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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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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菀和陸正霆吃過早飯, 去門診跟周秀峰說了一會兒話,把買書和快遞的錢給他。

然後單為喜就陪著陸大姐來了,兩個人面色看起來都有點沈重, 陸大姐的眼睛還紅腫著。

林菀安慰他們,“你們不用擔心, 發現得早,不會有問題的。我先帶你們去做檢查。”

她跟陸正霆打了個手勢, 讓他和大姐夫在外面等, 她帶著陸大姐去檢查。

這些天林菀在這裏上課, 也認識了不少門診大夫,其中就有婦產科。她先找人幫忙開了檢查單, 然後帶陸大姐去檢查室做陰超。

等檢查結果出來,果然是兩側輸卵管堵塞,同時有多發性子宮肌瘤, 還有很嚴重的盆腔炎。幸運的是, 輸卵管堵塞的情況不是特別嚴重,可以通過手術疏通,子宮肌瘤也屬於早期,只有盆腔炎比較厲害,需要長時間服藥調理身體。

婦產科主任於艷梅看看陸大姐的檢查報告,以及婦科檢查單, 驚訝地看著林菀:“林大夫,昨天你通過診脈就發現這位大嫂有輸卵管堵塞和子宮肌瘤?”

林菀笑道:“於大夫說笑,我怎麽可能這麽厲害。不過是因為大姐多年不孕, 我就懷疑是婦科方面的問題。既然小產過,那就應該是沒有清幹凈,導致盆腔炎、輸卵管堵塞等癥狀。”

雖然她這樣說,於艷梅還是驚嘆不已。她問林菀:“林大夫,你打算怎樣治?”

以現在醫院的醫療環境,不孕不育並不那麽好治,於艷梅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她這個婦產科大夫,主要負責接生方面,另外就是一些常見婦科病,不孕不育,她也沒轍。

當下很多人懷不上孩子,也並不到醫院檢查,哪怕來檢查的大部分也治不好,所以人們熱衷各種稀奇古怪的偏方。

林菀解釋道:“按照常規的辦法,應該先通過手術疏通輸卵管,同時服用中藥調理身體,這樣治愈的可能性比較大。”

很多婦女不孕不育,會搜羅七大姑八大姨認為有用的偏方,或者找一個有名的老中醫幫忙把脈開藥方,吃上一段時間有的也能懷上,這是藥物對癥。如果真的是輸卵管堵塞,哪怕還是那個老中醫開的藥方也未必好使,必須配合手術。

林菀從系統醫書找了一個治療慢性盆腔炎的藥方,再根據陸大姐的體質加以添改,其中主要有當歸、赤芍、丹參、玄胡索、紅藤、蒲公英、莪術、五靈脂、**等。先從縣醫院拿藥,縣醫院沒有的她就讓陸正霆回家配。她讓沈飛托人幫忙買了一些邊區藥材,就為了特殊時候能用上。

“我跟周大夫商量一下,先給大姐做手術,做完手術一段時間再服用我開的藥。”林菀把藥方給陸正霆,讓他去付錢。

單為喜搶過去,“我來吧。”能找關系進縣醫院看病已經不容易,怎麽還能讓人家大夫家付錢呢。

林菀去找了周秀峰,請他幫忙看看安排陸淑娟的手術。按照正常來說,現在發現要想手術起碼排兩個月後面去,等也能把人等毛了。

周秀峰看了看外科的手術安排,對林菀道:“周大夫這裏三天後可以手術。”

林菀就去和陸大姐夫妻倆商量。

單為喜:“多謝林大夫,要俺們自己,還不定什麽時候輪上呢。”

陸大姐有些為難,拉著林菀的手,期期艾艾的樣子:“弟妹,咋不是你給我動手術呢?”

林菀笑道:“周大夫是咱們縣醫院最好的主刀大夫,萬無一失的。”

陸大姐還是有些為難,“那有沒有女大夫?”

林菀一怔,動手術還挑大夫呢?隨機一想就理解了,這時候婦女保守得很,就算看病、動手術也時刻註意男女有別,很多人病得再厲害都不想讓男大夫碰自己身體。

這就是為什麽鄉下赤腳大夫是男人的時候,村裏婦女寧願用傷身的老法子接生也不肯讓男大夫幫忙。

林菀就跟周秀峰講一下,看看有沒有女主刀大夫。

周秀峰無奈地笑道:“婦女同志們不願意讓男大夫給動手術,可現在很多婦女同志也不願意當外科大夫呢。省城和市醫院還行,咱們縣醫院真沒有很好的外科女大夫。哦,林大夫加油,過陣子你就是最優秀的。”

要想業務熟練醫學知識過硬的專業大夫,天分好也得過二十五歲,除非大城市有家學淵源的女孩子,專業學醫比較少,鄉下就更不可能。而大城市的女大夫,本身就不夠,更不會分配到縣醫院來。所以,陸大姐的要求對周秀峰來說有點難。要知道,他和周大夫都算破例來縣醫院,照平常的話,要想他倆這樣的外科主刀水平,也得去市裏。

當然,陸大姐不懂。她的註意力只在害臊、丟人,不能讓別的男人碰自己身體諸如此類問題上。

林菀見陸大姐說不通,她就去跟單為喜說。

“林大夫,可多謝你。”對於他來說,感覺叫弟妹不夠尊重,畢竟單家和陸家日常也不親近,還是叫林大夫能表達自己的敬意。

林菀低聲道:“單隊長,咱們縣醫院沒有能主刀的女大夫,只能讓周大夫做。”

單為喜還挺高興的,他知道周大夫是縣醫院最好的大夫,地區醫院要把他調去他都沒去呢。

林菀:“周大夫是男的。”

單為喜看向那邊和他媳婦兒、陸正霆說話的周秀峰,驚訝道:“這麽年輕就是主刀大夫,周大夫能的。”

“不是小周大夫,是周大夫,年紀比較大的。”林菀笑了笑,感覺單為喜還行,不像其他男人那麽計較誰給媳婦做手術,媳婦的身體不能給別的男人看之類的混蛋想法。

單為喜更高興了,那位老周大夫更好,手術保準沒問題的。

林菀:“行,那就安排在大後天,後天晚上你們來,我請小周大夫幫你們安排個床位。”

提前一晚上來,可以檢查一下,而且也要化驗血常規、凝血情況等。

單為喜再三道謝,然後領著陸大姐先走了。

林菀先去和周大夫道謝,溝通一下,然後繼續和周秀峰去上課。

現在她除了配合周秀峰講外科方面的知識,還幫黃大夫上中醫學方面的課程,尤其藥理藥性、診脈、針灸等,黃大夫對她讚不絕口。很多學員之前還覺得她肯定是走了後門,想進縣醫院當大夫,所以黃大夫和周大夫才誇她。聽了幾節她的課以後,他們才真的服氣了。

不說她講的那些他們不能全部聽懂的知識,單就林菀現場治病這一操作他們就服氣得很。

因為有人不服氣林菀能給他們上課,黃大夫就讓學員們互相診脈。

林菀給三個痛經的女學員開了不同的藥方,她們去縣醫院藥房抓藥請廚房煎了喝下去,很快就不再疼那麽厲害。而且林菀說只要她們以後月經前喝五到七天,連著喝幾個月,是可以治愈的。

她還給一個年紀大有點胳膊發麻手痙攣的老大夫針灸,讓他情況得到改善,然後把那針法和穴位搭配教給他的室友,讓人每天給他針灸,才三天情況就得到緩和。

真是不服都不行的。

現在他們覺得,除了不得不開刀的病人,其他的病癥林大夫都能靠傳統醫術搞定的。

林菀:“同學們,咱們看病不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一定要辨證、全面看問題。就好比說氣血、五臟六腑這些,所謂肝膽相照,脾胃相合,千萬不能單獨補哪一方面,尤其要註意虛實陰陽的判斷。至於怎麽判斷,我們要專門拿幾節課來慢慢講。”

“林大夫,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你是怎麽通過診脈判斷你家大姑姐輸卵管堵塞以及子宮肌瘤的?”他們或多或少也學過診脈,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診脈實在是太難,簡直雲裏霧裏,要麽覺得沒用,看病還是那三板斧,發炎就消炎,疼痛就止疼,針灸、草藥能用,診脈就只是擺設。

林菀自然不能直接跟人說她能診斷出病氣,這個聽起來有點玄妙,沒有系統做靠山,他們也診不出來。但是,她還是可以教他們一些東西的,比如按照系統醫書的解釋,把人們的脈象歸結為幾大類。

“我只是靠著經驗推測,所以才讓她來檢查,並不是純粹診脈診出來的。”林菀笑了笑,“那麽接下來我們就總結幾種常見脈象,給不擅長診脈的同學們感受一下。”

“浮脈,只需要輕輕搭上就能摸到跳動,這種情況多屬於表證。而沈脈相反,需要用力才摸得到,多屬於裏證。”另外還有遲脈、數脈、弦脈、滑脈、濡脈、細脈、洪脈、結代脈等。

雖然名稱用的傳統名稱,但是林菀結合系統醫書把脈象用關鍵詞標註出來,這樣診脈會更加清晰,可以對號入座,同時她還把各種脈象關聯的病癥也標註出來,讓沒有診脈天分的大夫也可以當公式來對照。

人的體質、脈象等總共就幾大類,關鍵要大量的臨床應用才可以熟能生巧。就好比有經驗的大夫,有時候不診脈,單看看臉色也能大致看出什麽病,這就是熟能生巧,已經將脈象和人的細微表情聯系起來。

“同學們要多練習,互相多診診脈。”林菀鼓勵他們。

她發現胡向陽那幾個年輕的學生學得都不錯,畢竟是讀過書的,哪怕成績一般也比沒系統讀過書的赤腳大夫強,起碼在邏輯、理解力等方面就更勝一籌,再者他們現在都主動學習,進步自然也很大。

不出意外的話,以後縣醫院的新生力量就要從這些學生大夫裏面挑選,沒文化的赤腳大夫肯定不行,有文化又肯上進的,才是最好的人選。

轉眼到了約好給陸大姐安排床位的那天,誰知道她居然沒來。

林菀想讓陸正霆去接一下,不等他出發,夏葉帶著秋果騎自行車來了。

倆女孩子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著一個護士找到林菀和陸正霆,“舅舅、妗子,我、我嫲嫲不、不讓我娘、來、來動手術。”

林菀一聽就對陸正霆打了一串手語:我去大姐家看看。

雖然才學沒幾天,但是有系統提示,她已經可以自如使用簡單的日常對話。

陸正霆讀懂了,搖搖頭,攔著她,“你休息一下,我去。”

以前他腿腳不好,不能隨便出門,現在他已經可以站起來,自然不會讓她去跑腿。他騎上馬直奔城關大隊單家去。

這時候單老太太和兒子、老頭子正在吵吵呢。

“你們大老爺們不嫌丟人,我這個做婆婆的還嫌丟人呢!這又不是看看頭看看手,這可是看……看那裏,怎麽能讓別的大老爺們隨便看?不看!大不了不治了。這八/九年都沒事,以後也不會有事的。”

單為喜:“娘你糊塗,你沒聽林大夫說嘛,這是一點點惡化的,越來越厲害,以後要是厲害可就治不了的。”

單老太太:“以後是多久?七老八十了也不怕,誰還不死呢?我覺著我也不舒服,保不齊哪天就嘎嘣沒了呢。我這麽一把年紀,還躺那病床上跟頭豬似的讓人家擺弄我?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單老頭子除了大事兒一般不和老婆子對著幹,可這事兒他都覺得荒唐,不支持老婆子胡鬧,讓兒子趕緊送媳婦去醫院。

單老太太叉腰劈叉地擋著院門,“我看誰敢走,你們要是敢去,我就一頭碰死這裏,省得讓我跟著丟人。”

想想村裏長舌婦怎麽嚼舌頭的?“哎呀,你們聽說沒,那誰家媳婦生孩子,遇到難產,竟然讓個男大夫給豁破肚子抱出來了!”“嘖嘖,這可吃虧了,讓人占便宜,丟死人了!”“可不是咋的,還不如死了好呢!”

陸大姐就拉扯自己男人,說不去醫院了,別惹老太太生氣,再氣出個好歹來。她自己也邁不過也個坎兒,總覺得這個手術就跟讓男人給接生孩子一樣,要多難為情就多難為情。

單老太太看兒子和老頭子跟自己作對,她氣道:“我就說老陸家不是好人,以前整天想著打秋風,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一來倒是讓咱生了大病。真是能忽悠人,還大夫呢!”

她這麽說,倆男人尷尬死了,要是讓人聽見才丟人呢。陸大姐個向來不動氣的都急了,“娘你咋這樣說,我弟妹在縣醫院可是頂頂有名的,老大夫們都誇她厲害呢。她能給安排手術,那可是好大的人情呢。”

單老太太卻不管,反正不許她去。

這時候陸正霆走進來,看這陣仗他就能猜到怎麽回事。

春芽看舅舅來了,趕緊跑過來給舅舅比劃。

陸正霆朝著單老太太走過去,他身材挺拔氣質冷峻,不笑的時候格外嚴肅,幽深的雙眼自帶冷光,讓人不敢對視。

“你嫌棄我姐姐沒給你生孫子,想讓她不治身亡,你再給兒子續娶,這樣?”他面沈如水,聲音冷冽直擊人心。

院子裏眾人一下子楞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單老太太。

她一下子脹得臉頰通紅,老天拔地的,她可真沒這麽想,只是不想讓男人占便宜而已。

她就還沒想到孫子那上面呢!

單老頭道:“治好了,你就有大孫子啦!”

單為喜還有些不能接受呢,他娘雖然嘴厲害些,可對孫女們都不錯,對兒媳婦雖然有時候說話不中聽,可也沒故意苛待過。要是真存著這個心思,他就算親兒子也接受不了。

單老太太一屁股坐地下了,拍著大腿就開始哭,“老天爺在頭頂上看著,我老婆子要是有這壞心思,讓我立刻天打雷劈了。”

陸正霆冷冷道:“你不讓我姐姐去看病,和要她命沒區別。她熬了八/九年,把一個本來很容易治好的病熬成需要開刀住院。現在不動手術很快就惡化,到時候手術也治不了,只能在家裏疼死。你寧願看著她疼死,也不想讓她去醫院動手術?”

他一針見血,直接把核心問題擺出來,而且他是陸淑娟的弟弟,不是單老太太的兒子。自己兒子說這個問題,帶著賭氣的意思,人家弟弟說這話,那可就是當真質問。

單老太太說不出話來了,她抹淚,“我真沒存那心思,我就是……”

“你要是覺得兒媳婦寧願死也不能給別的男人看……” 陸正霆頓了頓,聲音不疾不徐,淡而冷,“還是讓他們離婚,我帶姐姐去治病,你帶兒子去相親的好。”

單為喜:“娘啊!”

單老太太:“行啦行啦,你們有理,你們能說,你們快去吧。”

她爬起來轉身就跑了。

陸大姐要去追,卻被單為喜拉著,單為喜:“爹,你楞著幹啥呢?哄你老婆子去啊。”

單老頭跟陸正霆招呼一聲,趕緊追出去,省得老婆子氣壞了。

單為喜東西都收拾好了,招呼媳婦趕緊走,又對春芽道:“晚上你嫲嫲回來好好勸勸她,別大事小事攪和一起。”

春芽笑道:“還是我舅舅有辦法,一下子給我嫲嫲擠兌住了。”

單為喜也尋思陸正霆就是急中生智,故意擠兌老太太,連連給陸正霆道謝。

陸正霆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陸淑娟的臉上,“我說的是實話,如果你們真的不給我大姐治病,我寧願帶她回娘家。”

單為喜楞了一下,趕緊道:“當然治,哪裏能不治,我第一個不答應。”

陸淑娟卻很高興,又開始抹眼淚了,說實話林菀和周秀峰說過的,她這個需要盡快手術,否則再拖下去會急劇惡化的。

不要以為過去幾年沒事以後就沒事,就是因為過去幾年的積累,才有了現在的危機。

如果不去手術,那她真的是等死,而且最後死得會很痛苦,據說下面是要爛掉的啊,嚇也嚇死她了。

三弟來給她撐腰了,她再也不是沒有娘家人撐腰的孤女,再也不是娘家只會來打秋風拖後腿的。如果有兄弟撐腰,婆婆背地裏也不敢罵她的。

看她哭得那麽委屈傷心,單為喜手足無措起來,“你說你們老娘們,剛才你不嚎,你還跟娘說不去呢,這會兒讓你去你又哭上了。”

真是不能理解老娘們的心思。

陸正霆拍了拍大姐的肩膀,“走吧,菀菀都安排好了。”

陸大姐頓時昂首挺胸起來,瞪了自己男人一眼,大聲道:“單為喜,我告訴你,我也是有兄弟撐腰的,我弟媳婦還是了不起的大夫,我看誰還能欺負我。”

單為喜給她作揖,“姑奶奶你可行行好吧,誰敢欺負你啊,我要是哪裏不對你說,我保管改。”

陸大姐對他自然是滿意的,可她性子綿軟,除了和自己親近男人說說這樣的話,自然不會去跟公婆、大姑子小姑子說,她能說大姑姐小姑姐背地裏罵她生不出帶把的要讓老單家絕戶?

陸大姐開心三弟站起來,有體面工作,又開始心疼他受的苦。你說要是小時候沒遭那個罪,三弟學習那麽好,保管就是大學生,不會耳聾也不會腿瘸,這會兒只怕已經是大城市裏的幹部。

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也不敢明著想,可每次心疼弟弟的時候,必然會隱隱約約地痛恨親娘。痛恨親娘,想到她婆婆,單老太太雖然不算和善婆婆,可也不壞,至少從來不背後使壞,也不挑唆男人打老婆。這麽一看,比自己親娘不知道好多少呢。當年在娘家做閨女的時候,她可沒少挨親娘打罵,親娘也挑唆兒子打媳婦,嫁到單家來,她從來沒挨過打。

就因為這些,她是不信婆婆盼著她死的。

但是,弟弟給她撐腰,她真的好開心,就覺得突然充滿了力量似的。

她娘家,再也不是一個只會蹭好處貪便宜的人家了。

第二日周大夫親自主刀,林菀站臺參觀學習,也能讓陸大姐放松不緊張。而且陸大姐也發現了,她還穿著手術服呢,並不需要脫光,只需要露出手術部位即可。而且人家周大夫看她的時候也沒什麽特別的,那模樣就跟給頭羊做手術也沒啥區別。這種時候,她要是忸怩害臊,反而矯情,反倒是有不正經心思的嫌疑。

所以,陸大姐想通了就很放松,也就不去糾結什麽看不看的了。

手術非常成功。

回到病房以後,林菀親自給她換藥,還給她配了中藥,等回家就可以熬著喝。

“大姐,好好休養,就算要生孩子也等過一年再說。”林菀知道這時候要想讓能生育的人不生,沒有兒子的不生兒子,那是不可能的。這時候重男輕女是常態,重男不輕女就算好的。

陸大姐拉著林菀的手,“弟妹,多謝你。”

林菀笑了笑,“是周大夫動手術,我也沒出力。”

陸大姐搖頭,“不是這個,是……正霆。”她抽了抽鼻子,“謝謝你當時選擇了他。”

陸大姐甚至暗搓搓地覺得小弟逃婚逃得好,弟妹這麽好的女人,要是跟小弟和城裏姑娘糾纏不清,那不是白瞎了?人家林大夫就是明白人,不糾纏,直接改嫁給三弟,這是多聰明多善良的女人啊,竟然不嫌棄她三弟。

這就是個仙女啊,是老天爺送給三弟的福星啊。

林菀笑而不語,當初選擇他是逼不得已,後來嘛是心甘情願。

陸大姐:“弟妹,他是個悶葫蘆性子,耳朵不好使,又不愛說話,不會說好聽的。他要是犯糊塗的時候,惹你生氣你也別嫌棄他,你就打他。他雖然看著嚇人,可他從來不動手打女人,他其實心軟著呢。”

說著她又開始掉眼淚。看著三弟好了,她真是又開心又心酸的,從前以為弟弟沒救了,她倒是沒這麽哭,這會兒竟然跟三弟剛聾那陣子似的哭個不停。

林菀也理解她的心思,畢竟在那個家裏,也就大姐心疼陸正霆。現在看陸正霆站起來能走,她憋了許久的眼淚可不就宣洩出來,給她個機會哭哭也好。

這年代,結了婚的女人,誰的委屈不是用缸裝的呢。

陸大姐哭了一場,終於舒坦了,還不好意思得很。

林菀只當不知,“大姐你要少說話,少激動,好好睡一會兒吧。”

剛手術完不宜太激動。

林菀出去,示意單為喜可以進去陪床了。

單為喜感激得很,也不知道要說啥,一個勁地道謝。

林菀看他點頭哈腰的,撲哧一笑,“行啦姐夫,別跟磕頭蟲似的了,進去吧。”

她拉著陸正霆,一起去找周大夫溝通一下手術的情況,通過跟手術,她也能學到很多,術後再交流鞏固一下。

正好單老太太和老頭子來送飯,她就拉著陸正霆要過去打招呼。陸正霆不想單老太太尷尬,讓她自己過去,他則轉身走開。

林菀聞著雞湯的香味兒,笑了笑,這老太太也怪有意思的,“大娘,才動完手術,先不要給大姐吃大魚大肉。可以喝點清淡的雞湯,吃點小米粥之類的。”

單老太太把提籃遞給林菀,裏面放著一個砂鍋,“林大夫,這半只老母雞給你和周大夫加餐,另一半我留著明天給媳婦吃,今天就先給她喝點湯、小米粥,吃點爛面條。”

林菀表示挺好的,“大娘心細有經驗,會照顧人。”卻不肯接砂鍋。

老太太就著急,非要林菀收下,“還有周大夫,我們也沒好東西,喝口雞湯暖暖胃。”

林菀推辭不掉就收下,回頭給陸大姐買點麥乳精補養身體也行。她指了指病房讓他們過去,她則去找陸正霆。

單老太太看著她的背影,問老頭子,“你說林大夫不會覺得我那麽想吧?”

單老頭安慰她,“人家三舅也沒那麽想,那不是激將法嘛,要不這樣你能痛快同意?”

單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嘟囔,“那我、我不是為兒子媳婦著想,反正要是我病了,我不……”

“你快拉倒吧,你求著人家大夫看,人家都不待看的!”單老頭加快了步子朝著病房去。

單老太太:“你個糟老頭子,你給我站著,當年是誰偷看我洗頭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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