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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的,真是受教良多啊!

傅久久還想再聽,妖族女子已經拉著她下去了,久久只能暗自扼腕。

作者有話要說: 拼音教學時間:

血鞮(dī)族,嬰郜(gào),桄(官g)居

大概就這麽多吧~

☆、仙寂

再次見到琳姑娘的時候,傅久久正在沐浴。妖族不興侍候人的那套,沐浴是沒有人隨侍的。琳姑娘還是那身紅杉,氣勢洶洶地踱進來,一進來就不由分說地打量傅久久。沐浴的水清澈,氤氳的霧氣下隱隱約約可看見水下的肌膚。

“嘖……”阿琳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屑,還有些松了口氣。

傅久久嘴角微抽,你們妖族眼睛裏除了胸還看得見什麽?

無聲的勝利宣言做完,阿琳帶著滿意的勝利微笑離去。傅久久半張臉埋在水裏,水汽沾濕了她的睫毛,她眨眨眼,想著阿琳到底是為自己來的,還是為她妹妹來的。

洗浴完畢,帶她來的妖族女子又帶她入了內堂。內堂不大,上首擺了兩張案幾,哈登哈昂坐在上面。阿琳和阿沫分坐左右下首,也各自擺了案幾。傅久久坐在阿沫旁邊,前面隔著簾子。四個人一起扒拉著恒晉的糗事,其樂融融。哈登和阿琳雖然一扯到自家弟弟妹妹就開火,但此刻還是一致對外的。看得出來,恒晉和他們有些交情,就是不知是敵是友。

傅久久被晾在一旁,只安安靜靜地聽,覺得好笑也不笑出聲。阿沫不是個多話的女子,卻突然和她搭話,“恒晉在靜樂城算半個人質,你和他來往最好小心。”

她說話聲音不大,低著頭側向她,有些像耳語。

傅久久一怔,下意識去看哈登和阿琳的臉色。整個席間基本被兩人霸占了,哈昂和阿沫也只隨口插兩句。而今那兩人正說得興起,你一杯我一碗,已經喝上了。哈昂註意到傅久久的視線,才悠悠然對上目光,再悠悠然撇開。

阿沫見她疑惑的神情,繼續道,“恒晉也許是想利用你。”

利用誰?巧工?

“我和他同屬天族,本就稱不上利用……”

阿沫不是胡攪蠻纏的姑娘,聞言不再多話,傅久久卻留了個心眼。恒晉和阿沫他們,對傅久久而言,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陌生人。

恒晉還是來了。

一襲月白色的長衫,眸子如星辰般閃耀,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貴族公子。

他自然地坐在阿琳旁邊,給自己斟了杯酒,隨意對哈登哈昂敬了敬,“今日怎麽這麽好的興致請我喝酒?”

哈登笑,“嘿嘿,當然是又有招兒耍著你玩了。”

在明知有計的情況下還中招,不是哈登天真的白癡就是恒晉天生的白癡了。本著同胞一家親,傅久久私下裏認定是前者。

恒晉也不以為意,只當是玩笑話,關系熟稔如多年老友。

又扯了幾句,阿琳灌了恒晉好幾杯酒,覺得差不多了,對哈登一使眼色,“嘿嘿,兄弟我知道你想妞兒想得苦,特意替你把本尊請回來了。”

恒晉一楞,仿佛才看見對面有個簾似的。哈昂手一擡,傅久久面前的卷簾緩緩升起。其實卷簾遮得並不嚴實,所以傅久久一邊模模糊糊地看著恒晉似驚訝又強自淡然的神色,一邊想著,不知道這身新換的錦繡重衣能不能讓她看上去不那麽豆芽菜一點。

一切如計劃進行。

兩位城主和兩位準城主齊上陣,把恒晉灌得不知東南西北。恒晉醉歸醉,除了上臉,坐得卻越發端正,除了一雙深情的目光老糾在傅久久身上之外,一切很和諧。

哈登和阿琳看著恒晉那小樣兒,都吃吃地笑。只有盯人者和被盯者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臺戲中戲,戲裏有四個戲子,他們飾演的是編戲人。

恒晉最終還是不負眾望地“醉了”,纏著傅久久的目光越發肆無忌憚,連哈登與他說話也不回。這已經是極限了,恒晉不會再放任自己醉下去。他是神族,不會在妖族的地盤上放逐自己的意識。

哈登很清楚這一點,立即對傅久久使眼色。可惜傅久久並不上道,拽著恒晉前襟像拖抹布似的往外拖。恒晉嘴角抽了抽,自己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整個人壓在傅久久身上,像壓著一只小雞。哈登在後面滿意地點頭,這樣和諧的姿勢才有助於劇情發展嘛。

哈登一看就身經百戰,破事兒做得熟門熟路。內堂附近就有很多空房間,都悉心薰了香。

恒晉滿臉通紅,整個人賴在傅久久身上。門外隱隱有聲息,傅久久感官開到最大,瞬間警覺。她無奈地推搡著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開始扒他衣服,“兄弟兄弟,別裝了……外頭人看著呢……先做個樣子……誒?兄弟,你圖呢?草!娘的你幹嘛!”

哈登和阿琳湊在最前面,拼命忍著笑,哈昂和阿沫站在他們身後,好笑又無奈。從窗上的人影看,傅久久心急火燎地扒拉恒晉的衣服,最後被恒晉撲倒。裏面傳來衣服的窸窣聲,阿沫和哈昂的面無表情有些撐不住,於是一手拽一個,不動。無奈地交換視線,換人,一手拎一個——哈登被阿沫抓著走,笑得暧昧,阿琳跟著哈昂,羞答答地低頭。

恒晉壓著傅久久,一路滾到床底。傅久久正被驚得不能動彈,恒晉卻放開她,對著床底郁悶地說,“人帶到了。”

傅久久扭頭,正對上陸遠白那雙迷迷蒙蒙的眼。

傅久久心裏一動,萬千感慨,終是化作一句——“呼……我終於安全了。”

十二層單衣長擺及地,滾了幾圈就糾纏在一起,傅久久折騰了好久,才爬起來。恒晉已經走了,只有疏朗的月光照進來。

“陣法圖得手了?”

“嗯。”

雖然已有所料,但傅久久還是高興了下。不過她更好奇,“他怎麽會幫你?”

沒有恒晉,陸遠白找路就得耗上半年。

“他幫我,我幫他保守一個秘密。”

傅久久眨眨眼,“什麽秘密……”

陸遠白同樣眨眨眼,“一個要保守的秘密。”

“……哦。”

收起好奇的心思,傅久久想起本該倒黴的正主兒。巧工已經帶著傅程騫去找咒眼了。解除活咒需要受咒者在咒眼附近,傅程騫跟去本是負擔,萬一有了陣法圖還進不去,面臨的就是被活活磨死——距離咒眼越近,詛咒發作的痛楚越厲害。但他日子不多了,不一定能撐到巧工找到咒眼後回來接他。

陸遠白跟著傅久久沿途留下的記號找她,只跟到城中心,後半截像被人生生切斷。傅久久想,哈昂到底是出手了。也許一開始,他們倆兄弟就是奔著陣法圖來的。

“豐陽族的陣法圖……”裏面到底藏著什麽呢?

臉上突然傳來大力地揉搓。傅久久一聲驚呼,陸遠白不管不顧,繼續用拇指蹭她的臉。

“疼……”

“不好看。”陸遠白悶聲道,眉頭罕見地皺起。妖族女子嫵媚,傅久久被半強迫地上了個妖族流行的妝容,眼角勾出細長的紅色眼線,嘴唇抹得朱紅,襯得人冷艷不少。

他皺眉抿唇的樣子有點像小孩子發脾氣,傅久久沒管他,任由他在備好的水盆裏鞠了水,抹了一臉大紅。傅久久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最近都不會太想看見紅色……

“我覺得吧,單靠巧工一個人進去還是有難度的。”傅久久幹脆抓了把鐵屑一糊臉,將身上的衣服撕得七七八八,眨眼間又變回了焱城落魄邋遢的傅久久,“我們可以現在去追他們,若是趕得上,也好幫把手。”

傅久久一向是冷情的人。

但自從偶然救下那個紅衣小童,傅久久的冷情好似出現了裂痕。初見時對傅程騫的見死不救有一半的原因是想找回原本的自己,這世上,保住自己一條小命才是真。多管閑事的人,又有幾個有好下場?但她還是對傅程騫生了惻隱之心。

夜空下,少年的眼睛亮得懾人,他看著她一人,好像十億星辰都藏在了他的眼睛裏,十億星辰都只是她倒影的點綴。

傅久久臉有些熱。

“久久。”他輕笑,漂亮的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我很高興。”

窗外拂過一陣微風,繞過傅久久的耳鬢,發絲繞在耳朵邊上,絲絲柔柔,癢癢的,正如心虛的感覺,輕輕柔柔的,繞上心房。

其實,她最惦記的,還是巧工說的那句話——我可以幫你。

恒晉手裏拿著那張陣法圖,是豐陽舊址的解陣之法。傳說,第一任豐陽族長就葬在那處,雖作古百萬多年,枯骨成灰,餘威猶存。即便是豐陽族人,也沒有人去擾他老人家清凈。靜樂城內有不知情的人誤闖,不是沒回來,就是沒完整地回來。傅程騫這樣的,已是大幸。巧工不知道那是何處,只知道那是被詛咒的禁地。而靜樂城的四位城主,卻以為是藏寶之地。

恒晉一定有所隱瞞。

傅久久嘮叨著,意在讓陸遠白長個心眼。陸遠白和她搭檔多年,一直都是缺心眼的代表。

夜風呼呼的吹,傅久久帶著陸遠白,在靜樂城的屋檐上穿梭,竟不覺得冷。傅久久跑得歡,一連越過數丈,久違的開闊讓她的心情好似脫韁的馬,撒開了蹄子狂奔。破碎的衣擺飄揚在風中,陸遠白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前方檐角上團著一團黑影,陸遠白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傅久久歡快地越過,歡快地絆倒,歡快地一頭倒栽……尖銳的檐角劃過額頭,噗噗的噴血。

“娘的!”

“哎喲娘嗳!”

傅久久的聲音,和軟糯糯的童音一同響起。

今夜的月光明朗,陸遠白越過來,把縮在屋頂上揉屁股的小東西扒拉上來。

傅久久抽空瞥了個眼神過去。咦?這個小童好面熟啊……

歸辭欲哭無淚地瞅著眼前的少年,濕漉漉的眼睛像極了某種小動物,惹人憐愛。

嗚哇~為什麽每次遇見他都要被拎起來~~

傅久久爬起來,在暗處抹掉額頭上的血跡,跑過來轉著圈圈端詳歸辭被月亮照得蒼白的臉。

“你怎麽在這裏?”

“我睡覺啊……”歸辭可憐兮兮地說。

“呵呵。”傅久久輕笑,轉念想起他正在找巧工,故意問道,“你不是找人麽?”

小歸辭撇撇嘴,“不找了。”

“為什麽?”對著畫像的確找不到。

“大師伯來信說連心鎖斷了,她已經仙寂,不用找了。”

陸遠白微楞,轉頭再看傅久久,她的笑容早已凝固在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又抽了~~o(>_<)o ~~

沒有顯示出來很抱歉!!

除夕快樂~

☆、同行

巧工身上拴著連心鎖,另一頭牽在誰手裏,歸辭不知道,但傅久久知道。

天帝……

那牽涉到巧工的過去,她無意知曉。

陸遠白放下歸辭,他立馬躥遛到別的屋頂上,繼續補眠。

空氣因他的離開而瞬間凝固。傅久久仍是不能相信,巧工怎麽會突然仙寂……

那傅程騫又怎麽辦……

“久久。”低沈的少年音在夜空下響起,讓人安心。

“嗯?”

“我聽到巧工的心跳聲了。”

傅久久擡頭,怔怔地看著他。兩汩鮮血從他耳中緩緩滑下,他擡起手,摸摸她的頭,生硬又透著些溫柔道,“所以你不要難過。”

陸遠白的聽力再好,也是有限的。

追著巧工的心跳聲,他們足足狂奔了一個時辰,才找到她。彼時傅久久才知道,為了聽見她的心跳,陸遠白耗費了多少仙靈。

樹林裏燃著篝火,四處布下了結界,是很古老的陣法,現在已經很少用了。

傅程騫靠在樹幹上,不時往火堆裏丟幾根柴火,火光映著他,倒顯得紅潤起來。巧工坐在他身邊,正納著一雙新棉鞋。

陸遠白和傅久久一靠近,結界波動的變化就警醒了巧工。見到二人,巧工一向冰冷的表情有些木訥,傅程騫只是淡淡地笑。

“你們……本可以走的。”

巧工一直以為,既然拿到了陣法圖,已是大恩,陸遠白找到傅久久之後,便不會再回來。

傅久久促狹地笑,“你還記得要幫我一個忙嗎?”

巧工擡眸,睇著她沒心沒肺的笑。他們幫她已是良多,而今不過是希望她不那麽愧責罷了。傅程騫微笑道,“夜深了,先休息吧。”

傅久久和陸遠白自然地坐在一旁,好像他們一開始就在這個隊伍裏。傅久久拉著陸遠白坐的遠了些,看著篝火下被柔化的巧工和傅程騫發呆。

傅久久頭靠在陸遠白的肩膀上,看了會兒,忽然用手指著前面那兩人,“我們以後也要向他們一樣。”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傅久久意識到什麽,猛然僵住。

陸遠白沒有說話。

“我、我是說,等你以後有伴兒了,我有伴兒了,我們四個人也像他們一樣。”她蒼白地補救。

“久久。”他微低頭,鼻息拂在傅久久額上,眸子毫無波瀾,有些冷。

“嗯?”

“我只要兩個人。”

“……哦。”傅久久心裏湧起一股失落,她蜷得更緊,往陸遠白懷裏鉆了鉆。

篝火漸漸熄了,巧工又添了幾根柴,伏在傅程騫身邊躺下。傅程騫已經睡了。

“你說,為什麽巧工的連心鎖斷了,她還活著呢?”連心鎖連心,以前的時候常用在斥候、奸細身上。鎖斷,代表著人已亡。

“……”

“還有恒晉,聽說他在靜樂城算半個人質,他在城中以陣法圖設棋局,哈登他們又怎麽會不知道?”

“……”

“你怎麽不說話?”

“久久。”

“嗯?”

“你是不是睡不著?”

“……”

“……”

“……”

“我也睡不著了。”

“……”

“給我唱首歌吧。”

傅久久有些猶豫,她的歌藝不算好,但陸遠白已經好幾千年沒聽過她唱歌了,她想到這裏,還是輕輕唱起來——

我心愛的哥啊,縹緲海上的魂

我心愛的妹啊,縹緲海上的人

汝踏過那浪花地,君拾上那波濤梯

相思更添相思苦,不如去尋海上魂

這是縹緲海族的情歌,傅久久不大記得詞了,只來來回回唱著這幾句。唱到第八遍的時候,她有些煩了,低聲問,“遠哥哥,你睡著了沒?”

“沒有。”

“……唱得怎麽樣?”

“振聾發聵。”。

“……”傅久久有些窘,她原本還期望著這麽多年能有些變化的,沒想到還是寶刀未老,威力不減當年。心頭突然一動,她把手伸進玲瓏袋裏,小心地問,“我給你吹支曲子吧。”

“好。”

指尖觸碰到那支從未用過的骨笛,一片冰涼。她吞了吞口水,有些緊張。骨笛的傳說不斷在腦海中晃悠,一遍又一遍。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悸動還是心虛,骨笛湊在唇邊,不停地顫抖,睫毛也在顫抖,像振翅的蝶。

“久久。”

“嗯?”

“可以不吹的。”她的心跳帶著他的耳膜震動,一鼓一鼓的。

“不!我要吹!”他的話壓住了她的羞澀,她的心虛,她的期待和驕傲開始肆意昂揚。

陸遠白不再說話,只是隨手揮出一片結界,既不打擾不遠處那對影子交疊的兩人,又隔絕了世界。

傅久久笛子吹得也不算好,但總歸比唱歌好很多。她的嘴唇抖得厲害,一開始吹得斷斷續續,但漸漸流暢了。陸遠白也側頭枕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笛聲嗚咽,是很悲傷的音色,但傅久久把音吹得很高,讓它聽上去更加清亮歡快。身邊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緩,笛音慢慢消散在空中,傅久久停下,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跳也漸漸平緩……

翌日

傅久久昨夜睡得不太|安穩,很早就醒了。巧工正在生火,一旁是被束縛住雙腿的野兔。她走過去,幫巧工拔兔子毛。

兩個男人都還睡著,傅久久和巧工卻沒什麽話說,俱是沈默地做著手中的活兒。

“我曾對你說過,找我的人,是天帝。”她冷不丁說道,傅久久一怔,繼續手上的活兒,隨口應了聲“嗯。”

火已經升起來了,燒得野草木柴嗶啵直響。巧工望著那堆燃燒的火焰,仿佛從中看到了自己的過往,“我的原身是巨海的一塊海石。巨海的靈氣很盛,很適合凝魂。在我模模糊糊有了自己的意識的時候,我被人撿了去——

那個人是天妖大戰後幸存的古神族之一,奚微洞的洞主。奚微洞的族人本就少,很是稀微,那時候更是只剩他一人。那個人不常愛說話,最喜歡的就是排兵布陣,研習奇門遁甲,八卦之術。他喜歡把陣法刻在石頭上,那樣會讓他記得更深刻。巧工的原身是塊很平整的石頭,深得他心,大多數的陣法都刻在巧工身上。刻完了磨平,磨完了接著刻。後來巧工修成神骨神翼,成了仙族,精通各類陣法,便是現今天族的老巢——長恒宮前的結界,都出自她的原主人之手。

巧工成仙之後,混得並不是很好。她的主人讓她離開奚微洞,去門派築性。神骨剛成時,仙基不穩,很容易入魔。脫出門派後,巧工被安排到成燭的洛河族去了。五個月前,天帝將她安插到地淵。妖族大族長大婚,共啟用了一百名繡娘為新娘做嫁衣,巧工是其中一名。

兩個月前,巧工被妖族發現,逃出了地淵,同時與天族失去了聯系。後來天帝命人找她,直到現在,連心鎖斷,才收手。

傅久久聽著,發現她並不知道連心鎖的事,同時也奇怪,“天帝找你,你為何要躲?”

“他想除我,我怎麽能不躲?”

傅久久一驚,“若是想除掉你,又怎麽會派你去地淵?”

“我在洛河族老族長手下的時候,曾學過女工。洛河族的女子都善女工,天帝向老族長借人的時候,老族長舉薦了我。天帝……許是不知道我的出身吧。”巧工明白她的疑惑,接著道,“我身上還刻著長恒宮結界的陣法,那是刻到骨子裏的東西,除非身死魂滅,否則永不消退。而今天妖兩族都蓄勢待發,如果讓妖族得到解陣之法,長驅直入,占領長恒宮,後果不堪設想。他想除我,只是想一勞永逸。”

只要她活著一天,就有可能被妖族利用。

“離開地淵吧,回到天族,接受天族的庇佑,這樣……”

巧工打斷她,自嘲一笑,“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

傅久久猛然想起她背後的神翼……是啊,她已經是墮仙了,天族不會信任她。她也不會投靠妖族。

“我也不打算回去了,我喜歡阿騫,我想和他在一處。但是你們不一樣,幫我是沒有好處的,反而會引起天帝的怒火。”

傅久久將巧工的話從頭到尾想一遍,發現她只是希望他們離開。

“我會在你的神翼上結一個陣,這樣你就不用分出神息去偽造神翼的氣息。只要你不主動伸展神翼,即使是修為高深的人,也不會看穿。”

“你的神翼……為什麽會雕落?”

巧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許,和你的原因一樣。”

傅久久垂下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眼角瞥見陸遠白已經醒了,正揉著惺忪的睡眼,她看著他剛醒的懵懂姿態,卻是對巧工說話,“吃完就上路吧,這段路上還不知道要發作幾次,咱們越快越好。”

一句話,破除了巧工最後的心防。

良久——“我會報答你們的。”她說不來多麽鄭重的誓言,這是她最能表達誠意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 字少了,會想辦法補上~~o(>_<)o ~~

新年快樂~

☆、怒火

恒晉的陣法圖上只記載了破陣之道,前路是一無所載。但巧工卻很熟悉,顯然已來了多次。

連著走了五天的樹林,放眼望去,都是綠色。淺綠色,深綠色,草綠色,青綠色,還有屎綠色……傅久久頭兩天還會去記路,第三日終於幡然醒悟——迷路了,沒關系,她袋裏還揣著兩斤天火彈,平時沒什麽用,就是留著炸這種小樹林的!

雖然整日整日滿眼都是相同的景色,但傅久久感覺得出,他們離咒眼越來越近了。林子外圍還有鳥類啁啾,蟲鳴鶯啼。過了幾日,便越發清冷,有時候,連陽光也照不進來。再幾日,一切生息都歸於虛無,只有他們的呼吸聲回蕩在這座林子裏,森然陰冷。傅程騫發作的也越來越頻繁。到後來,一日之中只有半日在趕路,半日在傅程騫壓抑的痛苦中磨過去。

陸遠白收回放在傅程騫心口的手,嘴唇有些發白。傅程騫發作的時間越長,他的仙靈消耗的越多,連日的消耗已經讓他體力不支。

傅程騫也是滿頭冷汗,他咬咬蒼白的唇,讓它看上去更有血色。巧工和傅久久去尋吃的了,林子裏沒有生物,準備的幹糧也早已吃完,只能采些野果。

每逢他發作的時候,巧工就會離開。

這次的傅程騫卻和往日不同,符文褪去後,他嘴唇囁嚅著,氣若游絲地問道,“神族時興靈魂契約嗎?”

陸遠白緩了緩氣,坐在地上,“有的。可我不會。”

“這樣啊……”傅程騫闔上眼,有些失望。

“你想賣掉自己的靈魂嗎?”

“我是人族,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有些詛咒是要用命去解除的。我不知道這個是不是,若是……請你攔下她,我願意用自己的靈魂做交換。”

陸遠白盯著他的眼睛,良久,他才道,“你真自私。”

傅程騫淡然地笑,“是啊,人族大多是自私的。”

他不能忍受失去巧工的痛苦,卻讓巧工永遠背負著他的死亡。

陣法圖最終還是派上了用場。

當地上突然掙出長約六十尺,寬約三十尺的怪魚時,傅久久第一個想的是,不曉得她那兩斤天火彈還有沒有機會炸平這座樹林。四處的土地一塊又一塊地拱起,怪魚還在不停地破土而出,巨大的嘴張得很大,嘴裏噴射出強烈的腥膻味,兩排尖利的牙將樹枝咬得粉碎。

傅久久腳下顛簸,視線猛地上升,回過神來腳下正踏著怪魚沒有上下頜的嘴,呆滯的魚目轉動了盯著她,猛一張嘴,傅久久還沒來得及借力跳開,身子就急速下墜。魚口噴出的臭氣幾乎具象化,傅久久盯著黑漆漆的食道,一陣反胃。

金光閃過魚身,正欲將傅久久咬碎的怪魚瞬間斷為兩截。陸遠白踩在不遠處一具魚屍上,屍身上插著一柄重劍——那是絕影。

絕影劍沒有劍首和劍格,劍柄上纏著破舊的繃帶,直接與劍身相連。劍身寬半尺,沒有劍鋒,笨重又呆板。

在傅久久所鑄造的兵器中,它是絕對的異類!因為它不僅是傅久久鑄造的唯一一把重劍,而且相較於其它不是華麗就是精致的神兵,它粗糙得出奇!但它是她鑄成的第一炳劍,陸遠白成為它的主人後,再也沒有換過。

踩在屍體上的少年殺戮之氣迸發,那雙素來無波的眼睛沈如死水,眼瞼鼻尖被深紅的血濺上,絕情冷厲,所有看見他的敵人都會為之膽寒!他淩空跳躍,手中拖著絕影,在制高點的瞬間,他手腕微轉,是個極刁鉆的角度,絕影破空而出,回旋著折向地面。無鋒的劍旋轉著切割一條又一條的怪魚,在地面掄了整整一個圈才回到陸遠白手中。

地上死屍一片。

然而怪魚數量卻依舊不減,反而越來越多。陸遠白回到傅久久身上,斬斷靠近的怪魚。

地面又開始震動,轟轟的鳴聲深入腦海。大地開始動蕩,怪魚尖叫著,發出嬰兒般的啼哭,然後化成一堆堆白骨腐肉。

巧工從一旁出來,呼吸有些急促,手裏正攤著那張陣法圖。傅程騫在她的背上,昏迷不醒。

巧工疊好陣法圖,說道,“這只是其中一種陣法。到達咒眼前有六十種陣法,我們不知道會遇上哪一種。”

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對應的解陣之法,就算能撐住一時,也有可能被活活耗死。

傅久久有些心涼。傅程騫在到達咒眼之前,很可能死在路上。

但沒有人提起這個話題,今日所遇的一切就像一場雲煙,他們依舊趕著枯燥乏味的路,一如昨日。如果今天的晚膳不是魚肉的話,傅久久的自我暗示會更加成功……

雖然怪魚長得醜,還有口臭,但並不妨礙它的味道鮮美。傅久久切了幾大塊魚肉,放進玲瓏袋子裏囤著。可惜袋子裏不能放活物,不然把傅程騫放進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第一個陣法之後,意味著他們正式踏入禁地。陣法並沒有對咒眼形成包圍圈,即是說,從不同的方向進去,將遇到不同的陣法,甚至不同數量的陣法。

夜晚

篝火燃著不大不小的火焰,左右上下跳動著,似乎想掙出這沈悶的氣氛拉成的網。陸遠白筋疲力盡地靠在樹下,臉色蒼白,但臉上的黑汙很好地掩飾了部分疲態。巧工和傅久久則去了百丈外的樹林,自從巧工的剖白之後,這成了她們每日的必修課。

傅久久的神翼受損,且一直用神息補出神翼的假態。她補形的時間太久了,神翼對神息有了依賴性,貿然收回神息反而會對神翼有所損傷。巧工在她的神翼上補了數十個陣,每日收回一點點神息,循序漸進。陸遠白不知道她們在幹什麽,也沒有問。

傅久久收回神翼,陣法畫在背上,鮮紅奪目,異常妖異。她穿上衣服,和巧工雙雙站起來。樹下的陸遠白耳朵微動,霍然起身將篝火熄滅。傅久久也聽到動靜,翻出搖鼓飛快地撞擊鼓面。不一會兒,正上空竄過兩抹黑影,遙遙的有尖銳的女聲傳來,“哈哈哈,哈登你個軟腿兒東西,輸了還不認賬!”

“騷婆娘!你用下三濫的手段偷我陣法圖,還敢在老子面前炫耀!”

這吵嚷嚷的二重唱,不是哈登阿琳又是誰。

“嗖嗖”——又兩道黑影竄過,追著那兩道黑影而去,只是顯然悠閑得多。

傅久久死盯著天空,直到感覺不到氣息了,才驚覺自己已經屏息多時。

“沒想到靜樂城的城主也來了……”她低聲喃喃。

而且還拿著陣法圖……

傅久久眉頭緊鎖,她並沒有為哈登取得陣法圖,那張陣法圖又是哪裏來的?若是其他地方的陣法圖,他們又去向禁地的方向……話說回來,既然是豐陽禁地,恒晉又怎麽會把家族重要的陣法圖拿出來做棋局的賭註。

她無意卷入神族妖族的紛爭,和陸遠白游歷天地,向來都是率性而為,從不會多想。而今細細一想,其中關系卻是覆雜得令人心驚。

她在後悔的念頭冒出來之前將腦海的念頭一揮而散。

陸遠白和巧工都不識得靜樂城城主,傅程騫作為永樂村的村民,也許是識得的,但他什麽都沒有說。

又是一日。

今日和往日尤其不同,天空是煙灰色的,一絲雲也沒有。沒有風,卻陰冷得令傅久久打顫。大地也是灰色的,樹木都彎著腰,樹尖拱成弧形,像咯咯笑的女魔的帽子。樹林深處幽深得看不見一絲顏色。陸遠白走在最前,絕影劍背在身後,格外肅殺。

林子很靜,地上沒有枯萎的樹枝,也就沒有踩在枯木枝上的哢嚓聲,連腳步聲都沒有。所有人都保持著戒備,直至破碎聲響起——

陸遠白還保持著邁了半步的姿勢。

破碎聲清脆,像踩碎了某種桎梏。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幽深的黑如煙霧般散去,一道瀑布橫亙在眾人眼前,嘩嘩水聲瘋狂地湧入眾人耳中。

好似回到了他們生活的世界。

四人相繼進入這片天地,瀑布的水流入清澈的湖。傅久久走在最後,她恍惚地回頭,背後卻只是一片普通的樹林——她的天火彈能炸平的那種。

那片幽深的看不見出路的林子仿佛是夢中出現的場景。

“咒眼……”巧工低喃道,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有一瞬間的迷茫。

“在哪裏!?”傅久久環顧四周,除了瀑布、絕壁,以及身後的樹林,什麽都沒有。

“就在瀑布的後面!”巧工的神情變得堅定。

似是響應她的話,一陣黑色旋風從瀑布後旋轉而出,煞氣凜然,直襲向陸遠白背上的傅程騫!

陸遠白反應極快,絕影上前,煞氣緊緊纏繞住劍身。陸遠白單手將傅程騫拋給巧工,而傅程騫早在煞氣沖出的那一刻就陷入昏迷,黑色符文比以往更劇烈地吞噬他的身體!一時之間,他的臉上都是游動的符文,觸目驚心!

陸遠白這廂還在僵持不下,瀑布後又沖出一股煞氣,像一只觸手,猛然沖向傅久久,傅久久險險躲過!觸手繞過她的身後,對著陸遠白的胸膛貫胸而去,陸遠白左手凝聚仙靈,在身後形成防禦。劍上的沖力猛然一松,陸遠白一驚,惶急回頭,最初的那股煞氣逼向傅久久。傅久久身後站著巧工,她不能避開!只是一個念頭的功夫,傅久久小小的身子被它裹住,它肆意扭動,將她揚至空中,傅久久的身子軟軟的,如被一張大嘴攔腰咬碎!

那只觸手般的煞氣瞬間被至純的仙靈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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