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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開平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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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辦的皆是重大刑案或皇親貴胄的案子,而今著名的雲沐書院發生命案,死的是親王世子,茲事體大,不能等閑視之,案子不能由一般刑部審理,立刻移交大理寺,而此刻驗屍的工作交由大理寺經驗最豐富的宋今來執行,大理寺卿亦親自到場監看,以示慎重。

“這人慣用右手,刀子在頸上由左至右割出致命傷口,依這操刀手法以及力道的輕淺力度,經卑職研判,的確是自刎而死無誤,人不是春開平殺的!”大理寺的驗屍房裏,宋今勘驗過屍體後下結論。

春開平兩個月前入學雲沐書院,與德照親王世子李表是同學,今早李表突然死在書院的藏書閣內,當時藏書閣只有李表與春開平兩人,李表一死,春開平立刻被當成兇手。

事發後,春開平被捕下獄,春蕓姝聞訊趕至大理寺,聽見驗屍結果後讓她松了一口氣,的確,李表的死與春開平無關。

“住口,本王世子慘死,豈是你一個小小仵作幾句話就能結案的,本王要那姓春的小子償命!”李央驚聞獨子死訊當場驚昏,醒來後立即悲痛的來大理寺認屍。

春蕓姝錯愕。“卑職剛也看過屍首,宋大哥的判斷無誤,世子非他殺,是自殺而亡的。”她忍不住插口。

“你是什麽人,憑什麽待在這裏?還不滾一邊去!”李央朝她怒斥。

“卑職也是仵作,理所當然會待在驗屍房裏。”她嚴肅的說。

“你是仵作?荒唐,女人哪裏能驗屍?侯冠景,你搞什麽,竟讓一個女人做仵作?”李央罵上侯冠景。

侯冠景肅著面容。“回王爺,她確實懂得驗屍,而且能力超越一般男人。”

李央愕然。“所以,她真是你大理寺的人?”

“是的,另外,她是春開平的姊姊,也有權替弟弟了解全案,她在此合情合理。”侯冠景說。

“什麽,她是兇手的姊姊?!”

“王爺,開平不是兇手,他沒有殺人。”春蕓姝馬上更正道。

“住口,原來你們是幫著自己人糊弄本王!難怪外人說仵作就是把紅的說成紫的,青的說成黑的人,本王世子絕不可能自殺,這是胡說八道!”他不信兒子會自殺。

“王爺,卑職問過牢裏的開平,他說今早與世子一塊,世子死前抱怨王爺不讓他娶青樓女子為妻,害得那女人尋短死去,那女人既死,他也不想活了,當著開平的面要自刎,開平搶不下他的刀子才眼見他割頸而亡的。”春蕓姝在來驗屍房前已先去見過春開平,問了事情經過,這會說出來,只盼王爺明理。

“一派胡言,堂堂世子怎會為一個青樓女子輕生?世子已死,你們還想毀他名聲!侯冠景,本王認定姓春的那小子就是殺人兇手,三日內你若不殺這小子給本王交代,本王就拆了大理寺!”

侯冠景臉色鐵青。“王爺請冷靜,人命至重,這事……”

“不要說了,本王的話你照辦就是,若有人有異議,由本王一肩擔了便是。”李央不接受兒子自殺的事實與醜聞,非要春開平償命。

就連侯冠景也奈何不了失去理智的李央,春蕓姝臉孔煞白了。

束手無策下,她只得憂愁煩躁的再去看了一回牢裏的春開平,但那孩子心穩不怕,說自己沒殺人,旁人冤不了他,還說有她這個在大理寺當差的姊姊幫著查明,有信心很決能出獄,她聽了不敢多說什麽,只道說的沒錯,天理昭彰,冤枉不了他的。

她拿了些錢打點獄卒,讓他們多少照顧著點春開平,別讓他凍著餓著這才回家去,本想回去後靜下心再想想如何說動李央不要濫殺無辜,哪知一回讓,家中也亂成一團,娟秀抱著昏厥的大姊哭個不停,鳳佳正請了大夫回來救人,她見狀忙問鳳佳怎麽回事。

鳳佳才哭道:“上午時大小姐聽聞少爺殺人被捕下獄,已驚嚇得昏過一次,好不容易醒過來,下午徐家人又來了,說是春家出了個殺人犯,敗壞門風,大小姐出身不良,又離家不盡子媳孝道,送來休書要休了大小姐。大小姐得了休書,當場又昏過去一次,這回遲遲醒不過來,娟秀慌了手腳,奴婢只得趕緊請大夫過來給大小姐瞧瞧了。”

春蕓姝面色一沈。“徐家人好樣的,逮了機會就送來休書,真懂得落井下石。”

“就是說,徐家真不是人!不過,眼下少爺和大小姐都出事了,咱們可怎麽辦才好?”鳳佳憂急的問。

春蕓姝實在憋氣窩火,事情一樁樁的來,真想兩手一攤說自己沒辦法,但她知道不行,弟弟的小命真要不保了,還有大姊,若被休了,就算大夫將她弄醒,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她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事情。

“二小姐,不要怪奴婢多嘴,咱們無計可施了,如今唯一能救少爺免於一死以及讓徐家收回休書的,只有一人而已。”鳳佳望著她說。

春蕓姝張開眼,自是曉得鳳佳指的是誰,她表情凝重,何嘗不知該找他,但代價是她不願付的。

“奴婢知曉您避著攝政王,不想受困於他,成為他的女人之一,您有自己的主見,想主宰自己的人生,這點奴婢也很佩服,但在咱們大禧朝,女人終究脫離不了男人的庇護,像大小姐一旦嫁人,命運就掌握在夫家手中,若遇人不淑便一輩子也翻不了身。而您比大小姐幸運多了,攝政王是大禧朝的第一人,他願意讓您靠,您又何必推開?況且他要是對您沒有半點容忍,您還能推得開嗎?攝政王至少是喜歡您的,這點無庸置疑啊!”鳳佳繼續說。

“那又如何,我並不稀罕……”

“二小姐,您真不稀罕嗎?您敢說對攝政王就沒有一絲的不一樣?”

春蕓姝突然被問倒,認真論起來,那樣偉岸不可一世的男人,又有誰能不心動?再想起那日他的吻,她依然怦然不已,心下哪裏不明白她早就將他放在心上了,只是不想輕易屈服於某個人,更不想接受太燙手的事——那樣的男人,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她不想與別人分享男人,即使這人是攝政王。

“二小姐,您還不明白嗎?抗拒根本是徒勞無功的。”鳳佳搖頭嘆氣道。

“怎會徒勞無功,我不是憑一己之力過得很好?”

“不,您不管在山東還是在京城,行事能這麽瀟灑,都是因為身後有一個攝政王給您撐腰,您才能底氣這麽足的面對所有人。”鳳佳一針見血的說。

她語塞了,沒錯,在山東能為爹翻案,就是因為那男人點頭讓她放手去查,她才能刨了盧信剛這小人。等到京城去了徐家,見徐家對待大姊的態度惡劣,她之所以敢毅然決然帶著大姊離開徐家,也是覺得自己連驀允都能應付了,帶著一家老小自己生活也沒什麽做不到!

而這些都與驀允有關……

“二小姐,都這時候了,您不該再抗拒了,那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您的好運也會有用完的一天……奴婢話多了,您自己再想想吧。”鳳佳話到此,不敢再多言下去,先行離去留主子自己思索。

春蕓姝苦笑起來,鳳佳果然是個腦袋清楚的丫頭,居然看得比她還透徹,的確,那男人不會一直讓她靠,更不會長久容忍她,自己的好運是到頭了。

站在攝政王府門前,春蕓姝心堵得慌,驀允竟然不見她。

哼,不見就不見,她傲氣的轉身要走,但走幾步後,她又停下了。

她曉得他在教訓她,讓她嘗嘗自食惡果的滋味,誰教她一再不給他面子,拒絕得狠了,如今她走投無路來求他,換他也狠狠的將她拒於門外。

然而,她明白,他此舉不是真拒絕自己,他要的就只是她服軟。

而這有何難?

她今日既然來了,就是帶著放下自尊的決心。她深吸一口氣,擡頭挺胸往攝政王府大門走去。

“做什麽,攝政王府也敢闖?”門前的侍衛馬上將她攔住道。

她反手給那侍衛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敢攔我!”她氣焰驚人。

被打的人整個呆住,居然有人敢在攝政王府撒野還打人?

他不敢置信自己挨打,等回過神來時春蕓姝已往裏頭沖去。春蕓姝來過這,知曉驀允的書房在哪,而此刻他十之八九會在那兒辦公,她就賭他會在那裏等她。

她快步往書房去,侍衛又追上來。“大膽,敢打爺,你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是你,你再攔著我,回頭殿下會先要了你的腦袋!”她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吩咐不見你的是殿下,他如何會要我的腦袋,若真讓你進去,我才會掉腦袋——”他的聲音斷在空中,因為春蕓姝已一腳踢開了驀允的書房大門,而他的主子就坐在裏頭,聽見門被踢開的聲音,正擡起頭朝他們看來,那兩道目光似箭,淩厲嚇人。

侍衛嚇得腦麻腿軟了。

“好了,這會我見到攝政王了,咱們就來瞧瞧你真會掉腦袋嗎?”春蕓姝笑問侍衛。

“殿、殿下,這人不知死活的擅闖,卑、卑職這就將人趕走。”為亡羊補牢,他馬上抓住春蕓姝的手腕要拉她離去,然而才觸碰到她,一塊墨錠忽朝他砸來,他吃痛的松開了手,一看,砸他的人居然是主子,他心驚。“殿、殿下?”

“誰許你碰她?”

他再驚,張著嘴,喉嚨卻像卡著石頭發不出聲了。

春蕓姝忍不住輕笑。“還不滾?”

“你!”他給氣的。

“嘖嘖,你還不懂嗎?全王府有多少侍衛,可怎麽都沒人攔我,就你沖上前,你當其他人都失職嗎?”她好心提點他。

“啊?”他這才恍然明白,原來主子真有意讓她闖進來,若不,即便他攔不住人,其他人也不可能讓她見到主子,她在踹開書房門前早就死了。

“明白就下去吧。”這次出聲的是蘇槽,正由門外走了進來。

侍衛一瞧蘇槽,連頂頭上司也這麽說,那還有假嗎?是自己蠢了,他連忙抹著汗盡速消火了。

“你是聰明人,別教主子失望了。”打發走礙事的人後,蘇槽極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聽了這話春蕓姝哪能不忍住氣,他主子果然正等著她闖進來叩首舔腳趾。

她哀怨的不想搭話,而蘇槽這回算識相,沒再多說什麽便自動離去,走前還順道替她帶上門了。

書房內只剩春蕓姝與驀允,這男人像沒她存在似的,低下頭繼續批閱那該是皇帝才能批示的奏折,她躊躇了一會才慢悠悠的走到他身側去,接著雙腿跪下。

他如沒見到,就讓她跪著。

她一動不動,安靜地跪著,安靜地等候著,等他怒火消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下朱筆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明明不是乖巧的人,別演了,堵心。”

她暗暗反省了一下,自己演技真這麽差?

既然示敵以弱被嫌演技差,那就不演了,她起身小步朝他挪了過去。“開平是冤枉的。”

“本王知道。”他重新拾起朱筆繼續批奏折。

“那能不能……”

“不能。”他爽快幹凈的回。

她噎住,久久沒再說話,但終究是沈不住氣,咂咂嘴又道:“開平是小女子唯一的弟弟,爹娘的指望……”

“那李表也是舅父的獨子,王位的繼承人。”

話又被堵上了,她咬唇,再開口:“這世道難道沒了公道嗎?明明沒殺人,一個親王怎能要無辜的人去抵命?”她憤怒起來。

他再度放下朱筆,沈沈地盯著她,好一會才說:“你還不明白嗎?李表沒出息,為一個妓女自殺,舅父拉不下臉來得找個人出氣。”

“那意思是算開平倒黴,活該殺了讓他出氣?”

“正是如此,你不也知道他是個親王,而你春家一個卸了官職無權無勢的人家,想要談什麽公道,根本多餘。”

她眼眶泛紅,太清楚他說的話了,又給跪下了,這回是真老實了,雙手緊緊地交握在膝前。“您還要蕓姝嗎?”她終於將自己送上了。

他盯著她,黑濃的眸光如海一樣深沈。“你認為呢?”

她垂著眸,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道弧形的陰影。“您要的。”

“何以見得?”

“您這會等的不就是蕓姝主動走向您?”她擡頭看他,等著他的回答。

他眼底流淌出令人心悸的光澤,欣賞著她難得的低下與脆弱,這姿態,老實說,十分動人。

“本王想知,你如何走向本王?”他低沈的聲音輕輕飄來,語氣中已有著滿意與溫柔。

她苦笑,不再做無謂的掙紮了,起身走向他,主動環住他的頸項,下一刻出其不意的往他唇上吻去。

他銳眸訝然,微睜大了些,半晌後開始享受起來了。

她的吻不生澀,甚至頗有技巧,那是因為過去也交過幾任男友,若是連親吻也不會就太瞎了。此刻的吻完全不像上回他吻她時的被動,她是存心勾人的,與他津液相融,唇齒每一處都細細交纏過。

他呼息略顯紊亂,果真被吻得十分稱心,本該一直享受下去的,但眼眸突然綻出利芒,大手推開她。“你一個未出嫁的閨女,哪學來的?”

她吻得正投入,這家夥也太掃興了,這時候還能想到這個?

“這能上哪學?小女子這是……本能,難道,您覺得吻得不對?”她索性裝傻,哪能老實承認自己有練過。

他眸色一沈。“少愚弄本王,可是與侯……”

“您懷疑小女子與侯冠景茍且?殿下若認為蕓姝是浪蕩女,還要這樣的女人做什麽?”不想莫名其妙害死侯冠景,她立即先聲奪人的說。

他冷望她。“今日是你來求本王,不是本王再提納妾,你這話說得不覺得可笑?”

她啞然,再度老實本分地跪好。

“蕓姝與侯冠景絕無首尾,畢竟您警告過那人是青年才俊,蕓姝哪好玷汙。”她委屈的說。

他見她又耷拉下腦袋,像條收拾了利爪的貓兒,心情又稍稍變好了,沒再追著侯冠景的事找麻煩。“那接下去繼續說吧。”

“是。”這是讓她說清楚要怎麽臣服了,她嘆。“蕓姝願做殿下的女人。”她終究說出口了。

他眼角漾著笑。“那什麽時候搬到攝政王府來?”

“不,小女子不搬過來,小女子只想做您的外室。”她低眉的說。

他怔了片刻後,隨即怒了。“好你個春蕓姝,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肯老實?”他暴怒。

“不要以為本王不知你的打算,你不進本王的後院,是想著以後要與本王斷絕關系方便。春蕓姝,你若想與本王玩心機便回去吧,本王情願不要你。”

她像被雷打中,他連自己那點心思也猜到了,這回不徹底認輸是不行的,於是放軟身段的再道:“小女子沒這意思,只是想若無名無分搬到攝政王府,不如……”

“本王有說過讓你無名無分過來嗎?”

“小妾嘛,那算什麽名分?”她仰鼻不屑。

他哼笑。“本王的妾你以為是一般的妾嗎?那也是妃,側妃。”

“側妃也不是妻。”氣不打一處來,她不由故態覆萌,又再跋扈放肆起來。

他瞇眼。“你到現在還想著做本王的王妃?”

他那模樣像是她癡心妄想兼不自量力,不禁讓她怒上心頭。“小女子怎麽會還愚蠢荒唐的想著這事,您王妃的位置小女子是不敢想了,但即便只是個側妃,其實小女子也有一些原則的。”

“原則?”

“沒錯,小女子不妨將醜話說在前頭,小女子是個妒婦,殿下有種要小女子就要有種承受,將來可不要後悔讓蕓姝進門了。”

他冷笑的看著她,她這擺明是告訴他,成了他的女人後,她還是敢在他面前猖獗。

哼,他的女人,哪裏可能管不住,這女人進王府後想翻天,還能真拆了他的屋頂嗎?

“妒婦?行,沒有占有欲,本王還不高興,三日後就進王府吧。”他吩咐,話一落,一切就定案了,三日後她便是他驀允的人了。

照理說春蕓姝該哀怨或喪氣的,可不知為何她的心卻有些莫名沸騰,像是……像是投入了一種挑戰、一種征服、一種要讓這男人悔不當初的渴望,她突然充滿鬥志的望著他,點頭後,清晰的道:“好,三日後小女子進王府。”

他微笑,開始期待起她的到來,也後悔自己說出三天後入府一事,真該立刻將她留下不放人的。

“殿下,德照親王來了。”外頭傳來蘇槽的叩門聲。

她訝然。“德照親王怎會來?”

他輕笑,心想罷了,不急於一時,就讓她將家中事處理完再來吧。“他帶開平過來的。”他說。

“開平也來了?”她更吃驚。

“本王側妃的弟弟哪可能是殺人犯,舅父親自去大理寺將人放出來,曉得你在這便將人帶過來了。”他輕描淡寫的說。

她恍然明了,在自己來找他前,他已命人去處理這件事,這是對自己會臣服於他穩操勝算,連萬分之一都沒想過她可能不會來,他的自信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令她恨得牙癢癢的。

瞧她的表情,他挑起眉峰,故意問:“怎麽,嫌開平太快出獄?要不讓舅父再將人關回去?”

她氣得想撕了他那張欠揍的臉,但這家夥的臉哪能碰,不僅不能碰,還得忍怒,不然,開平真得再蹲回大牢去了。“不是的,小女子感激殿下救開平一命,正高興著,不過大恩不言謝,畢竟開平即將是殿下的小舅子,幫幫未來的小舅子也不為過,更何況他是無辜的。”

她就是這樣,即便再忍氣吞聲,骨子裏天生仍刻著“逆”字,忍不住總要挑釁某人幾句。

他冷笑,也不在意她做困獸之鬥,這貓兒再怎麽想伸爪,還傷得了主人嗎?

反倒是見她吃癟的樣子,他心情不錯。“蘇槽,讓他們進來。”他朝外吩咐。

蘇槽推了門,春開平先進來,一見到二姊立刻激動的抱住了她。

“二姊,我說沒殺人就不會有事的,我這不是平安出了大理寺嗎,二姊可以放心了!”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出大牢的,還以為已厘清案情,證明他無辜所以順利出獄,欣喜的說。

“是啊是啊,開平行得正、坐得穩,誰也冤枉不了你的。”她摸摸弟弟的頭,欣慰他小小年紀遇到生死大關還能處變不驚,沒嚇得魂不附體。

然而他們姊弟倆親昵的互動看在某人眼底,居然起了幾分的不痛快。“春蕓姝,過來!”

她正想再細問弟弟昨晚在牢裏可有睡好,被這一喊,朝驀允望去,見他突然晴天變雨天,莫名其妙不知在氣什麽,只得先松開弟弟,走向他。“殿下有什麽吩咐?”

“你即將要做本王的側妃了,行為舉止得穩重些。”他說。

她擰眉細想,自己只是與弟弟擁抱了一會,靠近些說說話,哪裏不穩重了?

一旁的蘇槽則是偷瞄主子,暗自嘀咕主子對姓侯的吃醋就罷,人家這個可是親弟弟,也才十二歲,剛歷劫歸來相擁一下也不為過,這醋吃得有些過了吧。但他哪敢多嘴啊,主子一輩子不懂醋味,遇到春蕓姝後,開始非常會品酸了。

“二姊,你要嫁進攝政王府了?”春開平驚訝。他不傻,之前由山東來京的路上即看出殿下對二姊有心,二姊卻是避之如蛇蠍,還警告自己要與這人保持距離,怎麽眨眼又說要嫁了?

見弟弟吃驚的表情,她澀笑。“開平,以後殿下就是你的姊夫了,咱們是一家人了。”她告訴他。

“不,我知道二姊不想與人共夫,不想委身做小才不接受殿下,而今卻甘願進王府,是不是因為要救開平才這樣?若是如此,開平情願回去大牢裏也不要二姊為難。”他激動的說,馬上想通了一切,難怪德照親王會親自來大理寺向他道歉,並且領他到這裏來,原來,二姊是犧牲自己來求驀允了。

春蕓姝感動極了,這孩子甘願死也不讓她受委屈,算沒白疼他了。正要大讚他是個好弟弟,眼角卻瞧見了某人烏黑的臉色,讚美的話半句也不敢說出口,忙道:“傻開平,誰說二姊不想嫁殿下的,咱們就算爹未丟官,家道未中落前也是配不上他的,可蒙他瞧得起讓二姊進王府,二姊心裏是感激得很,至於之前的排拒,說穿了就是與殿下嘔氣。”

“嘔氣?”

“對,嘔氣。”她睞了眼驀允,這家夥的表情似也想聽聽她能說出什麽理由哄弟弟,她暗哼一聲繼續道:“二姊是不滿殿下不幹不脆,沒給爹官覆原職,所以一直借故拒絕。”

驀允聽了撇笑,果然胡扯一把,他心裏清楚得很,這女人之前雖曾為父來討回官職,但得知朝中情勢以及他的為人後,怕春冬山一不小心再讓他整死,便徹底打消讓父親出仕的念頭,就是春開平她也是不打算培養他當官的,這會卻拿這當理由,想來也只有春開平這十二歲的孩子會信。

春開平也確實信了,馬上說:“若是這樣,二姊就別怪殿下了,自己幸福要緊,爹不能覆職,還有我啊,開平將來出息了也能代替父親報效朝廷,光宗耀祖的。”

她都快笑不出來了。“嗯,開平有這想法很好,不過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你先好好讀書吧。”

開平現在年紀還小,一門心思想繼承父業入朝為官,這觀念只能慢慢的改變,現在還不急著跟他說太多。

驀允見她那傷腦筋的樣子冷笑,她弟弟的事自己煩惱去!這會轉頭瞧向了進來後愁眉不展,悶著沒吭聲的李央。“舅父,可得節哀順變啊。”他難得說了安慰的話。

李央一聽哪裏還忍得住,這就老淚縱橫了。“表兒才十七歲就歿了,想找人索命也不成,舅父命苦啊!”

他悲從中來哭得厲害,本想找春開平出氣順道給兒子陪葬的,哪知這小子好狗運,姊姊搭上了驀允,既是驀允的小舅子,自己還能動嗎?自是乖乖放人,還親自將人送來好證明這小子完整無缺。

只是,他有些好奇起春蕓姝這女人,也不是絕美之色,驀允怎會突然瞧上她要收為側妃?另外,攝政王府內的女人眾多,若皆攀親帶故起來,驀允的家事保證處理不完,自己從沒見過他管女人的事,這回倒是破例了。

不僅如此……他進來後觀察驀允看春蕓姝的眼神有股從未見過的容忍,越發令他嘖嘖稱奇,驀允這小子從小到大不曾對任何人容忍過,就是對先皇也只有恭敬,沒見他忍耐過什麽,此刻怎麽會對一個不起眼的女人另眼相待了?

“舅父不必哭,李表的病根本治不了,今日若不是為個妓女尋死,明日也必會為顆糖跟你過不去,他這是慣性尋死,再說,你王府裏新納的側妃不也有孕了?這回說不定就為你生下個正常的孩子,讓你用不著日日為個有病的孩子犯愁。”騫允說。

春蕓姝聽見這話微愕,才知原來李表有精神疾病,天天找理由尋死,再想想,那李表都十七了,卻與十二歲的開平一起學習,智力明顯也有問題,雖說雲沐是一流書院,但遇到像李央這樣的權貴也拒絕不了,只能收下。

這一想便對李央更不諒解了,本以為他突然喪子必然悲痛,難免失了理智才想拿開平出氣,但這會曉得他明知兒子有病還硬要開平陪葬,實在沒良心,不禁狠狠瞪了他,可惜李央沒看她,正專心做戲給驀允看,繼續哭著。

“話是沒錯,可表兒再不好,也是舅父疼了十幾年的兒子,如今說沒有就沒有了,而舅父也不是怪你未來的小舅子沒能阻止表兒尋死,舅父就是……就是心痛啊,況且,蕭氏也是前一陣子才去不久的,我一下失了兩個重要的人……”

“李表的死,倒黴的是開平吧,他不過是和李表在一塊讀書,李表突然發瘋尋死,開平沒被嚇死算不錯了,你還能怪誰?還有,蕭氏的死,舅父莫非對我還怨著?”驀允涼聲問。

“不不不,你說的是,是春開平倒黴,真倒黴,遇到表兒尋死,八成也被嚇得不輕,改日舅父會專程送些安定心神的補品過去給他壓驚的,那蕭氏也是死有餘辜,舅父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怨……對不住了,舅父想到王府裏還有客人,就先回去了。”李央本想藉兒子的死向驀允索點同情,順道表達自己放過春開平的委屈,哪知不小心提了蕭氏後適得其反,反而讓驀允不悅了,嚇得趕緊逃了。

春蕓姝也不想與驀允這涼颼颼的家夥多啰唆,帶著春開平隨後也走了。大姊還不知開平被釋放了,得讓開平快些回去教大姊放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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