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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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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冷宮的門口望眼欲穿。

“看什麽看?還以為你是皇後娘娘?滾進去!”守衛不客氣的將她踹了進來,她不死心的又去,連著被踹了幾次之後,終於沒力氣,可是,她不能放棄。

拖著痛到麻木的身子,她又趴著向門口挪去,挪啊挪,不知道挪了多久,終於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她聽到侍衛在請安。

“玉妃娘娘安好。”

玉妙人擡起頭來,看著面前自己的妹妹,夜色深濃,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瞧著有個曼妙的人影朝著自己移動過來。

“你……”

“姐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姝人啊,你的二妹,我來看看你。”玉姝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雖是帶笑,但在這寂靜的夜色裏有些冷。

玉妙人不理她,兀自看向她的身後,虛弱的道:“皇上呢?皇上怎麽沒來?”

玉姝人輕笑出聲,“姐姐莫不是在做夢?這麽晚了,皇上當然是在禦書房啊。”

“你——”玉妙人瞪著玉姝人,“你胡說!本宮嘔心瀝血親手繡了那副萬裏山河圖,我知道皇上他一定會喜歡的,他會念著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放我出去!”

玉姝人嘆了口氣,“哎,妹妹真不想打破姐姐的美夢,但……姐姐難道不知道,今夜大宴北狄賓客的時候,姐姐獻給皇上的那副萬裏山河圖,忽然就在大殿內著了火嗎?不但下了大周朝廷的面子,還驚著了不少人呢……”

“怎麽可能?!那繡作是本宮親手繡的,就算用了硝石調色繡線也絕對不可能著火,絕對——”

“姐姐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那東西,原本是要送到皇上身邊去的,你說別人會不會覺得……姐姐真是用心險惡,千方百計的想要謀害皇上呢。”

“你胡說!我沒有!”玉妙人急忙反駁,“我怎麽可能害皇上?!”但她心中卻吃了一驚。

“這還不止呢。”玉姝人的臉上掛著她往年那種嬌蠻漂亮的笑容,掩嘴低笑,輕啟唇瓣,“姐姐知不知道,今夜華陽王夫婦在回府的路上,被刺客襲擊了,華陽王還受了傷,尋訪的禦林軍副將宋將軍,在刺殺的現場找到了一樣東西,姐姐可知道是什麽?”

玉妙人看著自己面前巧笑倩兮的說出這些話的玉姝人,只覺得渾身冰冷,咬牙道:“什麽?”

玉姝人輕輕靠近玉妙人耳邊,“是姐姐的私印,那個能調動姐姐在宮外私產的私印。”

玉妙人臉色慘白:“你——”

玉姝人笑得愈發嬌蠻漂亮,“是我放的。”那表情,就像是一個逗弄別人得逞的小女孩一樣,“嘻嘻,姐姐,意外嗎?”

“你怎麽會——”玉妙人怎麽也沒想到,玉姝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可她心裏還是不信的,“你騙我的是不是?我聽從祖母的話,安分的待在這裏,我將身邊最得力的人都送到你身邊去,還用宮外的私產讓你在宮中站穩腳跟,我甚至原諒了你背叛我爬上了皇上的龍床,你不會的,我對你那麽好——”

“你對我好?”玉姝人滯了一下,忽然冷笑出聲,“你是怎麽對我好的?你明知道我心裏喜歡的人是誰,滿口答應要為我籌謀,你真的籌謀了嗎?!你沒有!你只顧忌你自己的皇後之位,你瘋了一樣想討皇上歡心,你根本從未對皇上開口提過我和卓北航的事情卻騙我你在盡力,你在用心,你讓我苦等了四年,所有的美好青春全部錯付!”

“你——”玉妙人臉色慘白。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如何知道的?這些啊,都是你最得力的身邊人,宋嬤嬤告訴我的,你意外嗎?”她的身後,宋嬤嬤臉色平靜,視線落到玉妙人身上的時候只有冷漠。

玉妙人渾身僵硬,“所以你要如此陷害我!”

“不錯。”玉姝人明媚嬌艷,像是要笑到天荒地老去一樣,“就因為你比我早出生了兩年,所以你占了所有的先機,嫁了全天下最尊貴有權勢的男人,拿了母親一半的嫁妝,父母看好你,大長公主外祖母也看好你,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你,可你實則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

“你這賤人!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皇上!”

“你去啊,妹妹我等著。”玉姝人格格嬌笑起來,“都是打入天牢的人了,你以為你還有那個機會見皇上嗎?”

天牢!

玉妙人尖聲叫道:“你胡說!你騙我!他知道的,我沒有謀刺華陽王的理由,我沒有!”

玉姝人冷哼了一聲,“謀刺華陽王的理由……自然是姐姐恨皇上冷情,不能覆皇後位,挾怨報覆,所以就買通了那些被華陽王打壓過的北狄武士,企圖引起兩國紛爭……”

“你這毒婦!”玉妙人渾身顫抖,“這麽多年無論我做什麽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們夫妻多年,他都知道的,他絕對不會這麽對我——”

玉姝人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夫妻多年?姐姐自己心中難道不知道,這麽多年自己扮演的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嗎?你以為你這皇後之位為何如此穩固?要不是皇上為了牽制後宮勢力,平衡前朝政局,還顧忌著大長公主府和玉家的勢力,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

她慢慢蹲下身子,漂亮的裙擺順著她的姿勢落下,在玉妙人的面前蜿蜒成了一朵美麗的花,她還是笑著,眼中淚意讓漆黑的夜所遮掩。

“我把你當姐姐,你把我當什麽?阿貓阿狗還是一個哄著把玩的玩意兒?!我的好姐姐,你甚至為了討好太後,想要送你最親愛的妹妹我去北狄和親呢……你是對我多好,要將我送到那個地方去?!”

玉妙人渾身僵硬,臉色慘白,她忽然意識到一切都是真的,她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這樣的,當初的事情不是這樣的,是這些刁奴騙你,我從來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我……姝人,我是你姐姐啊,我們小的時候一起學女紅,一起撲蝶,一起戲耍夫子……我們關系那麽好……姐姐怎麽可能那麽對你……姝人……”

“是與不是,如今還重要嗎?”玉姝人站起身來,半揚起下巴,低聲吩咐:“本宮不想再聽她說出一句話。”

“是。”

玉姝人的身後,宋嬤嬤和幾個丫鬟上前,不顧玉妙人的叫喊和掙紮,將早準備好的藥塞進了玉妙人的口中。

玉妙人狼狽的跌在一旁,喉中咳出血漬,張口,卻只能發出暗啞的嘶叫。

“這是姐姐最引以為傲的玉家秘藥,這麽多年,也沒少在別人身上用過,今日就讓姐姐也嘗嘗這些藥的滋味兒。”玉姝人也不故作姿態,冷冰冰的說著,剛要轉身,卻又慢慢道:“對了,忘了告訴姐姐,其實那刺客一事,不是小妹我,而是——”她俯下身子,在玉妙人耳邊說了一句話,“小妹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她用最溫柔平靜的眼光看著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渾身抽搐,全是不可置信。

玉妙人嘶叫著,發洩著自己的震驚和憤怒。

玉姝人拿出手帕,為她擦去額上冷汗,“你不相信?我也不敢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你放心,等你下了天牢,父親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上書……要你的命!哎……姐姐啊,你活了這麽多年,難道就不明白棄子的道理嗎?”

棄子!

棄子。

棄子……

這兩個字尖銳而直接,戳的玉妙人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鮮血直流。

玉姝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不知道,喉嚨灼燒一樣的痛她也無法顧忌,她出生高門大戶,又怎會不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以前冷眼旁觀別人,如今輪到了自己,只覺得渾身冰涼,像是在寒九臘月被丟進了萬年不化的冰窟一樣……

她不想死,一瞬間腦中閃過無數可以求助的人,那些人的臉卻漸漸全部模糊,事情發生到現在,祖母,父親,母親,那些人但凡有一個人願意救她,也早該有所行動,想來也不過是怕此時插手,引火燒身吧……

而皇上……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涼。

不遠處似乎傳來了禦林軍鎧甲碰撞的聲音,又似乎是沒有,前程往事,她也不願回憶,此時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就是死,也要死在這皇宮裏!

……

水閣

白月笙藍漓二人一回來,整個水閣就亂成了一團。

跟著的護衛都是大驚失色。

“小姐,我去幫你拿藥箱。”彩雲立即道。

藍漓點頭的空兒,和別人一起將白月笙扶到床邊坐好,動作利索的剪開衣服,看著那道傷口,纖細的眉毛都蹙成了兩條麻繩。

戰坤面帶擔憂,“既是中毒,不如直接幫王爺把毒吸出來——”

“誰吸?”

“我——”

“難道沒中毒?是嫌自己命太長?”

“可是——”

“出去。”

藍漓的表情平靜而淡漠,根本沒擡頭,語氣中的冷意卻讓戰坤不敢造次,還真的閉嘴了,一旁彩雲小心的看了藍漓一眼,立即將戰坤拉出來,交給府中其他大夫負責上藥包紮,並且低聲道:“我家小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你最好別招惹她。”

戰坤楞楞的點頭。

白月笙臉色有何黑紫,卻笑道:“別擔心,我心中——”

有數……

“閉嘴。”藍漓卻簡單粗暴的回了兩個字,給他紮針的時候不知是故意還是失手,下手有點狠。

然後,一針又一針,一下比一下痛。

白月笙有些無奈,“你這樣下去,我毒不死,也被你給紮死了。”

藍漓面無表情紮下最後一針,更痛。

著實……痛的白月笙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小姐,藥箱來了!喏,這個是麻醉散——”彩雲說著,遞上一個瓷瓶,藍漓卻並不接,而是拿出外敷的傷藥,匕首,用來消毒的高粱酒和包紮傷口的紗布備好,冷道:“燈。”

彩雲立即將燈拿到近前。

藍漓消了毒,握住匕首,就要朝著白月笙傷處劃去。

彩雲欲言又止,又不敢說,那種皮肉之痛,以前不是都要抹麻醉散的嗎?這怎麽直接就——

白月笙卻視線如常,也不見畏縮,就這麽靜靜等著,藍漓的刀子停在了劃上皮膚的前一刻,僵了半晌,還是拿過麻醉散撒在了白月笙的胳膊上,輕輕的吹著,等藥粉慢慢生效,才用匕首在傷處劃了個十字,將那箭頭取了出來,扔在一旁的托盤之中。

期間,白月笙神色如常,視線只是落在藍漓的臉上。

藍漓在自己的藥箱內找出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動作不怎麽溫柔的塞進了白月笙口中,然後轉身向外。

白月笙坐在床榻之上,看著藍漓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除了無奈,他其實還有些詫異,她……到底是怎麽了?

“去請封先生過來一趟。”藍漓吩咐。

既是中毒,自然要解藥,但解毒並不是藍漓所擅長的,她只能封住白月笙的穴道,抑制毒素的蔓延。

彩雲不敢托大,立即轉身離開。

肅親王自然也被水閣內這動靜給吵著了,前來瞧瞧情況,“受傷了?”

“中了毒,北狄人的毒。”藍漓神色平靜的過了頭,語氣也合歡,那眼眸深處的擔憂和心急卻分毫沒能逃過肅親王的眼睛。

“哦,沒事沒事,白月笙這小子是皇子,對抗毒的時候比尋常人要穩的多,在毒發身亡之前,北狄人也該把解藥送過來了。”

藍漓怔住,“什麽?”

肅親王袍袖揮擺見坐到了圈椅上,“什麽什麽?是你們遇刺的時候發現個私印,還是皇後在宮中***啊?”

藍漓一滯。

肅親王打著哈欠道:“放心吧,那刺客肯定不是北狄人派的,除非他們那個什麽葉赫王啊淩王啊,什麽公主的,想把自己交代在大周,他們現在啊,比我們還擔心白月笙那小子出點事情呢,估摸著這會兒正屁顛屁顛在路上,很快就送解藥來了。”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通傳,“王爺,王妃,北狄葉赫王和淩王求見。”

藍漓看了肅親王一眼,沒說話。

肅親王打著哈欠沒反應。

藍漓再看。

肅親王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的瞌睡蟲似乎少了不少,他擡眸看了藍漓一眼,正對上藍漓看著自己的眼睛,那淡漠的帶點冰冷的視線,忽然就讓老人家心頭緊了一下。

肅親王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行了,你照顧著吧,老夫去。”

肅親王在最快的時間內一個來回,身後還跟了個北狄醫官,醫官誠惶誠恐,滿臉冷汗,認真的檢查過從白月笙身上取出的箭頭,又跪在白月笙面前診了脈,確定了毒藥的名稱,並迅速開出了解藥的方子。

葉赫王和蕭明謙也很識相,並未久留,帶著醫官離開了。

藍漓確定了方子上的藥的確就是解藥無疑,立即著人去煎藥,煎好後,藍漓端起藥碗,吹了一下。

白月笙靠在床柱上,低笑,“別吹了,燙死我算了。”

藍漓僵住不動了。

白月笙嘆了口氣,無奈又好笑:“怎麽不說話了?方才不是都想痛死我嗎?不管是痛死或者是燙死,總之是合了你的意了,幹嘛還這個表情?”

藍漓還是沒動,只是握著碗的手有些緊,手都開始發紅了,她卻還是沒反應。

白月笙面色微變,連忙將碗接過來,握住她的手揉了揉,“疼不疼?”他擡起頭,正要責備兩句,卻忽然怔住。

藍漓那雙漂亮的眼眶裏,浮著濕氣,一滴眼淚恰巧隨著他擡頭的同時從眼角滑落,滴到了他的手上。

“你……你怎麽了?我是說著玩的……”這麽久了,除了家軒走失的時候,他曾見過藍漓眼眶含淚的傷心模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他指尖輕顫,為藍漓拭淚,“我的錯,我不該亂開玩笑,別哭……”

可那眼淚卻像是擦不完一樣,越發的泛濫了起來,白月笙慌了手腳,索性直接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平素最擅長勾調她的那些花言巧語此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也實在思忖不明白她為何忽然這個樣子,只是不斷的道:“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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