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洲洗了手在桌邊坐下。

窗外的日光已經十分明亮。

他眉眼微垂,似笑非笑,淡淡道：“沈老師和我一起吃早飯,那我可能要誤會一些事情了。賀某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沈思霏道：“該做的都做了，賀總全身上下我都看過,清楚得很。到底是不是正人君子,肯定沒人比我更清楚。”

賀西洲凝目看他，目光毫不掩飾。

沈思霏這下更確定了，他心情覆雜。這麽多年對陳今溫水煮青蛙不成,卻和情敵半年不到，就幹柴.烈火,床.單都滾過了。

數年清心寡欲,堅決不屈從omega天性，一朝心動，全數都餵了狗。

沈思霏說：“對不起。”

“我還沒有那麽喜歡你。我性格也不太好，也很少相信別人，和別的omega不一樣,特別抵觸豪門。所以,賀先生，還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

賀總今天一天都非常和顏悅色。

即便開會的時候，底下的一個股東把一件事反覆說了三四次,他也沒有像以往一樣暴躁阻止。看起來非常好說話。

會議結束後，賀西洲把孫微佳叫過來，一臉嚴肅地把手機遞給她,問：“你覺得兔子和倉鼠，哪個更可愛？”

孫微佳：？？？

沈思霏下午回來後，收到兩個大紙箱，看到手機上賀西洲發來的消息：買了點東西回來，你收到了就拆開來看看。

為什麽要自己拆？

沈思霏把手裏買的菜放下，擦了擦手，拆開一看，發現是兩個大玩偶，一只毛茸茸的粉紅色兔子，和灰撲撲的倉鼠。兩個玩偶高度到他的胸口，摸起來非常柔軟，質感很好。

他忍不住笑了，賀總送人東西，也這麽新奇別致。

沈思霏給他發消息：晚飯我做的，你記得回來吃。

天色還沒暗，總是加班到深夜的工作狂賀大總裁，破天荒的，拿著車鑰匙提前下班了。

沈思霏好久沒做飯炒菜了，感覺自己手藝有點生疏了，嘗了嘗味道，確認自己的水平沒退步得太厲害，才關火上桌。

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

沈思霏從廚房探出頭去：“怎麽今天下班這麽早？”

賀西洲有些訝異：“你怎麽今天特意下廚了？”

沈思霏說：“大概因為這樣顯得我像個男朋友。”

房子裏好像第一次有了煙火氣息。

沈思霏有些緊張地問口味合不合適，賀西洲挨個嘗了個遍，就覺得醋溜藕片酸的有點過分了，沈思霏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大概是手抖了下，醋放多了。”

他最近胃口不錯，吃嘛嘛香，就是口味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沈思霏轉移註意力：“你今天送的東西，我都拿到房間裏去了，兔子和倉鼠，真的很可愛。賀總你也喜歡嗎？”

賀西洲搖頭，“你怎麽會喜歡這個？”

沈思霏：“小時候媽媽犯病，沒有人陪我睡覺，我就抱著她送給我的玩偶睡覺，上面有她信息素的殘留，我就會覺得她好像還在身邊一樣。是不是很幼稚？”

賀西洲說：“不是。”

無需安慰，他們兩個在童年，本就缺乏父母的疼愛。沈思霏算是比他幸運許多，雖然遭到沈家冷暴.力，但至少經濟方面並不用愁。

賀西洲當年完全是靠著政.府接濟和自己打工勉強生存下來的，孤獨得像匹狼，又自強的可怕。

沈思霏承認如果自己在賀西洲這個處境上，完全做不到保持冷靜和堅持下去的意志力，早就屈服生活的苦難，別說出人頭地，光是有尊嚴地活著，就很難了。他心裏頓時又敬佩又心疼。

桌上的飯菜被消滅大半。

沈思霏說：“我突然想起來，這都過去幾天了，餘明遠應該已經死心了，我後天有空，可以回去了。”

賀西洲手一頓，“那餘明遠要是沒死心呢？還堵在你家門口呢？”

“那我這兩天好好想一想該怎麽處理。”沈思霏說，“啊對付他這樣的無.賴的話，估計只有騙.身騙.心，比他更渣才行吧？”

賀西洲面色微沈，語氣嚴肅：“你不許以身犯險。”

沈思霏笑著搖頭，“我就說說而已。我直接投訴給omega權益維護協會。現在我有男朋友了，餘明遠的行為已經構成騷.擾了。”

賀西洲坦白道：“我早把他安排去了一個地方，他在那裏自顧不暇。我擔心他有朋友在暗中幫他，之前在你們學校門口打架後，他就被他爸抓起來關.禁.閉了。”

沈思霏微楞，“然後他逃出來，又被你給抓起來了？”

賀西洲垂眼：“他總是在學校附近圍著你轉，遲早會找到這邊來。”他最忌諱的，就是有別人盯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沈思霏思路轉得快：“是那天你替我出面，還是我來了這邊之後？”

賀西洲沒說話，眸色暗沈深邃。

沈思霏失笑，看來自己是真的中計，這人一開始就下了套安排好的，不過似乎自己並不生氣。沈默片刻，他說：“那你帶我去看看他，怎麽自顧不暇的。”

賀西洲擡頭：“有點遠，大概要一小時車程。”

沈思霏道：“那大後天吧，後天我要把一些舊房子裏的東西搬過來。賀總，不介意我都搬到這裏來住吧？”

賀西洲眼睛一亮：“當然不介意。”

吃完晚飯，沈思霏起身，道：“做飯的人不洗碗，這是規矩。”

賀西洲就上學的時候勤工儉學，兼職做過洗碗，沒想到這時候又撿起了這個活。

等他洗完了，掰過靠著吧臺玩手機的沈思霏轉個身，“討個賞。”

他低頭，只親了親額頭。

兩人貼得近，沈思霏只感到額頭仿佛羽毛拂過，十指相扣，賀西洲半抱著他坐上高腳凳，嘆道：“你怎麽這麽瘦。”

沈思霏身材本就清瘦，這大忙的一個月過去，肉好像又掉了點。

沈思霏嘆道：“養個暑假就能養胖了，體育鍛煉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賀西洲轉身去抽屜裏拿了□□身卡塞給他，“附近的健身館，還有室內游泳池，這張卡可以隨時進去。或者早上晨跑，可以和我一起。好好鍛煉，就能身強體壯。”

賀總認真地說，目光真誠。

沈思霏：“……”

他現在是可以確認，賀西洲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了。

沈思霏將健身卡塞進抽屜裏。

雖然同居，也確認了戀愛關系，但兩人仍是各睡的。

沈思霏洗完澡就摸摸肚皮，還是平坦的，像是什麽都沒有。再加上沒什麽反應，賀西洲很難發現。

……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張幼文特意等人流少一點，才從考場走回教室，半路上忽然被一個姑娘給攔住了。

女孩身上沒有信息素的味道，應該是個beta，臉紅紅的，表情非常羞澀，音色聽起來軟綿綿的，“你好，請、請問你是張幼文同學嗎？”

張幼文明白了她的意思，下一刻果然被塞了封情書，“我……我喜歡你！”

從小到大，似乎每個畢業季都能被表白。

張幼文從小就長得拔尖，成績也不差，因為個子高，寬肩窄腰又是大長腿，一張臉也是端正英俊，引來不少女孩子追求，男omega也有。但他就是沒喜歡上誰，誰跟他表白就拒絕誰。

張幼文低頭看著這個女孩子，對方長相端正清秀，是隔壁班的，成績也不錯，笑起來很陽光。社團活動的時候有過幾次接觸，人品也不錯，禮貌友好又善良。

但他就是沒感覺。

女孩的表情立即變得難堪而傷心。

“對不起。”張幼文轉身離開了，教室裏已經有不少同學了，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吵鬧聲。

張幼文過來的時候，沈思霏正好走出來，他招了招手，“你怎麽回來晚了？考試考完了，今天就可以回去了，可以不用急著搬宿舍搬東西。20天後成績出來，28號記得回校報志願，別忘了。”

剛剛他代班主任交代了一遍，張幼文恰好不在。

張幼文因為比他還要高，所以垂著頭看他，看見沈老師柔軟烏黑的發絲，眉眼和鼻梁，想到上課的場景，單獨聊天時的話語，他忽然說：“沈老師，我可以抱抱你嗎？”

沈思霏楞著沒回過神，就已經被他抱住了。

這人身上有陌生而帶有敵意的alpha信息素，張幼文皺起眉頭。

沈思霏緊張道：“考得不好？很難過嗎？”

那邊語文課代表走出來，可憐兮兮說：“沈老師，我也要抱抱。我數學考炸了。”

沈思霏：“……”

一個個輪流抱過來，是不可能的。忙完的班主任恰好過來：“沈老師，劉校長找你，你去趟他辦公室吧。”

沈思霏忙溜了。

劉校長年齡不是很大，聽到敲門，“進來。”

他看到了來人，從抽屜裏抽出一張信封，“沈老師，打開看看。”

沈思霏狐疑地拆開來，是出國交流邀請函，附贈申請表。他一楞，看向劉校長，“這是什麽？”

劉校長起身道：“一個難得的出國交流項目，我看了下，你條件滿足，時長三個月，完成回來後，將來能有更好的機遇。”

單純上上課，並不能使這個職業生涯有更高的造詣。

劉校長也是存了培養年輕人的想法。他說：“一個月準備時間，下個月出發，下個學期依舊沒法上課，工資照發。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把握機會。”

沈思霏沈默，他其實對教師興趣並不大，喜歡朝氣蓬勃的孩子，又覺得年齡小的他沒有那個耐心指導，所以高中生比較合適，做了高中老師。

他其實胸無大志，又覺得直接拒絕要辜負校長的好意。

校長看出他的猶豫：“這樣吧，反正也不急，你拿回去，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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