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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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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閑音說完那番話後,笑瞇瞇地喝著酒,等待對方的滔天怒火。

他就是要激怒他,越憤怒的人越沒有理智,而蠢笨的人是最容易拿捏的。

段家在晉城有靠山,他沒把握能贏。但是所謂天高皇帝遠,只要他能抓到段瑞金的把柄,遠在晉城的段家人又能如何呢?

榮閑音愈發的有把握了,喝了口酒擡起眼簾,不料對方也在看他,捕捉到他眼中的幸災樂禍,憤怒化作譏嘲。

“我爺爺當初的目標就是讓全家人衣食無憂,富貴險中求,他斷腿也算付出了代價,死而無憾,在我們這幫子孫心裏,他依然是全家人的英雄。相比之下我更好奇,榮老板日後有了子嗣,該如何向他解釋,榮家發家靠得是一位懷胎六月的孕婦?”

榮閑音猛地一震,感覺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揭下了他的皮,露出血肉模糊的內裏,低吼道:

“你放屁!”

段瑞金笑著靠在椅背上,不卑不亢。

“別生氣,心虛的人才生氣。”

這話更加激怒了榮閑音,他下意識把手伸進口袋裏,那裏面有一把槍。即將拿出來時他猶豫了,因為理智告訴他,只要他一開槍,無理的人便是他。

不能給人留把柄!

他深吸一口氣,砸碎了玉杯,拂袖而去。

市長等人連忙追上去勸和,得到的是一個冷漠的背影,以及一串尾氣。

他們放棄勸榮閑音,打算把目標轉向段瑞金,能勸一個是一個。

誰知回頭一看,段瑞金也坐上汽車,他那極少說話的管家冷冷看了眾人一眼,踩下油門。

酒席未開,人已散場。

市長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局面,憂心得連燕鮑翅參都吃不下了。

龐蒂克內,榮閑音氣得面目猙獰,直捶椅子。

那段瑞金算個什麽狗東西?竟然當眾害他丟臉,這口氣他絕對不往下咽,非得出了不可!

“老六,你聽著!”他琢磨著報覆的辦法,咬牙切齒地對正在開車的跟班說:“等明天天一亮,你就……”

話未說完,車身劇烈地晃了一下。榮閑音猝不及防,一頭撞上前面座椅的背,撞得頭暈眼花。

老六手忙腳亂打方向盤,努力穩住汽車,探頭朝後面看了眼,一臉驚恐。

“老、老板!”

榮閑音按著頭上的大包,氣得直翻白眼,“怎麽了?”

“有人在追我們!”

追他們?

榮閑音正要去看,車身又是一晃,比剛才更加猛烈。

他們成了浪濤上的浮萍,被後面那輛車撞來撞去,好幾次險些翻車。

最後對方似乎玩夠了,一鼓作氣把他們逼到墻角,油門踩到了底。

砰得一聲巨響,龐蒂克的車身被撞得變了形。榮閑音努力護住身體,腹部仍然受到座位的擠壓,喉間感受到甜腥味,哇的一口噴出血。

“老板!老板!”

老六坐在前面,離撞擊的地方比較遠,受到的傷害比他輕得多。

等撞擊結束後第一時間跳下車,跑到後車廂門外喊他。

他捂著腹部,痛得有些迷迷糊糊。老六咬牙掰開被撞變形的車門,將他拖了出來,往肩上一扛。

“我帶您去醫院!”

榮閑音艱難地睜開眼睛,想看看是誰的車在撞他,可是周圍除了他們這輛報廢的龐蒂克外,哪裏還有車的影子?

“人呢?”

老六.四處看了看,也蒙了。

“好像……好像已經走了……”

撞完他就走,他媽的!

榮閑音氣血上湧,眼前發黑,撐不住了,只得先讓老六把他送去醫院,養好傷再來算賬。

晚上十點,黑色汽車駛入段公館,正在巡邏的一隊護衛路過車邊,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

“二爺,您回家了。”

段瑞金心情不錯,很難得的與他們交談了幾句,走進客廳。

阮蘇裹著披肩蹬蹬蹬下了樓,看見他後停在樓梯上,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哼了聲。

“你還知道回這裏。”

段瑞金哭笑不得,“這裏是我的家,不回這裏回哪裏?”

“所以你是一點都不愧疚了?瞞著我自己去赴宴,恐怕今天又請了不少漂亮舞女吧。”

他忍俊不禁,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臉頰。

“吃炮仗了?說話夾槍帶炮的。”

阮蘇翻了個白眼,不看他。

“今天是去談正事,沒有請舞女。我沒帶你去,是因為在場的都是老男人,怕你吃虧。”

阮蘇道:“有你在,難道會看著我吃虧?”

他歪頭想了想,“這倒是。”

阮蘇道:“我可聽說了,你當著那些人的面說我人來瘋,還說要管教我,有這回事嗎?”

段瑞金詫異地揚起眉梢,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麽快,“聽誰說的?”

“你管呢,你以為就你有朋友,我沒有?”

“好吧。”他聳聳肩,無辜地眨眼睛,“可我說得是實話啊。”

阮蘇瞪著他,見他沒有改口的打算,氣得用腳去踩他。

“好哇你!氣死我了!”

段瑞金只閃躲不回手,像逗小孩似的。阮蘇無意中打中他垂在身側的左手,他忽然吸了口冷氣,有些反常。

“你手怎麽了?”

“沒怎麽。”

阮蘇不由分說地抓起來,擼下袖子一看,白皙的小臂上赫然青腫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你跟人動手了?不是說摔了杯子就走了嗎?”

段瑞金道:“沒動手,開車太快撞了一下罷了。”

這種話騙鬼呢,今天給他開車的是段福,段福開車出了名的穩,哪怕後方有老虎他都不慌不忙。

他見阮蘇不信,只好握住她的手,“外面太冷,去你房間說。”

阮蘇迫切的想知道真相,直接走到他前頭,將他拉進房間。

段瑞金把路上發生的事告訴了她,她聽完腦袋嗡的一聲,抓住他的手問:

“你瘋了嗎?那是車啊!你撞他可以,萬一自己也受傷了怎麽辦?”

“這不是沒事嗎?”

他攤開手,笑吟吟地看著她。

阮蘇徹底的沒脾氣了。

以前還以為他是個穩重的人,起碼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誰知道都是表象,瘋起來的時候比她都瘋!簡直不要命!

段瑞金揉揉她的腦袋,“不早了,睡覺吧。”

阮蘇想了想,手腳並用纏上他,將他拖進被窩裏。

“你跟我一起睡,哪兒都不許去。”

“我還沒洗澡。”

“我不嫌你臭。”

段瑞金無可奈何地被她扒掉了外套,感覺自己成了誤入虎口的羊。

不過他這只羊沒骨氣,對方香噴噴的身體一靠過來,他就再也不想逃了。

阮蘇怕他半夜偷溜,做夢都死死摟著他。

睜開眼睛已是天亮,她看了看身邊還在睡覺的段瑞金,松了口氣,下床上廁所,回來時拉開窗簾,讓光透進來。

她最喜歡冬天曬太陽,夏天吃西瓜。人活在世如果連這點小愜意都享受不了,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但段瑞金與她截然相反,陽光落在他臉上,他刺得眼睛都睜不開,縮進被窩裏道:

“快關上。”

阮蘇撐著下巴回頭瞥他,“你又不是鬼,怕什麽朝陽啊?快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

段瑞金掀開被子下了地,卻不穿衣服,身上只有一條黑色長褲,赤著腳走向她。

她正迷茫著,被他摟著腰抱到梳妝臺上,嚇得大叫一聲。

“別!我香水都要打翻了!”

“打翻了我賠,打碎一瓶賠你十瓶,夠不夠?”

段瑞金問。

她有種不妙的預感,抿著嘴唇點點頭。

段瑞金冷哼,“你說你,越來越囂張了,現在連覺都不讓我睡,是不是想爬到我頭上來?”

阮蘇越發心虛,“……哪兒有。”

段瑞金的手往下移,停在她身上唯一有肉的地方,卻一點也不顯得色情。

他裸著上身,踩在被烤得暖烘烘的地板上,在淡金色的陽光中抱著她,下巴枕著她的肩膀,半天都不動,竟然就這樣開始補覺。

阮蘇大開眼界,抖了抖肩膀。

他小聲訓斥,“別動。”

“我餓了。”

“待會兒再餵你。”

“你到底在幹嘛?”

他側過臉,吻了下她的耳垂。

“我在等,等一個好消息。”

阮蘇感覺自己越來越聽不懂他說的話,直到兩人都起了床,坐在餐廳吃早餐時,一個護衛進來,告訴他們剛剛得到的消息。

淩晨時分郊區有一個大倉庫起火,燒到現在才撲滅,據說那是榮家的倉庫,裏面存放的是榮閑音趁去年布價大幅下跌收購的幾萬匹布料,全部毀於一旦,損失慘重。

護衛說完退了出去。

阮蘇繼續喝粥,總覺得不對勁,擡頭看向一臉平靜的段瑞金。

“我說……該不會是你幹的吧?”

段瑞金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說:“對付卑鄙的人,就該用卑鄙的辦法。”

榮閑音遭受重創,阮蘇心底暗爽,可是又很擔心,趙家的倒臺肉眼可見與榮閑音有關,他手段那麽狠毒,萬一段瑞金吃虧怎麽辦?

得到消息的不止他們,也有剛從麻藥中蘇醒過來的榮閑音。

昨晚撞得實在太狠,被送到醫院後醫生連夜為他做手術,告知他最少得靜養半個月,否則很難痊愈。

榮閑音討厭待在醫院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吩咐老六再去開一輛車載他回家。

老六把車開來了,人卻變得支支吾吾,一副出了大事的樣子。

他逼問他,這才知道自己一夜之間不光丟掉半條命,還損失了幾萬匹布!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老六趕緊叫醫生,把他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榮閑音面白如紙,喘著粗氣,靠在病床上哆哆嗦嗦地伸出手。

“給我查!給我查!!!”

老六領命跑了出去,半秒都不敢停留。

他們沒想到,這場大火並非結局,而是一個開始。

第二天,平安酒樓有顧客吃壞肚子,去警局告他們,酒樓被查封。

第三天,珍寶齋內有兩位顧客發生爭執,大打出手,摔毀了十幾萬的貨,吵完雙雙跑沒了影,到處找都找不到。

第四天,榮閑音常用來屯糧的倉庫墻壁倒塌,被城外那些逃荒的難民們知道了,全部沖過去搶糧,六萬斤白米被一搶而空,連居住在糧倉裏的老鼠都被人抓去打牙祭。

榮閑音已經從醫院轉移到榮府,躺在床上養傷。

壞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他臉上青一陣黑一陣,端起茶杯想喝水,卻哇的吐了個滿杯紅。

老六怕他當真把自己活活氣死,忙勸道:

“老板,您別管這些事了,人的運氣都是一陣一陣的,今天倒黴明天走運,說不定等您養好傷,好運它就自己來了。”

“放屁!分明是有人害我!”

榮閑音撐著床沿,眼神活像要吃人,“那狗日的段瑞金!肯定是他搞得鬼!等我傷好……不,我他媽的不等了!給我備車!”

他出生到現在,仗著有個好腦袋,只有他玩別人的份,從來沒有誰敢玩他。

榮閑音氣得失了理智,又仗著即將到來的二十萬大軍,決定現在就去殺了段瑞金,管他什麽後患不後患!

跟班們打聽來段瑞金的動向,得知他剛才帶著五姨太乘車出門,似乎是準備去新百德福。

榮閑音趕緊讓人給他打了針止痛藥,坐上車。

老六心驚肉跳地踩下油門,他坐在後排,用一塊手帕將槍擦得油光發亮。

跟他鬥?他現在就去要了他的命!

阮蘇對於段瑞金的做法是既佩服又擔心,能懲罰榮閑音固然好,可萬一對方報覆怎麽辦?

他有個大帥親哥哥,又不能真的殺了他,做這些幾乎是刀尖舔血,一不小心便會萬劫不覆。

坐在車中,她牢牢抓住段瑞金的手,生怕他飛走了似的,凝重地說:

“你別再這麽幹了。”

段瑞金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擡起來親了親手背。

“我有分寸。”

話音未落,耳中聽到砰的一聲,居然是汽車中了子彈!

好在當初購買汽車時,段瑞金就特意讓人加厚了車身,子彈沒能穿透鋼板,卡在凹槽裏。

路人尖叫,車身跟著震動了一下,所有人提高了警惕,段瑞金第一時間把阮蘇摟進懷裏,問副駕駛位上的段福:“後面是誰?”

段福看了眼,“沒記錯的話……是榮府的車。”

段瑞金冷笑一聲,拔出了槍。

阮蘇忽然道:“讓我試試吧!”

“你?”

“別小看我,我上次可一槍就打中了,說不定比你還準呢!”

說這話時,又有幾枚子彈打在車廂上,估計從外面看,車屁股已經慘不忍睹。

段瑞金神使鬼差的把槍給了她,她接過來熟練上膛,降下車窗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瞄準目標後,伸出手飛快地開了一槍。

後面傳來巨響,引發一系列連鎖動靜,像是撞飛了很多東西,還混雜著剎車的刺耳聲音。

段瑞金問:“中了嗎?”

“中了,五太太打爆他一個輪胎,車已經停了。”

說這話時,段福回頭看了眼阮蘇,眼神第一次帶上些許佩服。

看來女人也不只是會花錢的,有點本事。

段瑞金滿意地誇讚道:“不錯,既然如此,我們去看場電影慶祝一下。”

阮蘇已經陶醉在自己是神槍手的幻想中,靠在椅背上浮想聯翩起來了。

第二天,金礦內所有衛兵撤退,恢覆正常生產。

榮閑音當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卻無能為力——他的手被撞骨折了,西醫用石膏板為其固定,嚴厲的警告他,若是再不好好休養,以後極有可能當一輩子殘廢。

他忍氣吞聲,他韜光養晦,他每日待在幽深的宅子裏烤暖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受那老八哥的氣。

他等了大半個月,終於等來榮淩雲,與他的二十萬大軍。

寒城終究是個城,位置又偏遠,與晉城等大城市沒法比。二十萬大軍不可能全部入駐進來,榮淩雲早有經驗,讓十八萬人在南城門口的田野間安營紮寨,自己只帶了兩萬人進城。

他來的那天,榮閑音帶著傷與官員們一同前去迎接。市長見他模樣與平常大為不同,穿著皺巴巴的灰色長襖,外套一件土黃色馬甲,腳上的棉鞋鉆出了棉絮,再配上左手上綁了半個月的石膏板,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他怕榮大帥看見親弟弟變成這副模樣會責備他們,趕緊提議:“榮老板,您要不先回家梳洗一下?”

榮閑音是故意打扮成這樣的,要得就是在自家大哥面前賣可憐,嘴上卻是另一番說辭。

“市長大人不必見怪,我與他自幼一起長大,隨意慣了,要是打扮的油頭粉面去見他,他倒要罵我呢。”

“是嗎?”

市長半信半疑。

時間由不得他糾結了,城門出現車影,眾人立刻挺直腰背。

道路兩旁圍滿百姓,與其說夾道歡迎,更像是冬天生活太無趣,都出來看熱鬧,尤其是想看看榮大帥的真實相貌。

先開進來的是六輛汽車,車身顏色與構造都跟城內來往的那些有極大的區別,看著就讓人很有壓力。

汽車後面緊跟著百來匹馬,每匹馬背上都有士兵,嚴肅地望著前方。

馬隊過後便是步行的扛槍士兵,步伐整齊劃一,但臉上都帶著長途跋涉後的疲倦。

士兵八人一排,隊伍長得一時半會兒看不見尾巴。人尚未進來一半,汽車已來到迎接的人群面前。

長龍停下,為首的汽車開了門,榮淩雲與兩個衛兵下車,出現在眾人面前。

倘若不說名字,只看外表,絕不會有人猜到他跟榮閑音是兄弟倆。

事實上他們兩人確實不是同一個媽生的,榮淩雲的親媽是榮父的正房,榮閑音乃姨太太所生,這一點讓他在大哥面前一輩子都無法挺直腰板。

榮閑音表面上永遠是清潤的、隨和的,榮淩雲則威嚴端正,器宇軒昂。超過一米九的大個子使得所有人與他對視時都要仰望他,身上那套深藍色的“皮”,更加增添威嚴。

他看起來仿佛永遠不會彎腰,自從有伯樂之恩的岳父去世後,他的確很少再有需要對人鞠躬彎腰的機會。

亂世裏,民怕官,官怕兵,是亙古不變的鐵律。

官員們熱情地接待了他,榮閑音也與他說了幾句話。他看他一眼,沒說什麽,坐回車中駛向榮府。

當晚市長舉辦了接風宴,軍官們在屋子裏吃,士兵們在外面吃流水席,各得其所。

接風宴上榮淩雲提出,他不想浪費這兩萬的兵力,決定將他們改編成巡邏隊,每日在街上巡邏,協同衛兵們保護全城百姓的安全。

他的理由讓人無法拒絕,也沒人敢拒絕,紛紛舉杯誇讚他心懷天下,為民為國。

夜深人散場,榮淩雲回到榮府,身上帶著酒氣,眼神卻是清醒的。

他一邊走路一邊吩咐身後警衛明天要做的事,忽然看見前方客廳裏站著個人,正是他唯一的弟弟。

“有事?”

榮閑音點了下頭。

“你先下去休息吧,讓人送熱水去我房裏。”他側著臉吩咐。

警衛退下,榮淩雲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面容威嚴地看著桌上的燈。

榮閑音關上門,走到他面前,把前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鑒於兩人之前互相瞧不上,又無法割舍,他在開口前做過許多假設。

或許對方會在看在兄弟情誼上,出手幫他。或許對方會無情無義,不肯幫忙。

他唯獨沒想到,榮淩雲聽完竟然……猛地起身抽了他一耳光!

榮淩雲常年帶兵打戰,手勁兒大。他捂著自己迅速腫高的臉頰,感覺牙齒都被打得松動了,驚愕地問:

“你瘋了嗎?”

榮淩雲毫不留情地罵他。

“是你瘋了!你個蠢貨,賺錢把腦子給賺傻了嗎?我讓你去奪金礦,誰讓你去招惹段瑞金的?你不知道段家的靠山是誰?”

榮閑音氣得笑出聲。

“哈哈,奪金礦又不許招惹他,你這是既要婊.子賣身又要她純潔無瑕啊,這麽牛逼你怎麽還沒當上首長?”

榮淩雲沈下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他無所畏懼地揚起臉,“知道,在跟一個靠死老婆升官發財的男人,跟一個敢打了敗戰的喪家之犬。”

啪的一聲,榮淩雲抽了他另一邊臉。

榮閑音怒吼一聲,抄起手邊的花瓶沖過去,“老子弄死你!”

榮淩雲身經百戰,身手跟他比是綽綽有餘,閃身躲過。

花瓶砸在椅子上,碎了滿地。榮閑音正要找下一個武器,脖子被人掐住。榮淩雲將他按在桌子上,用要掐死他的架勢去掐他。

他無力反抗,翻起了白眼,身體也開始抽搐。

在最後關頭,榮淩雲厭惡地松開手,摸出香煙走去窗邊抽。

榮閑音軟綿綿的滑到地上,過了好半天才發出一聲咳嗽,緩緩恢覆神智。

他聽見窗邊的人說:

“你下次再敢如此放肆,我不會手下留情。”

榮閑音躺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捂著差點被掐斷的脖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多麽讓人開心啊,這就是他的好哥哥!

榮淩雲抽完一支煙,用鞋底碾滅了煙蒂,冷冷道:“段家的事我來處理,以後你不必再管了。”

說完他從他身上跨過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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