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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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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困惑地看了過來,無法理解段瑞金的舉動。

阮蘇更是大腦當機,幾乎聽不懂他說得話。

直到他拿走手心裏那枚胖乎乎的餃子,要把她拉上樓時,她才猛地回過神,甩開他的手。

“你在胡說什麽?為什麽不一起過年?”

段瑞金道:“只是今年不一起過,而且等過完年我就接你回來。”

“我不!”阮蘇堅決地說:“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別想讓我走出去一步!”

她的聲音在大廳回蕩,段瑞金看了看茶幾旁邊的一堆人,低聲道:“上樓,我告訴你理由。”

“你要是敢忽悠我,我跟你沒完!”

阮蘇從未受過這樣大的氣,鐵青著臉上了樓。

段瑞金緊跟其後,等二樓房間的門一關,眾人的議論聲嘰嘰喳喳的響了起來。

阮蘇走進房間,沒有坐,站在窗邊。等段瑞金關上門,立刻問:

“為什麽要我走?”

她氣勢洶洶,認為對方這個提議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哪怕今天就是天塌下來了,他們也沒有分開的道理。

段瑞金垂眼看著一旁的梳妝臺,聲音冷淡,“我母親來了。”

阮蘇吸了口冷氣,怒火煙消雲散,緊張地問:

“不是說不來嗎,怎麽又來了?糟糕,我什麽東西都沒有準備啊……她現在到了哪兒?”

“在市長家裏,她們半路車壞了,搭人家的車進城的。”段瑞金說:“你什麽也不用準備,我不希望你們見面。”

“為什麽?你怕她們討厭我嗎?不試試怎麽知道?”

他搖了搖頭,“不用試,她之前就說過,讓我遣散你。”

阮蘇再次楞住,這回沈默的時間更長了些。她扶著床頭坐下,失魂落魄地問: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不打算聽她的,何必讓你添堵?”段瑞金道:“不過這次她們來得突然,我怕有什麽對付你的計劃,所以你還是離開幾天,等她們走了再回來。”

他的決定並非沒有道理,也全是為她考慮。

可要是真的慌慌張張逃跑了,她以後還有什麽臉面回來見朋友?有什麽臉開店做生意?只要一傳出去,就會變成全城人的笑柄吧!

最關鍵的是,她憑什麽走?她又沒有見不得光。

阮蘇起身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

“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輩子。除非你只打算跟我玩兩年就分開,否則我們一定會有見面的那天。既然她們來了,我也不怕,我現在就跟你去接她們。”

段瑞金濃眉緊蹙,眼中全是心疼。

“你根本不知道她的為人,我怕你受到傷害。”

“我不知道的,你就跟我說。你怕我受到傷害,就請永遠站在我身邊。”

她清澈的眼神宛如一道光,照亮段瑞金曾經不想直面的角落,因她的話改變了決定。

“好,我們現在就去接她們。”

“嗯!”

二人手挽手地下了樓,客廳裏大家還在討論之前的變故,見他們短短十幾分鐘內又和睦如初了,表情活像見了鬼。

阮蘇松開段瑞金的手,清了清嗓子。

“別發呆了,張媽你們繼續包餃子。小曼,你去我房間把上次買的普洱拿出來,沖上一壺。”

小曼驚訝地站起來,“啊?那茶可貴呢,跟黃金有得一比啊,家裏要來貴客嗎?”

阮蘇沒解釋,只催她快去拿,便與段瑞金乘車出門了。

路上段瑞金講了些他母親往事,阮蘇腦中漸漸有了個模糊的印象——年紀五十多歲,身材幹瘦的女性,衣服總穿深色,盤頭,常年不茍言笑。話很少,可是一旦說話,就絕對不允許有人反抗。

這種人一聽就不好相處,自己馬上要與她見面了,還是以如此不利的身份……阮蘇想想就緊張,臉上卻裝得滿不在乎,車停穩後第一個下了車。

門衛進去稟報市長,很快便出來,領他們進去。

二人走到大廳門外,聽見裏面有交談聲,停下來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阮蘇的緊張終究還是被段瑞金看出來了,他攬住她的肩膀,低聲道: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

阮蘇沖他笑了下,深呼吸,擡腳往裏走。

不料腳還沒落下,裏面便沖出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宛如雪地裏憑空開出了一樹桃花,鮮嫩而熱鬧地撲進段瑞金懷中,清脆嗓音跟著響了起來。

“你個混蛋,怎麽才來接我?好想你啊!”

二人都楞住,段瑞金最先反應過來,看清懷中人的臉,緊繃的表情松懈了。

阮蘇後知後覺地打量她,只見其明眸皓齒,冰肌玉骨,穿一套嵌了圈白色絨毛的小洋裝,頭戴粉色圓形毛氈小禮帽,腳踏白色羊皮高跟靴子,鉆石耳環在卷曲的烏發中若隱若現。

這難道就是林麗君?看起來是個活潑浪漫的少女,跟沈素心說得不太一樣啊……

她遲疑著要不要跟對方打招呼,那人卻率先開了口,滿眼狐疑。

“你是誰?”

阮蘇看向段瑞金,後者介紹道:

“這位是你嫂子,阮蘇。阮蘇,這位是我的妹妹,段雪芝。”

原來是妹妹……阮蘇大大地松了口氣。

段雪芝依舊好奇地看著她,仿佛很不能理解二哥的擇偶標準。

段瑞金將她從自己懷裏拉出來,問:“你不是在巴黎游學嗎,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在外面闖禍不敢回家?”

段雪芝嬌嗔著拍了他一下,“二哥你討厭,我像是會闖禍的人嗎?再說我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裏面還有瑞琪那個混蛋呢。”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十**歲的男青年從大廳裏出來。

他好像特別冷,淡藍色的西裝外面裹了件根本不搭的灰色大棉襖,頭上戴得是一頂毫無保暖性的草編爵士帽,露在外面的兩個耳朵凍得紅彤彤,看起來非常可憐。

他一出來,阮蘇就認定那是段瑞金的三弟段瑞琪無疑。

兩人實在長得太像了,只是段瑞金更高些,氣場更強些,段瑞琪像個未成年版的他,過於白凈秀氣,顯得女相了。

他長得像個姑娘,開口說話卻立刻顯露出吊兒郎當的本質。

“二哥,國內的路也忒破了點,那能叫路嗎?咱家那輛老福特可是跟著爹翻山越嶺過的,這都能開壞。還好那段路不靠山,不然我們倆得被野狼叼走不可。”

段雪芝回頭嘲笑他,“你想得美,野狼才不叼你。你把鞋一脫,臭腳丫子可以把它熏得扭頭就跑。”

“誰腳臭了?我看你才……”

他說到一半,忽然看見旁邊還站著個穿銀鼠皮鬥篷的美人,滿嘴的臟話化作一句客氣的警告,“別胡說!”

段雪芝哼了聲,懶得搭理他,抓住段瑞金的胳膊要他帶他們回公館。

後者道:“你們還沒說清楚為何會到寒城來,不說我是不會讓你們進門的。”

“還能是因為什麽呀,娘見你一個人在寒城過年,怪可憐的,可是二嫂又犯了病,沒辦法陪她過來,就讓我們來陪你過年唄。”

段雪芝說完,段瑞琪立即道:“我可是托了好多人才臨時買到飛機票的呢,你得給我報銷。”

報銷飛機票是小事,重要的是真的只是這個原因麽?

段瑞金與阮蘇交換了一個眼神,統一了一件——馬上就天黑了,先帶他們回去吃年夜飯再說。

謝過市長,一行人乘車回家。

段瑞金、阮蘇、段雪芝三人坐在後排,段瑞琪與司機坐前排。

他時不時回頭看,視線在阮蘇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想跟她說話,但是沒有勇氣開口。

這種活潑的模樣讓她想起曾經的趙祝升,只有從小泡在蜜缸裏長大,沒受過苦難與挫折的人,才會如此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天真單純。

當時的她把趙祝升當成一條可愛的好逗弄的小狗,直到他變了,她才知道這份天真有多寶貴。

她討厭變化,她希望身邊的事務永遠停留在最幸福的時刻。

段瑞金、小曼、百德福……都不要變,停留在今天就好。

阮蘇悄悄握住段瑞金的手,對方感受到她的動作,身體沒有動,手掌卻包容地反握住她,一路都沒有松開。

回到公館,天已經黑了。寒城內鞭炮聲此起彼伏,百姓們開始吃年夜飯。

有了段家弟妹二人的加入,原來略顯冷清的餐桌熱鬧起來,阮蘇又讓沈素心、小曼、張媽和段福都坐上來,跟他們一起吃。

鞭炮是雙獅牌五千響的滿地紅,用竹竿高高挑起,尾端仍然拖在地上,宛如紅色長龍。

段瑞琪喜歡出風頭,爭著去點鞭炮,可是點了半天都點不著,被段雪芝狠狠笑話一通。

最後是段福老將出馬,用一根紫紅色的香點燃了那串鞭炮。

炮聲震耳,火光閃爍,煙霧彌漫。

大家在這副熱鬧的氣象裏動了筷子,小曼毫不客氣地夾條海參,咬了口問:“趙祝升怎麽不在?您不是邀請了他嗎?”

阮蘇下意識看向窗戶,隔著墻她也能想象到此時洋房內冷清的模樣,但趙祝升不願意來,她也不好強求。

張媽揭開一個砂鍋的蓋子,香氣四溢,待水霧散盡後,裏面豐盛誘人的食材進入眾人眼中,是頗負盛名又價格昂貴的佛跳墻,裏面各種珍品的價格加起來估計比普通人家一整桌年夜飯都貴。

在那堆燉到軟爛的食材中,最亮眼的是一只比人手掌都大的鮑魚。

張媽道:“這鮑魚可是花了大功夫弄來的,一只就有一斤。美容養身又活血明目,最適合女人吃了,太太……”

她話未說完,段雪芝便開心地哇了聲,伸出筷子。

“巴黎的食物難吃死了,我好久都沒吃過佛跳墻了,謝謝二哥!”

肥嫩的鮑魚被她夾得濃湯四溢,落入她面前那個精致的瓷碟子裏。

張媽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眾人齊齊看向阮蘇。

阮蘇對鮑魚沒有太大執念,在段公館吃得也夠多的,少這一個不少。

但問題在於,段雪芝不是故意的嗎?

她若是借搶奪好東西的機會,向自己立下馬威,那可不能無動於衷。

這裏是段公館,亦是她的家。段瑞金的妹妹來了,她理應客氣招待,卻不代表該任由對方看輕了自己,爬到她頭上來。

阮蘇看著段雪芝,後者炫耀般地瞥了她一眼,筷子再次伸向盤中的鮑魚。

不料橫空插進來一雙筷子,夾走鮑魚,放在阮蘇面前的碟子裏。

段雪芝驚愕地擡起頭,看見段瑞金平靜的放下筷子。

“二哥!你在做什麽?”

“這道菜阮蘇喜歡吃,是我特地讓人為她做的。”

“那我千裏迢迢從巴黎回來陪你過年,連只鮑魚都沒資格吃嗎?究竟誰是你的家人?”

“你們都是我的家人,但她更是我的太太。你要是想吃,找個丈夫給你買去。”

“你……”

段雪芝氣壞了,高跟鞋在地板上一通亂跺。

段瑞琪道:“我支持二哥,想吃自己買去,霸占人家的做什麽。”

段雪芝不敢罵段瑞金,就拿他當出氣筒,劈裏啪啦地罵了起來。

段瑞琪不甘示弱,張嘴回擊,與她吵得不可開交。

餐桌成了二人的戰場,阮蘇倒是被遺忘在角落裏。

她看著盤中那個大得過了份的鮑魚,哭笑不得。段瑞金又為她夾了些菜,命令眾人:

“吃吧,不要管他們。”

得到他的指示,大家這才放心的動起了筷子,用吵架聲當伴奏,吃今年最後一頓飯。

年夜飯吃了三個小時,散場後段雪芝與段瑞琪各自甩給對方一記白眼。

張媽等人在撤桌子,阮蘇道:

“雪芝,瑞琪,我領你們去客房吧,早點洗澡休息。”

段雪芝看了她一眼,抱住段瑞金的胳膊。

“我不要你帶,我要二哥帶。二哥,今晚我睡哪兒?在你房間加張床行不行?我怕黑。”

段瑞金抽出手,冷淡地說:

“我跟阮蘇一起睡,你怕黑,那就跟瑞琪睡一間房吧。”

她頓時臉一黑,段瑞琪更是搶先拒絕。

“我才不跟這死丫頭睡,我寧願去跟豬睡!”

“那你滾去豬圈好啦!”

段雪芝氣得踩了他一腳,獨自沖上了樓。

段瑞金對段福使了個眼色,後者跟上去給這壞脾氣的大小姐領路。

他回過頭,看見阮蘇抱著胳膊挑眉看自己,笑了笑,走過去攬住她的肩。

“走吧,去休息。”

阮蘇忍住不笑,與他上了樓。走到最後一級臺階時感覺總有股目光跟著自己,轉身一看,對上了段瑞琪的視線。

段瑞琪猝不及防,尷尬地抓了抓頭,佯裝去倒水喝。

她若有所思,沒說什麽,進了房間。

阮蘇以為段瑞金說跟她睡只是敷衍妹妹的借口,沒想到他是認真的,還用她房間裏的衛生間洗了澡。等她回過神時,二人已經躺在被窩裏,身上只穿著睡衣。

段瑞金的身體一動不動,卻總是像一座隱忍克制的小火山,平靜的外表下是灼熱的能量。

她聽著他的心跳,手指撥弄他衣襟上的紐扣,輕聲道:

“你妹妹剛才可氣壞了。”

“她在家中是最小的,所有人都寵她,脾氣比我爹都大,一有不如意的事就生氣。”

“你不怕她把這些事拿回家說?”

“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太太好,難道是壞事?”

阮蘇想想也是,正要說話,窗外忽然響起鞭炮聲,嚇得她身體一緊,鉆進他懷中。

段瑞金很配合的為她捂住耳朵,等鞭炮聲停息後才放開手。

“原來你膽子這麽小。”

阮蘇很不服氣,“那是因為我沒有做好準備,再說了,你才膽子小。”

“怎麽說?”

她壞笑道:“咱們都同床共枕多少次了,你敢碰我麽?”

身邊人的呼吸明顯加粗,過了好幾秒才道:

“你別玩火,弄疼了哭的是你。”

阮蘇撅了撅嘴,想到一事,又開心起來。

“等過完年,我就十七了。”

“嗯。”

“再過一年就是十八。”

“嗯。”

“到時我又漂亮,又有錢,還有你這麽帥的男人……哇,人生贏家。”

段瑞金看著她,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如同夜空裏的星星。

“那我建議你從明天開始多吃一點。”

阮蘇不解,“為什麽?”

他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了句話。

阮蘇呆了好久,回過神來,血液倒流滿臉通紅,沖著他的肩膀就是一拳。

“流氓!”

段瑞金痛吟了一聲,捂著腹部道:“你打到我的胃了……”

“啊,沒事吧?”

“好痛……”

阮蘇掀開被子要開燈查看,不料對方是裝的,突然伸手抱住她,在床上打了一個滾,變成趴在她身上。

段瑞金親了她一下,腦袋貼在她胸膛上,嘆了口氣道: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你長大。”

“怕我長大以後一拳就能把你打成豬頭嗎?”

“我是怕……”他欲言又止,動了動腦袋,“算了,還是快點長大吧,不然真是硌得慌。”

阮蘇又氣又羞,生平頭一次對一個人無可奈何,幹脆眼睛一閉,認命地睡了。

鞭炮聲連綿不絕的響了一個晚上,當擺鐘敲響六聲時,段福來到房門外,敲了敲門。

“二爺,該吃開門飯了。”

與段瑞金一同醒來的,除了阮蘇外,還有榮府的榮閑音。

他隨便洗漱了一下,依舊穿著那身舊長襖,打著哈欠懶懶散散地走向餐廳。

榮淩雲早就起床了,腰背筆挺地坐在那兒餵鳥,身上的軍裝扣得一絲不茍,連頭發絲兒似乎都是精心打理過的弧度。

八哥咽下一根肉絲,榮閑音在椅子上坐下了,拿起筷子便準備開吃。

榮淩雲掃了他一眼,臉上全是挑剔。

“以前沒規沒矩也就算了,新年第一天就這樣,不嫌晦氣?”

他嗤笑了聲,“對我來說,能賺錢的規矩才是規矩。”

有一句話他藏在肚子裏沒說,一大早就看見大哥,沒有比這更晦氣的事了。

八哥看中了他夾著的一塊肉,伸脖子來啄。榮閑音毫不客氣的給了它一巴掌,拍得它呱呱大叫,往主人肩上飛。

榮淩雲護住它,一臉陰森。

“你不知道它是我們家的福星?”

“它是你的福星,又不是我的。”榮閑音這段日子受夠了氣,完全看不到希望,趁著這個機會,破罐子破摔地說:“你別把本事都留著對付我,欺負自己弟弟算什麽能耐?段公館離這兒不到二裏地,你倒是對付他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嗤笑了聲,“只怕等你自認為到了時候,對方看你已經像在看個笑話了。”

榮淩雲不想在新年第一天就動手,可是忍了又忍,怒意壓不下去,擡手一指。

“滾出去!”

榮閑音錯愕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八哥在旁邊幫腔,“滾出去!滾出去!”

榮閑音拍案而起,將面前的菜肴掃翻在地,扭頭便走。

這個破家,當他願待麽?憑他的財力,哪裏不能住。

榮閑音換了衣服,往口袋裏塞一把銀票,打算在外待幾個月再回來。然而一出門,便看見有個人影在外徘徊,定睛一看,是許久未見的小鳳仙。

這些日子他把她徹底拋到腦後,從未想起過。今日陡然一看,發現確實算個美人。

婀娜多姿的身段,晶瑩剔透的雪膚,杏目花瓣唇,可惜常年待在烏煙瘴氣的戲班子裏,妝又化得濃,顯得風塵氣重。

她手裏提著籃子,肩上落著雪,大約等了很久。

榮閑音收斂怒容,恢覆平日裏溫潤如玉的模樣,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幾步。

小鳳仙遠遠看見他,眼睛一亮,連忙跑了過來。

“榮老板,您準備出門嗎?吃飯了沒有?”

他不答反問:“你怎麽在這兒?”

“昨日師娘送了我一些她親手做的點心,很好吃,想帶些來給你嘗嘗。”

送點心是假,看他是真。一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那些阮蘇告誡她的話,就立馬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放在平時,榮閑音是懶得理會她的,可剛剛才與大哥吵了架,正愁沒法子氣他一氣,便微微一笑,溫柔地說:

“多謝你記掛著我,走這麽遠的路辛苦了吧?進來喝杯茶。”

小鳳仙終於盼到了自己期待的回覆,雀躍不已,歡喜地跟著他進去。

榮閑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擡起手,輕輕地搭在她腰上。

小鳳仙渾身一顫,沒拒絕,紅著臉進了門。

榮淩雲讓人收拾餐廳,自己也沒有胃口再吃飯,脫掉外套在落滿白雪的院子裏打軍拳,一拳一腳虎虎生風。

八哥站在木架子上,揮舞著雙翅為他鼓掌。

他停下來擦汗,忽然看見榮閑音摟著個漂亮女人進來,沖他投來一個囂張的眼神,與女人進屋了。

榮淩雲放下毛巾當作沒看見,心中對他已經徹底失望。

戲子生得孩子果然沒腦子,光會鉆研點小生意,完全沒有大局觀。

女人這種東西,只有兩個作用。一是洩欲,二是助他飛黃騰達,其他的都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來到寒城這麽久,他無時無刻不在研究該如何把金礦拿到手。這是個好東西,只要有了它,他便再也不用擔心軍餉,再也不用受晉城那幫老家夥的牽制,還要被他們高看一眼。

問題是,該如何拿到手?段瑞金做事上滴水不漏,既不好酒也不好色,唯一寵愛的五姨太看著天真,滿腦子都是算盤,精得很,令人無從下手。

若此刻身邊有個靠譜的幫手也好,可.榮閑音那小子……

房間裏傳出孟浪之聲,榮淩雲恨鐵不成鋼地握緊了拳頭,攜擊碎虛空之力,朝前方重重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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