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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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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宴的笑聲中,門被推開,周策站在門口,手裏端著個茶杯說,“什麽事笑的這麽高興?”

初依說,“我出去上班。”她需要一個地方安靜地消化這件事。

周策側身,看著她出去,合上門,看到喬宴已經把西裝也掛了回去,那掛衣服的地方不大,是書櫃裏隔著的一塊,只掛幾件衣服應急。

他說,“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喬宴反問。

“我剛剛在想……”周策放下茶杯說,“你叫初依來上班,又故意要她看這事,那這安排可不是一天兩天,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想?”

這可都是露底的事情。

喬宴說:“你想怎麽想就怎麽想。”

他走過去提起茶幾上的包,像初依用包砸他一樣,砸向周策,“接著。”

周策頓時呆了,掂了掂那重量,而後扔茶幾上,一拉拉鏈,“這麽多!你給了他多少錢?”

喬宴說,“15。”

“15?”周策瞪大了,那單位是“萬。”

楞了幾秒,他飛快拿出一沓,右手“刺啦——”翻了翻,看到沒有假的,又換了一沓。隨即看到旁邊還有驗鈔機,才嘆氣自己慌神了,把錢扔回去問,“那這裏是多少錢?”

“四十一萬。”喬宴說,“其中三十萬,是還給公司的!剩下的十一萬……也存公司賬上。”

周策神情疑惑,看著喬宴,“這事不對,你讓我緩緩!”

他在沙發上坐下,“我以為你教訓教訓他,弄他個幾萬是意思。這麽多?”周策腦筋轉的飛快,自說自話,“我和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不靠這個弄錢,那這次為什麽?他來的那天……初依正好在這裏……”他一拍大腿,猛然站了起來。

“你剛剛說什麽?三十萬是還給公司的?你幫她還賬?”

喬宴擡手按了按,“降低音量。”

周策這下串起來了,“難怪……你是為了她、”一想又不對,“那這十一萬是怎麽回事。這事情和公司沒關系,那15萬是你自己的錢。”

喬宴看了他一會,看他神情沒作假,咳了一下,聲音不大的地說,“工資!”

周策茫然了幾秒。

終於想到了。

他拉上拉鏈,什麽也不說。

到了外頭,讓財務把錢存公司賬上。

然後看到初依正站在茶水間,穿著那運動衣的背影,腰板很直。周策走過去,初依聽見聲音就轉過來。

手裏拿著個作業本,看到他,她就把本子塞到了口袋裏。

周策靠在門邊看她,這一身白色運動服,衣服拉鏈拉的高高的,站在那裏,說真的,他心裏很有安全感。

忽然想到,她在公司,他心裏安心不少。

嘴上卻說,“初依呀,人事部和你談待遇了沒有?”

初依點頭,“和上次一樣。”

周策嘖嘖搖頭,走進來,關上茶水間的玻璃門,“他們搞錯了,以為你和以前的職位一樣。但你現在是做文職,你知道做文職公司什麽待遇對吧?”

初依搖頭,“這個不知道。”

周策擡手,想敲敲她的腦袋,又不敢,放下手說,“別人一上班,什麽都打聽清楚,你倒好,什麽都不管。”

初依說,“我連公司的部門都沒有認全,我想管,想問,得能找到人。”

周策盯著她,“感情上次來上班真的沒帶心。”

初依低頭,笑了笑。

初依有種純真,她笑的時候,就很令人心喜。

周策說,“那我給你說清楚。公司的文職沒有一萬一個月的,事實上,公司人事部經理都沒有這麽高的工資,咱們是小公司。”

初依看著他,“那……那都行。”

周策想笑,她都不問清楚,看人家開這頭要裁她工資,立刻就說好,真老實。他說,“我的意思,現在兩種待遇讓你挑。第一種,就是和大家一樣,上班,下班,一個月三千,你留下生活費,慢慢給公司還剩下的錢。”

“生活費就算五百。一個月兩千五,要還清三十萬,”初依粗略算了一下,得出一個120的數字。

她問周策,“那要120個月才能還清是嗎?”

周策想了想,“差不多,得十年。你想想,一年不吃不喝,才三萬多。”

“十年後,我都三十多歲了。”初依惆悵地向往。

周策一想,心裏好笑,但表面裝著挺同情的樣子,“這是好事。”

初依說,“當然是好事,沒想到,這一下就有人幫我做了以後十年的職業規劃。我再也不用擔心失業了。”

周策:“……”

這絕對不是他要的談話效果。

周策忙調整了一下,對初依說,“這背著債畢竟不是好事。所以公司還有另一個工作,就是你像別的公司高管一樣,工作時間是機動的,這樣的職位,公司可以給到一萬。”

初依問,“這個機動的職位,是要賬的嗎?”

周策忙說,“當然不是。”

初依神色狐疑。

周策拍拍她肩膀,神情像哄小紅帽的大灰狼,他柔聲說,“你不是有特長嗎?公司也很註重挖掘員工特長,這個機動的職位,就是白天在公司做文職,晚上加班,但加班也不是什麽高難度,就是如果有需要,和我還有喬總出去。把你的特長用上。”

他指的是初依有功夫。

卻沒想初依誤會了,她說,“你們是有飯局要我去幫忙喝酒嗎?”

周策說,“……這個呀,你這樣想……對!”

“那這個我不去,上次在酒吧上班,我都上夠了。不想去了。”初依回答的嘎嘣脆。

周策話已經出口,想改口也一時不行。

“你再想想。”

初依搖頭,拉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一盒冰塊來,對周策說,“三千就三千,我慢慢幹,反正又不會失業,我覺得挺好。”

她把冰塊包到一塊廚房用紙裏面,放在廚房臺面上,“咚——”一拳砸下去,而後攤開紙,那冰碎了,她倒進杯子裏,柔聲說,“再說,過幾天蛋泥他們也來了,我們都不喜歡換地方,這地方好。三千也行。”

周策的視線留在她的拳頭上,半個字不敢再說了。

喬宴給了十一萬,就是補她一個月三千往上的工資,這事他辦壞了,可怎麽辦。

何況蛋泥都比她工資高。

現在換他惆悵。

他拉開門,正準備回辦公室想對策。看到他的秘書小跑過來,手裏拿著他的手機。手機在響,周策拿過,接了電話,聽了幾句,他說,“晚上牌局的時候不能說呀?非要現在打電話過來?知道,知道,我和喬宴說過了……沒問題。”

掛上手機,他合計著怎麽給喬宴說剛剛的事情,他也是沒事找事。本來一萬的工資,硬讓他給砍成三千了。這要猴年馬月才能“合理”地再漲回去。

“周總——”初依忽然在背後叫他。

他轉頭。書︾快︾言侖︾壇

初依有點忐忑地看著他,“你剛剛說的晚上要出去,機動的職位,包括陪你們去牌局嗎?”

周策怔了一下,天降橫財的喜悅浮上心頭,連忙定著臉說,“那有牌局的,你是想去還是不想去?”他這次學聰明了。

初依說,“有牌局的我想去。”

周策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說,“那就晚上一塊去吧。工資一萬!職位定下就不能隨便換,真麻煩。”

他轉身走了。

初依端起自己的冰水喝。

看著周策想。

喬宴騙了別人那麽多錢,約的牌局見,她不去,他們被打死了怎麽辦?

*******

這事情,覺得最奇怪的是喬宴,他今天有點事,從公司早走,晚上到地方的時候,周策已經帶著初依到了,還管了飯。

不過這事也沒多難猜,一想也知道,周策把初依給忽悠來了。

初依也有點失策,因為到了地方,她發現,壓根沒有白天見過的那個姓石的。

趙亮在,而後都是她不認識的,有男,也有女的。

初依有點不自在。

輪長相,和屋裏的女孩不輸半點。可她穿著運動衣,這地方又不是健身房或者操場,就顯得她特別格格不入。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後好像覺得整間大包間都沒處呆,她站到了窗口。

不過還好喬宴後來來了。

喬宴坐了一會就發現問題,那幾個女孩都是認識的,坐在一旁沙發上小圈子聊天,而初依站在窗口別扭,這屋裏沒她能說話的人,他就過去拍了拍周策說,“我先走。”

周策還沒說話,旁邊人就說,“那怎麽行,剛來還沒開始玩。我今天白天特別給周策打的電話,讓你過來玩。”

私人賭桌上,大家面前的籌碼都沒太動,剛剛開始。

喬宴問,“玩什麽呀?等我回來不行嗎?”

那人身子歪了歪,閃開喬宴的身形,看到初依,露出笑說,“走了,恐怕就回不來了,不能讓你走。”

那話意有所指。

喬宴忙回頭,看初依趴在窗臺上,根本沒有看他們,才微微放心。

轉頭說,“別開玩笑。”捏起桌上的一副沒開封的撲克牌,“怎麽玩你都是輸。”

那人說,“呦!我還不信了。”他扯過牌,“我洗牌。——玩一個小時才能走。”

喬宴說,“不用。一把就行。”

他看著那人洗牌,“你洗,然後我切個牌,你們全都來,一人抽一張,有一個比我大的,我就留下。”

那人笑,“行!”都是朋友,他看著周策說,“上次我覺得是他運氣好。”

周策搖頭。

大家都圍了過來,坐在沙發上的幾個女孩,也都不再聚著小圈子聊天,也過來抽牌。

牌洗好了,那人讓喬宴切牌。

喬宴拿起最上面一張。

那人把牌豎起來,喬宴手裏的單張牌從牌側面一張張過,隨意又好像在精挑細選。

而後他塞進去,一拍說,“好了。”

“那讓你先抽。”那人遞給喬宴。

喬宴挑著目光看他,而後笑了,抽了一張壓在桌上,隨即大家都湊過來抽牌。

那人嚷嚷著:“大家都抽,一定要比喬宴大。”

喬宴轉頭叫初依,“——初依拿包,咱們走了。”

這邊的不願意了。

“牌都沒抽完呢。”

初依拿起包過來,想湊個熱鬧。

喬宴搭上她肩膀,往外推著走,對周策說,“我走了。”

周策苦大仇深地皺眉,搖手,都不想看他。

知道這樣的日子,才是開始。

“怎麽就讓他走了?”開牌的小夥喊叫,“都沒看牌!”

周策擡手把桌上喬宴的牌翻開。

是一張大王!

“我……”開牌的小夥懵逼了,“我洗牌的時候明明抽掉了。臥槽——我給你比大小,你給我個大王?什麽時候塞進去的?”

而後他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喬宴早走了。

******

車開出一段,喬宴才問初依,“周總給你說的什麽?讓你晚上跟過來?”

“沒說什麽。”初依說,把早上說的話簡單學了。

喬宴說,“那你為什麽改變主意?”

“也不是改變主意。”初依說,“我沒想那麽多,以為白天見的那個人要過來,所以想著來看看。你不是約了他牌局見嗎?”

“我們又不是只有一場牌局。”喬宴笑,隨即側頭看她,“你怕我出事?”

這話有點怪,車裏也顯得空氣緊張。

初依不知怎麽說,昨晚月色極好,今晚依然很美,在路上,灑了一片亮色。

她想了一會,才說,“也不是。”

喬宴打下車窗,晚風涼,車裏敞快多了,他說,“初依……人是群居動物,這個社會異常覆雜,有些人活的非常自我,還覺得那是個性,實則處處碰壁。我們過的,是順應規則,而後比誰技高一籌的生活。”

他側頭看初依,“所有的事情,都有技不如人。像給我上套,下餌的那個,他在我這裏走眼了,就是技不如人。他心裏明白,只會回家去總結錯誤,找另一個可以下手的對象……不會回來尋仇的。我心裏有數。”

初依嗯了一聲,卻好像聽進去,又沒有聽進去。

他這樣說話的時候,親近又帶著好意。

可她只覺的,風一吹,好像把喬宴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都吹來了。

令她心裏憋的難受。

喬宴看她不說話,又忽而柔聲問,“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為什麽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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