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會搶了你的角色吧？”季佳晴走過來，站在她面前雙手抱胸，高挑的身材踩上十公分的高跟鞋更是高了不少，相對於此刻坐著的季錦瑟來說，她低眼睥睨她的樣子，帶著十足的高傲，像只鬥志滿滿的孔雀。

看著季佳晴耀武揚威的模樣，季錦瑟只是擡眼看了看她，然後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劇本稿子上，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季氏集團也是江大的投資商之一，只要你一句話，有什麽是想不到的。”

季氏每年會給學校投資讚助，身為投資商的女兒，總能行使特權，比如單獨為她增設一場鋼琴獨奏節目。如今多出演一個話劇節目也並不奇怪，這也是為什麽輔導員提出換角時，她不持有任何意見的緣故，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季佳晴的關系。

只是季錦瑟沒想到，以季佳晴對自己的厭惡程度，她竟然沒有換掉自己的角色，反而還讓自己跟她搭戲。

季錦瑟尤記得當初劇本剛出的時候，季佳晴說過的話。

當時班裏出節目，劇本寫好了，配角也已經定好了，女二定的是季錦瑟，就差女主人選了。季佳晴的身份班裏人都知道，所以女一號的角色直接想到了季佳晴。班長找到她時，她劇本都沒看，直接問了哪幾個人演，聽到女二是季錦瑟，季佳晴一臉不屑：“我可不願意跟沒演技的人瞎胡鬧。”

“本來我是沒有興趣跟你搭戲的。”似乎是看出了季錦瑟的疑惑，季佳晴彎下身子，一臉蔑視地看著她，聲音壓得很低，“但我決不允許一個私生女再有機會搶了我的風頭！”

季錦瑟恍然，想來季佳晴是因為上次永樂門的事耿耿於懷。

“季錦瑟，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醫學系呆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轉到傳媒系礙我的眼。”季佳晴勾唇，細長的眼睛裏流露出譏誚的目光，“但私生女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你還指望程景初能娶你嗎？簡直白日做夢！””

聽到久違的名字，季錦瑟心臟某處仿佛被撞擊了一下，視線有些模糊，劇本上的白底黑字如同搖晃的剪影，一點點敲開她記憶的門。

她在十五歲那年遇見了程景初，他就像是那個蓋世英雄，穿著鎧甲將她從暗無天日的地方拉向光明。

一場大火焚燒了她最後的希望，家沒了，什麽都沒了。

她以為自己會如同那些在火海裏淹沒的物件一樣被燒死，然而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到了冬日裏刺眼而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時光靜謐地好似指尖流逝的細沙，空氣中淡淡的藥水味讓她忍不住輕輕蹙起眉頭。

“你醒了？”耳旁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伴隨著細不可聞的紙張摩擦聲。

她微微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陌生男人，他戴著金絲邊框眼鏡，修長的手指正在翻閱手裏的文件。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擡眸看她，鏡片後面那雙溫潤的眸子裏帶著如春風般和煦的笑意。

“要喝水嗎？”

沈睡許久的她，喉頭幹澀，想要回應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得點點頭。

男子合上文件夾，搖動病床傾斜，然後倒了杯水，手指握住透明的玻璃杯，他微微一笑：“水溫正好。”

他彎下筆挺的身子，端著水杯遞到她嘴邊。

季錦瑟借著喝水的間隙，擡眸偷偷打量眼前的這個男子，近距離地看著他，那張臉溫潤如玉，鏡片後面那雙眼睛墨黑而深邃。

季錦瑟的臉不由得一紅。

潤過嗓子之後，她才開口：“我弟弟呢？”

“他很好，只是腿部受了傷，暫時還不能過來看你。”男子不急不緩的語速如同波動的琴弦，音色幹凈且動聽。

“那，你是誰？”

“程景初。”

自那之後，這三個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內心深處，如同荒原裏一抹綠芽，偷偷生長，少有人知曉。

季錦瑟拿出手機，看到通信錄裏排在第一位的名字，怔了怔，想當初她為了讓他的電話號碼排在第一個，特地在他名字前面加了個字母“A”。

“老師，女一號的戲份太少了，我覺得臺詞應該再加幾句，不然怎麽體現出女一的設定呢！”

季佳晴的聲音打斷了季錦瑟陷在回憶裏的思緒，她回過神，正好看到季佳晴拿著劇本在指導老師那裏要求加臺詞。

劇本早在之前的幾次排練中逐步完善過了，這最後一次彩排臨時要加戲份，指導老師顯得很為難：“這劇本情節都是設定好的，現在改戲份太遲了，怕是不太好吧。”

“老師，增加一場女主和女二的戲份並不會影響整個劇本設定的，就一場戲而已，臺詞還是很好記的，而且女主和女二有沖突才能凸顯劇情，達到高潮嘛！”見指導老師還是猶豫不決，季佳晴又意有所指地說道，“你也知道晚會那天，那些投資商都會出席，老師難道不希望我們班的話劇能有出彩的表演，得到那些投資商的讚賞嗎？”

指導老師看了看季佳晴，像是想到什麽，好一會兒才點頭，“行吧，那就加一場女主和女二的沖突戲。”

迎新晚會當天，全校學生都已陸續來到大禮堂坐好。第一排是特約貴賓席，只有幾張沙發，歷來的第一排都是留給姜和宋氏的人和校長的，第二排才是給其他投資商安排的位置，每個位置前面都擺放著名卡，投資商進來只需要找到名卡上的名字對號入座即可。

每年的第一排往往只有校長一個人，姜和宋氏的人也只是走個過場，中途露個面，然後離開。

全校新生和老師皆已入座，校長看到第二排的位置也陸續坐滿了人，他這才走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坐好。

晚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姜宋之和他助理才到。

校長端起茶杯遞給姜宋之，一臉殷勤：“姜總，這大冬天的您那麽忙還抽空過來，渴了吧？喝口水。”

“嗯。”姜宋之禮貌性地回應了一聲，卻並沒接過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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