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衛軍咬了一口，差點磕著牙，直吸涼氣，“這也太硬了吧！”

楚秋花撇嘴：“饞的你！”她把找出來的糯米用井水泡著，又叫葛娟，“把粽葉煮一下。”

葉衛軍一邊收拾著柴火，一邊問道，“媽，今年包什麽餡的？”

“就這麽點糯米，能包什麽餡的！”楚秋花想了想，把剩下點又收了起來。

看她又收起來了，盆裏那點米還沒兩斤，急忙叫道：“媽，一塊弄了得了，就這麽點能吃幾口！”

“吃多少！”楚秋花沒好氣的罵道，“就這麽點東西，還得留著臘月的時候用，有口吃的就行了，你還想吃多少！！”

話雖這麽說，但是楚秋花還是又抓了一把米放進盆裏，又去廚房抓了幾把碎米。

葛娟把一碗蠶豆瓣遞給她：“媽 豆瓣扒好了！”正好鍋裏好了，急忙撈出來放到涼水裏浸泡著。

“媽，要關門嗎？”葉衛紅問道，“爸，中午不回來吃，還是把門關上吧，萬一誰被那個饞婆娘瞧見了，生的她也往嘴裏塞！”

葛娟覺得不可思議，咋會有這樣的人呢：“生的咋能吃呢，她不怕吃出問題來？”

“她怕啥！”楚秋花微微一嘆，“她是逃荒的時候餓出毛病來了，看到吃的就往嘴裏塞，也不管生的熟的，這些年好了不少，沒看見她再揪葉子啃，就是喜歡跑到人家家裏蹭吃的！”

葉錦從外面跑進來，手裏拿著幾根削好的甘蔗，塞了一根給葉衛紅，又給了葛娟一根，就往竈後一頓，吐掉的甘蔗渣正好燒火：“媽，那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傻啊？”

楚秋花嗤笑，“她才不傻，她家糧食少，孩子又小，男人不吃飽就幹不動活，她把口糧省下來，自己去別人家蹭人家的糧食吃，你說她傻嗎？”

靠，還能這樣玩？！她咬著甘蔗傻傻的搖頭，“這哪是傻啊，這簡直精明死了！”不過，聽這意思，是好多年這樣了，就沒人收拾她？“隊上沒人管嗎？”

“誰管？”楚秋花反問：“管了有用？她也知道好賴，惹不起的人家從來不去，就為了口吃的也不能把人打死吧！”

“家裏三個孩子呢一個不幹活的小姑子，一個半勞力養五六口人，逼的沒辦法了吧，可憐人呢，不過世道不好，誰不可憐！”

葉衛軍沖進來，手裏還抓著啃了一半的甘蔗，嘟囔道，“這甘蔗是甜，可就是吃著太費牙了！”看到葉錦手上光溜溜的甘蔗，氣的大叫，“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給我一根沒削皮的！”

葉錦才不搭理他，咬了一大口，嘴巴包的鼓鼓的，“媽，中午能包好嗎？”

“嘴裏含了個啥？”楚秋花扭頭看她，葉錦把甘蔗遞到她嘴邊，她猶豫了一下，咬了一口，臉上露出明顯的驚喜：“咋這麽甜呢！”

“可不是，比甜還甜呢！”葛娟舍不得一口氣吃完，咬每一口都在嘴裏嚼半天。

葉衛紅滿臉驚喜，他還沒吃過這麽甜的東西呢，看到葛娟喜歡，他想了想，把剩下的一半留下來，“你吃吧！這個甜！”

葉錦晃了晃左手裏的兩根：“哥，我這有呢，你自己吃吧，再說這東西孕婦吃多了不好！”

葉衛紅一聽孕婦吃多了不好，連忙把手收回來，咬了一大口，笑道：“這玩意可比吃糖劃算多了，小錦哪兒來的？”

“甜吧！”葉錦得意的晃晃腦袋，“知道紅糖吧！紅糖就是這玩意做的！”

“真的，紅糖竟然是這麽個東西做的！”葉衛紅驚訝，打量著手裏的甘蔗，沒覺得哪跟紅糖像啊，不過他也沒質疑，畢竟葉錦是全家學歷最高的那個：“要不咋說讀書好呢，小錦就是懂得多！”

自古以來，不識字的就羨慕敬佩書讀的多。

楚秋花低低嘆了口氣，她到今天都沒有問，葉小錦是真的沒考上，還是不想給家裏增加負擔，畢竟上高中就得去縣裏，兩年下來就得不少錢，家裏負擔不起。

不過，現在想那些幹嘛！楚秋花洗了把手：“行了，葉小錦快吃，吃完來學著包粽子！”

“哦，知道了！”葉錦點頭，措不及防，手上一松，葉衛軍趁她不註意，抽走一根，對她得意的做了個鬼臉。

葉錦橫眼，拍拍屁股轉身就走：“哼，老二，你真討厭！”

葉衛軍憤憤：“臭丫頭！”

張家。

張大錢爹媽三年饑荒的時候為了省糧食給餓死了，就在一個少年拉扯著幾歲的小姑娘快活不下去的時候，上面放救濟糧了。

磕磕絆絆的活了下來，幾個月後他撿到一個逃荒的女人，比他大兩歲，兩個人湊著過日子。

因為老兩口把自己餓死了，看到妹子，張大錢總是心裏特愧疚，舍不得她幹活，一直就這麽養著，哪怕家裏糧食不夠，他媳婦在外面不要臉的蹭吃蹭喝，他也沒舍得叫張小榆下地。

只不過他不知道孩子不能一直慣著，不然遲早坑死你，現在看著眼前一男一女，特別是張小榆臉上不服又理所當然的樣子，他氣的腦子發暈：“張小榆，你給我滾回來，婚姻大事，哪有你自個把自個嫁出去的！”

“我咋啦！”張小榆長得普通，就是臉盤子大，皮膚也不白，但跟經常下地的劉小衣來看就是兩個膚色，她這個插著腰趾高氣揚的叫道，“憑啥不讓我說，這是我的事，嫁給誰我說了才算！”

跟張小榆一起上門的男的，二十來歲，小眼睛，個子跟張小榆差不多高，站在那裏，背微駝：“那個，大哥，我跟你說，現在不都實行自由戀愛了嗎，我跟小榆就是那個自由戀愛！”

劉小衣沖大兒子使個眼色，叫他把兩弟弟帶走，然後才有心思打量兩人一眼，面上譏諷道，“對，自由戀愛，可也沒一上門啥都不說直接就要跟著走的吧！知道的是結婚，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來串門呢！”

田大明呵呵笑著，一點尷尬都沒看出來：“嫂子，你說，你說該咋做，我就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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