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萱兒拿著麥克風唱得很深情，包廂裏一群人聽得很入神。

“季小姐，我們也去點一首情歌對唱怎麽樣？”

包廂裏音響聲音很大，秦明說話時靠得很近，身上的酒氣就像是陰幹的衣物，透著難以忍受的酸腐氣息，嘴裏的熱氣若有似無地鋪灑在她的耳後根，讓她有些發燙。

好在包廂光線昏暗，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一點，拉開了和秦明之間太過親密的距離。

她語氣平和地說：“我不會唱歌。”

秦明笑道：“沒事，娛樂而已嘛。”

季錦瑟搖搖頭，“我是真不會。”

顧冉年輕的時候，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的，身為她的女兒，季錦瑟有著得天獨厚的先天性遺傳優勢，她不但會唱歌，而且還有一副好嗓子，只是有時候隱藏自己的優點，也是避免麻煩的方式。

秦明似乎還想說服她，包廂門再次開了，走進了三個年輕女孩。

季錦瑟循著聲音，隨意擡眼望了過去，卻看到其中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胡蓉蓉看到包廂裏的季錦瑟時，也怔了下，隨即若無其事地將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女孩們分別挑了一個人作陪，胡蓉蓉正巧坐在秦明的另一邊。

在永樂門上班的女孩向來懂得如何取悅這些男人，她們的到來立刻讓整個包廂裏的氛圍變得熱鬧。何萱兒一首歌唱完，秦明便被一個女孩拉起來去點歌。

像秦明這樣好色的男人，對漂亮的女孩往往沒有抵抗力，也從來不會拒絕女人的主動，更不會嫌女人少。所以，前一秒還對季錦瑟心懷鬼胎的他，下一秒就能將她拋諸腦後。

秦明一走，季錦瑟和胡蓉蓉之間就沒了障礙。

季錦瑟趁機打量了胡蓉蓉幾眼，她閑適地坐在沙發上，給包廂裏的人倒了酒，又嫻熟地加冰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顯然不是初次做這種事了。

在季錦瑟印象中，胡蓉蓉雖然是小縣城出來的孩子，但是家中獨女，家庭條件說不上富裕，卻也不愁吃穿。她完全沒理由來這個地方作踐自己，況且她知道胡蓉蓉一直懷著明星夢。

季錦瑟暗自打量了胡蓉蓉許久，終究沒忍住心頭的好奇，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胡蓉蓉正聽秦明唱歌，唱的是一首粵語經典老歌，為了唱出歌詞裏的深情，秦明閉著眼一臉沈醉的模樣。如果是個英俊瀟灑的男人，那麽此情此景足夠讓人沈迷，偏偏秦明這樣的男人，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故作深情的表情，更顯矯情。又老又醜，跟每天來這裏消遣的男人一個德行，而且唱歌還跑掉，可以說是非常的倒胃口。

可就是這樣的畫面，胡蓉蓉卻假裝看得很專註，一邊喝酒，一邊聽歌，似享受一般。

聽到季錦瑟這麽問，胡蓉蓉勾起唇角，笑了下，笑意很冷而且很淡，像是在諷刺她：“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季錦瑟楞了下，看著她。

胡蓉蓉轉頭望著她，光線太過昏暗，以至於她可以盡情地將眼底的恨意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麽會得罪姜宋之？”

季錦瑟又是一楞，這跟姜宋之又有什麽關系？

胡蓉蓉並不想跟她說太多，何況不遠處的何萱兒正一臉好奇地看著這邊，她懶得舊事重提。

那段過去不是什麽好記憶。

她永遠記得季嘉文來威爾酒店帶走她的那天。

季嘉文是接到姜宋之的電話趕過來的，季嘉文怕姜宋之怕得要死，姜宋之親自打了電話過來，他豈敢不來？

姜宋之說把她弄進他的場子，他就言聽計從地做了。

在這江城，姜宋之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能讓姜宋之動怒，並且親自處理的女人不多。季嘉文一來就明白她是得罪了姜宋之，不然也不會親自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把人帶走。

那天季嘉文折磨了她一整晚，直到她整個身子殘破不堪，他才放過她，然後將她丟進了永樂門的場子。

她雖然不是富貴出身，卻也是家中獨女，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她的人生本不該被別人掌控和左右，可季嘉文手上有她那晚的照片，他拿這個威脅她，她除了順從，別無選擇。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驟然明白，得罪了姜宋之是件多麽可怕的事。

那個男人除了是金融界的神話，商界的領軍人物，更是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

他這樣的人的圈子，是她這種平民百姓所高攀不起的。

得罪他，她付出了一生的代價。

如今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季嘉文身上，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名分，哪怕是有名無實，也好過在這裏暗無天日地度日。

秦明唱完歌回來，走到季錦瑟身邊坐下，似乎對自己很有自信，眉毛跳了好幾下：“我唱的怎麽樣？”

季錦瑟抿了抿嘴唇，淡淡笑道：“挺好的。”

秦明將手覆在季錦瑟放在膝蓋的手上，得意地開口：“你還想聽什麽歌，我唱給你聽。”

季錦瑟緩緩抽出自己的手，牽強地笑：“隨便，什麽歌都可以。”

秦明心情好，季錦瑟抽回手，他索性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肩，湊著她很近，親熱地開口：“季小姐，你別緊張，我又不是老虎，我不吃人的”

說著，他湊到她耳邊，說話時，嘴唇若有似無地觸碰到季錦瑟的耳垂，一股惡寒從心底蔓延開來，她下意識地就往旁邊挪了一步。

胡蓉蓉看著秦明對季錦瑟動手動腳的樣子，她心底升起一絲酣暢淋漓的快感，自己所受的委屈被同樣的回贈在她所討厭的人身上，別提多暢快了。

胡蓉蓉去上洗手間的時候，她特地給季佳晴打了電話。

季佳晴最近幾天因為要被送出國的事情正上火呢，胡蓉蓉這個時候打電話，無疑是碰到了槍口上了。

季佳晴接了電話就破口大罵：“你有沒有臉？別整天想從我這裏套出我哥的行蹤。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幾斤幾兩不掂量掂量，還想嫁入我們家，簡直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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