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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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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寧願相信我是和你的感情走到了盡頭,也不願相信我是忘記了,你所說的隔閡不是徐晨和我,而是你和韓晴,所以你不願意讓我想起,你努力的篡改著我的回憶,原來是為了這個,我的腦子裏究竟還有多少感動是被你強加的?多少東西是被你捏造的?顧峰你告訴我?!”

顧峰本對陸小曼的內疚稍縱即逝,眸子裏閃爍的尖銳的光,荒蕪的如一片死海,不掀起點點漣漪:“真相就在這兒,事以至此,你我都無法改變,你要跟我走還是留下和徐晨在一起,你選擇。”

只要你選擇,我便尊重,便不再幹涉。

倘若你依舊相信曾經楚楚動人淒美的故事,倘若你願意再次相信我,那麽,即便全部人都反對你和我,我也會拉著你的手,沖破世界的繁瑣。

倘若你只是因為那次沖動的繁瑣,而忘卻了我們十年相依的愛情,而選擇了他。

我也只好,放手。

陸小曼不直接回答,因為在她的心裏始終記著那猶如童話般美麗的記憶,她始終相信顧峰或許是苦衷不能言,陸小曼看相顧峰問道:“我腦子裏到底還有多少記憶是被你強加的?”

顧峰眼裏閃過不屑,卻要硬撐著,冷笑:“還重要嗎?”

“重要!對我很重要!”陸小曼喊的歇斯底裏,多想換來一句,你的記憶全部都是真實的。

而如今,陸小曼選擇不是眼前人,而是昨朝事,一段根本不記得的記憶竟然抵不過面前的他。

那她愛的是記憶裏刻骨銘心的感動,還是今時今日站在她面前的他。

“幾乎都是被我強加的。”顧峰說得十分輕巧,好似無關緊要的只是一個玩笑。

他不想要,他的愛情是被一段回憶所奢求來的,他寧願放下,也不願意要這一份乞求來對的愛。

或許那不會是愛,或許是感動,或許是報恩,可是那一些與顧峰所高高期盼的並不相符。

他不需要。

他的自尊可以為了陸小曼的摔落,卻不可以為了一段感情而沾染半分泥土。

因為,不配。

陸小曼的眼淚猶如雨下,面如死灰,唇若白蠟,聲音也開始發顫,本想說什麽,嘴巴只是一張一合,卻一言不發,蹲在了地上。

顧峰冷笑的看著這陸小曼道:“我知道了。”說完留給眾人的只剩下背影。

你陸小曼要的是回憶,我回不去。

而未來,你陸小曼從未想過我的存在,我又何必庸人自擾?

陸小曼,如今一別兩茫茫,多想你的幸福由我去給予,終究成為了夢中事。

原本以為我給你的是一場愛情,當我轉身的時候,我才發覺,我要的不過是虛榮驅馳所謂的自尊,而當你轉身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想給你的不是愛情,而是我的一生。

而這樣的奢求,我做不到。

陸小曼,我現在能夠給你的,唯有讓你幸福,放縱你,然後讓你去飛,曾經的回憶是那麽的沈重不堪,甚至讓人窒息,可是陸小曼,謝謝,曾經的我,有你陪。

而冰涼的枷鎖,丟給我,就是你最好的解脫。

曾經語文課文之中曾經提及過一句詩詞,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曾經滴酒不沾的顧峰,今時今日也能坐在酒吧吧臺前喝的酩酊大醉。

他已經忘卻了自己究竟是誰,他究竟是顧峰,還是成了陸小曼。

曾經少女時代的陸小曼為了讓顧峰愛上自己,而拼命的將自己變成了顧峰,今時今日的顧峰卻為能夠拾回陸小曼的記憶而變成了曾經的陸小曼,多麽可笑而又滑稽的事情。

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夜已將至,顧峰一如醉鬼般在大街上飄搖著,他的每一步,走的顛簸曲折。他看見大街上所有的人,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他的遭遇,他的一切,他最不舍。

一份自尊,真的不知道該在她的面前撐多久。

顧峰打開了車門,顛簸的躺進車裏。

陸小曼走出那座盛滿成就和輝煌的大樓,那裏的一切,終於跟她再也沒有任何關系的時候,終於她滿心的內疚隨風而去的時候,可她並不高興。

她掏出手機,給徐晨打了一個電話。

“餵。”徐晨在第一時間便接通了陸小曼的電話。

陸小曼聽見徐晨聲音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傾瀉而出,她所受到的一切欺騙,她都恨不得告訴徐晨,期待著徐晨對自己的安慰,可是萬語千言最後都無法說出口,陸小曼像是一個孩子般的哇哇哭了起來。

電話哪邊的徐晨手足無措,卻也是慌手慌腳的安慰著。

“我很想你,我要見你。”陸小曼將萬語千言最終凝結為這樣的一句話。

徐晨這一個被提起的心終於放下,道:“我在你身邊,一直都在。”

一句我在你身邊,勝過千言萬語。

經過茫茫塵世,終於你能陪我看世間百態,陪我走過平湖煙雨。

陸小曼上了車,她深深的呼吸。

無論之前生活怎樣,至少現在她要為自己而活,她終究要選擇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顧峰,終究是過去的風景,十年前的一個插曲,十年的空白,然後十年後再次出現的過客罷了,如今過眼雲煙,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陸小曼記好了安全帶,擦了擦眼淚,努力的扯出一個微笑,準備整理好心態,去見徐晨。

一路上的風景,本來是天天都能看見,今天特別不一樣。

陸小曼一直努力的微笑,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只怕被徐晨看見了自己的壞心情。

鏡子裏的自己,終究是有些憔悴的。

“哐”一聲巨響。

如爆炸聲飄進陸小曼的耳朵裏面。

瞬間,陸小曼整個身體的都在震蕩,陸小曼能夠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翻滾出來,身體的翻滾讓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漸漸的整個世界陷入了暈眩和黑暗之中,漸漸的,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剩下的唯有一聲嘆息,她能夠感覺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裏被甩出來。

“不!”陸小曼大喊,從地上坐了起來。

陸小曼看著自己,撫摸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竟然毫發無損。

待陸小曼清醒,自己竟站在公路上,成群成群的人把自己的車圍成一個圈子,而陸小曼的車也已經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車的外形已經扭曲到無法辨別,隱隱約約的能看見車裏倒著一個人。

可車裏明明只有自己,那現在車裏躺著的究竟是誰。

陸小曼撥開人群,想要一探究竟,眼看她的手即將放到旁人的身上,卻又穿透了那人的身體。

陸小曼不敢相信,不甘心的再次去觸摸那人,只是看見雙手漸漸的穿透那人的身體。

她已經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溫度。

“不,不,不可能。”陸小曼有些失控,她的整個腦子裏充斥的都是萬千個不可能。

陸小曼穿透人的身體,跑到了自己的車前,終於,她能夠真切的看清楚躺在車裏的人是誰,那個人在車裏,已經隨著車的擠壓而被擠壓成畸形,她渾身上下淌滿了鮮血,她的臉上隱隱約約的布滿的痛苦,倘若不是她身上那件衣服穿得相似,她陸小曼絕對不敢相信躺在車裏的竟然是自己。

躺在車裏的竟然是自己。

怎麽可能。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此時此刻她多想哭,可是眼淚早已經不見了。

難道我死了?難道我死了?這是我的靈魂嗎?

陸小曼問自己,卻無人回應。

人群中,圍著的不僅僅是她的車。

陸小曼遠遠的望著相撞的兩輛車,一輛是自己的,另一輛是顧峰的!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陸小曼喃喃,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

我還沒有給我的愛人說我愛他,我還沒有來得及跟我的愛人在一起呢。至少,連告別都沒有說,我怎麽能死。

在陸小曼的耳邊響起一處聲音:“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可以跟你約定的一樣,送你回去。”

陸小曼滿臉的恐懼,不甘心的喊道:“你是誰!”

那人只是戲謔的一笑道:“哦?你又問我我是誰,我已經給你說過一次了,我,是時間之神,你可以叫我時光。”

時間之神?

時光。

哦,在那個黑屋子裏,在那個無邊無際黑暗的地域裏,曾經有人這般介紹過自己。

一切似曾相似。

未來得及陸小曼說什麽,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白胡子的老伯,向陸小曼招手。

陸小曼的眼睛裏除了恐懼和不甘,幾乎什麽都不剩下。

老伯戲謔的看著陸小曼,指了指倒在血泊裏面的陸小曼道:“小姑娘,你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我可以送你回去了。”

陸小曼眼睛裏的恐懼有一份化作了疑惑,但是這分疑惑讓老伯看見了,“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

陸小曼大膽的打斷道:“我死了是嗎?你是要帶我去地域嗎?”

“不,我是要帶你回家,回到屬於你的平行空間。”

“我的平行空間?”

老伯點了點頭道:“陸小曼啊陸小曼,曾經你我在時間囊裏可是見過面的,你告訴我你要走出時間囊,於是我告訴你讓你去找八扇石門,走出那扇帶有石化的石門。”

陸小曼的記憶飛速運轉著,她在找尋曾經這個莫名的記憶。

陸小曼恍然大悟,喊道:“那只是個夢。”

“所以你陸小曼現在還在夢裏。”

“不!不可能。”倘若這是一場夢,那麽她的徐晨也是她夢裏的一部分,也是不覆存在的。

“陸小曼,當初夢裏有八扇門,這八扇門通往不同的八個平行空間,前六扇已經石化,說明前六個平行空間的你已經死去,而你本是第八平行空間的人,卻去了第七平行空間……”

“是你讓我去的……”陸小曼歇斯底裏,好像是在爭辯著什麽。

“的確是我讓你去的,是因為所有空間裏的你都應該做出同樣的行為,有著同樣的經歷,第一空間裏的你無論做出了什麽事情,剩下七個空間裏的都要由著軌跡去做,正是因為第七平行空間的你因為意外死去了,軌跡無法進行,所以我才讓你來完成剩下的軌跡,這就是你為什麽忘記了中間十年的記憶的原因,正是因為你穿越而來。”

“所以我就是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嗎?”陸小曼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她沒有眼淚,倘若有眼淚,一定哭成了淚河。

“並不是這樣,倘若空間可以隨意改變,那整個世界也會不同,就像今天車禍,本就是你的結局,只是這第七平行空間裏的早就死了,許多事情無法做出。”老伯無奈。

“我既然早晚都會死,那為什麽還要我來第七空間死一次呢?”

“牽一發而動全身,第七空間的你早就死了,可是死時只有一人,今日你死時要帶走另外一個人。”

帶走另外一個人。

陸小曼細細斟酌,反覆喃念。

好似一道閃電在陸小曼的腦子裏閃過,陸小曼發瘋似的喊到:“顧峰!顧峰……”此時她已說不出一句話,她癡癡的望著顧峰的那一輛車,她跑過去,想抱著顧峰,哪怕是一句冰冷的軀體,可是她卻碰不到世俗的任何冰冷。

老伯接著解釋道:“顧峰和你的車相撞,這便是前六個空間裏你和顧峰的死因,而第七空間裏的你卻提前意外的死去了,因而顧峰的命卻無人帶走,會亂了秩序。”

“因為會亂的秩序,所以借我的手來殺人!”陸小曼歇斯底裏,或許下一秒鐘,她就會崩潰。

她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顧峰,她心中頓時生了濃濃的愧疚。

“我也很遺憾,沒能把時間生死次序搞好,不過今日你任務完成了,我該送你回到你屬於的空間裏去了。”

陸小曼楞在了地上,陸小曼沈默了,猶如死灰般死寂。

她的臉上剩下的唯有憔悴和荒涼,她喃喃:“能不能給我最後跟徐晨道別的時間。”

“不能。”老伯斬釘截鐵的說道。

陸小曼冷笑起來:“我幫你完成了任務,你竟不容我告別一聲。”

“天機不可洩露。”

“我不說,我只是……只是想跟徐晨再說聲……再見。”陸小曼喃喃。

老伯無奈,嘆氣後道:“好,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讓你道別,給你肉身,只是一個小時到了,無論如何你都將回到第八平行空間。”

老伯最後一句話說完,老伯便消失了,剩下的唯有陸小曼一人癡呆的坐在地上。

一瞬間,她的聽覺、觸覺、嗅覺都回來了。

她還來不及傷感,在她的耳邊想起一個聲音,“只剩下五十九分鐘。”

猶如警鐘般,時時在自己的耳邊報時。

陸小曼遠遠的望著倒在血泊裏的顧峰,她有些舍不得,看著那一灘血水,她有些邁不出腳,此時此刻,她的眼淚回來了,而她,滿心的悲哀,終於能用眼淚詮釋,她淚流滿面,只是她無法走到顧峰的身邊,不僅僅是因為恨,她怕,她走過去了,就再也沒有勇氣朝著徐晨邁步了。

“還剩下五十五分鐘。”

陸小曼泣不成聲,她恨不得用自己全身的力氣和命運去做抉擇,兩者之間,抉擇太難。

她的內心在掙紮著。

一個待她若命的男人。

可是她沒有辦法忘記那曾經愛過的痕跡,哪怕有過背叛。

她遠遠的望著顧峰,心裏沈吟,對不起顧峰,無論是誰先辜負了誰,我都對不起你。

陸小曼此時此刻心裏明白,或許她曾經想要的並不是一份令所有少女憧憬的愛情,而是一份長久不會變質的承諾。

再美的愛情終究會變質。

陸小曼耳邊響起,“還剩下五十分鐘。”

陸小曼最後看了一眼血泊裏的顧峰,有流連,卻再也不會忘返。

陸小曼朝著堵塞的公路的另一頭開始狂奔,她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過了這一段堵塞的公路,就會就交通工具,因為天色晚了,公交車已經沒有了,行駛在馬路上面的都是私家車,出租車也很少看見。

陸小曼有些崩潰。

但是在她慌亂的眼神裏,還有一絲鎮定。

她慌亂之中,側身擋在一輛私家車的前面。

車開的不快,看見車前擋了一個人,任誰都會慌亂起來,司機把車一偏,整輛車便橫在了馬路上。

還好只是晚上,倘若是白天高峰期,想必又是一場車禍。

車主還來不及去責怪什麽,陸小曼拉門而進。

車主倍感疑惑的看著陸小曼,陸小曼屋頭垢面,淚水縱橫,讓人看見了都不忍心說什麽,陸小曼急不可耐道:“我求你,帶我去市中心醫院,求你了,快些。”

那人顧不得發生了什麽,聽著陸小曼所說,趕緊掉頭,朝著中心醫院的方向駛去。

陸小曼雖然在車上,而車速開的速度也不慢,只是陸小曼的眼睛裏慌亂不安,時不時的從眼睛裏甩出幾顆淚珠,她強忍抽噎之聲,她害怕的甚至全身都在發抖。

車主時不時的朝著反光鏡裏看陸小曼,時不時的關心著:“小姐,你是生病了嗎?”

陸小曼哽咽的哀求道:“再快一點,求你再開快一點。”

她的耳邊再次響起那個令人害怕恐慌的聲音:“還剩下十三分鐘。”

陸小曼忍不住的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朝著車主借了手機,給徐晨打過去電話,中間因為手指抖動,好幾次都摁錯了,終於,哪邊的電話鈴聲響起。

徐晨接過電話,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陸小曼的哽咽的喊道:“徐晨,是我,我是陸小曼,你現在趕緊下樓……”

徐晨聽著陸小曼哽咽的聲音,他一個緊張把剛剛泡好的茶的杯子甩到了地上,卻為了安撫陸小曼的情緒故作鎮定的問道:“小曼,別著急,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慢慢說,別哭,別哭……”

“徐晨,顧峰死了,我也快要離開你了,徐晨,我還沒有跟你說過……徐晨,我不想要離開你……”,陸小曼已經期期艾艾,口不擇言,最後一句話說的發自肺腑。

“別擔心,沒事,我在你身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在哪兒,我馬上去找你……”徐晨跑出去,撞到了茶幾。

“我馬上到你樓下……”

陸小曼的耳邊依舊那麽冰冷無情的聲音:“只剩下五分鐘。”

車主開車飛馳到中心醫院,只是因為晚上停車場關閉,陸小曼從停車場到醫院大樓這一段路只能跑過去,陸小曼一腿邁出車,緊接著就是朝著醫院的中心大樓奔馳而去。

八百米的路程。

卻是那麽的急不可待,甚至恨不得自己身上插滿的翅膀。

“還有一分鐘。”

陸小曼整個人接近的崩潰的邊緣,她奔跑著,她拿著手裏的電話,歇斯底裏的喊:“徐晨!你在哪兒!你在哪兒!你到你在哪兒!”她幾乎把嗓子喊破,她用盡了這一生的力氣和命運,只是想要訴說一個秘密,那就是,徐晨,我不能沒有你。

徐晨等不了電梯,等待的感覺只會令他更加的窒息,他從樓梯上跑了下去。

陸小曼發瘋的奔跑和尋找,汗水已經將她的全身濕透,她的身體開始搖晃,她搞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麽。

“還有三十秒。”

陸小曼甚至有些放棄了,癱坐在地上,只是朝著電話喊著:“徐晨!求你……”

“還有二十秒。”

徐晨從中心大樓裏跑出來。

跟她緊緊相距不到一百米。

陸小曼的心猶若死灰般覆燃,她癡癡的看著遠方的那個人,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甚至忘記了要站起來。

徐晨遠遠的望著陸小曼,他看見陸小曼安然的坐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可是他依舊不肯放松一分一秒,朝著陸小曼奔過去。

“還有十秒,倒計時。”

倒計時,這三個字猶若是警鐘,敲響了陸小曼。

陸小曼顧不上身體上所帶來極限的透支,努力的站起來,向徐晨的方向跑過去,不,是走過去。

“五。”

還有十五米。

“四。”

還有十一米。

“三。”

還有七米。

“二。”

僅僅剩下三米。

兩人盡在咫尺,眼看陸小曼就要撲到徐晨的懷裏。

在陸小曼的耳邊最終響起:“一。”

瞬間,陸小曼猶若一股青煙,消失在徐晨的懷抱裏,而徐晨,卻撲空在地上。

陸小曼歇斯底裏的喊:“不!”

留在徐晨身邊的唯有這一生,懊悔空谷,蕩氣回腸的“不”。

徐晨望著陸小曼消失的方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除了漆黑的夜,空蕩無痕,曾經明明唾手可得,最後卻一無所有。

他的一顆眼淚掉了下來。

最後所有的遺憾和悔意化作一聲驚天泣地的呼喚:“陸小曼!”

原諒我,生生世世,我都無法在那般呼喚你了。

“不!”陸小曼歇斯底裏的喊著。

一個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環顧四周,才發覺唯有夜的寂寥,月色入戶,一片安逸之景,陸小曼小心翼翼的喘了幾口氣,頭上早已經是大汗淋漓了,她擦了擦汗,她抱膝而坐,頭置於膝上,閉上眼睛。

她心喃喃,還好只是一個夢。

夢?

陸小曼心裏一抽搐。

立馬站了起來,在黑暗裏摸索墻壁上的燈。

一盞燈照亮了整間房間,更照亮了陸小曼的內心。

陸小曼環顧屋子裏陳設,她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

屋子裏的陳設都是她小的時候,住在阿姨家裏的陳設,並不是自己長大之後自己家裏的陳設。

小時候?她問她自己。

難道她真的從那個第七平行空間穿越回屬於自己的第八平行空間裏了嗎?

她滿心的疑惑。

究竟什麽才是真相,而什麽又是夢,陸小曼不得而知。

可是在陸小曼內心深處,她清楚明了的記得,那個男人,曾經出現過她的生命,她之後的一切種種,她的未來,無論是細節或是整體,她都歷歷在目。

這會是夢嗎?

“這不是夢。”在陸小曼的耳邊響起這樣一句話,陸小曼知道,是那自稱為時光之神的老伯的說話聲。

陸小曼並沒有意外,反倒是覺得是意料之中的,陸小曼反問:“剛剛出現在我腦海的,都是我未來發生的,是我……剛剛離開了徐晨,回到了第八平行空間。”

“是。”那個聲音肯定了陸小曼的說法。

“我還會記得,我竟然還會記得徐晨?”陸小曼有些激動,她甚至開始感謝上蒼,至少能在茫茫時間長河裏彼此相互記住,哪怕只有一處美好的回憶,也會有珍藏的必要。

“你只是暫時的記住未來的事情。”

“暫時?”

“你穿越未來,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怎麽能讓你記住未來的事情,這樣空間裏肯定會亂的。”

“哪怕讓我連記著徐晨都不可以嗎?”

“他本不屬於你的生命,也自然沒有必要去記住。”老伯說話很無情。

“至少我現在記著,我就會想辦法之後不會忘記徐晨的存在。”陸小曼有些想要魚死網破的感覺。

那老伯笑了,“無論你怎麽去記載,七天之後,你的以及便會慢慢的消褪,哪怕你留在這個空間裏關於他的任何字眼,都會慢慢的不見。”

“你騙人!”

“你只有七天,好自為之吧。”

時光之神走了之後,陸小曼躺在床上,夜漆黑的什麽都看不見,可是陸小曼努力的張開瞳孔想要看清楚天花板,可是從眼睛裏散出的並不是影像,而是一第滴一滴成顆的眼淚。

這一次,陸小曼真正的意識到什麽叫做失去,而什麽有叫做心痛,那種令人窒息的疼痛,穿透骨髓。

這一夜註定不眠。

輾轉反側,她心裏滿滿的苦痛和委屈,只是今時今日她在也不知道該如何發洩。

曾經我以為,只要我有情,你有意,我們就能情投意合,可是今日我躲開了死別,卻不能推開生離。

今日,就是生離。

而歲月年輪可能不會停歇,時光也不會再倒流,這是你我之間的結局。

只是,離別是意料之中,忘記你卻是意料之外。

不想忘,不想沈淪痛苦裏的自己忘,不想遠在他鄉的他去忘,可又願彼此相忘,然後選擇一份適合自己的路,尋找屬於自己的寧靜。

可是陸小曼,你今日要的只是一份寧靜嗎?

或許你心裏排山倒海、一片狼藉,你也願意那個人深埋與心底,即便是萬水千山,阻擋出距離,也不願阻擋住相思。

可是一份沒有結果的過去,即便思念萬千,也只是徒勞,一個不會有結果的結果,是兩人的歸宿。

陸小曼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哽咽了起來,她陷起被子的一角,她怕忍不住,便會猶如江水決堤。

破曉,曾經說明黎明即將到來。

當最後一絲的黑暗被光線填滿的時候,光亮撐起整個天空。

尤其是夏天的天空,太陽強烈,雲彩被太陽趕到一邊,而另一邊,卻是沁出血般的耀目。

之於陸小曼來講,黑夜已經去了,可黑暗依舊籠罩在她的生命裏,那陰霾猶如晴空裏的太陽般強烈炙熱,揮之不去,難以割舍。

五點四十的鬧鐘準時響起。

聽著曾經聒噪的鬧鐘聲,她只是漫不經心的擡手把鬧鐘摁掉。

六點,陸小曼的阿姨發覺不對勁,敲門叫陸小曼起床,不論阿姨怎麽敲門,陸小曼都不應聲,她的目光呆滯,好似什麽都不存在,可是在她的眼裏,心裏,滿滿的壓抑。

是淚水無法發洩的,是哭鬧無法表達的。

阿姨推開門,看見陸小曼側躺著,背對著自己,覺得不對勁喊道:“小曼,高三學期第一天,你都快要遲到了。”

陸小曼置若罔聞。

身子也沒有翻動,只是安安穩穩的躺著。

這並不是陸小曼的風格,即便是不想要去上學,陸小曼也會學著裝著翻幾個身,然後睜開惺忪的睡眼朝著阿姨開始放光撒嬌。

阿姨有些擔心。坐下來去看陸小曼。

陸小曼側躺著睜著眼睛,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可是前方卻什麽也沒有。

“小曼……”阿姨溫柔的喚著陸小曼。

陸小曼突然見眼淚便決堤,控制不住自己,便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阿姨手足無措,也不知道陸小曼究竟怎麽樣,安慰著:“我的寶貝小曼怎麽了,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就不是小公主了。”

“小姨,我心裏亂。”陸小曼多想把自己的情緒發洩給阿姨,只是除了這幾個字卻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阿姨抱住了陸小曼道:“沒關系,阿姨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很亂,高三壓力大,但是你也不要亂,沒關系的,鎮定。”

陸小曼嘟囔道:“我不想去上學了。”

“為什麽?”

“至少我想等我心情好一些了再去。”

阿姨寵溺著摸著陸小曼的頭心疼道:“好,等我寶貝公主心情好了我們再去上學,看你眼睛腫的,肯定是哭了一夜,好了,乖乖的,要不起床吃早飯,要不就躺進被窩裏在睡會兒。”

陸小曼沒有胃口,只好躺進被窩裏。

陸小曼在床上輾轉了很久,聽見阿姨出門上班的聲音,陸小曼摸索起來,換了一件衣服,出門去了。

她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她該去哪兒。

無論是沈慕還是石小磊都在上課,還有韓晴……也在上課,這個世界裏所有她熟悉的人都不能陪在身邊。

後知後覺,陸小曼走到霧而卡。

十年前的霧而卡原來是這樣的,陸小曼細細的打量著,心裏卻百感交集,因為這裏是她們第一次真正約會的地方。

陸小曼推門而進,因為是早上,霧而卡裏面並沒有人,只有幾個正在忙碌的服務員。

他們看見陸小曼,扔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開張呢。”然後接著忙起來。

陸小曼並沒有顧及服務員說的話,徑直走到挨著落地窗的第一張桌子,桌子很新,不過還是一樣的款式,想著可能未來的十年裏都沒有換,陸小曼摸著桌子,徐徐的坐下,小聲道:“我想一杯霧裏花。”

服務員並沒有顧及陸小曼說話,只是徑直走過來重覆了剛才說的話:“對不起,我們還沒有開張。”理直氣壯了不少。

陸小曼並沒有回頭看服務員,她的目光始終散落在窗外的車水馬龍。

服務員準備說第三遍,或許是老板阻止了他,走過來,委婉的問道:“剛剛小姐說的是霧裏花嗎?”

陸小曼置若罔聞。

那老板轉身,在服務員耳邊吩咐了幾句,兩人相伴走進了後廚房。

徐晨,你沒有騙我,這家甜品店,很早就有,外面的世界依舊是繁華如當初,只是坐在我面前的卻空空如也,可是我並不遺憾,至少,你在我心裏。

老板端上了霧裏花。

陸小曼毫不猶豫的拿起勺子,在那一團白色的冰欺淩上挖了一勺並放進了嘴裏,果不其然,一如當初般一口泡沫湧進了嘴裏,嗆的要命。

陸小曼一邊咳嗽,眼淚便一邊的留下。

——這個根本就不是冰欺淩。

——都說了是霧裏花了,霧裏看花嘛,只有你傻的以為這上面是冰欺淩。

——那這上面是啥。

——這上面是泡沫啊!

陸小曼滿嘴的泡沫,卻咧著嘴笑起來,瞬間眼淚從眼裏淌出了出來。

霧裏花,霧裏看花,一層泡沫,一層冰,最後一層綻放的若花般燦爛的才是冰欺淩。

而如今,霧散了,花卻已經雕了。

馬路邊,紅燈前。

——傻瓜,等兩分鐘又不會遲。

——我不想在這冰天雪地裏站著,多冷啊。

——把我的衣服給你穿。

——我們數著數字會快一點。

陸小曼站在紅燈了對面,看著流逝的數字,跟著數字開始念:“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三、二、一。”

瞬間紅燈變成綠燈。

陸小曼卻遲遲不肯移步,只是等這綠燈在變成紅燈。

反反覆覆,反反覆覆。

她不知道在陽光下站了多久,只是腦子開始發熱。

她只是知道,思念無果,而他的影子無處不在,來了走了又回來。

馬路邊上,陸小曼看見了一個極似徐晨的人。

陸小曼幾乎發瘋似的橫跨馬路。

咣當一聲,陸小曼倒在了血泊之中。

恍惚之中,她又看見了時光之神,她瘋狂的喊著徐晨的名字。

時光之神只是嘆息道:“我可以再給你最後一天。”

一束刺目的光線從天而降。

陸小曼睜開惺忪的睡眼,她睡了一個很美的覺,她一翻身,她躺在徐晨的懷裏,而徐晨緊緊的抱著陸小曼,猶若易碎珍寶般。

陸小曼不可思議的怔怔的望著依舊在睡夢的裏徐晨。

他睡的極其的安穩,可是眉頭卻會時不時的蹙起,陸小曼不忍心,用手去撫,手剛剛放在徐晨的臉上,徐晨便睜開了眼睛。

兩人相視而望。

不言,只是靜靜的呼吸著。

徐晨在陸小曼的唇間吻過去,猶若蜻蜓點水。

陸小曼瞬時臉上升起兩朵紅暈。

徐晨寵溺的道:“起床,我給你做早餐去。”

徐晨小心翼翼的切著番茄,然後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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