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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幹媽曲奇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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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六月初,濱海市的日頭就已經毒辣萬分。

昨晚剛下過一場暴雨,才上午九點,路上的積水就已經被日頭曬得蒸騰殆盡,徒留潮濕悶熱又黏答答的水汽。

楚渺支著手,望著窗外發呆,正好看到同事梁雲舒在這悶熱之中穿梭小跑,踩著點進了濱海市電視臺的矮樓。

身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似乎比起兩年前……胖了。

楚渺苦惱地嘆口氣:兩年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很多事情都在印象裏悄然發生了變化,使她不得不重新去適應。

——誰讓她一夜醒來後,失憶了呢。

只盼望著梁雲舒不要像以前一樣難搞,專門盯著她找茬。

不然她還真的不清楚,現在的她和同事之間是個什麽樣的關系。

……

梁雲舒踩點打卡之後,腳步一轉,去了衛生間,整理了一番衣著妝發,這才施施然地踏進了辦公室。

格紋裙是香家的最新款,線條流暢,優雅得體;妝容是跟著最紅的美妝博主學的清新夏日妝,自然妥帖,清透亮麗。她對她今天的打扮十分滿意,一定能夠搶了那人的風頭。

然而她一進門,一股難以表達的挫敗感就湧上心頭。

只見靠窗的位置,一名少女正托腮望著窗外,眼睫低斂。

她膚色白皙,鴉黑柔順的長發隨意披散在棉布白裙之上,遮住了她精致的鎖骨與小巧的耳垂。這麽一張素面朝天、清水芙蓉般的面龐,靜靜坐在那裏就宛若一幅畫一般,沒有擺出什麽刻意的姿態,就已經將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梁雲舒只一眼就知道自己敗了,精心準備又有什麽用,楚渺素顏披個麻袋都比她好看。

較勁兩年,別人卻從未將她放在心上。

她心裏發堵,憋著氣重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見她來了,她對面的女同事湯麗馬上嗑著瓜子湊了過來:“是不是昨晚被那暴雨吵得睡不著,今天才差點遲到?”

當然不是。

她差點遲到是因為用了一個小時搭配衣服,一個小時來化妝。

不過這話不能讓她們知道,梁雲舒喝了口水,接著湯麗的話道:“對啊,那雨下得,驚天動地,跟下瀑布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哪位神仙渡劫呢。”

神仙……渡劫?

楚渺擡眸朝她們看了一眼,又迅速收了回去。

梁雲舒沒有註意,放下杯子,整理一番桌面,打開電腦準備工作,湯麗卻倚在她旁邊,沒有離開。

“小梁啊,”湯麗面上帶著笑,“聽說……咱們欄目要被撤了?”

“是啊,”梁雲舒嘆口氣,“這年頭,還有誰會在電視臺上看娛樂新聞。”

濱海市電視臺是個地方衛視,普普通通,毫無出彩的地方,甚至連本地人也不怎麽愛看,收視率慘淡,每一季度都為廣告招商愁白了頭。

她們所在的欄目組專門做娛樂新聞,從前網絡不發達的時候還過得去,現在已經每況愈下,岌岌可危。

湯麗在臺裏就是個混日子的,對於欄目被撤沒有什麽惋惜,只是擔心自己的飯碗能不能保住。

她靠近了一點梁雲舒,湊到她耳邊,親密地像是閨蜜在說悄悄話:“你有沒有從你叔叔那裏打聽點什麽,比如……誰會被裁掉,誰會留下?”

梁雲舒的叔叔是電視臺副臺長,兼管一些人事方面的變動,因為這一重身份,欄目組裏都對梁雲舒客客氣氣,不敢得罪她。

只除了……

“楚渺。”

梁雲舒朝窗邊望去,心裏略帶些得意。

比不過楚渺又怎麽樣,她在叔叔面前隨便說上兩句話,就能夠把楚渺擠走。

她放低了聲音,嘴角帶著笑:“我聽說,楚渺會走。其他人都調任別的欄目組,不會被裁。”

湯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們卻不知道,她們自以為隱蔽的對話,已經全部落入了窗邊的少女耳中。

楚渺支起手撐著額頭,微微皺眉:難怪梁雲舒進來後沒有陰陽怪氣地擠兌她,原來是因為梁雲舒早就知道了她要被裁的消息。

不過今天是什麽好日子,怎麽兩份工作,都打算辭退她?

是的……兩份。

楚渺的另一重身份,是竈神。

今天早上一醒來,她就收到一份通知:

“楚渺,女,二十五歲,擔任竈神一職四年,考核從未合格。若下半年考核仍未合格,將被剝除竈神之位。

特此通告。”

落款:天庭駐人間辦事處。

她盯著布帛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只當了兩年的竈神,怎麽一下變成四年了?

然後她打開手機,驚恐地發現,時間真的過去了四年。

她中間兩年的記憶……不見了!

她十分茫然地在床上呆坐了許久,想了半天,只記得她大學畢業後,母親過世,她繼承了母親的職位,當上了竈神。

因為她黑暗料理的深厚功底,她當了兩年竈神,信眾從百位數跌到了……個位數。

她心灰意冷,倍感慚愧,於是放棄竈神一職,在師兄的幫助下,進了濱海電視臺謀生。

記憶就停留在兩年前的六月,她進入濱海電視臺剛滿三個月,被梁雲舒排擠,從棚內主持變成了外景跑腿的小娛記。

除此之外,兩年的記憶,消失得一幹二凈。

難道像梁雲舒說的,昨晚那一場暴雨是有大神在渡劫,順便把她給劈失憶了?

可她問過小苦,小苦說她昨晚睡了一夜,別說被雷劈了,連一滴雨都沒淋上。

問完之後,小苦還趕緊催她去上班。

“神君大人,再不上班就要遲到啦!遲到要被扣工資,扣工資就不能買食材,不能買食材就不能練習廚藝,不練習廚藝就不能招攬信眾,不能招攬信眾……你就要被天庭辭退啦!”

小苦,母親留給她的……

苦瓜精。

尤其擅長碎碎念,經常把人說到耳朵起繭。

她繼承竈神職位時一不小心契約了它,從此之後,她做的東西,都會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苦澀味。

一個命中帶苦的竈神……

有信眾才有鬼哦。

楚渺摸摸鼻子,喪氣了一陣,然後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來。

首先,她得搞明白這兩年內發生了什麽。

萬一她這兩年中了個彩票暴富了呢,對不對?

她抿了抿唇,拉開了右手邊的第一個抽屜。

按照她從前的習慣,她會把一些常用之物放在這裏,或許能從當中找到什麽線索。

她朝抽屜裏望去,除了一些日用的雜物之外,只看到一個精美的鐵盒。她伸手將鐵盒拿起,揭開蓋子,一打開,就聞到一股酥香的氣息。

是一盒曲奇餅。

用小包裝分裝好,還貼上了她手寫的日期標簽。

看樣子是她做的——她當初以為自己做東方料理不行,另辟蹊徑,交錢報了西點班,決定以後多拓展西餐西點信徒。

……然後就被烘焙老師滿臉為難地勸退了,連學費都全額退給了她。

這讓她大受打擊,花大價錢買的烘培用具都擱置在那裏,再也沒動過。

可看著曲奇餅上的標簽,這些餅幹剛出爐兩天,十分新鮮。

這股香氣聞得她蠢蠢欲動:看起來不像黑暗料理的樣子,說不定在她失憶的兩年內,她的廚藝突飛猛進?

她拆開包裝,拿出一片餅幹正要入口,卻忽然僵住。

因為她看到這曲奇餅的上方,正繚繞著一團揮之不散的黑氣。

這黑氣小小一團,指甲蓋大小,形狀有些模糊。

楚渺盯著看了半天,感覺好像是……一片葉子?

……

湯麗從梁雲舒那裏得到消息,心思安定下來之後,便摸出了手機,繼續追前幾天沒看完的那本小說。

她一邊磕瓜子一邊看小說,看得正起勁的時候,瓜子磕光了。

她的心情一下就跌入谷底——不管做什麽事情,她手邊一定要有小零食才能做得舒服,要是沒有,就總感覺嘴巴裏少了點味道。

她放下手機,目光在辦公室裏搜尋,看看有誰在吃小零食,準備去蹭一點。

這一看,正好看到楚渺的手中拿著一片曲奇餅,楞著沒下口。

哎呦這些小姑娘,就是怕發胖,連口餅幹都不敢吃。

那就由她代勞吧!

湯麗心安理得地湊了過去,厚著臉皮道:“小楚,吃曲奇呀,給湯姐來點?”

不等楚渺回話,她的手就伸了過去,抓了一把曲奇餅在手中,迅速塞了一個在嘴裏,“哢擦”一口咬下去。

這一口不知吃到了什麽味,把她整張臉憋得漲紅,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咚咚咚灌了一大杯水,臉色才恢覆過來。

然後楚渺就聽到湯麗說她:“小楚啊,你這曲奇,怎麽和老幹媽一個味道?”

……啊哈?

楚渺還以為湯麗會嫌這餅幹發苦,沒想到她完全沒有提這一茬,反而又拿起一片餅幹送入嘴裏,邊吃邊道:“雖然材料怪了點,味道還真不錯。就是辣了些,剛入口受不了。”

楚渺見湯麗吃得津津有味,突然有點茫然。

她這兩年……廚藝真的突飛猛進到,能夠把小苦的味道給蓋過去?

她望著湯麗,看著看著,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隨著湯麗吃下曲奇餅,那曲奇餅上的黑氣,竟然漸漸地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因為她的身軀比起曲奇餅來龐大數倍,這黑氣浮現在她身上便沒有那麽濃郁,只是在她身體輪廓覆上薄薄一層的霧氣,而後在她的頭頂,結出一片巴掌大的灰色葉子。

這一放大,葉子的輪廓就清晰可見——

一片苦瓜葉。

楚渺微微皺眉:難道她失憶的這兩年,小苦的能力進化了?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股黑氣不是什麽好東西。

所以當湯麗吃完手中的餅幹,還想伸手再拿時,楚渺護住了懷中的餅幹:“抱歉,湯姐。”

她沖湯麗靦腆一笑:“這餅幹,我還要送人的。”

湯麗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送人,說得好聽,還不是不願意給她吃。

不吃就不吃。

這餅幹吃多了正好有些渴,湯麗拿起杯子,去飲水機前接了一大杯水,放在桌前。

她打開手機,繼續看小說。誰知道沒看幾頁,手機彈窗上就蹦出一串新聞:

“當紅主唱秦淵疑與隊友打架,帶傷離開公司”

“驚!小天王秦淵被公司冷藏!”

“實力歌星秦淵與公司解約,欲將背負上億債務”

……

秦淵!

湯麗心中又是震驚又是幸災樂禍:嘿嘿,這下好了,楚渺的靠山倒了。

她激動地拿著手機側過身,正要與楚渺說話,卻忘記了她的手邊放了滿滿一杯水。

“嘩啦”一聲,陶瓷杯就被她的手肘掃了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而杯子裏的水,大半潑在了鍵盤上,大半潑在了她的身上。

湯麗整個人被潑得像一只落湯雞,楞了一會兒之後,罵罵咧咧地拿起手邊的抽紙,連抓一大把去擦幹衣服上的水跡。

她擦完衣服,對著鍵盤又是一陣哀嚎:“哎呦,這鍵盤全都是水,該不會報廢了吧?”

楚渺聽到動靜,微微側頭看了一眼。

一看就發現……

剛才還繚繞在湯麗身上的黑氣,不見了。頭頂的那片苦瓜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湯麗還在抱怨:“我不就看了個新聞想跟楚渺說嗎,怎麽就這麽倒黴……”

對面的梁雲舒接過話頭:“是秦淵的新聞?怎麽他出事了,你比楚渺還激動。”

梁雲舒的眼神朝她掃了過來,隱隱還有些挑釁:“楚渺,除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光看著湯麗,不說話啊?”

然後梁雲舒就看到,楚渺輕輕眨了眨眼睛,滿目茫然。

她問:“秦淵是誰?”

像是被人按下了中止鍵一般,三人之間一下彌漫著尷尬至極的死寂。

梁雲舒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南海龍王的主唱啊,你不是與他最熟悉了嗎,每次都能拿到一手報道。怎麽人家出事了,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

南海龍王……的主唱?

楚渺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南海龍王是個樂隊名稱。

這名字,真是有夠中二的。

楚渺低下頭,拿出手機,打開搜索框,輸入“秦淵”。

搜索頁顯示出一大堆的結果,楚渺其他都沒有看,而是點開了最頂端的百科詞條。

網頁進度緩緩轉動,一張照片緩緩出現在她的眼前。

短發豎起,像是刺猬一般,露出寬闊飽滿的額頭;眉目銳利,鼻梁挺括,薄唇緊抿,五官的每一寸仿佛都帶著刀鋒。

長得挺好看……

但她真的不認識!

楚渺默默地將百科頁面關閉。

梁雲舒之前沒少坑她,也許是她又在胡說八道。

她怎麽可能認識這種一看就處於叛逆期的中二病,就算是失憶前的自己,也不會和這種一看就渾身都是麻煩的家夥打交道。

她正要退出瀏覽器,手指卻不小心誤觸了詞條旁邊的一個新聞視頻。

視頻點開後自動播放,畫面模糊不清,由遠及近,能看出來是狗仔的偷拍。

畫面中兩人在吵架,地點是酒店明亮的大堂。

鏡頭往前推,漸漸能夠看清楚兩人的輪廓,這一看,就讓楚渺嚇了一大跳。

那左邊的男人身上,黑氣沖天!

如果說湯麗的身上只長了一片葉子,那他的身上,足足長出了一片森林!

濃重的黑霧如同藤蔓一般蜿蜒纏繞,肆意生長,幾乎將他前後一米內的空間都覆蓋,隱隱還透著幾分血紅煞氣。

即使這男人一直背對著她,她也不免感到膽戰心驚。

這一定是個極危險的人物。

楚渺伸手想關掉視頻。

那男人卻恰好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眼神直直對上了偷拍的人。

屏幕中驟然出現了一張桀驁不馴的面孔。

這張臉……她剛才還見過——

秦淵。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大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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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書坐到她身邊,氣質陰郁,眼神冷漠:“做我的同桌,不許哭。”

許秋戰戰兢兢,以為新同桌不喜歡她。

直到那天,她被人搶了角色,默默流淚。

少年啞著聲音,將她抵在墻角:“孤說過,不許哭。”

許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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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對他而言都毫無意義。

他舍棄美人,不問政事;尋仙問道,大興土木。

他們都說他是暴君。

他絲毫不在意。

為了重新見到她,他可以不顧一切,極盡瘋狂。

——

小哭包x反穿回來的少年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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