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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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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寒城大劇院。

工作一天的職員們早已收工回家,商場關了門,空曠的路上只剩下暗黃的路燈。

全城都陷入沈睡中,唯獨此地仍亮著燈,並且處在一日當中最喧囂的時候。

寒城大劇院上下三層,有兩層都是看臺。此時那看臺上坐滿了人,全都伸長了腦袋緊緊盯著中間的一塊戲臺子。

緊鑼密鼓聲中,重裝打扮的小鳳仙亮了相,纖細的身體藏在戲服中,軟綿綿地倚在貴妃榻上,一張濃妝艷抹的小臉被旖旎燈光照得好似花朵一般鮮艷。

小嘴一張,咿咿呀呀地唱起了一曲柳搖金。

她嗓子好,唱到婉轉處時如鶯聲嚦嚦,響亮又悠長,叫數百看客們忍不住連連喝彩。

氣氛正烈,有人忍不住招來戲院夥計,耳語一番後,夥計舉牌高喊:“趙庭澤先生點小鳳仙戲五十元!”

五十元,夠普通人家半年的買米錢了,出手也是夠闊綽的,但出自趙庭澤手中,便不那麽讓人意外。

他是寒城出了名的飯店老板,底下開著幾家日進鬥金的店。不愛抽煙不愛賭博,就愛聽個戲。五十塊於他而言,不過是打發下人的錢。

有錢真好……看客們投去羨慕的目光。

不料沒多久,二樓包廂外又有夥計高喊:“阮先生點小鳳仙戲一百元!”

阮先生是誰?全名都不肯報。自己不過因飯店繁忙幾日沒來,竟多了個搶風頭的?

趙庭澤不甘示弱,立即又叫來夥計,填了新數目。

“趙庭澤先生點小鳳仙戲兩百元!”

那廂不甘示弱。

“阮先生點小鳳仙戲三百元!”

“趙庭澤先生點小鳳仙戲四百元!”

二人似乎將這戲院當做了戰場,你來我往的喊了十幾句。最後是趙庭澤畏懼家中管賬的母老虎,不敢再加,由神秘的阮先生用一千五百塊銀元贏得了勝利。

小鳳仙唱著戲,將臺下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表演愈發賣力。

看客們倒不看她,反對包廂裏的人生出了興趣。

這位阮先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短短數日的功夫恐怕在寒城戲院花了上萬銀元,卻無人得見其真面目,不知是哪裏來的巨賈名流。

兩個小時後,曲終人散,趙庭澤夾在人流中,掃興地坐進自家汽車。

小鳳仙回了後臺不卸妝,坐在桌邊倒了兩杯茶,靜靜等待。

按照規矩,這“捐錢”最多的客人,是有資格跟戲子共度**的。

等了十多分鐘,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不是預想中肥頭大耳的陌生男子,而是個伶伶俐俐的小丫頭。

丫頭看起來頂多十六七,長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唇紅齒白頭發濃密,梳兩條粗壯的麻花辮。本該是個活潑的年紀,硬是被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尤其是右手大拇指上那枚鴿子蛋般大小的寶石戒指,襯托出渾身的貴氣,以及小小的滑稽。

小鳳仙本來都做好迎接的準備了,見她來不由得苦笑出聲。

“我的小祖宗,怎麽又是你?”

“是我不好嗎?我看你戲唱得好聽,才天天來找你的。”

“好是好,可……可……”她憋了半天,道出心裏話,“可你是個女人啊,哪兒有女人在戲子身上花錢的道理?”

“我高興,我樂意,我有錢。”

小丫頭驕縱地說了句,往椅子上一坐,自來熟地喝了口茶,讚道:“你這裏的茶也好喝,哪兒買的?”

“南邊來的碧螺春,喜歡我送你些便是。”

小鳳仙在她面前坐下,看著她這張瓷人般白皙的娃娃臉,心中始終不踏實,“祖宗,你都來這麽多次了,到底叫什麽名字?我將來花這筆錢時,心裏也有個底不是?”

她笑嘻嘻地把玩著茶杯,“我姓阮。”

“又騙我。”

“沒騙你,我真姓阮。”

她真姓阮,姓阮名蘇,全名阮蘇,是現實世界她那開服裝店的親媽給取的名。

阮蘇原本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對未來有著無限憧憬,誰知竟然穿到自己看過的一本書裏來。

那本書叫《冷血軍閥的殺戮史》,民國背景,男主角段瑞金出生於富商之家,本來順風順水,卻因為不甘從商半路出家當了丘八,靠著冷血無情的作風一路混成了統領一方的大軍閥,殺人如麻,敵軍打來時為了不拖累自己,連家裏的妻妾都親手殺了。

書是一位相親男推薦的,言語中不掩對男主角的讚賞。阮蘇連夜看完它,一邊看一邊罵作者,怎麽能讓這麽個變態當主角。

好在段瑞金下場不好,風風光光五六年後,被反叛的下屬一槍崩了腦袋。

阮蘇看到結局出了口氣,很暢快地睡著了,打算天亮後就跟相親男斷絕往來,不料一睜眼,自己竟然變成段瑞金剛過門的五姨太,名字也叫阮蘇。

書中描寫了段瑞金的一生,對於他的妻妾卻是吝嗇筆墨的,不曾有過任何介紹。只在他動手時稍稍帶過,說殺了有十幾個之多,後院的水井都塞不下。

阮蘇提醒吊膽地觀察了好幾天,才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現在是民國1936年,段瑞金24歲,因父親年事已高身體差,於是帶著名跟班離開老家晉城,來到寒城接管他們家最主要的產業之一——寒城枯嶺山金礦。

金礦位於山中,距離寒城有十幾裏路。他在城內買了公館,每日乘汽車來返。

段瑞金是有妻子的,門當戶對,十九歲就拜了堂。卻不知為何沒帶來,留在晉城與他的父母待在一起。

或許是礦上的工作讓他感到無聊,於是到寒城不足一年,居然就納了五房姨太太,塞滿了豪華的段公館。

阮蘇正是第五房,入他門不過兩個月。

原主是個苦命人,年滿十六就被父母賣到妓院換錢養家中弟妹,本該跟無數苦命女人一樣,接客數十載,身染重病而死。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張,就被偶然遇見的段瑞金瞧上,花八十銀元買來做了五姨太,安置在段公館的一間側臥內。

別人不知道,阮蘇卻是知道劇情的。眼下段瑞金還沒有暴露本性,甚至不常與她見面,反在花錢上特別寬松,要多少給多少。

可她心裏清楚,用不了幾年,這滿院子的女人都要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有這一條在,她是打死也不願意留下的。

現在是民國,風氣比古代開化得多,女人也找得到工作,女工、售貨員、老媽子……哪個都能養活自己。

等熬過打戰那幾年,還可以吃大鍋飯,往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阮蘇打著小算盤,悄悄收拾了一包金銀細軟,想讓段瑞金休掉自己,好去交通便利的南方找工作。

但是段瑞金與她一周見不了兩次面,見面也冷得跟冰山一樣,話都不同她說,讓她有計難施。

思來想去,她決定從錢字上下手。

段瑞金是不管姨太太們開銷的,多少錢都能從他手裏拿,可是天底下有幾個男人不討厭女人大手大腳呢?

阮蘇從此天天往外跑,想盡一切辦法揮霍,進哪家店都挑最貴的買。幾天下來,累計了一筆很客觀的數字。

估計用不了太久,救她命的休書就要到手了。

她美滋滋地幻想著,心情變得愈發好,見對面的小鳳仙摘掉假發後,頂著一頭很漂亮的卷頭發,便拉著她問:

“姐姐,你這頭發是哪裏燙的?”

“自己燙的呀。”

“真的?教教我唄,我正好想學手藝。”

將來到那大都市裏,當個給太太小姐們燙頭的tony老師,收入想必很不錯。

小鳳仙拿出火盆和鐵鉗,對著她那一頭烏黑的秀發猶豫起來。

“算了,燙壞了賠不起。”

阮蘇想求她兩句,段公館的家仆突然跑來敲門,等她出去後在她耳邊低聲說:

“五姨太,二爺讓您今晚伺候他,已經在等您了。”

二爺就是段家排行老二的段瑞金。

阮蘇一聽這話,好心情全泡湯,又不敢怠慢了這尊佛,依依不舍地跟小鳳仙道別,哭喪著一張臉坐進門外的黑色福特車裏。

段公館轉眼便到,是座很漂亮的大庭院,主體建築為一棟三層白色小洋樓,段瑞金與姨太太們都住在裏面。

阮蘇進了門,一樓客廳有說話聲,是其他姨太太約了人通宵打牌。

她悄悄的上樓梯,來到二樓第五間房間,躡手躡腳走進去。

床上躺著頎長的人影,看見她來並未講話。她站在桌邊摘掉耳環項鏈戒指,與礙事的外套,拿著一套真絲睡衣去浴室洗澡卸妝。

收拾完已經是半小時後,她估摸著那人應該睡著了,才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一角鉆進去,背對著他,小貓似的蜷縮在床沿上,腿都不敢伸直。

籲出一口氣,她打算睡覺。可剛閉上眼睛,身後的段瑞金就翻了個身,一條結實的長胳膊伸過來牢牢抱住她,高挺的鼻梁貼在她脖頸上嗅聞。

阮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幾秒後聽見男人低沈富有磁性的嗓音。

“又去戲院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本文每天上午九點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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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翡本是二十一世紀金牌經紀人,偶然穿到民國裏,系統給了她一個任務——在這個時代培養出三位影帝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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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富賈沒了媽的私生子,從小備受冷落與欺淩,陰暗偏執,見誰都像仇人。

第二位,啞了嗓子的男戲子,為養家不得不去拉黃包車,連雙好鞋都拿不出。

第三位,土匪世家,見到她第一面就輕佻地捏住她的下巴,“拍戲我沒興趣,你留下來給我當個壓寨夫人倒是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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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翡:咳咳,我是個有職業道德的經紀人,只談錢不談感情,麻煩你們武器收一收。

數位大佬:休想!

我寒冷如冰時,你是冬日暖陽。我怦然心動時,你已成為遙遠月光。

往後餘生,只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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