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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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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距離三模還有十二天。

距離高考還有三十六天。

當我把這兩個數字親手寫在本子上的時候,我才真的感覺到了緊張。

那些別人口中說的“兵荒馬亂”。

怎麽就,時間怎麽就,那麽快呢。

我翻開本子從頭一頁一頁地看過去,從見到周懷瑾的第一天開始。

白頭如新,傾蓋如故。

他像是我的故人,可我們分明只認識了那麽六十多天。

我皺著眉。

【你是不是太好追了?】

【我們是不是太快了?】

又一次連著兩條短信。

我看著那少的不能再可憐的數字陷入了沈思。

然後拿起筆,用和日記封面一樣的顏色,默默在每一天日期的旁邊加了個數字,第一天是1,一直小心地寫到了今天。

【他: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麽了?

我剛才的兩個問句告訴他什麽了這人就知道了?

我微微蹙眉抓了抓自己的短發。

敲門聲。

兩下過後我的房門被拉開,我看到老媽站在了門旁,她顯然已經化好了妝,但是身上的衣服倒是穿的十分休閑。

我看著她微微挑了一下眉。

“我要出門一趟,去找你姚阿姨聊聊天逛逛街。”

老媽沒有提出來要帶著我一起,她是了解我的:我不是很喜歡和長輩在一起,就算是她以前公司員工聚餐的時候別人帶了家裏的小孩我也是不那麽自願過去的。

小時候的想法多簡單呀,我都有同一個大院兒這麽多夥伴了,幹什麽還要認識新朋友,叔叔阿姨又不能和我玩兒到一起去,我過去幹什麽?

但是現在前一點只發生了些微的變化,後一點卻是完全沒變的。

要不怎麽說我不太有“長輩緣”呢。

我點了點頭,“去吧去吧。”

在她朝我笑了一下的時候非常不吝嗇地補充,“今天的妝顯得好看的很。”

語言單薄,但好歹是誇獎。

老媽向後退了一步,正要關上我的房門,卻有個小東西“嗷”地一聲在老媽關上房門之前順勢竄進我的房間。

它也算是個靈活的胖子,雖然那“胖”是被毛撐出來的“虛胖”。

老媽微微瞪眼,“阿花——”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下去,阿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上了我的大腿,腳墊踩地好不得意——小時候在家裏的上躥下跳不是白練的。

我笑了,伸手呼嚕了兩下它的毛,它探頭從一邊耳朵到另一邊耳朵在我的手腕處來回的蹭。

我不知怎麽卻想到了昨天去周懷瑾家時,他拉著我走抓住手腕的感覺,堅定的微微發熱。

“讓它留下來吧。”

“不打擾你學習嗎?”

老媽的眉頭並沒有因此而舒展開,我這時才能從這一角窺見這冰山在公司時女強人的樣子。

“不會。”我搖了搖頭,阿花像是很能看懂人的臉色,竟也乖乖地趴在了我的大腿上,這可算是難得。

老媽又看了幾眼我和阿花這才轉身離開關上了門。

我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嘭”的關門聲。

我大腿上的這家夥像是也能聽出來,又開始拱著腦袋在我的懷裏放肆。

桌面上的手機震動。

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他:今天能出門嗎?】

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周懷瑾我媽一放假我就不能出門了的錯覺。

我覺得有些好笑,松開被我左撓右揉的阿花想伸手去拿手機。

“喵——”

它“怒吼”了一聲,順帶伸出爪子拍在了我向桌面上探過去的手臂上。

我幽幽地盯著它兩秒。

下一刻它就被我放在了地板上。

它沒有再直接躍到我的腿上,反而是十分諂媚地蹭著我的腳踝,發出哀怨的“咪”聲。

它倒是切換的務必順暢。

我微微低頭看著沈溺於和我的睡褲邊玩耍的阿花。

【我家貓不讓。】

【他:有東西給你。】

我楞了一下,默默地回憶了一下今天的日子。

周懷瑾不知道什麽節都能送的禮物可能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我的眼角跳了跳,心底明白自己很大程度是猜對了。

我看著給他的備註那單薄的一個字,再看看自己腳邊簡直像是犯規假哭的阿花。

默默給周懷瑾的備註前後多加了幾個字。

【什麽時候哪裏見?】

【阿花他爹:一會我去找你。】

看著周懷瑾重回四個字的備註,我覺得格外滿意。

甚至十分好心情地懶腰又把阿花抱到了腿上,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叫娘。”

它的大尾巴掃過我的鼻尖,像是能聽懂一般,踩了一下我的大腿這次竟然非常驕傲地邁著貓步立著尾巴轉身離開,只有貓屁股還在我的眼中性感的一搖一擺,好不驕傲。

周懷瑾來的時候我剛把睡衣換下。

現在已經五月了,而且今天是個陽光極好的日子。

我穿了個棒球服外套裏面只穿了一件短袖,一條牛仔褲陪帆布鞋,很簡單也很舒服。

本來紮額前碎發的皮筋被我套在手腕上,黑色的麻花結在手腕上還有些松松的,倒是像不知什麽時候戴上的手鏈。

我就是很擅長把那些小的巧合看作緣分。

我看著門外同樣棒球服牛仔褲帆布鞋的某人,沒忍住朝他笑了一下。

然後向他走近一步,他的表情淡淡的,但是下一刻就在我的動作中破功。

我踮著腳前傾著身體靠近他的胸膛,向他敞開的棒球服裏望去。

雖然什麽也望不到。

他伸出手掐住了我兩邊的肩膀,倒是讓我穩穩地保持住了向他胸膛前傾斜的角度,“你要幹什麽?”

陽光好,萬物躁,就連他的平靜清冽的聲音都想被曬幹了一樣,幹而低啞。

“你也穿的短袖嗎?”

我看著他笑嘻嘻地,毫不避諱的脫下了一邊的外套:這沒什麽,大家大夏天不還都直接穿著短袖嗎?

他卻像個某個世紀穿越過來的未成年貴族。

按在了我的手上把我的外套拉好,我看到他微微鼻炎仰頭的動作:因為他還站在我家門口,下午正好的陽光打在他的睫毛上,這本來平凡的動作也變得十分顯眼。

“是。”周懷瑾黑色的眸子比那科學雜志上給出的黑洞照片還要吸引人,黑洞裏除了神秘的黑什麽都沒有,而他不一樣,他有七情六欲和十分專註。

“清清別急。”

我雙手放在自己的外套兩邊把外套整理了一下,聞言狐疑地看著他。

我們倆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分鐘,像是要比誰先眨眼一樣。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我腦海裏全部都是:幹什麽?他跟我杠上了嗎?

“好了好了我輸了。”

我眨了眨眼,畢竟陽光在他背後,眼還有些酸。

況且現在就連阿花都看不下去了,站在我身後沖著這裏喵喵直叫。

不過它爪子下的玩具像是個小妖精不讓它脫身一般,它只在原地用聲音示威。

“不進來嗎?”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瞪了半天,眼睛花了,我似乎看到了周懷瑾唇角薄薄的笑意。

他側身走進來,甚至擡手,手心從我的頭頂擦過。

我看到我們家門外倚著的一個袋子,彩色的,那種很綠很紅的顏色撞在一起——不時尚,非常辣眼睛。

我了一眼周懷瑾,再看了一眼門口確認不是我們家的東西。

十分鐘之前我還費盡心思地思考著用什麽禮物回報這人的好意和“送禮物怪癖”。

但是十分鐘之後的我看著那個袋子真的,什麽想法都沒有。

我的眼角跳了一下。

“你不要告訴我你審美都是這樣的。”

“不然我會懷疑自己的。”

他本來背對著我關門地動作滯了一下,緩緩轉過身。

“放心吧。”

“那是化肥。”

???

我看著他表情一言難盡,雖然他已經把門關上隔開了我望向那袋化肥的眼神,但是那大紅大綠的身影還是在我的腦海異常清晰,這年頭能受到這種致命撞色的時刻已經不多了。

這是什麽新流行的土味禮物嗎?

比如,我送你化肥,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花朵?

又或者,我送你化肥,希望我們的愛情茁壯成長?

再舉個例子,我送你化肥……希望以後我們一起種植一日三餐?

我開盡了我的腦洞,也就最後一個接地氣一些。

或許是我看向他的表情怪異地越加明顯,周懷瑾終於忍不住動作了。

他伸手揉了一下我的短發,眼睛彎起,“你亂想什麽呢?”

是不是今天太陽太暖,把這人都融化了。

他看起來好甜。

“去給阿草施肥。”

他變態他殺貓他把阿草土中搞?

……我驚得退後一步。

然後。

反應過來。

阿草。

植物節他送給我的禮物。

那棵樹。

我也給它起名叫了阿草。

“啊,對,我就猜到了。”

我把自己的短發挽起,在脖子處全部紮起,長度真的剛剛好夠紮成一個“兔子尾巴”,只不過還留下比較靠前的短發還在額頭耳朵附近游蕩,然後被我利落地挽到耳後。

這個發型我小時候最常見。

“走吧。”

我仰頭朝他笑道。

他看著我眸色沈沈,又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冒了出來。

我有些煩躁,別開頭不看他,努力去忽略怪異地感覺,卻感覺走在我身後不遠處的人視線灼灼的鎖在了我身上。

想象中他一臉正經地拎著那花花綠綠的化肥袋子。

居然很容易就失了脾氣。

或許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麽。

我悄悄地放慢了一些步子,他這才和我並肩。

這次我是真的沒看錯,他笑了一下。

20160501,記:人生第一個勞動節禮物,不是第一個工作單位送的什麽紅包獎金米面油,是他送的,一片綠蔭。

我還是沒有忍住問他。

“為什麽一定要到前一百呢。”

他回答我等同沒回答。

“因為我怕我忍不住。”

最後還不忘丟回我一個老問題。

“一千五到兩百和兩百到一百哪個難呢?”

他問那話的時候正彎著腰,而我站在他身旁,說是一起施肥,最後他卻不讓我動手。

我向下看著他,他額前的碎發垂到眉毛。

“一千五到兩百難。”

他的動作楞住了。

“誰都不喜歡誰,能不難嗎?”

他又笑了。

但是這個時候真的不需要什麽慶祝的噴泉之類的。

但是這時候還真特麽來得太巧。

我們倆就這麽被工作人員無意當樹灌溉了一下。

最後他的棒球服還是脫了下來,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T恤是黑色的,他的是白色的,T恤。

我在他靠近的時候,握著的拳無意碰到他的腹部。

結實緊致的形狀。

他楞住了,後退了一大步,又一次彎下腰好似無事發生。

這次換我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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