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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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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結婚?”

小洋樓裏,趙祝升聽見這個消息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大眼睛瞪著面前的阮蘇,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小曼無語地把他按回去,“坐下你坐下,太太早就是二爺的太太了,辦婚禮只是走個過場,你激動個什麽勁兒?”

趙祝升的屁股挨了沙發不到三秒,又站了起來。

“他早不辦晚不辦,為何單單挑這個時間辦?怕不是有陰謀!”

“陰謀你個頭!人家相親相愛辦個婚禮都不行啊?用得著你來反對?”

趙祝升板著臉,“反正我不支持。”

“我的天,你……”

阮蘇看著二人爭吵,哭笑不得,讓小曼去把門關好,將婚禮的真正目的告訴了他們。

這種隱秘的事其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到時他們兩個都是要跟阮蘇一起走的,說不定還得幫忙,因此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二人聽完恍然大悟,趙祝升不再反對,小曼倒是擔心起來。

“咱們真的要走嗎?待在寒城多好啊,我不想去別的地方。”

阮蘇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只要我們大家在一起,無論在哪裏都會像現在一樣。”

小曼扁了扁嘴,“好吧……那我們是要去哪裏?”

“上海。”

“上海?”小曼陡然提高了音量。

阮蘇好奇地看著她,“你去過上海嗎?怎麽了?”

“我……”

她支吾了一會兒,半真半假地說:“上海那地方我聽人說特別魚龍混雜,恐怕不安全吧?”

阮蘇笑著安慰道:“別怕,我們會住在法租界,裏面治安應該比寒城更好一些。”

小曼哦了聲,依然悶悶不樂。

趙祝升倒是有點感興趣,“到時我們全都待在那裏?裏面什麽都可以做嗎?開店做生意也行?”

阮蘇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得去了才知道。”

她頓了頓,叮囑他們:“這件事我只告訴了你們,因為信任你們,願意把性命安全交到你們手上。切記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否則咱們別說去上海,恐怕連寒城都出不去。”

她這麽一說,兩人都振作起來,堅定道:“太太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對外人透露半個字!”

阮蘇點點頭,打算回去,小曼忽然問:“對了,二爺呢?怎麽不見他?”

她往段公館的方向看了眼,低聲道:“他在寫邀請函。”

段瑞金來到寒城多年,還是頭一次辦婚禮。而他已經與林麗君離了婚,因此對阮蘇是明媒正娶,婚禮自然有分量。

看在他的面子上,受到邀請的人都不會不來。但是為了讓砝碼再重些,他決定親自給榮淩雲寫邀請函,讓他當兩人的證婚人。

寫完以後他讓段福送去榮府,特地囑咐要親自送到榮淩雲的手上。

段福出了門,他無心做其他事,待在書房等待回覆。

半個小時後,段福回來了,帶來榮淩雲的答案——接受。

段瑞金站起身,走到窗邊俯瞰整個段公館,吩咐道:“開始準備吧。”

段福退出書房,開始籌備婚禮上所需的東西。

同一時間,榮淩雲躺在榮府的床上,由醫生為他更換傷口上的藥。

因天氣熱,傷口有點發炎了。醫生檢查完潰爛的皮肉,認為必須動手術割掉,才能確保傷口正常愈合。

這是一場小手術,在臥室進行就好了。為了減輕手術期間榮淩雲的痛苦,醫生拿出一支嗎啡,準備給他註射。

榮淩雲反感地皺眉,“這是什麽?”

“麻醉劑,給您局部麻醉。”

“我不要這種東西。”

醫生還從未見過這種要求,委婉道:“大帥您是擔心產生依賴性嗎?放心,我會盡量控制好用量的。如果不用麻醉劑的話,恐怕您會很痛苦啊。”

榮淩雲不容置疑地擺擺手,“讓你放下你就放下,不行就滾。”

醫生被他罵得滿頭大汗,只得放下嗎啡,咬牙給他消毒。

一個小時過去,手術完成。榮淩雲的腿重新被包成了粽子,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醫生收拾東西離開,沒一會兒副官走進來,手裏端著托盤,托盤裏是一杯烈酒。

榮淩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酒精讓他緩過勁,不茍言笑地問:“刺客抓到了嗎?”

副官搖頭,收回空酒杯,“還沒有,但是我們有新發現。”

“嗯?”

“最近有人混進了巡邏隊,一直在城門進出,但是還沒有查出具體是誰。我們初步懷疑,跟段公館有關系。”

榮淩雲沈思片刻,冷嗤了聲。

“原來如此。”

“大帥,您有發現?”

他沒有解釋,吩咐道:“三天後我要去段公館參加婚禮,當證婚人。到時你帶一隊人把公館包圍起來,別讓人發現,等我消息突襲進去。”

“抓段瑞金?”

“不。”他胸有成竹地搖了搖頭,“抓阮蘇。”

段瑞金這人的個性夠狠,就算抓到他從他嘴裏也撬不出什麽來,搞不好還要給他收屍,浪費力氣而已。

但阮蘇就不一樣了。

這女人在他手裏,段瑞金的心就捏在他手裏,屆時想指揮他做點什麽,還不是易如反掌。

榮淩雲又對副官交待了許多細節,最後警告他道:“此事萬萬不可對旁人提及,否則計劃失敗,你提頭來見我。”

“是,大帥!”

副官告退,為他關上門,端著托盤離開了院落。

他走後不久,一個人影鬼魂似的從墻角飄出來,臉上掛著陰冷的笑。

“不讓別人知道,哼……”榮閑音嗤了聲,腦中浮現出段瑞金那張欠揍的臉。

當初他可是被他害得夠慘,幾乎在寒城擡不起頭,自己那所謂的大哥手握二十萬大軍,卻不肯幫他撿回點面子。

沒關系,他自己來出這口氣。榮閑音眼底閃過一抹寒光,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婚禮三天之後就舉行,時間非常緊迫,需要趕緊準備。

桌椅、飯菜、點心糖果……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交給段福,但是有些東西,比如嫁衣、首飾、嫁妝等物品,必須由阮蘇親自操辦。

小曼成了她的得力助手,因為寒城戒備不便出門逛街,她們便聯系了商家直接將貨品送到公館裏,放滿了一屋子,任由她們慢慢挑選。

小曼墊著腳尖在這些東西中間小心翼翼地走動,好奇地問:“太太,您準備接您的家人來嗎?礦上這些日子不開工,阮松他早就回家了,估計老人家也沒什麽活幹,橫豎在家閑著。二爺這邊是來不及通知晉城了,婚禮上沒個長輩坐鎮,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阮蘇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十來對純金的龍鳳鐲,各個金光璀璨,她比較著上面的花紋,看到眼睛都快閃瞎了。

“不接,我當初沒幫他們,就沒想過有朝一日要敬他們的茶。”

“您往後真的不聯系他們了嗎?”

阮蘇拿起一枚手鐲,掂量了下分量,心中有了底,回頭問:“小曼,你是不是又想家了?要不告訴我你家在哪裏,可否有家人在世,趁這個機會或許我能幫你找一找?”

她立即擺手,“不不不,我隨便問問……哈哈。”

幹笑兩聲,小曼來到琳瑯滿目的嫁衣前,轉移話題問:“你是穿婚紗呀,還是穿龍鳳褂呀?”

阮蘇放下鐲子,也走了過去,與她並肩挑選。

小曼側著臉看她,拿出一條婚紗在她身上比劃。

“眼下最時興這種西式婚紗了,雪白雪白的,鑲嵌點珍珠呀鉆石呀,再用金銀絲線繡上漂亮的花,您瞧,對著光亮的看跟星星似的。”

“你喜歡這個?”

“可不嘛,這是晉城女孩子最羨慕的衣服了。穿上之後披頭紗、戴花冠,手裏捧一捧玫瑰花,再打扮兩個小花童,一男一女,讓他們為你牽裙子,你出場的時候得多風光。”

阮蘇失笑,“我又不是觀世音,要什麽金童玉女。”

“那……您不喜歡婚紗?”

她搖搖頭,拉出一件大紅色的繡滿金色花紋的喜服,手指輕輕撫摸布料上凸起的紋路。

“大喜的日子,還是得穿紅色才襯出喜氣嘛。”

小曼就知道她還是喜歡大紅大綠,忍不住感慨道:“太太始終是太太。”

段二爺的婚禮絕不會缺錢,而段太太是出了名的愛花錢,櫃子裏的好衣服好首飾都足夠買棟房子的了,這事寒城人都知道。

商家許多天沒開張,就想趁這個機會多賺點,因此非常盡心的把最好的喜服都送了來。

阮蘇拿著的這一件,布料是綢緞的,順滑亮麗,顏色鮮艷,繡工極其精湛,花鳥栩栩如生。旁邊幾件也俱是如此,都是可以用來鎮店的寶貝,隆重華麗的風格非常符合她的審美。

要是放在以前,她能一個人欣賞一個下午。然而此刻想到婚禮上有可能發生的事,心情就輕松不起來,連帶著對衣服也失去興趣,交待小曼隨便挑一套,便坐去窗邊喝茶。

小曼抱著喜服,臉都被反射過來的紅光照紅了一半,望著她悶悶不樂的身影,想逗她笑一笑。

雖說這次婚禮的目的不純潔,可終究是場婚禮呀,怎麽能耷拉著臉呢。

“太太。”她突然喊她,“您瞧我。”

阮蘇沒精打采地轉過頭去,看見她的臉,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

“我的媽,你這是中毒了嗎?”

小曼雪白的臉上塗了兩大坨胭脂,紅得跟猴兒屁股似的,卻洋洋自得,對鏡臭美。

“你真是不懂時尚!這是女明星最喜歡的上鏡妝呢,就是要紅,紅才好看。”

阮蘇哭笑不得,“好好,你自己紅。”

“我才不自己紅,等你結婚那天我就給你化這種妝如何?保管所有賓客都對你過目不忘,比女明星都風光!”

“咳咳……我看還是算了……”

“算什麽呀,現在就來試試妝吧!”

小曼舉著一盒胭脂朝她撲來。

阮蘇趕緊躲避,東逃西竄,一不小心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對方順手摟住她,笑問:“這麽開心?”

“二爺。”小曼收起胭脂,識相地走出去。

房間裏剩下二人,阮蘇站直身體從他懷中出來,理了理頭發道:“有什麽可開心的,你的事做完啦?”

“嗯。”

“那你休息去,來這裏做什麽。”她搬開一摞首飾盒,“東西這麽多,站都沒地方站。”

段瑞金出手幫忙,把首飾盒挪到桌上,牽著她的手從珠寶華服中穿過,來到窗邊。

“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阮蘇被他說得摸不著頭腦,“你背著我幹壞事了?”

“是幹壞事了,但是沒背著你。”段瑞金歉意地說:“我不該給你這樣的婚禮。”

阮蘇因這個原因郁悶了一上午,此刻聽見他的話,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她背過身強撐著說:“有什麽可道歉的,你又沒拿槍逼我同意。再說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家好,我沒那麽矯情。”

她越是懂事,段瑞金就越愧疚,因為足夠了解她。以她的性子,如果心裏真的對這件事無所謂,是絕不會放過這個壓榨他的機會的。

她在裝,已經很難過了卻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給他看,怕他也難過。

段瑞金嘆了口氣,展開雙臂抱住她,在她耳邊承諾。

“我以後一定會給你一個你喜歡的婚禮,絕無其他目的,只出於愛。”

阮蘇吸了下鼻子,捏著他胸前的西裝領子道:“我這人腦子一根筋,別人跟我說什麽都當真,你這句話我可是也要當真的,不許食言。”

段瑞金堅定地說:“我絕不食言。”

她破涕為笑,心情從陰轉晴,“那我要很多很多的聘禮,少於……這個數!”她伸出了巴掌,“我就不嫁!”

段瑞金握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指尖,極盡寵溺與包容。

“沒問題,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我還要你用八擡大轎娶我過門,轎子前面要有五輛……不,十輛汽車開道!”

“好。”

“我的衣服要定制的,才不要這種現成貨。我要戴十克拉的大鉆戒,戴十對龍鳳鐲,穿水晶高跟鞋,沿路撒珍珠當喜糖。”

段瑞金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親了親。

“好,都聽你的。”

阮蘇徹底地擺脫了郁悶,拉他一起挑選衣服。

段瑞金陪了她一個多小時,被段福叫走。

他走沒一會兒,小曼進來了,悶悶不樂的人變成了她,趴在桌上看著阮蘇一言不發。

阮蘇拿著兩頂頭冠走到她面前,“你覺得哪一個更好看?”

“都好看。”

“你幫我選一個嘛。”

小曼懨懨道:“我的看法有什麽重要的呢,你跟你丈夫喜歡不就行了。”

阮蘇失笑,皺了皺鼻子,“咦,誰家的醋壇子翻了呀?”

她哼哼兩聲,不理她。

阮蘇看了看手裏的頭冠,將其中一頂遞給她,“喏,送你。”

“送我?我又不結婚。”

“現在不結以後會結,以後也不結那就留著送人。”阮蘇笑道:“這麽貴重的東西,不用擔心送不出去。”

小曼拿著那頂鑲金嵌玉的頭冠,心裏很不是滋味。

阮蘇對她好嗎?當然好,比親姐姐都好。

可是她終究更喜歡別人,更依賴別人。

她放下頭冠,抓著阮蘇的肩膀,無比嚴肅地問:“將來你會拋棄我嗎?”

阮蘇楞住,“你胡說什麽?”

“要是有人威脅你,用槍逼你,你會為了自己為了二爺,拋棄我嗎?”

她慢慢皺起了眉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小曼搖頭,眼中有水光。

“我什麽事也沒遇到,只想聽你的答案。”

阮蘇深吸一口氣,想了想,如實道:“我對人素來只有一條原則,你拿我當朋友,真心待我為我好,我自然也對你死心塌地絕無保留。可若是你對我存了壞心思,我也絕不念及舊情,當個無條件的好人。這是我能給你的承諾。”

“夠了,有這些就夠了!”小曼滿含熱淚地抱住她,“太太,我不後悔遇見您!”

阮蘇被她勒得險些喘不過氣,想趁機問問她那撲朔迷離的身世,但話到嘴邊還是放棄了。

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沒必要逼她。

兩人在房間待了一天,終於把需要的東西選齊了,打電話通知商家過來把不需要的那些拿回去,順便結賬。

商家趕在吃晚飯的時候來了,阮蘇不好意思讓他們等太久,就匆匆吃完帶他們去房間。

餐廳裏只剩下段瑞琪,這些天礦上沒開工,他日日閑在家中,無聊透頂,出去玩不安全,婚禮的事他又完全幫不上忙,幾乎不知做什麽好。在大家都忙到沒時間吃飯的時候,成為唯一游手好閑的人。

他正興致缺缺地吃著那些已經吃膩的飯菜,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說:“跟我上來一趟。”

他回過頭,看見二哥的背影,連忙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走進書房時,段瑞金已坐在太師椅上等他。他關上門,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迫不及待地問:

“二哥,要提前走了嗎?”

“你很想快點離開?”

“肯定啊,要打戰誒,萬一我死在這裏怎麽辦?我還年輕呢。”

段瑞金淡淡地問:“那你以後如何打算?是跟我們一起待在上海,還是回到晉城去?”

段瑞琪想到母親離開時瘋狂的模樣,打了個寒顫,堅定不移地表了態。

“跟你們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困惑地看著他。

段瑞金習慣性地轉著黃金扳指,眼簾半垂,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落一片陰影。

“如果我出了意外,你要代替我,保護他們安全到上海。”

段瑞琪嚇了一跳,“出意外?出什麽意外?難道你會死嗎?可是不是說好了,只要你把人約過來就行了,其他的都是他們的事嗎?”

“說你傻,你就真的傻到了底。這種事情是拿命換命,要是趙凱旋的計劃順利還好,若是不順利,榮淩雲怎肯善罷甘休。”

“你的意思……”他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你可能沒法出去跟我們匯合?”

段瑞金平靜地說:“不排除這種可能。”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啊,還留什麽?管他們誰輸誰贏呢!保命要緊!”

段瑞琪跳起來用力拍桌子,激動至極。

“事已至此,沒有退路。”段瑞金說:“我生平沒有求過你任何一件事,今天想求你,看在我的份上好好保護阮蘇到上海。還有,不要輕信別人,趙凱旋的人都不要信。”

段瑞琪從小是生活在蜜糖罐子裏的,沒有感受過何為危險何為煩惱。可是這幾個月裏,他先是被段雪芝流產的畫面嚇得半死,又被母親尋死覓活的行為弄蒙,今天再聽他說得這麽嚴肅,脆弱不堪的心害怕起來。

“二哥……”他眼眶濕潤了,走到他身邊蹲下握住他的手,像受到驚嚇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沒有那麽厲害的,我這個人最膽小最無用了。你知道的,讓我帶著他們去玩還好,讓我保護他們的安全……二哥,我不敢,我怕辜負你的期盼。”

段瑞金很難得地笑了笑,摸摸他的短發。

“我不要求你一定做到,只需盡力而為,問心無愧。”

段瑞琪艱難地點了下頭,“好吧。”

段瑞金擡頭望著門,心生感慨。

“真希望有朝一日我們能生活在一個平安的社會裏,無需擔心戰爭,無需擔心生意,人人平等,光明磊落。只需努力工作就能吃得起飯,念得起書……到了那時,我想我能成為一個好兄長。”

“有多好?”

“我的便是你的。”

段瑞琪眼睛放光,刷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桌上的筆筒道:

“二哥!我特別喜歡你那支鋼筆,太好看了,當初來你書房時第一眼就看中了它!”

段瑞金點點頭,抽出手,“出去。”

……他信了他的邪!

段瑞琪翻白眼翻到眼皮抽筋,走出書房。

城門封鎖後,寒城變成了孤島,偏偏城墻裏面還有一百多萬張嘴要養活,物資貧瘠到令人發指。

婚禮的時間又倉促,大廚都懷疑根本準備不出足夠的宴席來,但段福如有神通,居然帶著一隊夥計去百姓家中高價收菜。又找了許多富人家,從他們手中購得燕鮑魚翅等名貴食材,硬生生湊出幾十桌像樣的宴席來。

婚禮當天,阮蘇與小曼去了隔壁的洋樓裏,在那兒梳妝打扮,等著段瑞金來迎親。

這年頭沒有專業的化妝師,新娘梳妝要麽長輩幫忙,要麽親自上陣。

阮蘇自己水平一般,小曼的更別說,化出去只能嚇唬人,但是她認識一位算是半專業的人士——小鳳仙。

小鳳仙十二歲初登臺,日日都要化妝,堪稱出神入化,雍容華貴的貴妃妝都化過,新娘的自然不在話下。

她也非常熱情,得到阮蘇的邀請後,抱著自己的梳妝盒子就來了,讓她坐在鏡子前,為她細心描繪。

小曼在旁邊學習,趙祝升雙手插兜,站在門邊為她們守門,偶爾朝這邊看來一眼,能從鏡中看見阮蘇越來越精致明艷的臉。有時她正好在笑,彎彎的眼睛和嘴角簡直讓人淪陷。

她是最美的新娘。

“阿升。”老媽子站在下面說:“二爺想來看看太太。”

“二爺怎麽能來?不行不行,拜堂之前不許見面。”小曼一聽就急了,放下手裏的東西沖出去,把趙祝升也拉出來,將門關得死死的。

這時段瑞金已經走到樓梯上,看見緊鎖的房門抖了抖眉梢。

“誰不許我見我的太太?”

小曼強行拉趙祝升一起用身體擋住門,大聲道:“新婚當天新郎新娘不許私下見面,這是傳統。”

段瑞金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票,遞到她面前。

小曼態度動搖,在開門與不開之間搖擺,最後狠狠心選擇了不開,撇臉不看。

段瑞金又加了一張。

她還是不看。

段瑞金又加了兩張,她受不了了,往趙祝升腳步上一踩,“別當門神了,快幫忙啊!”

趙祝升忍著腳痛走到段瑞金面前,伸手示意。

“下去。”

後者只好收起銀票,無奈地放棄了見阮蘇的打算,下了樓。

門內阮蘇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知道段瑞金此刻必定憋屈極了,忍不住揚起嘴角。

小鳳仙在幫她盤頭發,羨慕地看著她。

“二爺對你真好。”

“以後也會有人對你這麽好。”

“阮蘇……”

“嗯?”

“其實我已經有相愛的人了。”她羞澀地低下頭。

阮蘇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是誰?快說來聽聽。”

小鳳仙抿著嘴唇笑,神秘兮兮地說:“再等等吧,等你婚禮結束了,我就帶他來見你。”

到時,她一定會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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