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茵，聖誕快樂。”

打開閃爍的手機屏幕，看著簡單的六個字，才想起來今天是聖誕節。什麽時候開始，我忙得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早晚。我走到窗前，看到這一世滿是晶瑩的雪白，莫名地感動起來。

穿上羽絨服，圍好圍巾，戴上帽子，活脫脫一副企鵝模樣。匆匆趕到樓下，只因不想辜負這美景良辰。璀璨燈火下的白雪是最美的，像在火中熔煉。坐著地鐵來到最繁華的市區，高樓大廈林立，天空被銀白色的燈光照亮，馬路兩旁全是暗綠的聖誕樹，上面纏繞著零星的燈，但我心中的聖誕樹應該是綴滿禮物的。街上的白雪厚厚的，軟軟的，因為下雪的緣故吧，大街上全是深淺不一的腳印，很少車輪碾壓的痕跡。喧鬧聲中摻雜著溫馨與甜蜜。前天讀到一句話“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這也許是人活於世之大幸。不過，這並不適合我，我就想一株野草，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肆無忌憚地瘋長，不懼世俗，不畏打壓，自以為驕傲地長大了。

這是我在這個城市裏的第四個聖誕節，第一次是和舍友在一起，錯過了回校區的最後一班地鐵，我們淩晨時在杳無人煙的街上瘋跑，看著櫥窗裏的奢侈品好像在鄙夷地沖我們笑，好在那時我們還沒有對自己失望，高談闊論著自己的理想，大學生，唯一的資本就是年輕。第二次是和我的姐姐，早早外出來城裏打工的她請我吃牛排，那是我第一次進西餐廳。不知道你們在小時候是不是很想嘗嘗麥當勞，看著它的電視廣告，我幾乎要流口水了。就業後，再也不想吃它們，可快餐又偏偏成為一種無奈的選擇。我覺得牛排很難吃，說她浪費，其實當初那牛排的味道現在我也記得，她有些傷心。攥著我的手，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我哭了。第三次是和我的男朋友，一個很帥很陽光的小夥子，我們一起坐旋轉木馬，那一刻，我竟然幻想自己是童話裏的公主，而他，是守候我一生的王子，或騎士。旋轉木馬停了，我們分手了。從大一到現在，聖誕節仿佛成了我成長記錄的方式。

這是第四個，我一個人，走在街上，從昏到夜，我現在是一名實習生，剛剛被這個社會不情願地接納。我的專業還是蠻好的，最近很火的會計專業，但我不是在銀行、企業實習，而是在一個雜志社，很難解釋原因，但我總覺得我想做一個安靜的職業，能讓我暫時與周圍脫軌，作家也好，編輯也好，我想為自己做一件事，就算勞無所獲，我也心甘情願。

歲月無聲，如雪花飄零，即使終不能在你心裏留下痕跡，我也會，馬不停蹄地，為你堆積。

聖誕快樂，我自己。

“見個面吧，胡茵。”手機又在閃爍。

“對不起，我沒空。”沒經過大腦，我迅速地回覆。

一雙沈甸甸的手壓在我的肩上，一種不舒服的感覺襲來，我轉頭怒視，是那張我不願看到的臉。“這麽閑適地逛街，真是沒空。”“一切跟你有關的事，我都沒空。”

“別鬧了，你會認可我的，只不過是早晚的事。”

我看著這個眼角有一絲皺紋的男人，雖然保養得好，仍擋不住歲月的侵蝕，“你哪來的自信，果真是財大氣粗。況且我認不認可你，又有什麽關系？你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可是，我想得到你的那份祝福。”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色卡片，“來吧，別讓你姐擔心。”

他轉身離開，消失在黑暗之中，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有時候，生活真像一場鬧劇，我不喜歡鬧劇，因為鬧劇的背後往往是悲劇。

紅色卡片上“喜”字漾著滾燙的金色，流入我隱隱作痛的心口。

－－－－－－題外話－－－－－－

希望大家喜歡我的新做，我會持續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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