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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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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時逸的意料,紀小黎下午並沒有回來上課。而這一個下午,因她的缺課,時逸鮮有的心浮氣躁,心不在蔫。

他完全無法集中註意力正常的學習,腦海裏滿是紀小黎那泫然若泣的委屈眼神。只要想著午間,那雙烏溜溜,晶燦孩氣的黑眼睛裏出現的那不可置信的驚愕與無措。時逸便覺得無比的自責與歉疚。

除此,還有,還有他不得不承認的心痛與在意!

此時此刻,他再無法自欺欺人,他的的確確為她而感到心痛。這心痛如斯真切,如斯強烈,不容他回避。原來他對她的在乎,竟似遠遠超出了他自己原有的認知。

於是乎,這日下午,情竇初開的少年郎時逸,第一次深深的體會到心疼一個人,惦念一個人的滋味。如果可以回到午間傅明薇問他,是否喜歡上紀小黎的那一刻,時逸想,他不會遲疑。

他喜歡她!

是的,他喜歡她,他喜歡她紀小黎。非常喜歡!

而紀小黎不單這個下午沒有回學校上課,隔日亦然。接下來又一天,仍然不見她的蹤影。由此,頭次感受到度日如年的時逸,也幾乎足足兩三天不見歡顏。

他感到非常非常的不開心。前所未有的不開心!都不想說話,只冷著臉,沈默是金。至於傅明薇,自這事過後,他實在不想再看到她。

是以,這兩天即便傅明薇來找過他幾回,他亦表現冷淡,壓根沒有心情展現平素的男兒氣度。他如斯不予掩飾,彰於形外的不喜,惱得傅明薇幾欲氣哭。

而對於紀小黎的缺課,班主任王老師則表現得若無其事,波瀾不驚。只說她請假了。除此,再無別的反應。也許,在王老師看來,紀小黎能從此都不來上課更好。

可以說,紀小黎的存在與她的消失,於高—(六)班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沒有任何的影響。

只除了時逸。

只有他一個人深切的掛記著她。

終於在這個周日的假期,時逸決定親自去找紀小黎,去她家裏看看。這日一大清早,他在知會過母親有事要去同學家後,便獨自前往從王老師那得到的紀小黎家的住址。

他拒絕了母親要為他安排家中司機相送的提議,一路地鐵轉公車的去往紀小黎的家。這一路的周折下來,時逸可算是了解到紀小黎以前為何總是愛遲到。。

無它,她家住得也太偏太遠了些。雖不算城郊,但亦可謂基本遠離了市區。從她家去學校確乎太不方便了。

幾乎近一個小時以後,時逸才到達了紀小黎家所在的那條小巷子。他站在巷口,望著這周邊的環境,蹙起了眉。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臟太破了。不誇張的說,簡直滿目瘡痍。。

塵土四起,垃圾隨處可見,一棟棟低矮的民房墻面臟&汙,墻壁斑駁,老舊得都似顫顫巍巍般破敗不堪。

時逸俊臉凝重,心裏泛起心疼的情緒。她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嗎?

對於自小身處於清雅舒適的家居環境,有著深重潔癖的時逸而言,這地方委實住不得人。。

他抿抿唇,舉步走進巷子,循著住址上的門牌號找尋紀小黎的家。他挨家挨戶的尋,對聚焦在他身上不無好奇的打量他的視線,視若無睹。

在差不多快要走到頭的時候,他終是找到了紀小黎的家。她家就住在這棟同樣墻面汙&黃,破舊到墻皮幾已脫落泰半的有三層樓高的民房底層。

此刻,她家的門開著,他在外能將她家的客廳一覽無餘。裏面光線偏暗,但能看得出陳設簡陋,面積狹小。不過,卻是收拾得非常幹凈,瞅著頗為整潔,井井有條。

時逸走近拿手在敞開著的門邊輕叩了幾下,微揚聲喚道:“紀小黎,紀小黎……”

他一連喚了好幾聲,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若非這門開著,若非他很確定自己沒有找錯,這的確就是紀小黎的家。時逸真要以為沒有人在家了。

“紀小黎,”他擡步探進她家的客廳,再次試探著喚道:“紀小黎,紀小黎你在家嗎?請問有人嗎?”

這回總算是有了回應,有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裏間傳了出來:“誰呀?”

“您好!我是紀小黎的同學,請問她在家嗎?”時逸一面回答,一面循聲走往裏間。

待見到裏頭正聞聲從床上坐起身的那人時,他馬上便清楚了,這必是紀小黎的爺爺——紀建國無疑。因為紀建國的事跡,學校的宣傳冊子裏都有提及過。

“您好!我是紀小黎的同桌——時逸,請問紀小黎她在家嗎?”時逸禮貌的再一次出聲詢問道。

“啊,是小黎的同學呀,”紀建國溫和的看著時逸,他左眼幾乎全瞎,右眼的視力也算不得好。所以,他並不太能看清眼前少年的面容。只知這是個很有教養,且個頭很高的男同學。

不過,聽到時逸的名字,他倒是有些印象。略想了想,他記起來這大概就是孫女常在家提及的那位品學兼優,待她十分友善的班長了。

“她現在不在家呢,”他有些抱歉道:“她去菜市幫她姑姑和奶奶賣菜去了。”

“哦,是這樣啊。”時逸聞言有點失望。

對她去菜市幫家裏幹活,又頗感難受。那是一種類似於憐惜的難受。

“紀爺爺,”他開口道:“您能告訴我,那菜市在哪嗎?我有事找她!”

既然決定來找她,他不可能連她的面也沒見著就離開。何況,他今天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勸她去上學的,不達目的,他不走!

紀建國知他是孫女常在嘴邊念叨的那位好心腸的班長同學後,對時逸已是頓生好感。這會聽見他恭敬有禮的聲音,更是說不出的歡喜。

“菜市啊,倒是不遠,”他語氣和藹道:“出了巷口左拐,走個五,六百米就能看到了。”

“好的,我知道了,紀爺爺。那不打擾您休息了,我這就過去找她。”

許是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兼之,對紀建國舍己為人的英勇行為,打心底敬佩。時逸對這位雖神情溫和,但因過去負傷深重而毀容,瞅著面相很有些可怖的老人,亦然很有好感。

“誒,同學,”在時逸正欲轉身的當口,紀建國卻是叫住了他,口氣甚是疑惑的問道:“你能告訴我,小黎在學校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他睜大了右眼,目不轉睛的望著時逸,神色不無哀憐的說道:“這個孩子啊!問她,她也不肯說。只道,不想上學了。無論我們好說歹說,勸她罵她都不管用。逼急了,她只是哭,卻什麽也不說!”

她哭了!

時逸聞言,心頭攸忽間似被針紮了一般,陡生刺痛。他沒猜錯,這回她是真的被傷到了!她那樣孩兒心性,成天笑嘻嘻,沒心沒肺傻樂著的人兒,何曾掉過眼淚。

都是他的錯!

時逸難受極了!

“長這麽大,這還是那孩子第一次這樣犯倔,不肯聽話。也是她第一次這樣悲傷的哭。”紀建國嘆了嘆氣繼續說著,語氣愈發的哀傷。

他看著時逸接道:“她是不是在學校挨欺負了?不然,她絕不會這樣。我們小黎平常瞧著雖然有些傻氣兒,但其實是一個非常聽話的好孩子。”

對於孫女在學校常被取笑,被奚落的事,他心下並非不知情。只是苦於環境所限,無能為力。

“時同學,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幫我勸勸她,讓她去上學。還有啊,”他註視著時逸,神情落寞帶著顯見的請求:“我還想拜托你,平日在學校時候能多幫幫她,小黎是個苦命的孩子。你,你”

他說著,卻是頓住,自覺自己的請求實在也不太合宜。即便孫女在家老說這位班長對她很好,給她帶早餐,為她補習。

但他想,這很可能是她們班主任的意思。到底是在學校呆過的人,紀建國對這種班級裏,讓學習優秀的同學幫著帶帶差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興許,今天這孩子過來,也是緣於他們班主任的交代與囑托。因為自家孫女而勞煩人孩子,在這一周獨一天的休息日裏,前來問詢。已是令他倍感不好意思。

故而,紀建國原本想要開口拜托時逸多護著些孫女,不要讓其在學校受欺負的事,又不由得變得有點難以啟齒。話到嘴邊,他硬是生生咽下,說不出口。

嗐,對於紀建國這樣一生忠厚老實,思想單純的老輩人,他自是不可能想得到時逸心中的那點小兒女心思。只道時逸對孫女的關心,都是出於班主任的叮囑,與這少年郎自身的善良。

“您放心吧!我知道的,紀爺爺。”時逸靈醒的接住他的話頭,語聲誠摯隱帶羞慚道:“這回,她確實受了些委屈!”

他頓了頓,著實不太好意思詳述傅明薇欺負紀小黎的事。尤其,這中間還有著他的因素。。

“不過,我向您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有人敢欺負她!我會幫她的!這次我來就是想要勸她去上學。”時逸頓了片刻,語氣堅定的如是說道。

聽著他的話,紀建國的臉上露出笑容,他朝著時逸十分感激道:“謝謝你!時同學,真是太謝謝你了!以後我們小黎可就多拜托你幫助她了。還有,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她的照顧與善意。我們小黎常在家念叨著你對她的好呢。”

聞言,時逸有些臉紅。他不太自在的抿了抿唇,不無心虛的放低了聲道:“紀爺爺,您太客氣了!我們是同學,互幫互助應該的。”

他一面說,一面孩氣的撓了撓頭,接道:“那我現在就去找她了。”

“好!那就拜托你了,時同學。”紀建國仍是客氣的說著。

“嗯,紀爺爺再見!”時逸禮貌道別後,腳步輕緩的走出了紀家。

待走出了門,方才邁開步子,朝著紀建國說的菜市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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