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穆清了，小到，我都不記得那是幾歲了。

我像是從她出生就陪伴在身邊的哥哥。

大院裏就她這麽一個女孩子，本該像是根獨苗苗一樣供著的小公主，可是這丫頭向來鬧騰，倒是和我們這些男孩子打成了一片。

這大概也是她長大後女性朋友始終比較少的原因之一吧：缺少了些和女性相處的經驗。

我們這些人，是在到了高中的時候才“分散”開的，但是我和她，始終在同一個學校。

在她擦線和我考上同一所高中的時候，還有人打趣她是追隨我而來。我知道她是一個有自己主意的女孩兒，但在別人的話中不自覺就感到羞囧——或許害羞更多？

我那時還不知如何分辨，這大概為後來埋下了我不能原諒自己的隱患。

小時候的穆清還會追著我和大院裏幾個年齡大一些的叫“哥哥”，而我和其他人一樣叫她“小丫頭”，穆家那個小丫頭。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她就只叫我杜若了，大概是她毫無男女避諱直接當著別人面軟軟地叫了我一聲“哥哥”我卻紅著臉當著別人的面吼了她一頓的時候，此後更像避嫌一般疏遠著對待她。

又或者是我紅著臉否認劉楓問我是不是也喜歡穆清的時候。

“不過是她沒有爸爸，我照顧她而已。”

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哪怕這句話只是說來騙自己。

若是說“固執”，穆清是排的上號的，直到高中，她就像影子，又或者小尾巴，但是有一天這人若是變了，那也仍然變不了固執。

我不曾一次想，如果那天我坦誠回答：是，我竟然才發現這是喜歡。

站在我身後滿眼懵懂的女孩，會不會也用她看向另一個人的熱烈眼神望向我，在她遇到那個“另一個人”之前。

這是我難以原諒自己的第二件事，出於口是心非。

我第一件難以原諒也永不會原諒自己的第一件事，出於嫉妒。

而我沒有想到，她會喜歡上這第一件事裏的另一個主角，不過也不意外不是嗎，她本就值得更好的。

畢業那天，劉楓笑著問我，你怎麽還喜歡她，難得你這麽癡情，搞得我也想聽你們的故事了。

我的眼神竟然已經那麽明顯到別人都能看出我喜歡她了嗎？

他的笑容很諷刺，總是對穆清懷著若有若無的敵意，這一點總是讓我十分不耐。

他問我時，我正看著畢業典禮舞臺上挺拔的身影，那個一直被我視作對手和天敵的少年，他的穿搭有些滑稽但我並不感到好笑，因為我知道那一定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不管性格長相還是跆拳道吉他之類的技能，他都足夠配上我們大院兒那個小丫頭，穆家小丫頭。

最重要的是，幕後那個只露出巴掌小臉的女孩，她喜歡他。

他們一個沖下臺一個張開了手臂。

我還是笑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麽故事，不過是我喜歡她，卻在最好的時候推開了她。

“它並不是我的花，我只是恰好經過了它的盛放。”

我的第一次暗戀，

遲鈍，固執，隱秘。

那個人可愛，活潑，倔強，

我自己錯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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