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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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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一周後,神經疼痛並未得到很好的恢覆,疼痛科的主任來會診,查體後笑著說:“先觀察幾天,不行咱們做一個微創手術吧!”

爸爸媽媽一聽又是手術,慌亂著走上去來,你一句我一句地問大夫怎麽又做手術,做什麽樣的手術。主任笑著說:“別擔心,別著急,待會讓小吳大夫給你們講解一下,但咱們不一定做這個手術,再觀察兩天,主要還是得看病人的恢覆情況。”

主任走後,爸爸媽媽又圍著小吳大夫問這問那。那小吳大夫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孩子,雖說他已是博士生在讀,年齡應該比我大些,但長期的校園生活讓他看起來像是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如此一張不經歲月世事滄桑的臉該有著多麽美好和幸福的生活。要是張騰在,他一定會無地自容、自愧不如的,年紀差不太多,他保養得就不如人家吳大夫好了。

小吳大夫倒是不慌不忙,他跟爸爸媽說道:“這樣吧,叔叔阿姨,你們先去我辦公室等一下我,那有一個脊柱模型,我對著那模型給你們一一解答。現在我得跟病人談談。”爸爸媽媽很是配合地去他辦公室等他了。

爸爸媽媽走後,小吳大夫將椅子拉到我床頭,坐了下來。他先沒有說話,而是微笑著看著我,仔細看去,他笑起來會露出一顆小虎牙,這和邵陽很像,忍不住想多看兩眼。這下我才意識到,原來那一份心動,我依然保留著,像很多年前一樣。

“最近心情怎麽樣?”小吳大夫率先打破了沈靜。

“還好。”我撒謊著。

他笑了笑,繼續說道:“人的脖子上耳朵後邊這個地方有一個區域叫海馬區,這個地方是負責主管人的情感。跟海馬區相連的交感神經反應人的疼痛。也就是說當人的情緒不算太好時,海馬區的神經就會異常興奮,從而刺激與它相連的交感神經興奮,這樣人的疼痛感應就會變得比較強烈。”

我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們醫生是不是都喜歡說人的情感會放大人的疼痛?這樣說來,現代醫學查不出的疼痛用情緒來治療豈不是就能治愈了?”

他先是被我問楞了,而後坐挺直腰板,說道:“我沒這麽說,但我剛和你說的是有科學依據的!”

我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對他說道:“你看,我心情很好,還能跟你開玩笑呢,可是我身體裏該疼的地方還是疼啊!”

“別擔心,”他又恢覆了做醫生一貫的安慰常態,“主任不是說了嗎,再觀察兩天,如果還是疼的話,做一個微創,我們會針對神經進行人工幹預。”

我笑著看著他,不知為何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了邵陽。

“說什麽呢?這麽開心!”張騰走了進來。

“沒什麽,吳大夫給我講了一只海馬的故事。”我回答。

“啊?”張騰不解。

小吳大夫向張騰打了招呼,介紹自己是疼痛科的大夫,然後笑著問我:“這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我回答。

小吳大夫對張騰說:“病人可能還需要做一個微創手術,叔叔阿姨在辦公室等著我呢,你要過去聽一下嗎?”

“我剛從你們主任那過來,他都跟我說了。”張騰回答。

吳大夫點頭領會,而後離開。

吳大夫走後,張騰壞笑著看著我說道:“調戲比你年齡大的人是不道德的。”

“我沒有啊!”我自然要給自己辯護,因為我確實沒有調戲他,只是覺得他的長相讓我想到邵陽而已。

張騰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我看了許久,直到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躲開了他的目光。半晌他才說道:“今天你的房東給你打了電話,說房租要到期了,問你還要不要繼續租?我跟她說等問了你再給她回話。”

“那房東太太一定是要漲價的吧?”

“嗯,她是這麽說來著。”張騰回答。

那房子曾經是為一個故事而與我結緣,那裏面也曾經承載了這個故事的許多情節,如今那故事都不在了,留著那房子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不過是塗添傷心罷了。

“退了吧,不租了。”說完我又想起張騰曾送我的那兩個小木雕,便向他說道:“不行,你送我的那兩個木雕還在裏面。”

張騰笑了,他向我靠了靠,眼眉帶笑,“想不到,你那麽在意我送你的禮物啊!”

“那是我步入職場的第一份禮物嘛!不一樣啊!”

要說在意的東西又何止那兩個小木雕。兩條紅太狼的項鏈在裏面,泡泡在裏面,我和邵陽旅行帶回來的東西,所有帶著濃濃記憶的東西,就連那一枚訂婚戒指都在房子裏。

“我重新雕給你,已經雕了太多次了,送你的那倆個也未必是我最滿意的作品。”

“嗯。”我向他點頭後,微微瞇起了眼睛。

分手那天我躺在床上揉搓著那枚小小的戒指。它在我的中指上留下了一圈白色的痕跡。它滑落在地板上,敲打出翠裂的心碎聲。

“醫生說你白天最好不要睡覺,這樣晚上的睡眠質量會好一點,”張騰見我閉眼瞇了一小會兒像是要睡著便跟我說著話,“果果吵著要來看你,我跟她說這屋子太小,裝不下她那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想起果果心情便會好起來,“我曾經也是跟她一樣的兔子。”

“是啊!那晚上就餵你點草吃吧!”張騰開玩笑著說。

我忽然想起沈琦,便匆忙問張騰今天幾號。算一算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便是她的婚禮了。

“張騰,我得給沈琦打個電話。還有幾天就是她的婚禮了,我答應了給她做伴娘的,現在我這個樣子,做不成伴娘總要跟她說一聲的,”我說著“還有,她讓我告訴你她結婚了。”

張騰面無表情,“我會給她打電話告訴她的。”

爸爸媽媽也不知道從小吳大夫那聽了些什麽,他倆回來後就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的搭著話,可卻沒見那句跟那句挨著,根本不知道他倆想說什麽,到後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幹脆跟我媽說我餓了,想吃水煮牛肉。

我媽立馬說道:“那可不行,水煮牛肉是辣的,不利於你的傷口愈合。再說牛肉是發性食物,你這會兒不能吃!”

“媽媽的廚藝這麽好,一定能做出不辣的水煮牛肉的。我就吃一點點,對傷口沒什麽影響的。”我像小孩子一樣向媽媽撒嬌。

爸爸說:“孩子好不容易想吃點什麽,你就去做吧!”看來,還是爸爸比較好。

媽媽終於還是妥協,“那行吧,我這就回去做去。”

張騰說:“正好我也該回公司了,我送您吧!”

他們走後,爸爸坐在我身邊跟我聊著天。午後的陽光微微爬進屋子裏來,照得人暖烘烘的。爸爸講著我小時候好玩的事,跟我說我有多淘氣。有些事我記得,有些事我不記得,他卻記得清清楚楚,講得繪聲繪色,仿佛那些事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等他說累了,慵懶的,睡眼惺忪的坐在椅子上,我摸著他滿是歲月痕跡的手,輕輕說道:“爸,四年前你做得對。”

他似是聽見又似是沒有聽見,微微笑了一下,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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