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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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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赫爾曼,他的燃燒瓶沒扔好,居然濺到我褲子上,害我差點光著屁股授銜……”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但仍然堅持說下去,絮絮叨叨的跟布朗熱太太差不多。

素素已經撐不住睡了過去,海因茨從身後抱著她,也漸漸走入夢中。

第二天淩晨,天還沒亮他就被素素殘忍地推醒,她像個特務似的盯著他,“你得醒了,海因茨。”

他迷迷糊糊抱住她的腰還想纏著她繼續睡,但她鍥而不舍,總在他耳邊呢呢喃喃。他不得已睜開眼睛,等待被情人掃地出門。

“快起來,布朗熱太太如果在我房間遇到你,一定會嚷嚷得整條街都知道。”

海因茨抓了抓頭發,顯得格外委屈,“看來咱們得幹地下工作了,你可真能傷我的心。”

他翻身下床,依依不舍地挪到窗臺邊上,還在做最後的祈求,“你確定你不需要我留下來陪你吃早餐?或者送你去上課?”

“不需要,百分之百確定。”

殘酷的,無情的盛永愛!

他縮著身體鉆過窗戶,素素卻說:“你能幫幫安東尼嗎?”

海因茨沒說話,擡腿跨到邦尼特家。

他可真生氣啊,小蜜糖第一次求他,居然是為那個愚蠢又醜陋的法共。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那個紅頭發小矮子看她的眼神太不一般,就像他自己,是的,就像他這樣著迷。

安東尼在當天晚上回家,布朗熱太太哭得驚天動地,塞納河都要因為她的眼淚漲潮,但是布朗熱教授依然保持著難以言說的態度,他抖著一張舊報紙說:“就該讓你多吃點苦頭。”

安東尼在黨衛軍手裏確實吃了不少苦,巴黎的黨衛軍好像整天什麽事都不幹,除了揍他。他的腦袋被揍得嗡嗡響,仿佛有一輛蒸汽火車在腦子裏來回開動。

素素倒了一杯代咖啡塞到他手裏,“你還好嗎?廚房還有曲奇餅幹,我去拿——”

安東尼突然抓住她的手,他的深棕色的眼睛裏布滿恐懼,他顫抖著說著,“胡塞德和約翰被他們槍斃了,為什麽……為什麽留下我?我解釋不了,同志們一定不會相信我的。”

“你得找個真正的同志,而不是一群激進學生的小打小鬧。”布朗熱教授冷冷的諷刺他,“從明天起老實待在家裏,免得被你的同志們暗殺。”

巴黎局勢混亂,青年學生們比共產黨骨幹更加激進,難以控制。

晚上十一點,海因茨半躺著聽廣播,堂而皇之地霸占了素素的床。她原本溫馨柔軟的小床在海因茨頎長身體的對比下,顯得異常狹小,甚至連個落座的空餘都沒有。

當然,她懶得跟他湊在一起,素素更樂意坐在書桌前面覆習當天的大學課程。

“你是不是內務部的?”他吃著黃油餅幹,舉著今天下發的俄語手冊,嘰裏咕嚕地說著發音奇怪的俄語。

“集體農場在哪?”他又說了一句,這回更怪了。他不得不擡起頭向身邊的多語種人才求救,“親愛的,你能幫幫我嗎?”

素素放下筆,坐到他身邊來,海因茨很快纏住她的腰,把那本俄語手冊晃到她眼前。素素清晰地讀出來,“集體農場在哪裏?”

海因茨跟著念了兩遍,這下好多了,終於不是奇怪又生澀的德語腔。“親愛的,你可真是個語言天才。聽我的,別把時間都浪費在無聊的建築學上,你得學會發展天賦,就像我一樣。”

“像你?”她不得不表達疑惑。

“當然,像我一樣。全力發揚我的戰爭天賦,不過這得感謝元首,讓我有了用武之地。”

素素抿著唇不說話,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她心情低落的標志,海因茨很是機靈地選擇換個話題,他指著俄語手冊問,“這一句怎麽念?”

“他是你們的政委嗎?”

海因茨又跟著她學了一遍,並且得意地說著,“怎麽樣?多虧我也是多語種天才,才能跟你如此合拍。”

素素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淺金色短發,就像誇獎一個淘氣的小男孩。

“親愛的,你真溫柔。”他抱住她,在她肩上流連忘返。有一句話他沒能說出口——親愛的,你真像我的媽媽。

這話估計沒人喜歡聽,即便是東方來的姑娘也一樣。

在這可以收到英國電臺,他們聽著播報員用模糊的聲音說:“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對蘇德之間即將爆發戰爭的謠言進行了譴責:‘這是顯而易見的拙劣宣傳。’”

海因茨臉上露出嘲諷和鄙夷的笑,他放下俄語手冊想到今天在例行會議上獲得的來自元首的“政治委員命令”,命令明確表示對布爾什維克分子來說,憐憫或者是尊重國際法都是虛妄的對付他們只能用野蠻的亞洲式方法。”

真是愚蠢。

他對斯大林的智商表示嚴重懷疑。

“你要去東方嗎?”素素問著,她漂亮的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憂傷。

海因茨的心變得柔軟,他親吻著她的眉梢說:“別擔心寶貝,我會在聖誕節之前趕回來,咱們還能在聖誕慶典上跳支舞。”

素素閉上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

海因茨覺得她的憂愁有點多餘,他是戰無不勝的第三帝國國防軍戰士,他的黑色怪物五號坦克能夠毫不留情地碾碎一切布爾什維克分子,或許秋天還沒過完他們就已經在克林姆林宮插上萬字旗。

“你會想我的,對嗎?”

她點點頭,虛弱而勉強地笑著,“別讓自己受傷。”

“當然。”他開心地親吻她手心,雀躍地說道,“我會給你寫信的,咱們還像從前一樣,偷偷寄到邦尼特家。”

“好的。”

“放心吧親愛的,我絕不會被斯拉夫姑娘迷惑,我心裏永遠只裝著你,素素。”他眨了眨眼睛,開心地說著俏皮話。

素素說:“蘇聯很冷,即便是波羅的海海岸上的聖彼得堡也一樣。”

“不用怕,用不了三個月就能踏平蘇維埃,我們連一件大衣一雙厚襪子都不用帶。”

素素突然無話可說,她沈默地靠著他,他的勳章刺著她側臉的皮膚,稍微有一些疼。

電臺還在繼續放送,播報員提到,“維希法國首相皮埃爾·拉瓦爾說:“法國並不想被‘解放’,她想在與德國合作的情況下決定自己的命運。”氣得布朗熱教授把茶杯砸在桌面上,發出沈悶的響聲。

安東尼被仇恨充斥頭腦,他大喊著,應該把這群法奸拖出去槍斃!絞死!

漢斯最近很發愁,除了要整編營隊訓練新兵之外,他還得在法蘭西學院裏找到一位樂意幫忙的日耳曼姑娘,雖說這是長官的命令,但實在有點難為情,“你得跟建築學院二年級的中國姑娘合張影。”

“為什麽?”

“事後我會付你四十法郎。”

“你可真是個變態。”

可憐的漢斯有口難言,他的委屈都必須藏起來,他心裏苦。

不過最終他付出去了四十法郎,照片上的素素沒搞清楚狀況,有點傻傻的,在海因茨眼裏比她優雅的時候更加可愛。

在這個沈悶的夏夜,巴黎的年輕男女們在塞納河畔舉行舞會,形式非常自由,對舞蹈和穿著都沒有限制。

素素在下課後被維奧拉拽到人群中參加舞會,維奧拉和穿著軍裝英俊非凡的赫爾曼在舞池中央盡情舞蹈,維奧拉一襲紅裙,理所應當地成為焦點,但總免不了身邊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大多是表子,法國的恥辱,不要臉的妓女之類的唾罵。

素素低著頭,慢慢退到人群外面,突然間她被一名“素未謀面”的男士托住後腰,將她帶到舞池中央。

男士帶著貝雷帽,穿著老舊的棕色格子外套,一身青年學生或者藍領工人的打扮。

他的帽檐壓得很低,用他性感低沈的聲音說:“親愛的,賞臉跳支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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