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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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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2.1.1

邵銘恍然著,不安著,浸淫官場多年的內斂全然不見。

他三日前才收到了兄長了的家書,內中未提任何不妥之事,且從京城到徐州加急送來不過五日路程,璟王此時一提實在讓他心驚肉跳。

如若兄長那有困難或情況,應該是這後八日內的事。

邵銘思索著,久久未言。

邵家小姐在給弟弟餵水時偷偷看了父親一眼,見他面有驚色,擔憂著又去看好整以暇的璟王。那位姿容清峻的男子,有著山一般的氣勢,叫人心生敬畏。她不敢再多看,低了頭想這位究竟是什麽人,能叫她父親這樣畢恭畢敬且三言兩語間就破了忍功。

窗外的大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房間裏卻氣氛凝固,安靜無比。

邵銘不說話,沈滄鈺亦不著急,雙手輕輕轉動著白瓷茶杯,仿佛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玉器般。

“還請公子提點。”良久,邵銘終於在壓抑中開了口。

沈滄鈺將杯子放下,神色極淡地看著他:“四月雨水多,工部有人私下壓了寧夏送入京城,有關黃河水位高漲之事,此事被有心人直接再上報了皇上處。皇上要你兄長徹查,為此皇上辦了工部朗中,牽連左侍郎。後來再有消息傳回水位已下降許多。”

邵銘靜靜聽著,心思亦開始在轉動。乍一聽,璟王說的這些話與他兄長根本沒有什麽關聯,可璟王如何是個說廢話的人。

偏沈滄鈺說完一段停頓了下來,挽夏在他話裏已聽明白此人身份,原來這人是工部尚書邵尚書的嫡親弟弟。

那風清雲淡的男子話說一半實在讓人難受,邵銘心中仿佛鉆進去了一只貓兒,直撓得他難受。這此挽夏笑吟吟端了白瓷茶杯遞給沈滄鈺:“喝口茶?”

沈滄鈺被她逗得好笑,知道也是勾起了小姑娘的好奇心,接過茶杯淺淺抿一口後繼續道:“此事發生在三日前,雖然了決一樁官司,可去歲皇上還辦一批貪了堤岸修繕款的官吏。這便是留下的隱患,你兄長似乎未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修繕款,隱患?

邵銘沈思,逐句逐句推敲著他的話。

去歲貪餉一事他是知道的,皇上一舉問斬了十餘名官員,牽扯甚廣。而辦完案子已是到了入冬時節,似乎朝廷也揭了這頁沒再有什麽後續,而去年黃河有幾段雖有決堤,卻好在水勢並不大都再修堵了起來。

邵銘想到這裏臉色瞬時一變,是了,黃河水位!

如若去年有貪餉那麽寧夏一帶的堤岸肯定沒有再加固,即便有,怕也只是敷衍了事。今年春季雨水多,黃河河水漲了一次,雖是消下去了,那麽到了雨水更多的夏季呢?!去年沒有加固,今年若是加固得不夠,那後果……

終於摸透話中的意思,邵銘的驚意如狂濤怒浪一**,都快要把他淹沒,連呼吸都困難起來。這何止是隱患,這是要命的事!

“公子之恩邵某抿記在心,即刻就修書給兄長提此事。”邵銘激動的站起來,朝沈滄鈺一鞠。

沈滄鈺唇角微微揚起,將到了火候該說的話才緩緩道來:“我這還有些治水的法子,雖未必能萬無一失,卻也是我花心思琢磨出來的。若是你兄長用得上,便讓他差人送信與我。”

他話落,挽夏偷偷撇了他一眼。她就說對人話不多的璟親王怎麽會和人絮叨,陷阱在後頭呢,這在賣人情要拉攏人心啊。他果然是一直存著某些心思的。

挽夏想著垂了眸,早已搖晃的決心越發的不穩,她此時已不是像以往一樣知道他的野心要堅決躲避,而是在考量著有沒有兩全的辦法。可隨後她在心中又自嘲一笑,怎麽可能會有兩全的辦法。

邵銘聞言亦是震撼,璟親王就那麽直白把拉攏的意思說了出來,這反倒叫他一時不知道怎麽應聲了。

能治好黃河,於他兄長來說絕對是大功一件,指不定便會再進一步登了相位。可……璟王拋了誘耳肯定是要回報的,邵家能給到他的回報就只有,站隊……

邵銘被嚇得臉都有些發白。

他感到口幹舌燥,想伸手去拿了杯子喝水,袖下的雙手卻是一直抖個不停。

見人被自己嚇得不輕,沈滄鈺淡定得很,還示意挽夏給他加點茶水。

挽夏有些晃神,她這個模樣讓沈滄鈺一看便知她又在想什麽。

她聰慧得很,又經歷過前世,如何會不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麽。但他此時說出來,卻是有他的考量,也是有意的。

邵銘又是一陣沈默,他對直白的璟王是又懼又驚,一個敢將自己心思說出來的人,必定是有所籌謀。所謂事預則立,璟王究竟已暗中做到什麽地步了!他如今知曉了他的圖謀,如若不配命呢?邵家會不會危了?!

邵銘越深想越害怕,冷汗已濕透了中衣,黏在身上讓難受得更加坐立難安。

沒有立即得到答案,沈滄鈺也不著急:“邵大人不必思慮太多或顧忌什麽,治理黃河是民生大事,造福千千萬萬百姓,我再如何也不會拿千萬百姓的性命來博。提及你兄長不過是此事不適合經於我手,若是邵大人真擔憂什麽,全當我沒有提過,我再尋了別人提交案議便是。”

治水一事確實是件大事,他雖有拉攏邵家之意,卻也絕無以此為□□,讓邵家就站在他身後。他能如此直白提議是因為邵尚書確實還算可用之人。

前世他登基三年後便發了洪災,這治水之法是他不眠不休三天看盡所有相關書籍,才尋到的最好最省人力又最有效的辦法。他爭位之事可以緩,但治水一事能提前便提前吧,今年夏季黃河沿岸可是會成為一片汪洋,多少百姓流離失所落草為寇。

每每洪災後,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哪怕是會被他的兄長占了功勳,被人歌功頌德,他也不願再聽聞人間慘劇。

沈滄鈺的話仿佛在邵銘心頭重重敲下一擊。

他先入為主想的自然是璟王的野心,卻忘記了此事最大受益除了他們邵家,其實就是當今聖上。如若此法有效用,那絕對是被後人世代頌揚。

邵銘偷偷擡眼瞄了沈滄鈺一眼,方才還驚懼的心搖擺不定起來……璟王是位心系百姓的人。

“公子所言,邵某一定傳達。”邵銘握了握拳,艱難吐出一句話來。

他賭,賭想著為百姓造福的璟王真是如此高風亮節,不是光真的與此來謀劃邵家。

沈滄鈺聞言很是平和的微微一笑,這一笑也同樣落入挽夏與邵家小姐眼中。挽夏為他後面所言心中五味陳雜,她似乎將他想得太過功利,而邵家小姐卻是對他一笑後冰消雪融的俊顏有些出神。心想這位公子真是謫仙般的人,心慈寬厚。

此時小二來上面席,此乃徐州近期頗風行的釋家風味——天花宴。

釋家風味由來是因近來佛教興盛,便有不少僧人在寺廟所在的山腳開辦素菜館,此酒家雖不是僧人專辦卻因在雲龍寺下,常駐有僧人專辦此宴。

邵銘常來此處便是為了這天花宴,雖是素齋風味卻極獨特,又詢問過沈滄鈺見其也有興致,才敢叫人傳了上來。不然,請親王吃素,實在是太過失禮。

挽夏平素也是喜歡吃素為多,看著擺滿整桌子的二十六道菜,道道色香味俱全,便是冷盤都拼得顏色極討人喜,一看就食指大動。

“你今兒正好換換口味。”沈滄鈺見她還算喜歡的樣子,便舉箸為她搛了菜。

挽夏側頭看他一下,為先前對他有所誤會生愧,與他禮尚往來,也為他搛菜。

邵銘見兩人相互布菜時連筷子都沒換,又微微吃驚,果然璟王與淩家女如他所想那樣親昵。他好不容易止住的冷汗再度滲了出來,他有種窺得人太多秘密的慌亂,也許他真的是要說服兄長才好。

一頓午飯算是賓主盡歡,挽夏第一次吃到與眾不同的齋菜,也很是滿足。沈滄鈺又給她倒了茶,眉眼柔和看她小口小口抿著:“一會再走走吧,消消食。”

他怕一會趕到碼頭去時顛得她會難受。

挽夏自然沒有異議的,邵毅整個午飯期間都很乖巧,一聽到沈滄鈺要離開的意思有些著急了。

“小哥哥,你到我家裏玩幾日可好,你說你還會射箭,我也想請你教我箭術。”

邵銘聽到兒子的提無理要求又是瞪眼,這小子真會給他找事,他現在是巴不得將這兩尊大佛安然送離!

挽夏面露可惜與他道:“實在對不住了,我們還得趕行程呢。”說著,她又看沈滄鈺,似笑非笑。

小姑娘眼裏有著古靈精怪的亮光,哪裏會不懂她是在笑話他。

可他就是和一個孩童吃醋了!

沈滄鈺朝她挑了挑眉,挽夏當即抿嘴笑,這人臉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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