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春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周懷瑾的影響，今天早上我非常“不正常”的，六點多就自然醒了。我覺得這一次兩次的，以後我都用不到鬧鐘了都不一定。

我背著書包，扯著自己的書包帶再往補習的階梯教室走過去，今天來的還算早，提前了二三十分鐘到，我往階梯教室裏望了望，來的人稀稀拉拉的，沒有看到我們班同學的身影。

在門口老師那裏簽到以後，打著個哈欠就走了進去，我現在十分能理解容易了，她是睡得早結果半夜起夜所以十分缺覺，而我現在是早上起床時間太不符合周末作息而十分缺覺，哈欠一個連著一個，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習慣性地，我還是坐在了上周和周懷瑾坐在的位置，很後排，但不想前面一樣擠滿了人，若是上周杜若沒有來，我還能身邊多一個座位來放書包。

趴在桌面上，今天穿的從頭到腳都是黑白兩色，只有一條大紅色的圍巾還掛在脖子上，算作色彩間的“耀武揚威”，正是某次曾掛在周懷瑾脖子上的那一條。我把圍巾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臂按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後直接側著臉趴在了圍巾上。

圍巾軟軟的，還帶著剛剛從我脖頸間汲取的熱氣，現在統統還給了我的臉頰。我看了一眼手機，還有個十幾分鐘才上課，倒是這個時候，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手機被我直接鎖屏，漫不經心地放在了桌面上，屏幕朝下。

而我則十分心安理得地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打算補上那麽一個十幾分鐘的短覺，眼睛慢慢地閉上，最後留在視線裏的是我放在一旁紅色的書包還是離我最近的紅色的圍巾，這般熱烈的顏色在我眼中不斷擴大，像是只靠這般便能給我帶來溫暖。

有吵鬧聲在耳邊響起，還有窸窸窣窣不知道是什麽的動作聲，我皺了皺眉，就是這樣，也沒有把自己的意識從睡眠中喚醒的打算。

溫熱的什麽靠在了身邊，至少離的很近，耳邊有什麽掃過，我動了動腦袋和手臂，這才讓耳邊的那東西安定了下了。像是童年誰折了的狗尾巴草，環成了小小圓圓的戒指，不厭其煩地說著“謝謝你”“你要嗎”，是一種被深埋的喜悅，也是一種春來了的悸動。

我的腦袋換了一邊趴著，把剛剛像是被騷擾過的耳尖埋入了圍巾，輕輕蹭了兩下，有誰的輕笑聲，還有一聲很嚴厲的指責？

指責？

我猛地坐直，像是“詐屍還魂”，一瞬間就清醒了，還不忘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這樣看來，平時容易可能不是睡得過於沈，而是真的不想醒，那種半夢半醒間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在什麽的邊緣試探一下，退一步是黑暗無邊，而進一步又是冰霜寒劍。

勉強清醒，打起精神，然後就對上了前面人回頭望過來的眼神，有關心，但是也有淺淺的不滿，全部都藏在那溫柔的一張臉。

這個距離，就算我不清醒地瞇著眼也能看清，是杜若。這次他倒是坐在了我的斜前方。

我越過他的肩，能看到講臺上不知道怎麽就怒目的劉海“砍樵”老師，他那發際線被他擡頭的動作完完全全掩護在了腦後。

周懷瑾在我的身邊，站著。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又掃了一眼杜若，沒有說話，但我卻看到了劉海嘆著氣伸手讓他坐下的動作。

我有些納悶兒，這人這麽個“老師們的寶貝”有一天也會被金牌老教師點名起來批評嗎？

杜若轉回身，掃了周懷瑾一眼，沒有看我，大概是這樣我才沒有辦法分辨那眼睛裏最後給出的到底是敵意還是冷漠。

“哎，”我又一次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側著頭用另一只手搗了搗周懷瑾，“你怎麽了？劉海剛上課怎麽就把你點起來了？”

周懷瑾微微低頭，倒是很配合我現在的姿勢，只不過這越湊越近卻讓我覺得不安，在我就準備要向後撤的時候，一把卻是抓住了我的圍巾，“做錯了不就點我了。”

“這是上次你掛我脖子上那條？”

我點點頭，把頭擡起，圍巾很容易就被他抓走。

“你做錯什麽了？你數學不是經常滿分？”

“能夠犯錯的事情有很多，高分和正不正確沒什麽關系。”

他手裏還抓著我的圍巾，完全不避嫌的把圍巾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像上次一樣十分自然地打了一個我經常打的圍巾結，也不知道這技術是因為他經常帶圍巾還是對打結感興趣。

“我調戲女同學。”

他如玉的手指還搭在圍巾上，微微低著頭，表情從側面看起來倒是十分淡定。但是前面本來穩坐著的杜若這時也回了個頭，但是像是被一貫好學生形象拘束著似的，很快便又坐直坐正看向了講臺。

周懷瑾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給誰聽，也許只是單純用這一聲對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做了個評價。

我松了口氣，這才覺得他剛剛那句話不過是在開玩笑，“我就說……”

“真的啊。”周懷瑾看著我目光灼灼，如果不是劉海還在講臺上，我真的很想告訴他，他這樣的眼神看著女同學，其實也算“調戲女同學”。

不知道是怎麽樣的心情，我撇了撇嘴，沒有接他這一茬：他調戲女同學？他熟悉幾個女同學？除非昆嵐其實是男扮女裝。

書包還在我的右手邊，靜靜地躺在那裏，倒是和我一開始立著靠在椅背上的不一樣了，我也沒有多想，只覺得可能是滑了一下，總歸沒有掉地上也就沒有什麽事兒，“杜若怎麽這次坐我們正前面啊？”

周懷瑾終於松開了圍巾，像是終於要開口，但是前面的人卻是先轉了過來，笑容即使是只露出側面也是看得到的溫暖，“你書包在旁邊，我就沒動。”

“哦。”

我擡眼，看的卻是周懷瑾，這人簡直一天一個臉，和昨天視屏裏的人也差太多了，就差把“不耐”兩個字寫在自己臉上了。

剛被他系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就這麽被他慢動作拆開，然後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伸手去抓自己的圍巾，卻被他一抖圍巾甩開，然後手指非常靈活的系好，最後拍了兩下，算是非常儀式性地宣告“圍巾已系好”。

杜若瞥了他一眼就轉了回去，下一刻我就聽到了劉海的又一次怒吼，叫的不是別人，還是周懷瑾，這三個字在他嘴裏倒是比什麽數學定義都叫的響亮。

周懷瑾看了我兩眼，這才緩緩擡頭看著劉海回了句，“知道了。”

旁邊和我一樣一頭霧水的人不在少數，倒是杜若在前面輕笑了一聲，讓人很不舒服。

20160320，好學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被慣著的，也不是誰都會慣著的，這個道理在周懷瑾身上如果都得到了驗證的話，那基本是沒什麽錯了。

我不好奇杜若是不是真的因為沒動我的包所以坐到了前面，我比較好奇周懷瑾到底是憑什麽惹惱了好脾氣的劉海？可惜我問他他也不說，至於什麽“調戲了女孩子”，我怎麽沒看見？

對了。

今天劉海的數學課，講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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