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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書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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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漓將名冊拿起,那地道的工程量之大,還要隱匿消息的建造,少說也需要數年時間,只查五年前登記的工匠的確不合適。

藍爍補充道:“因為這名冊發現的突然,也沒讓旁人知道,就和趙公子送過來了。”

藍漓忍不住問,“這名冊怎麽找到的?”她自然是絕不相信這份名冊是意外遺失,只怕是有人故意的。

藍爍道:“匠人造冊的名冊有三份,一份在匠人所,一份在工部宗正處,還有一份在吏部為底案,因為前段時間著書的事情,各處的文案和造冊全部整理編著,這三處的名冊不知怎麽就遺失了,因為一起遺失的還有別的名冊,大家也都沒留意,至於這份名冊,是前幾日趙公子查找卷宗的時候發現的。”

話說這趙廷之著實是個十足的書蟲,通讀各種書籍,對讀書幾乎達到了癡迷的程度,進到工部之後,先是沒日沒夜的把裏面的關於工藝巧技的書全部讀了一遍,又將匠人所這麽多年管理日志看了一遍,他天賦高,看書也極快,一目十行還過目不忘,短短幾日之後就沒事幹了,四處晃悠著急的不得了。

他是趙太傅的獨子,沒人敢得罪,都是好言好語奉承著,便是玉守信面子也做的很足,為了讓這位公子爺高興,玉守信只好把那些陳年卷宗也搬了出來,讓這個書蟲啃,這啃著啃著,就不小心發現那本名冊了。

趙廷之回想當時情況,“小可瞧著這上面記錄的一部分人都跟前面我看過的名冊上的人一致,但也有少數在前面的名冊上沒見過的,恰巧遇到藍大人有事去查卷宗,這就與藍大人說了。”

藍漓心道還好遇見的是藍爍,這要是遇到別人還了得?

“謝謝大哥。”藍漓說著將名冊收好,才問,“最近工部的事情怎樣?”其實她還想問關於蕭明秀騷擾的事情。

因為蕭明謙的管制,蕭明秀收斂了不少,但她到底是個聰明的,既然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就不會輕易罷手,隔三差五騷擾藍爍是常事,自己去不了也想方設法送東西去,搞得人盡皆知。

但因為此時有趙廷之在,顯然不是說這件事情的好時候。

一旁安靜的趙廷之忽然問道:“對了藍大人,前兩日我意外發現一件事情是與藍大人有關的……小可為此思忖了三日三夜不合眼,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小可知道,探問別人的隱私實在是不該,但小可著實好奇的緊,如果不能知道具體情形,小可怕是要永遠睡不著覺了,不知藍大人可否為小可解惑?”

藍漓怔了一下。

藍爍霎時臉色微僵。

藍漓揚眉,似乎明白了趙廷之需要解惑的事情,就算不是那件,怕也與那件相去無幾。

趙廷之很快道:“關於那個狗洞,小可聽說,曾有女賊鉆狗洞入匠人所,雖不是行竊,但堂堂工部官所,卻破出狗洞,著實讓人意外,可既然已經吩咐了人去修補,為何藍大人又暗中將此事壓下,放任那狗洞開著?”

藍爍的臉幾乎全黑了。

藍漓不客氣的笑出聲來。

趙廷之的求解的目光落到了藍漓的臉上,“王妃為何發笑,是因為我的問題很可笑,還是……”他的眼睛亮了,唇角的梨渦也變得很深很可愛,“王妃知道那是為何嗎?”

一個狗洞而已,怎麽就不讓堵了,趙廷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看藍爍,帶著如饑似渴的求知欲。

藍爍黑了臉,直接甩袖走人,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

於是,趙廷之如饑似渴的目光就落到了藍漓的臉上,藍漓輕咳一聲,“或許藍大人另有打算,我也不知道。”

“哦。”趙廷之有些失望,還微微蹙著眉。

藍漓現在有點懷疑這孩子的腦回路了,一個狗洞而已,也能露出那種表情來。

連一旁的彩雲都看不下去了,嘴角抽動了好幾下,才忍著沒笑。

後來還是藍漓機敏,恰如其實的讓人擡了一箱書,吸引走了趙廷之的註意力。

趙廷之窩在小花房看書去了。

藍漓搖著頭到小丫頭房間一瞧,藍爍可不在那裏麽?

藍漓笑著上前,道:“看來大哥對狗洞還真是一往情深啊。”居然不讓堵?

藍爍頭都沒擡,“別以為我不知道當時那事兒是怎麽來的。”

“與我無關。”藍漓攤手,她一沒挖狗洞,二沒推著白笛去鉆,與她有什麽關系?

藍爍哼了一聲不語。

藍漓卻嘆息一聲,坐在藍爍邊上,語重心長道:“說實話,大哥真的到了婚配年齡了,有些事情還是要早些考慮,如果大哥自己不能為自己考慮,等到事情不受控制的時候,就難了。”

藍爍頓了一下,“祖母亡故,又是國喪,婚配之事,暫且先不提。”

藍漓點頭,知道有些事情說的多了,就太沒意思了,“對了,關於李太醫那兩本醫書,還請大哥給走個關系,畢竟那是著書一開始,我就答應了他的,文史和典籍修覆固然重要,但別的事情也不能不當回事。”

“好,我等這一批的文史刻板完成之後,立即為李太醫安排,你放心就是。”

“那就好。”藍漓點點頭,又說起趙廷之之事,“聽說是任員外郎,在大哥手下做事?”

“說是這樣說,但他到底是趙太傅的獨子,誰敢要他做事?在工部也是紮在書堆裏,沒日沒夜廢寢忘食,看的渾然忘我,大哥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但因為知曉刻板著書的事情都是藍爍主持,所以每日追在藍爍屁股後面,又因為藍爍是藍漓的兄長,所以越發纏得緊了,說他書呆子吧,他腦子轉的極快,快到你反應不及,說他聰明吧,在有些事情上耿直過頭讓你哭笑不得。

想到方才趙廷之如饑似渴的目光,藍爍難得升起幾縷懊惱。

“挺好玩的。”藍漓笑笑,道:“名冊的事情以及工部的匠人,大哥可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藍爍神色一正,“我已經比對過前後兩本名冊,發現幾名老邁清退的匠人,這些工匠清退之後,都會由朝廷發放安家的銀子歸鄉,我照著名冊已經讓常青和常禮前去查探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

常青和常禮歸來之後,藍漓送到了藍爍身邊跟著,連帶著原來大風船行的消息網也到了藍爍手中。

藍漓點點頭,“那我將這名冊交給阿笙,畢竟上次是他手下人查的,照著名冊比對一下,然後逐一進行篩選,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藍爍嗯了一聲,眉目之間帶著幾分思慮,“有沒有可能,抱月樓下的密道只不過是順手,真正密道的通向應該是別處?”

“為什麽這麽說?”

“抱月樓是玉海棠的地方,但看玉海棠的情形,在京中屬於自保尚且不足,她只能依仗別人修那條密道,那也就是說,她並不是這條密道的主要使用者,只是順便伸出一段到了她那裏……”

“大哥說的也有可能,事情到底怎樣,還要清查了所有匠人和青磚的訊息之後才能有所定論。”

二人又討論了一會兒關於著書的事情,小丫頭咿咿呀呀的在兩人的討論聲中睡著了。

兩人離開孩子的房間,藍爍便問,“今日怎麽不見肅親王老人家?”

“前兩日逞強在院中午睡,染了風寒,歇著去了。”藍漓嘆了口氣,“歲數大了自己不顧及自己,老是鬧性子。”說到此處,藍漓忍不住道,“家中呢?”

藍爍道:“一切正常。”

關於父親母親那裏,二人很有默契的並不多說什麽。

藍老夫人去後,藍修謹也跟著病了一個月,在家中休沐了許久,前些時日才正常去大理寺上任,對藍爍也並不多問。

易瑤瞧著,也越發的沈默,盡心力照顧全家,不再多言。

藍漓沈默了一下,才道:“家中還是要顧著些,父母都上了年歲。”或許相互之間都有不得已和不理解,終究生養之恩在前,話說的那樣絕然,其實心中又怎麽做得到?但……也僅止於此了。

晚些時候,藍爍告辭離開,走的時候喊了趙廷之一聲,無奈趙廷之啃書入了迷,充耳不聞,藍爍還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無奈之下只得跟藍漓交代一聲,暫時先行離去。

擡過去的那一箱子書,原本是一些蘭花養殖的書,藍漓看著時辰讓人送了些糕點和茶水過去,沒想到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亮的在發光,似乎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了去,整個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境界,著實讓藍漓吃驚意外。

彩雲低聲道:“這怎麽辦?”

藍漓淡淡開口,“算了,由著他吧,且先派個人去趙太師府上通知一聲,周圍的奴才小心伺候著,別讓他冷著了。”

彩雲無奈,“好吧。”

晚上,白月笙照舊沒有回來,但是在晚膳前後著人送了個精致的盒子回來,是蜂蜜。

藍漓並不嗜甜食,但想著是白月笙送的,讓人煮了甜粥調了兩勺嘗了嘗,味道倒是十分甘醇香甜。

“彩雲,你也嘗嘗,等會兒送一些去戰英房中,她悶著自己養傷,不定悶壞了。”

“哦,好的。”彩雲最是愛甜食,笑瞇瞇的吃了好幾碗才罷休,那胃口大開食指大動樣子,讓周圍伺候的丫鬟和嬤嬤都覺得饞了起來。

藍漓笑笑,拿著那灌蜂蜜交給桂嬤嬤,“好了,去調在甜粥裏吧,都喝上一些。”

“這……”桂嬤嬤頓了頓,“這是王爺送給王妃的,老奴……不太合適吧?”

“沒什麽的,我並不喜歡吃這些東西,王爺不會介意。”

“……好吧。”桂嬤嬤遲疑了一下之後,照吩咐做了。藍漓平素對這些下人都不錯,他們也習以為常,大大小小一圈兒人高高興興的喝了蜂蜜配甜粥。

等到藍漓仔細的將名冊過了一遍,又分出幾個要著重查的人的時候,已經快要子時了,白月笙沒回來,看來今日又是回不來了。

藍漓輕抿了一口茶水,在初次的失落寂冷之後,她有些習慣了。

“戰狂?”

“屬下在。”

“把這份單子交給長青舍的人,認真的查查這些人,要巨細無遺。”

“是。”

戰狂走後,藍漓又招來千煙。

“上次讓你查紅袖長公主身邊那個女子和賴明月的事情怎樣了?”

千煙躬身,“回閣主,紅袖長公主身邊的女子素來深居簡出,時常帶著面紗,除非長公主召見,從不出院子,屬下在長公主府的眼線近不得那女子的身,所以並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至於賴明月……”

“如何?”

“屬下前幾日在市井聽到一則奇怪的消息,一個醉鬼說自家母親為富貴人家的外室接生,圓滾滾的肚皮卻是個空的之類的話,屬下順著那條線索一查,那醉鬼的母親的確是個穩婆,而且還曾去雙桂巷幫人接生,時間前後,就是賴明月生產的前後,而那個時間段,整個雙桂巷後巷之中,並沒有別的孕婦生產,更別說是富貴人家的外室。”

“圓滾滾的肚皮卻是個空的?什麽意思?”

“屬下找到那穩婆一家的時候,她們全家已經被人殺害了,案子交到了大理寺,因為那穩婆一家是住在京師郊外的,是獨莊,周圍沒有鄰居也沒證人,判定仇殺無頭案之後,草草的了解了,千沙是見過那賴明月的,遠看身形,似乎……並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女人……”

藍漓蹙眉。

千煙又道:“依屬下看,這個賴明月必定是旁人放在英國公身邊的眼線,就算不是,也絕對有她自己的目的,無論是孩子還是她的性情,都是表象。”

藍漓道:“我的確曾聽風神醫說起過一本旁門左道的醫書上面記錄過假孕之藥,婦人服下那藥,會呈現所有孕婦會有的癥狀,瓜熟之時,服下解藥,洩去腹內濁氣,當恢覆正常,但服了這種藥的人終生無法生育……這個賴明月到底是誰的人,將這樣歹毒的法子用在自己的身上去監視英國公?”藍漓想著難道是靖國公?還是英國公有什麽暗處的敵人?

想了想,藍漓道:“無論怎樣,盯住那賴明月的同時,一定要小心自己,上次熏香那件事情如兒做的不錯,我記著呢。認真做事,我不會虧了任何人。”

千煙回的很是客氣:“為閣主做事,是我們分內之事。”

藍漓笑笑,再沒多說,有些事情,她自己心裏清楚明白也就是了。

千煙離開之後,藍漓又忙了會兒瑣事,等手頭事情忙完要休息的時候,又是子時。

藍漓招來彩雲:“趙公子呢?”

“還在看書。”

藍漓微愕。

“小姐你放心吧。”彩雲道,“我這邊盯著點,花房暖和著呢,凍不著人。”就算凍得著,那書蟲也不走啊。

藍漓無奈,“那好,多留兩個人,別出事了。”

交代完之後,藍漓就簡單洗漱上床休息。

秋末初冬,天氣冷的有些厲害,雖然暖過床褥,還是冷的藍漓有點發顫,裹緊了被子閉上眼,醞釀了許久才睡去。

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藍漓用了早膳,“趙公子呢?”

彩雲低聲回道:“還在看……”

藍漓一怔,“看就看,你這麽小聲做什麽?”趙廷之嗜書如命,她是知道的,也不怎麽意外。

彩雲尷尬,“昨晚我請他休息好幾次,一開始他還不理會,後來忽然好兇叫我閉嘴——”那種兇,就像是一直安分柔順的小白兔忽然跳起來咬人,而且還要撕掉你皮肉的那種兇,著實讓彩雲心有餘悸,以至於一早上下意識不敢說話,她隨在藍漓身邊,藍漓對她又是特別,所以那些下人也不敢多問。

藍漓失笑,指尖點點彩雲額頭,“你哦,看著平日兇的很,這下遇到真兇的了吧?”

彩雲委屈的抿唇。

藍漓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去休息吧,趙公子那裏我讓別人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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