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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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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已經恢覆正常工作的阮蘇突然宣布去外地考察,將化妝品分廠建在外地,為期半個月。

她出發前把兄妹倆交給了趙祝升,拜托他照顧好他們。

為了不讓兄妹倆因不舍而哭鬧,她特地選在晚上出發,等第二天早晨安安和音音醒來時,家中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爸爸,娘呢?”

早餐桌上,安安難得主動開口問道。

趙祝升微笑著為他們添了牛奶,看著那乳白色的液體註滿玻璃杯。

“你娘找到了一個很喜歡的新玩具,等玩膩了才會回來。”

音音好奇地問:“是什麽玩具呀?”

他抿抿嘴唇,沒說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同一時間,晉城偏遠郊區,一套許久無人居住的院落被收拾幹凈,住進來幾個人。

阮蘇,顧千秋,還有兩三個雜役。

對於自己的決定,她振振有詞。

“你個死瞎子,一個人住在那光都沒有的破胡同裏,天天喝白粥,你不得癌癥誰得癌癥?幸虧你遇上我這樣的大好人,這些天沒什麽事可做,就送你一程吧,吃喝住行我都包了,藥也給你買好了,你就多多感謝菩薩吧。”

顧千秋站在院中一臉無奈,“明明是你把我給綁架過來的。”

“綁架?綁架怎麽不用繩子?”阮蘇理直氣壯,“我又沒有綁你關你,你不想待在這裏就走回去吧。”

顧千秋沒說話,但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欺負人”三個字。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阮蘇忍不住笑出了聲,走過去說:“別拒絕了,就剩下這半個來月,好吃好喝地過往不好嗎?說不定因為營養豐富,你的病自己就好了。”

顧千秋問:“你也一直待在這裏?你家人不擔心你嗎?”

她想到兄妹倆,以及離開時趙祝升的眼神,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句不是東西,卻對他說:“跟你沒關系,你管好自己。”

二人在這院子裏住了下來,顧千秋睡東廂房,阮蘇睡西廂房,中間是客廳和雜役的房間,隔著十幾米遠。

每天早晨雜役都會開車去城內購買新鮮蔬菜和肉類,回來煮飯。

顧千秋本來不必做事,可他閑不住,睜著一雙無用的眼睛在院中走來走去,要麽幫忙掃地,要麽洗菜做飯,甚至在後院裏種了幾溝蘿蔔。

阮蘇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看著他。

他走到哪兒她就看到哪兒,記憶中段瑞金的臉已經變得很模糊,她要好好記住這張與他相似的臉。

她甚至特地買了一臺照相機,偷偷拍了許多照片,有他正在挖地的,有他洗菜的,也有他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打瞌睡的。

每一卷膠卷她都小心翼翼存放,比珠寶更珍惜。

因日夜相處,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很多,幾乎無話不談。

一天他們同桌吃飯,夾菜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顧千秋猛地縮了回去,幾秒後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紅暈。

阮蘇饒有興趣地放下筷子,歪頭看他,越看腦袋湊得越近。

最後他屏住呼吸說:“你的氣息都噴到我臉上了。”

她咧嘴一笑,坐回原位,“我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顧千秋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

“為什麽沒有?”

他仿佛很疑惑她會這樣問,但還是盡量解釋了原因。

“你脾氣不好,經常罵我死瞎子。而且我欠了你很多,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債主。”

阮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不太相信他的話。

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否則的話,為什麽每次她回頭都能看見他望著這邊?

要不是他的眼睛看不見,這種行徑可以稱之為偷窺了。

對了,他的眼睛。

阮蘇認認真真望著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睛,從漆黑的瞳孔裏看見自己的倒影,用口型無聲地說:“我——愛——你。”

顧千秋突然捂住臉低頭咳嗽起來,“咳咳,今天的菜太辣了。”

阮蘇起身喊雜役倒水。

住進院中一周後,顧千秋的情況開始急速惡化。

他常常吐血,食欲不振,明明天氣已經轉熱,他卻整天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阮蘇不拍照了,因為不想留下他虛弱的模樣,只坐在旁邊陪他,偶爾給他念念書。

顧千秋的父親是教書先生,爺爺奶奶也認識幾個字。他沒正經上過學,但受家人熏陶習得幾手,作了一首詩給她聽。

“仙鳥兮飛寒嶺,金屋兮藏嬌娥。慘綠不知亡國仇,夜夜舞笙歌。起風兮望四方,烈火兮燃故鄉。我隨清風上雲霄,步步踏星河。”

阮蘇摸摸他瘦可見骨的臉龐,笑道:“瞎子,你如果不瞎,說不定能有一番出息。”

他揚了揚嘴角,“人生沒有如果,而且我這輩子……不後悔。”

“你都沒睜眼看過這世界,不後悔?”

“嗯。”

“好吧。”阮蘇仰頭望著天花板,“我倒是蠻希望你能睜眼看看我。”

顧千秋清瘦的臉上蕩漾著笑意,“不用看,我知道你美。”

阮蘇笑著不說話。

“阮小姐,我最後給你算次命吧,就當這些天的報答。”

“好啊,摸骨還是抽簽?”

“抽簽。”

阮蘇拿來簽筒,抽出一支,遞到他手裏。

他摩挲了半天,淡淡地說:“此簽吉。”

阮蘇詫異,“又是吉?寫得什麽?”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顧千秋艱難地坐起身,把簽放在她掌心裏,“該放手了。”

她握著那支簽,深深低頭,過了很久才用盡所有力氣,扯出一抹慘淡的笑。

“好。”

三天後,顧千秋閉上了眼睛。阮蘇托人埋了他,賣掉院子,獨自開車回家。

美夢結束,她該回到原本的軌道裏了。

到家時趙祝升在陪兄妹倆背古詩,看見她並未詢問什麽,仿佛她沒有消失半個月,只不過出去散了下步一樣,告訴她他又買了一套更大的洋房,翌日帶她去看。

新家的裝修比老家更華麗,面積極大,光房間就有十幾個,草坪可以讓安安帶他的小朋友來玩一場幼兒足球比賽。

地段更是格外的好,與陳定山的府邸相隔不到一千米。每天只要站在陽臺上,就能看見總統的衛兵在外巡邏。

趙祝升說,這裏是全晉城最安全的地方。哪怕攻城戰再一次打起,他們也有足夠的機會和時間撤離。

與舊房子一起換掉的,還有舊鄰居。

阮蘇每日開車回家,都能看見文書局長、總務局長、各種常任委員、秘書、警察廳廳長。漫長而寬闊的一條林蔭大道兩邊,住滿了晉城各種有頭有臉的人物。

阮蘇住進來不到半個月,便從陌不相識變成了點頭之交,甚至去某某部長家喝過茶,安安音音也迅速認識一幫背景雄厚的小夥伴。

她知道這是趙祝升在默默的幫她,為了表示對他的感激,阮蘇特地空出一天時間專門陪他去逛街,給他買了幾身新衣服和一塊新手表。

重逢才一年多,他又長高了一截,生長速度快得仿佛每晚都能聽到他骨頭在哢嚓哢嚓響。

阮蘇雖然已不是當年風吹就倒的豆芽菜,可是站在他面前,依然感覺他似乎一只手就能抱起她。

當他換好衣服後,走到她面前低下頭,由她踮起腳尖為自己系上領帶,然後兩人一起看向鏡子。

“天啊,簡直是天造地設!天生一對!”

站在一邊的老板連用三個天字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阮蘇也很滿意,擡起頭問:“就要這個?”

趙祝升卻有些猶豫,因為知道買好以後就要回去,結束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我……”

他打算再拖延一會兒,不料有人匆匆從外面跑進來,對阮蘇道:“阮經理,良爺有急事找您,讓您馬上過去一趟。”

二人目前還在商元良手下混飯吃,他的命令自然大過買衣服。趙祝升失望地看著阮蘇匆匆付賬,把新衣服塞進他懷裏,然後跟那人開車離去。

來到煙草公司,沿路碰見的所有員工都殷勤地向阮蘇打招呼,孫老六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喊了聲阮經理。

阮蘇快步上樓,來到辦公室門外,準備敲門時聽見裏面傳出一聲巨響,像是砸碎了花瓶。

商元良絕不是易怒的人,但他若是氣到摔東西的程度,那麽發生的絕對不是小事。

莫非又是洋人或買辦惹怒了他?

阮蘇揉揉眉心,敲了門。

“良爺,我來了。”

“進來。”

她走進去,果然看見滿地狼藉,黑貓被嚇得跳到窗臺,看見她連忙撲向她懷裏。

商元良坐在椅子上,餘怒未消,眼角的皺紋似乎又多了幾根。

阮蘇安撫黑貓,問:“良爺,出了什麽事嗎?”

他冷笑兩聲,無緣無故地罵了句,“都他媽是白眼狼!”

阮蘇心中一緊,以為他抓到了什麽把柄要翻臉。可轉念一想,自己並未做過什麽背叛他的事,至於找林清報仇,也只是在心中謀劃,還未實施過。

由此看來,除非他老年癡呆,否則發火的對象不可能是她,大概率是找她來發發牢騷。

阮蘇把黑貓放在桌上,為他倒了杯茶,遞過去道:

“良爺,消消氣,有什麽事慢慢說。”

商元良看了她一眼,緩緩喝光那杯茶,放下茶杯抱起了貓,貓毛柔軟順滑的觸感令他徹底消了怒意,道出原因。

原來,他是被自己那唯一的寶貝女兒給氣的。

商元良唯一的女兒叫商雲微,年二十三,與父親嚴謹老派的形象不同,她完全繼承了已逝母親的作風,高挑摩登,明艷潑辣,出了名的桀驁不馴。

阮蘇之前也常常聽聞她的事跡,什麽一擲千金買男星唱歌,什麽與其他名媛比闊,什麽摟著幾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招搖過市,但是從未親眼見過她。

她對家中的生意絲毫不感興趣,只喜歡花錢。而商元良嘴上說得嚴肅,實則對這個女兒也算是有求必應,事事順她心意。

她玩讓她玩,他養得起。她鬧隨她鬧,天大的簍子他兜得住。

可是在一個問題上,父女爭執了三四年,始終沒個結論——商元良想給女兒尋個與自己家境差不多的好婆家,而女兒打死都不同意。

這不,今日他在商雲微面前舊事重提,想帶她跟自己選中的青年吃個飯,結果飯沒得吃,還被她轟出家門。

“家門不幸啊!”他氣得捶桌子,“就說那周公子,要個子有個子,要模樣有模樣,人是留洋回來的,家裏開銀行的,哪點不好了?她卻連面都不肯見,還反過來罵我!白養她二十三年!”

阮蘇在旁勸道:“良爺別氣了,女孩的心思跟家長自然不同。家長看的是條件,是門當戶對,女孩看得是喜不喜歡男方。畢竟得一起過幾十年的日子,縱是家財萬貫,也抵不過一個話不投機啊。”

勸了半天,商元良總算平靜下來,只是心裏仍然不甘。

“養孩子果然是不能太寵溺她的,我辛辛苦苦打下這份家業,她從來不想著幫忙就算了,讓她嫁個人還覺得是我利用她。殊不知如今的時局有多艱難,我要是再這樣單打獨鬥下去,遲早被錢家一口吞了……對了,你勸人有一套,不如去幫我勸勸她?”

阮蘇正專心聽著,對方冷不丁扯到她身上來,讓她楞了楞,隨即尷尬道:“可我從未見過她,沒有交情,貿然去恐怕沒什麽用吧。”

商元良站起身,“不試試怎麽知道?我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了,你要是幫了我這個大忙,我可得好好感謝你。”

這句話算是抓到了阮蘇的軟肋,她遲疑片刻,答應下來,走出煙草公司,開車前往商元良的家。

他愛文玩、愛古董,在住宿上卻一點也不鋪張浪費,住得乃是一套有二三十年歷史的四合院,加起來也就四間廂房,還不如阮蘇與趙祝升的家大。下人也只有一個廚子,一個洗衣打掃的老媽子,與兩個守門家丁。

商雲微小時候跟他一起住,這些年羽翼漸豐,受夠了四合院裏死氣沈沈的氛圍,前兩年問他要了二十萬,在隔壁另起一棟小洋樓,自己住在裏面,時常呼朋喚友來家玩耍。

商元良非常不放心,卻又拿她沒有辦法,只得加派人手保護她,更有一個叫阿旭的保鏢是從她十幾歲就開始跟隨她的,除了解手洗澡外,隨時隨地跟在她身後,形影不離。

阮蘇來到了洋房院外,看見裏面停著車,知道商雲微在家,下車按門鈴。

傭人跑來查看,她報出身份和來由後被請了進去,站在院子裏等,傭人則進屋稟報。

阮蘇看著這棟華麗的建築,聽到裏面傳出說話聲,但是模模糊糊的聽不清。

晉城已經入夏,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出汗。

阮蘇正想走到陰涼處等,傭人便出來了,站在大門旁向她招手。

她走過去,終於聽清裏面的人在說什麽——“你就是個木頭!下次再這樣掃我興試試,害得我被那幾個女的笑話!氣死我了!”

她擡起頭,看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正喋喋不休地罵人。

高大強壯的男人單膝跪在她面前,低著頭一聲不吭。

這女人就是商雲微吧,仰月唇狐貍眼,難怪那麽招搖,的確有招搖的資本。

阮蘇進去後沒說話,站在門邊靜靜等待。

商雲微罵夠了,擡起穿高跟鞋的腳往男人右肩上一踹,“氣得我喉嚨都痛了,去,給我倒杯水來。”

男人站起身,往廚房走去,路過阮蘇身邊時看都沒看她一眼。

商雲微悠悠閑閑地靠在沙發上,從面前的果盤裏抓了兩個核桃拋著玩,突然間將其中一枚朝阮蘇丟來。

她敏銳地往旁邊一躲,核桃砸中身後的傭人,砸出一聲慘叫。

商雲微笑嘻嘻地說:“咦,原來不是木頭啊。”

這幾乎是赤.裸裸的鄙視了,要是放在以前,阮蘇少不得跟她互懟兩句,但是如今的她只想盡快回去交差,而不是在這裏跟難相處的大小姐糾纏。

她心平氣和地撿起核桃,走到她面前,輕輕丟回果盤裏。

“商小姐準頭不錯,練過槍?”

商雲微詫異地看著她,“怎麽,你也練過?”

“略知一二而已。”

她哼了聲,往後靠去,雙手架在沙發扶手上。

“沒錯,我練過,我本來是不喜歡這冷冰冰的東西的,可誰讓我有個那樣的爹呢?打從我十幾歲起他就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不要出去呀外面有壞人呀,壞人會綁架你勒索錢啊……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煩死人了。我只好多多學習防身術,要是真有壞人來了我就……砰!”

她擡手做了個槍的形狀,對準阮蘇的腦袋模擬開了一槍,扯出一抹譏嘲的笑。

“這樣總沒人敢惹我。”

阮蘇笑笑,“商小姐真是個豪爽的女性,不過你為何不在婚事上也豪爽一些呢?”

她聳聳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男人倒水回來了,她將他拉到沙發上,坐在他懷中,纖細雪白的胳膊勾著他的脖子,讓他餵自己喝水,然後懶洋洋地說:

“你回去告訴我爹,這事沒得商量。他要是再逼我,要麽等著斷絕關系,要麽給我收屍,讓他自己看著辦。”

阮蘇早有準備。

“商小姐大可不必舍棄自己的生活來對抗這門親事,何不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商雲微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你有辦法?”

“我有。”阮蘇有意無意地瞥向那男人。

她垂眸沈思片刻,拍拍男人的臉,吩咐道:“阿旭,去幫我買根糖葫蘆來。”

男人順從地起身朝外面走去,順便將傭人也帶了出去,為二人關上門。

華麗的客廳裏只剩下她們倆,商雲微壓低聲音感興趣地問:“什麽辦法?不過事先說好了,你要是敢逗我玩,沒你好果子吃。”

阮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著旁邊的沙發,直到她開口邀請她坐下,才理了理衣襟有條不紊地說:

“商小姐認識我嗎?”

“看過報紙,怎麽了?”

“就只有這個?”

商雲微皺眉,“行吧,還聽說你帶著兩個孩子嫁給了趙祝升,你到底想說什麽?”

阮蘇道:“雖然我年紀不比你大,但在男女關系上還是有一定經驗的。你不妨把我當成朋友,先說說你為何不想嫁給那人。不喜歡?還是心有所屬?”

她平緩輕柔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令商雲微充滿抵抗情緒的心門漸漸打開,撇了撇嘴說: “換你你也不願意嫁,那個姓周的,雖說家裏有錢,雖說留過洋,可整日吸鴉片玩女人,空有個大個子,腦子也不甚靈光,分明就是個人中敗類嘛!我當初連外交部部長兒子的追求都拒絕了,若是嫁給他,下半輩子豈不要被人笑話死。”

阮蘇點點頭道:“可我倒覺得他很適合你。”

商雲微生氣了,兩只狐貍眼一瞪,要來咬她似的。

“你什麽意思?拐彎罵我?”

她笑著搖了搖食指,“我問你,你希望往後生活怎樣過?”

商雲微翻了個白眼,靠在沙發上幻想起來。

“我要經濟自由,權力自由,戀愛自由。想跳舞就跳舞,想喝酒就喝酒。寂寞的時候有男友陪吃飯,無聊的時候有女友陪逛街。若是將來天下太平了,隨時隨地都能乘飛機出國,那就更不錯了。”

阮蘇說:“想過這種生活,手裏得有權有錢。良爺如今身體還算健朗,近十年怕是都不可能將權力傳給你,你何不把目光看向周家?橫豎他看中的也不是那周公子的人,而是他家的銀行。”

商雲微怔了怔,瞇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周家有幾個兒子?”

“兩個,不過大兒子早些年染花柳病死了,只剩下這一位不成氣的。”

阮蘇道:“那就更合適了,吸鴉片的人有幾個長壽。他吸由他吸,他養女人由他養,正好你落得自由,還有空幫周家打理生意。等他彈盡糧絕時,還得反過來求你了。到時良爺若是遇上什麽難題,你也可以幫上忙,一舉兩得。”

商雲微聽得兩眼發直,然而回過神後又覺得不靠譜,警惕道:“你在糊弄我吧?周家人能那麽放心的把生意交給我?”

“兒子不成氣,他們要麽交給你,要麽就得交給外人。具體會怎麽做,得看你當時的分量。”

阮蘇語重心長,“萬事開頭難,你若是做了,便有成功的機會。若是不做……難道真想跟良爺斷絕關系嗎?他為了生意幾乎失去一切,就剩你一個親人了。”

商雲微非常糾結,不由自主地抱住膝蓋,蜷縮在沙發角落裏。

阮蘇眼看自己就要成功,抓住機會循循善誘。

“我最窮的時候流落街頭,還帶著兩個孩子,誰能想到能擁有現在的生活?商小姐,你起點比我更高,還有良爺當靠山,理應走得比我更遠。”

她的話宛如給商雲微餵了一枚定心丸,緩緩擡起頭來,看著她說出一句:“你可真是個壞人。”

阮蘇沒有反駁,問道:“商小姐意向如何?”

“再說吧,就算真要嫁,我也得玩個夠。”

商雲微站起身來,高跟鞋踩在地上,對她伸出一只手,“你這人怪有意思的,陪我喝兩杯去。”

阮蘇握住她的手也站起來,跟在她身後。

二人開門出去,阿旭已買來糖葫蘆,安靜地等在門外。

商雲微拿過來咬下一顆,丟回他手中,神清氣爽地說:“賞你了,去開車,我要跟我的新姐妹去喝酒。”

三人乘上商雲微的座駕——一輛嶄新的奔馳車,駛向她常去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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