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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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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跪在祁墨州面前,面罩依舊未曾拿下,這也是暗衛的規矩,一旦入門,便終身不得在人前露面。

祁墨州轉身走入了太和殿,甘相與傅寧對看一眼,傅寧目光中流露出詢問的意思,先前皇上看見了暗衛的求援信號,便猜想暗衛有人受傷了,便讓傅寧去暗衛處守著,見有人回去就帶來問話。而甘相則因為給潘辰事先報信的事情,被皇上單獨拎來問話。

甘相對傅寧遞去一抹‘無事’的目光,然後跟著祁墨州入內,傅寧與暗衛隨入,祁墨州讓李順屏退左右,偌大的殿內就剩下四個人,暗衛跪爬在地,不用祁墨州發問他也知道自己被喊來是幹嘛的,便主動將事情說了出來:“我們跟著哨鷹後頭找到了娘娘逃跑的方向,她身邊有三個護衛,一個婆子,全都是高手,娘娘趁亂逃離了馬車,我們分出幾個人去追捕,將娘娘逼到了林中,誰知道突然殺出一個會使毒針的高手,除了我之外,全軍覆沒,張成拼了最後一口氣,將信號發了出去,估計二隊會很快再行追上娘娘。”

暗衛說的話讓祁墨州依舊沈默,甘相和傅寧倒是相當意外,只聽甘相問道:“那個使毒針救娘娘的人你可認識?”

暗衛搖頭:“不認識,只知道是個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她身手特別快,暗器例無虛發,還是個用短刀的高手,但看得出來手法有些生疏,近身格鬥似乎並不是強項,有點類似那種……暗殺的死士,但屬下也不能確定。”

甘相很是意外:“死士?”

帶著疑惑的表情看向了祁墨州和傅寧,只見祁墨州的眉峰聚攏,甘相趕忙打圓場:“呃,死士……也不一定就是娘娘豢養的嘛,說實在的,依臣看來,娘娘的性格,可不太像是會豢養死士的,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

祁墨州知道甘相是在替潘辰說話,回道:“不用說了,她身邊確有能人,這個朕早就知道了。”轉過一步對那暗衛又問道:“她可有受傷?有沒有哭?”

這個問題一出,讓太和殿內的另外三個人都很驚訝,暗衛楞了一會兒後,趕忙點頭,然後又馬上搖頭:“沒,娘娘應該沒有受傷,跑起來挺快的。”

這麽一句話,莫名的讓祁墨州懸著的心稍微好些,閉目深深吐出一口氣,又問:“她……可有說什麽?”

暗衛像是想到了什麽,身上猛地一僵,祁墨州以為他沒聽清他的話,或者是自己心急想要知道答案,於是又重覆了一邊問題:“朕問你,她可有話對朕說?”

暗衛忽然躬身磕頭,用行動告訴了祁墨州他的意思,甘相見狀,上前說道:“你倒是說話呀,娘娘有沒有話對皇上說呀。”

暗衛不敢擡頭,小聲囁嚅:“有一句。但屬下……不能說。”

甘相和傅寧對看一眼,祁墨州上前一腳踢在那暗衛肩上,冷道:“說!”

暗衛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後才勉為其難,口齒不清的說了一句:“娘娘說:祁墨州,我¥¥%……祖宗。”

太和殿內的氣氛忽然就凝滯了,盡管那暗衛沒有把話全都說分明,但稍微有點生活經驗的人都應該能猜到他說的是什麽,甘相尷尬的摸了摸鼻頭,只覺得在那種關頭,還惦記著問候皇上祖宗的行為,果然很德妃。

就連祁墨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急如焚的往旁邊的太師椅上又踹了一腳,將一張好好的椅子一腳就給踹散架了,他是真的急了,暗衛以為祁墨州是對他轉達自潘辰的那句話有意見,嚇得又磕了個頭,忽的衣領就給人從地上抓了起來,祁墨州將那暗衛抵在地上,居高臨下,語氣陰沈危險:“說,怎麽樣才能讓暗衛停止追殺?”

那暗衛給掀翻在地,憋得滿臉漲紅,傅寧過來稍稍拉開了一點祁墨州的手,讓那暗衛好開口說話:“任務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了。每一批動手的暗衛都是不死不休,一批失敗之後,傳遞消息,下一批接著上,這,這也是先帝親自定下的……規矩。”

這個規矩,祁墨州又怎會不知道呢?

先帝建立暗衛之時,這個規定還是與他一同商議的,暗衛算是皇帝親衛一脈,專做暗殺之事,任務由皇帝直接下達,然後一層一層傳下去,除非在執行任務之間,皇帝有辦法將首領召回,否則任務將永無止境的做下去,直到成功為止。

祁墨州松開了對暗衛的擒拿,他有什麽資格怪他們?命令是他下的,人是他要殺的,他憑什麽怪這些執行他命令的人呢?

傅寧將那暗衛扶起,對祁墨州問了聲能不能讓他下去養傷,祁墨州背著身子,沒有說話,甘相就對傅寧擺了擺手,讓傅寧帶著人下去。

殿內留下祁墨州與甘相兩人,甘相走到祁墨州身旁,看了看他用手肘遮住眼睛的側臉,下顎滑下的兩滴液體出賣了祁墨州,甘相震驚的同時,也在猶豫著要不要給祁墨州遞手帕,腦中思慮該如何安慰的時候,就聽祁墨州忽然開口:“暗衛的目的就是殺人,以十一人為隊,一隊鐘次隊上,可水攻,火攻,毒攻,手段層出不窮,不將人殺死,決不罷休。我到底做了什麽?她與我有何深仇大恨?我為何要殺她?最該死的人……應該是我啊!為什麽我要讓她替我受過?”

甘相收回了從袖子裏掏手帕的動作,因為他知道,現在就算遞帕子,也沒法安慰到這位忽然開竅的皇帝陛下,斟酌一番後,才對祁墨州說道:“其實臣也是覺得德妃娘娘冤枉,所以才會連夜部署,給娘娘通風報信。就算皇上是君,微臣是臣,但在這件事上,臣也覺得皇上做的太過分,太絕情了。德妃娘娘身上縱然有很多解釋不了的迷點,可是她日日生活在宮中,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哪裏就能逃過皇上的法眼,就算不談功勞,也要談一談苦勞不是嗎?”

祁墨州放下了手肘,再次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並不想再多說什麽,對甘相擺了擺手,便是讓甘相退下的意思,甘相欲言又止,終究是將滿腹之言給壓了下去,對祁墨州拱手作揖,行禮告退。

祁墨州似乎感覺身體被掏空了,雙腳帶著虛浮,兩手撐在龍案邊緣,看著案上右邊的一盞宮燈,久久不能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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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辰抱著柳氏的胳膊,整個人都快要掛到她身上了,兩人坐在火堆前,柳氏一邊要燒火烤兔子,一邊還要讓牛皮糖屬性的女兒貼著,也是蠻累的。

將潘辰的手拉開,說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能別這種死樣了?好好的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前兒你回潘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可你偏什麽都不告訴我,還說什麽跟皇上挺好,你們倆挺好的,他出動皇家暗衛殺你啊?這是你倆的情趣啊?”

潘辰嘟著嘴,盯著柳氏看了一會兒,這才乖乖的往旁邊坐了坐:“娘您可真厲害,還知道情趣這個詞。”

柳氏:……

對潘辰揚了揚手裏的柴禾,終究是沒舍得打下去,將柴禾扔到了火堆裏,冒出一陣黑黑的濃煙,潘辰伸手在鼻子下面揮了揮,寧願閉上眼睛,都不願離開那下風口,柳氏無奈輕罵:“你是不是傻?坐到上風口去啊。”

潘辰忍著被黑煙薰眼睛的痛,堅決搖了搖頭:“下風口暖和。”

柳氏再次對這個傻孩子無語了。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用腳踢了踢她,用眼神把潘辰給瞪到了旁邊去,然後,她就看見潘辰在那裏抹眼淚,也不知道是傷心了哭的,還是被煙火給燎的。

柳氏無奈嘆了口氣,決定還是給她一點時間消化,不想把她逼得太緊,雖然早早的告誡過她不要把心放在男人身上,可是感情的事情誰說的準,如今她遭受了這樣的對待,卻也不是她自己願意的,傻孩子從小就比別人傻一點,柳氏怎麽能指望她在這種事情上,比別人通透呢。

潘辰擦完了眼淚,用力眨巴兩下眼睛之後,才對柳氏問道:“娘,您怎麽知道我有危險,還正巧趕過來救我的?”

柳氏一邊轉動兔子,一邊對潘辰回道:“昨天晚上我本來要走,卻看見左相府的人來潘家找相爺,一時好奇就去聽了墻角,你真該阿彌陀佛的拜一拜,若非我昨天一時好奇,聽見了左相府的人與你爹說皇上要派暗衛殺你的事兒,你今天早就給人砍死了。”

潘辰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甘相給她遞消息讓她趕緊跑路,難道還想讓潘壇派人手去保護她嗎?

吶吶的問道:“甘相讓我爹派人救我呀?他不知道我在潘家的地位都比不過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嗎?”

柳氏白了她一眼:“你爹不喜歡你,也不會昭告天下啊。甘相哪裏知道你爹恨不得你早點死呢?甘相派人與你爹傳信,必然是想救你的!是你爹不願意派人罷了。”

潘辰從小就對潘壇沒什麽感情,自從潘壇夫妻把她跟充話費送的贈品一樣送去了宮裏後,她就更加不待見潘壇了,心裏本來就沒指望潘壇會救她,他別總是上折子說她是掃把星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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