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煙每日都會來和獨孤或靈修，堅持了十年，不為別的，只為他回來後擁有足夠的靈力恢覆。

“王妃，凡間的祖宗神像已經供足百年，王爺廟香火很旺，我們要的香火昨日已經采集夠了。”映紅把單子遞給路煙看。

路煙學會了這些蝌蚪文，其實也不是學的，她原本就會，只因被封印記憶，忘記了。

獨孤或當年為了救蒼生讓自己沈睡數萬年，雖然沒有人知道是他替他們抵擋了那一劫。但他值得被供奉。

魔宮正殿內有很多她年少時寫給獨孤或的信箋，那時她才發現原來她早就會用這種蝌蚪字兒。

她寫的暗戀日記，都被他收藏起來了。

這是有多自戀，成日裏看小姑娘對她告白，也不知道給個回信兒。

“這是他的第幾世？”路煙覺得近來記憶力不行了，可能是睡得少，但映紅說她是神，不需要睡，只要隔一段時間修煉一番即可。

她哪裏願意修煉，唯一的修煉還都是鉆進獨孤或靈府同他糾纏。

會不會是糾纏過度？

唉，真是丟人。

“第四世了。”映紅感慨道：“也是奇了，王爺的陽壽也不知是哪位天官定下的，竟每一世都活不到十五歲……”

路煙輕咳一聲，映紅一楞，很快反應過來了。

這事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若是被天帝知曉，司命定是要受處罰，負責寫歷劫簿的天官也要被牽連的。

不過天帝對獨孤或的事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無論經歷過多少歷練，他終究是會回來的。

映紅曉得老祖宗是創世之神，而且不像雀雀這般，沾染了鳳凰族的血液需入輪回，老祖宗不需要入輪回，只需要下界歷練便可回歸神位，天帝沒有必要因為這事得罪他。

映紅收好本子，征求王妃的意見：“是要去看看王爺嗎？再有五年他就能得道飛升，屆時便可回歸神位，只不過……王爺此番有一隨機的劫數，多半是情劫。”

之前三世輪回獨孤或都死於十五歲，所有的苦他都已嘗過，唯獨情之苦還沒嘗到，所以這一次怕是很難避開了。

路煙覺得獨孤或一定是記憶沒有被完全封印，否則哪有人能在面對美人如雲時那麽冷靜，頑強得天道都拿他沒辦法，不管你怎麽誘惑怎麽勾引，他都不上鉤。

也正是因為他一直缺這一劫，這輩子已經二十出頭了，還是皇室貴族，依然單身童子雞一個。

路煙是在大秣王府遇到獨孤或的。

同一座王府，不同的大秣王。

獨孤或似乎對大秣這個地方很是深愛，投胎都選的這家投。

“這是哪一朝？”路煙站在雲端，扭頭問映紅。

映紅：“距離你在凡間歷練時過去了一百五十年，現任皇帝是思思的孫子，今年二十五歲，年長王爺四歲，一母同胞，對王爺十分照顧，但這不過是浮於表面，其實當今皇帝很是忌憚王爺，才會將他的封地遷至大秣這等偏遠之地。”

“知道了。你回去吧。”

路煙揮袖將自己一身仙氣藏匿，羅裙也幻化成尋常女子穿的款式，想起上次遇到獨孤或時的發型，順手變出兩個小髮揪。

獨孤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紅楓樹，路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他看的是樹上那只鳥兒。

這畫面引起極度舒適。

路煙心想他一定還記得她，所以潛意識裏對鳥兒情有獨鐘。

路煙靠近銀發少年，與他並肩站著發了會兒呆，轉頭問：“你在看什麽？”

獨孤或緩緩扭頭，眉眼一如既往的精致撩人，看清她的容貌時，臉上有了一些微表情，目光卻很靜，語氣寡淡：“哪裏掉下來的？”

路煙指了指頭頂，笑瞇了眼：“天上。”

他哂笑一聲，對她說出的話極為不屑：“浮誇。”

路煙：“……唉？”

獨孤或頓住腳步，回眸看她，他的臉色依舊蒼白，連清冷的眸光都和過去如出一轍。

隨從發現王爺身邊突然多了個大美人，嚇得趕緊跑過來：“王、王爺，屬下並未見她從正門進來，想來怕是……”

“帶上。”獨孤或道。

不愧是創世神尊，不愧是位列眾神之首的老祖宗，無論身在何時何地都保持著神格。

但她偏就喜歡招惹他，看他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

獨孤或走進寢殿的時候，路煙一個瞬移攔住他去路，流裏流氣道：“這位王爺，缺不缺王妃？”

獨孤或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她，似乎很驚詫她居然可以瞬間移動。

路煙得意道：“我厲不厲害？”

獨孤或：“一般。”

他是不是對“一般”這個詞兒有什麽誤解？就像當初對“睡”一樣。

如今她一身的修為已經逆天，當初那種見了他瑟瑟發抖的心情已經不覆存在，反而滋生出一股欺負病弱少年的罪惡感。

獨孤或徑直走進寢殿裏間，路煙繞到他跟前攔住他去路，“或者，想不想嘗嘗仙女的味道？”

獨孤或垂眸看著她的眼睛，推開了她。

果然不管轉世幾次都這幅德行，難撩得很。

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個乖張恣意的人，會為了她一次次讓自己身陷險境。

路煙無法想象獨孤或此番歷劫有任何閃失她會怎麽樣，死是不會死的，她與天同壽的命是獨孤或獻祭自己換來的，她不可能不珍惜，主要是這份人情她永生永世也還不上。

要不就以身相許吧。

她搓了搓手，又一個閃身瞬移到紅衣少年跟前，眨眼間將他定住。

她踮起腳尖，覆上少年的唇，渡給他一顆真氣珠。

獨孤或大概是從沒遇到過這等女流氓，手腳也被束縛，清冷的臉有些蒼白，黑眸變成了琥珀色。

路煙察覺到有股力量在窺探她的內心世界，擡手捂住少年的眼睛，抵著他冰涼的唇瓣，軟聲威脅：“不許對我用讀心術。”

強大修為的背後是刻骨銘心的痛，她可以看到所有人對自己的敵意，感受到那些殺心，有些是對她的恭維，有些是平時關心她的，可以看到人性的另一面。她終於知道他的世界是怎樣的荒唐，陰暗。

雖然她沒有他那麽厲害的讀心術，看不透人心，卻能感受到那些表面溫和實際惡意。以及知道那些虛偽後，需要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抗住那些背叛。

路煙收回手，獨孤或低垂著眼，此時此刻，路煙從獨孤或眼中看到的情緒可以說是此生在他眼睛裏看到過的最豐富多變的神情。

渡真氣珠給他時，她偷偷吻了他。

雖然他可能也分不清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曾經她也分不清不是麽。

獨孤或應該是察覺到了她給他餵了什麽東西，俊眉微蹙，看她時的目光有一絲的茫然。

路煙知道現在的他還認不出自己，這感覺還挺紮心，也難怪當初她認不出他的時候，他會拉著她高空作業，飛來飛去大概是想嚇通她的任督二脈？

她悻悻轉身，打算回紅楓林睡個三天三夜，再當三天的紅楓林老大，等她醒來再來看他，到時凡間的剛好過去三年，再等個一兩年，他也就差不多可以回歸神位了。

獨孤或：“不許走。”

他話音剛落，路煙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附到他身邊。

嗯……她好歹也是紅楓林的代理大哥大，法力無邊，怎麽到了凡間還被只童子雞給教訓了？

嘖，她怎麽就忘了呢，即便是普通的凡人，獨孤或也有剔除不了的天賦，當初不就是坦克大炮一般的存在麽？當初她歷劫時出了問題，他還能找回陰陽鏡重啟時空，那現在定是也有一些朦朧記憶的。

路煙被獨孤或抱在懷裏，少年身上常年染著奇香，聞著這香氣，路煙就想到了她回歸神位那天，獨孤或獻祭自己，九重天漫天的奇香。

“這位王爺，你相信緣分嗎？”路煙抱住少年結實的腰，用陌生的稱呼說出親密的話：“就是前世今生那種緣分。”

路煙忍不住掐了一把獨孤或的腰，病弱的臉和這幅好身材實在反差巨大。

小小地走了個神兒，她很快又接下話題：“如果，我前世是你的妻子，這輩子你還會要我嗎？”

獨孤或抿著嘴沒說話，絕色少年眼神淩厲到令人不敢直視。

路煙知道他可以動了，立在原地大概是想看她繼續編？

她家或兒寶貝這愛好，可真是亙古不變啊。

路煙戳了戳他的臉，“你聽說過陰陽鏡和太極梳嗎？這兩件上古神器最厲害之處就是，一樣可以令時光回溯，另一樣可以梳洗仙體的魔氣，解除一切封印。”

獨孤或突然擡手，指腹壓著她的嘴唇，瞳孔漆黑：“沒聽說過。不過，本王突然很想嘗嘗仙女的味道。”

路煙：“？？”

不愧是老祖宗級別的人物，一如既往的任性。

路煙就這麽住進了王府，沒幾天就開始橫著走。原因是獨孤或經常抱著她親。

王府眾人沒見王爺抱過哪個女子，更沒見過他和女子親密，但自打路煙來了，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王爺說路姑娘嚇跑了樹上那只雀雀，所以要路姑娘當他的雀雀，就順理成章把人扣下了。

路煙在王府住了近兩個月，獨孤或每天都會來找她睡覺。

要不是她探得出他是凡人之軀，沒有仙術，甚至都要懷疑這廝是不是想起來了。

抱她的姿勢和過去一模一樣。

過去她沒有情根，被他摟摟抱抱也沒什麽感覺，而如今不一樣了，那十年她每天都會鉆進他靈府，食髓知味，現在這樣有點扛不住。

抗了兩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路煙使勁兒往少年懷裏鉆，試圖和凡人之軀的獨孤或嘗試一下靈修。

獨孤或睜開眼就看到雙手撐在他身側的女人。

他從這個女人的眼睛裏讀出，她似乎想……？

“要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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