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抱著周懷瑾拎來的早飯，我吃的異常歡快。

還是滑蛋玉米的三明治加上一杯黑糖牛奶，不同的是今天的三明治裏還加了幾片火腿，這頓早餐吃的我非常滿意，對比家裏的切片面包和咖啡更覺得如此，這下看周懷瑾越發覺得他賢惠了起來。

我一會兒吃一口，停下來的時候忍不住擡眼望一眼周懷瑾，一個“這就是我喜歡的人”的念頭鬼鬼祟祟地從心底跑了出來，然後冒泡一般“咕嚕咕嚕”地停不下來，“搞定他”的念頭越發的堅固。

這個三明治我磨蹭到了校門口才吃完，周懷瑾似乎也沒有打斷我的意思，沈默著任由我打量。

我換上他小時候照片當做頭像已經被容易轟炸了一晚上，最後以“周懷瑾用我的照片威脅我才換的”這才讓容易消停下來，不知道周懷瑾怎麽看起來就這麽坦然呢。

我擡頭看向前方，沒有幾步就到校門，卻是感受到了什麽叫冤家路窄。我看到杜若和圓菁菁，以及他那個非常不討人喜歡的同伴劉楓一起向這邊走過來。

昨天杜若沒有來上數學課，劉楓也沒有。我只當這是和周懷瑾一樣“想不想去上課”的毛病犯了，並沒有多留心，但是此刻看到杜若的表情卻覺得他大概是遇到什麽真的非常不順心的事情。

劉楓和圓菁菁站在杜若兩邊，一個微笑著，另外一個也歡快地跟在杜若身邊，嘴唇張合手舞足蹈像是在說什麽好笑的事情，這下看起來我倒是真的覺得圓菁菁可愛了幾分，也有這像個孩子的一刻。

剛剛吃完的塑料包裝被我塞進手裏的袋子，校門口沒有垃圾桶，只好打算進教學樓再扔到每一層的垃圾箱裏。幾步以後，我和周懷瑾就這麽避無可避地迎頭遇上對面的三人。

我好歹還猶豫了幾秒要不要打個招呼，周懷瑾則看起來非常淡然，伸手把我手中的垃圾袋接過去掛在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上。我看到杜若懨懨地朝這邊擡眼，這次似乎維持不住往日燦爛的笑臉，看著我的表情沈沈的。我這才意識到，從上周五到現在，這是這期間我見到杜若的第一面。

杜若的眼神沒有再多停留，他的眼神很平靜，不知道有沒有在聽旁邊的圓菁菁說話，反而是轉身離開的時候，劉楓和圓菁菁回頭看了我一眼，一個陰沈沈的，一個憤怒的像是要燒起來。

我朝周懷瑾看去，他正好微微垂下眼睛，我聳了聳肩，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我看看你有沒有換頭像。”他伸出手，卻是一副沖我手機來的樣子。

“我才沒有，”我掏出手機，得意洋洋地晃到他的眼前，“你什麽時候願意換下來了我才要換下來。”和周懷瑾的聊天界面打開放在了他的面前，他點了點頭，下一刻卻用非常平穩的聲音讀出了那“別致”的備註。

“從小耍帥？”他從鼻腔中發出輕輕的聲音，不知道是輕哼還是輕笑，“沒想到你現在對我小時候的了解還挺準確？”

我有些慌亂地收起了手機，把做賊心虛表現了個十成十。我收起手機擡起頭，卻看到走在前方的杜若停住了腳步在原地僵了那麽兩秒。

我瞪了周懷瑾一眼，發現對著這人假笑越發的不好用了。

“穆清——”我第一次聽到這聲音這麽親密地呼喚我的名字，我勉強把等著周懷瑾的視線收了回來，手臂就被另外一個人親密地抱住。

方菁菁。

我看著她一頭霧水，她這麽主動，搞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方菁菁沖我眨了眨眼，“我們，我們不是約好早上一起倒水的嗎？”

倒水，倒什麽水？我水杯裏的水是早上在家就接好的。

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卻不忘伸手捏了她的臉頰一下，“你這一大早上的，提的要求還挺特別？”

周懷瑾輕笑了一聲。

我向身後看去，這才看到了手插在口袋裏走得吊兒郎當偏偏目光灼灼註視著這裏的華軼。那眼神，別說方菁菁這種被我叫一聲“寶貝”捏一下都要臉紅的小辣椒，就是一個跆拳道黑帶的朝天椒怕也是要被他這眼神搞定的。

我側過頭看向某跆拳道黑帶的朝天椒，慶幸這次他的聯想總算沒和海洋生物再聯系起來。

老實說，方菁菁在這個時候“求救”我，那絕對是找錯了人。我無辜地朝她眨了眨眼，“我的水打好了來的。”她咬了咬牙，似乎要放開我的手臂自己先溜，卻被我伸手拉住，像她剛剛挽住我一樣，姐倆好地挽住了她的手臂，結結實實地。

“別急嘛，我們一起，慢慢來，我陪你打水。”

“我不打了。”我們倆距離很近，我聽到她一字一句擠出來的話。

這樣的距離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緊貼在眼下，就這麽和臥蠶的位置重合，似乎想和臥蠶一爭旁人的註意力，不過落敗。不知道她是多麽的經常熬夜。

我這才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方菁菁是和昆嵐唯二掉出了前兩百的重點班成員。

不知怎麽，我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了身後的兩人，華軼正伸出手臂搭在周懷瑾的肩膀上，笑著說著話，看著我望向來還朝我比了個大拇指，似乎是對我將方菁菁留下來心領神會。

周懷瑾站在他的身邊更像是露出一角的冰川，而他卻像是中午升到最高處的太陽，恣意和驕傲毫不遮掩，甚至連咧開嘴笑都非常生動地露出了八顆大白牙。

我側過頭看著方菁菁，她真的就這麽被我攬著沒有掙脫，但在華軼時不時爆發出來的笑聲中，才又有眼神變化，“溫柔”這詞語我之前用到她身上的時候不是沒有理由的，但是有溫柔春風的日子，太陽會十分暴烈嗎？

我攬著方菁菁的手緊了又松，倒是有些糾結，要不幹脆讓她自己選好了。

這個念頭剛落，方菁菁就趁著我手放松的片刻掙脫，向前邁了一大步，“我有事，先走了。”

按照我少有的幾次目睹這兩人的“你追我趕”，這時候往往是華軼喊上一句“等等我”或者“你怎麽就走了”之類的，但是這次華軼沒有。

他伸手拍了拍周懷瑾的肩膀，臉上的笑收了起來，邁步，卻是走向了另一個方向的教學樓樓梯，然後兩個臺階並作一步，上樓倒是比方菁菁還要快些。

我站在原地，轉頭看向周懷瑾，“他們倆怎麽了？”

“走吧。”

“哦。”

“不是，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先弄懂了自己的事情再說吧。”

20160418，杜若和圓菁菁今天避開了我和周懷瑾，我本以為會覺得十分難過，但是不知怎麽，卻只有坦然的情緒，大概是受到周懷瑾的影響。

我想我有一些明白方菁菁為什麽要躲開華軼了，不是他不主動也不是他不夠好，恰恰相反，他對方菁菁來說太過熾熱。我想到了一個不算恰當的比方，就像塑料靠近火源的時候，會蜷縮起來，靠的越近，蜷縮的越厲害。

至於周懷瑾說的，“弄懂了自己的事情再說”，我覺得再清楚不過了，我確實喜歡他，不過他到底是看不出來還是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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