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回教室的時候, 渾身都濕透了，進來已經中午, 教室的熱氣讓他感到一絲溫暖，濕衣服黏在身上很難受，陸煙看他濕淋淋的進來, 地磚上滴了一路的水，臉凍得發白, 外面還在下著暴雨，劈裏啪啦, 雨打在走廊裏，濕噠噠的一片, 光禿的樹幹被雨水沖洗著。

陸玉溪悠哉悠哉的吃著零食, 程川彎腰拿了書包，想到於渺，最終淡淡開口：“於渺在學校門口。”

末了補充了一句：“沒傘。”

陸玉溪嘴巴裏的零食掉了出來：“草兒, 傘，借我。”

陸煙還沒說話，陸玉溪從桌上跳了過去, 從她抽屜裏抽了傘出去, 一溜煙沒人影了, 陸煙揪著手指, 看程川拿了書包，也顧不得在不在學校，她抓住了程川濕噠噠的衣角。

“程川, 你回家麽？”她的聲音軟軟的，眼睛盯著他凍得發白的臉，頭發上的水滴滑過臉頰，流進了衣領。

程川拎了書包：“嗯。”

“我，我送你到校門口。”陸煙站起來跟在他後面。

一路上都是吃完飯的人，熙熙攘攘，攀談聲、喧鬧聲，到處洋溢著熱鬧，越是安靜的雨天越是襯托得人聲沸騰。

程川和陸煙穿過走廊，陸煙知道肯定是沈嘉南出了事情，不然程川不會如此，而且她剛剛還聽到了“於渺”的名字，沈嘉南怎麽了？她偷偷瞄了一眼程川，看到他低垂眉眼。

“陸煙，你回去吧，外面冷。”程川的聲音有些顫抖，牙齒都冷的哆嗦。

陸煙伸手觸摸到他的手背，冷的像冰塊，指關節完全凍僵了，他迅速縮了手，躲開了她的牽手。

“程川~”陸煙把手伸到他面前。

她的態度明確而倔強，程川低頭看到她細白.粉嫩的手指，長而光滑：“明天牽。”

“今天。”她倔強。

“別鬧。”他看她這樣子，不知道她現在鬧什麽脾氣。

陸煙也不走了，就伸著手：“今天。”

她又重覆了，嘴巴鼓鼓的，嘟著，好看的新月眉皺著，他說：“你聽話。”

“今天。”她又重覆。

小姑娘下一秒就要不高興了，程川只能伸了手，不想自己冰冷的手凍著她，輕輕觸碰了一下：“好了，牽過了。”

準備縮手卻被她抓住了，溫暖、柔軟的小手緊緊的抓著他的大手，溫暖自手背漫開，包裹著他冰冷的手，她的眉眼熨開，表情也舒展開，她抓著他的手：“我幫你捂一捂~”

軟軟的話，輕輕的飄進了他的耳朵，冰冷的手掌心與火熱的悸動撞擊著他的內心，她的眉眼生動而柔和，沈嘉南的離開，他的煩悶，陸煙的好，他的熱烈，此刻在心底細細密密的匯成一道火花，腦子裏不知怎麽想到了周末沈嘉南的心肝們。

“程川~”她叫他。

程川失了神，回神的時候她已經叫了他好幾聲。

牙齒凍得哆嗦，聲線依舊溫柔：“嗯？”

“你待會回家要煮一點姜茶，把生姜切成絲，然後放在水裏，煮20分鐘。”她把他的大手放在自己兩只手中間，搓了搓他冰冷的手，想到他的口味，“要是想吃糖，煮好以後加一點紅糖，也可以加…”

陸煙還在絮絮叨叨給他說著怎麽煮姜茶，卻被他抵到了教學樓走廊的拐角，她看著他赤紅的眼睛，還有嘴裏呼出來的白氣，一團團的白氣，在彼此之間流轉，她紅了臉。

她被他看得發毛，現在是在走廊拐角，可是學校裏人那麽多，萬一，萬一被看到怎麽辦？她被困在墻角，四處看了看，生怕躥出什麽老師。

小聲說：“程川，會被看到的。”

他看她這膽小模樣，長睫毛在白皙的臉上落了一片陰影，他勾了唇，拉著她，轉身進了一樓的衛生間，午休時間，一樓最末端的教學樓的洗手間幾乎沒什麽人。

陸煙被他強硬的拉著，反應過來，已經進了洗手間，慌張的要死。

“這裏是男…”她發出聲音。

程川捂著她的嘴：“小聲一點兒。”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筆著嘴型：“我要出去。”

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陸煙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只覺得頭皮發麻，要被人發現她進了男廁所，大概從此就要背上偷窺狂的罵名，她臉皮薄，真不知道要是被發現了，自己怎麽辦，擡頭憤憤看著程川，眉毛皺著：“我，我要出去。”

外面人聲越來越近，陸煙覺得腳都軟了，程川兩手一攤：“那你出去吧。”

那意思擺明了，你要能耐你就出去唄，陸煙瞪著他，不知所措，比著嘴型：“都是你。”

他笑，伸手撐在她背後的瓷磚上，湊近是她淺淺的鼻息，她局促不安，他淡定如初，低頭，看鏡子裏反射出來她的緊張模樣，低著頭，揪著衣角，他說：“你剛剛說還可以加什麽來著？”溫暖的氣息在她耳邊流轉，沙啞的聲音讓她失了神。

“加什麽？”她聲音更小，眼睛時不時看向門口。

“加你的小…”他說了一半，最後一個詞輕輕頓了頓，“嘴巴呀~”

學著她那溫柔語氣，她被抵在墻上，他彎腰，冰冷的手指尖挑著她的下巴，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角，冰冷的薄唇，周身都泛著寒意，她的嘴唇溫暖而嬌柔，他本低迷的情緒讓一個吻足足點燃了熱度，她迷離眼睛盯著他高挺的鼻子，外面繼續有人說話的聲音，陸煙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小手抓著他冰冷的衣服。

現在如果被抓到怎麽辦？

她跟他在男廁所做這種事情。

她感覺自己快要崩潰，眼睛裏霧水一片，隨著人聲越來越接近，她揪著他的衣服，緊張得要快窒息，窒息感混合著呼吸被掠奪，讓她緊緊抵著身後的墻壁，眼睛霧氣更重了些，潮濕著閃著水光。

“唔~”她不自覺嚶嚀一聲。

卻不知道這聲落在程川耳朵裏，就如魔咒一般，他的身體緊繃，松開了她的嘴唇，陸煙趴在瓷磚上，氣喘籲籲，臉色紅透了，嘴巴也泛著艷艷紅光。

他伸手覆上她的唇，冰冷的手，火辣的唇，他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小嘴唇：“又腫了。”

陸煙……

瞪他。

鏡子裏反射著女孩兒嬌艷的模樣，他笑：“挺好的。”

“哪裏好了？”聲音拔高了兩度，結果反應還在男廁所，瑟瑟縮在墻角。

他被她可愛模樣逗樂了：“過來。”

她小步挪過去，他的唇在她腦門上輕輕落下：“來，蓋個章。”

陸煙摸了一下腦門：“幼稚。”

程川拉著她光明正大的走出了男廁所，陸煙縮在後面，左右張望，生怕被人看到他倆在男廁所emm…

出了男廁所二十米，陸煙還是縮在他後面，程川笑：“那廁所還沒啟用。”

陸煙擡頭，聽他繼續說：“我早上看到施工剛剛完工，要等下周才能使用。”

……

“哦。”陸煙自覺自己吃了啞巴虧。

一路送他到走廊的盡頭，他摸了摸她的頭：“回去吧。”

她看著他：“你沒有傘，很冷的。”

他輕笑：“反正都濕了，你先回去上課吧。”

陸煙拉住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模樣，便聽到他說：“我走了，你乖乖上課。”

他沖進了雨裏，陸煙看著他的背影，修長的腿在雨中邁開，每跑一步都鞋子都會帶起一片水花，昏昏沈沈的天氣，人跑遠了些就像蒙了一層簾幕，如同一幅水墨畫卷，陸煙伸手，雨水落在她的掌心，冰冷刺骨，光是伸出手就凍得手發冷，更何況他淋得透濕，她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前方，眼睛微微濕潤，吸了吸鼻子。

下午上課，教室一下缺席了三個人，沈嘉南、程川和陸玉溪，程川的缺席老師可以見諒，陸玉溪則是被點名批評，至於沈嘉南…誰也沒有多說，誰也不知道。

程川第二天也沒來，班級一下子就變了味道，或許是期末考試快來了，或許是平時幾個熱鬧的人不在了，現在只剩下一堆埋頭學習的人。

這幾天一直陰雨綿綿，氣溫因為周二的大雨降到了零下，陸煙給程川發過短信，他說得了重感冒請了兩天假，陸煙早就猜到了，那天雨那麽大又那麽冷，鋼鐵做的身體都吃不消，何況只是普通人的程川。

這天下課，陸煙躲進了廁所給程川發了信息。

程川：你不上課麽？

陸煙：下課了

程川：學壞了麽？

陸煙：沒有

……

聊了沒兩句，就不知道問什麽，陸煙咬著嘴唇，看著程川的名字。

陸煙：你感冒好點沒？

程川在那邊裹著被子，蹲在書房，嘬了一口珍珠奶茶，昏沈的腦子有了一絲清明。

程川：沒有

覆而想到什麽，又打下：不會煮姜茶

陸煙看著他發的這幾句，想了一下，手機把煮姜茶的步驟逐一輸入了進去，從如何切生姜，如何下鍋都一一寫出來，洋洋灑灑五百字發了過去。

程川就回了兩字：不會

她嘟著嘴，外面已經想起了上課的鈴聲，陸煙關了手機，就跑回了教室。

等下課再去廁所，手機就不停地震動。

14：40 程川：不會

此時程川以為信號不好，她沒收到，重覆發了一條。

14：46 程川：。。。

她難不成上課去了？

14：52 程川：上課了不說一聲？

15：20 程川：晚上接你

陸煙看著最後一條信息，心裏撲通撲通跳起來，轉而想到他生病了。

陸煙：不用了，你好好養病～

程川瞇著眼，鉆在地上一堆資料裏，沒註意手機在震動，陸煙在廁所蹲到上課，也沒收到回信，急了，怕他病懨懨的來接她，這她可要折壽。

陸煙：程川～不用來了。

她發完，捏著手機回去，一連三節課都沒收到他的信息，陸煙感到有些焦慮，程川這重感冒沒好，再出門受風寒，估計就好不了了，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各位大爺，張嘴，餵狗糧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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