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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暗流 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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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繪宮風景如繪,倒是不負宮名之美。林凰冰一襲湖藍,手裏抱著一柄白色玉如意,撫著白色的流蘇,坐在糊著綠紗的朱漆鏤空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前的院子,院子裏滿是丁香,一眼望去,十分美麗,卻又帶著淡淡的憂傷。

帝姬鑫沄牽著帝姬鑫沅緩緩走來,一模一樣的裝束讓二位帝姬看起來就如不同年月出生的孿生姊妹,風華絕代自不必說,遠遠走來便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令人豁然開朗,禁不住笑將出來;又是“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望著如仙般不可方物的一對帝皇家姊妹花,竟不知她們最後落到誰家去,讓人無限遐思,唯恐最後嫁個不好的,惹得唏噓。

林凰冰聽見衣衫簌簌之聲,扭頭來看,原本如同有暗流湧動的如海般深沈的雙眸剎那間恢覆淡然的模樣,她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這寫在她名下的一雙女兒,心裏升起一股甜蜜。

“兒臣見過母妃。”鑫沄行禮。

小小軟軟的鑫沅也跟著行著標準的宮禮,咬字清晰卻不能脫離奶聲奶氣:“兒臣見過母妃。”

“好孩子,”林凰冰伸出一只手,“快到母妃這裏來。”

兩個女孩子急忙往林凰冰懷裏鉆,鑫沄較大些,行動快,一下子便占得先機、坐在了林凰冰一條腿上,雙手環住母妃的腰,帶著促狹的笑意望著站在林凰冰腿下瞪著大眼睛、撅著嘴巴一臉委屈的鑫沅:“這是我母妃,你去找你的去。”

鑫沅忙道:“這是我的母妃,你找你的去。”

鑫沄抱緊林凰冰。將頭靠在林凰冰頸窩:“不信你問問母妃她更疼誰。”

鑫沅這下子慌了,她害怕林凰冰會說出不喜歡她的話。於是可憐巴巴地望著林凰冰,卻不敢像鑫沄一般跟她親昵。生怕一個不當便會被厭棄。

林凰冰嘆口氣。

這個孩子太敏感了,就如當年的她,一樣地寄人籬下,一樣的委曲求全,一樣的不為人所理解。她明白這孩子孤單害怕地心思,這個女孩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這個名義上的母妃和皇姐。

林凰冰將玉如意遞給鑫沄抱著,將鑫沅抱到自己另一條腿上來,在鑫沄肩上咬了一口,用自己的鼻尖蹭蹭鑫沅的鼻尖。笑道:“你姐姐逗你呢,都是母妃的孩兒,母妃豈會不疼?天底下沒有母親不愛自己孩兒的,你莫多心。”

林凰冰又佯裝生氣瞪鑫沄:“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若是放在民間你這年紀都該說親了,還這麽沒正行、欺負你皇妹。”

鑫沄何等聰明的人,又是林凰冰向先皇討了特權、從小養在身邊兒、手把手教大的,一看便知母妃不願讓這個小妹妹傷心。立馬便轉了臉色兒,只拿白蔥兒似的手指戳那小包子臉兒:“莫哭,皇姐嚇你玩兒呢,誰讓你小。不經嚇,害我被母妃一頓說,下回好吃的好玩的都不給你了。”

鑫沅指著鑫沄叫了起來:“母妃。皇姐壞!”

林凰冰哈哈大笑。

真是可愛,果然這裏多一個孩子沒什麽不好。反而平添了很多樂趣。她當年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白白失去了妹妹,如今還挽不回弟弟。

林凰冰眼神一滯。便顯出幾分倦色來。這些日子歿了先皇,林凰冰也傷心了很久。雖說心中未曾有過先皇,到底先皇對她是真心相待,有的沒有的,合分位的僭越的,先皇都給了她,雖然將她推上眾矢之的,也成就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奇跡,林家能從一個蘇州富賈一躍成為父子兩朝臣的地位,林凰冰功不可沒。但,這也是依賴於先皇的寵愛;她不知道自己冷若冰霜到底哪裏得了先皇的青眼,她很想知道,但先皇去得突然,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等百年之後她去地下追隨先皇才能知道了。

鑫沄見林凰冰面帶倦容,便對鑫沅使了個眼色,鑫沅是鑫沄調、教出來的,自然也是十分乖覺,當即便從林凰冰腿上滑下來,和鑫沄一道兒,剛想辭行,突然便進來了個宮女。鑫沄識得這個宮女是陛下身邊的大宮女、湘雨,便不急著走,只站在旁邊看著。

湘雨對著她們三人行禮:“奴婢見過太妃娘娘、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林凰冰點點頭:“起。”

湘雨起身,雖然不卑不亢,但額頭上也因為林凰冰的威嚴滲出了點滴的汗。鑫沄帝姬雖然面上含笑,但雙眼也是兩把刀子,直讓她背後一寒。饒她出身瀾華軒暗衛、跟著陛下見過不少大風大浪,還是不由自主被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嚇到了些。至於那個小的,現在雖然看不出什麽,但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長大了也必是極其厲害的女子。

林凰冰看著她,下巴一揚:“陛下有何吩咐?”

湘雨笑道:“先皇離世之時,李娘娘在身邊兒未曾伺候好,陛下經查明之後震怒,讓她去冷宮呆著,前幾日生了瘟疫去了,連帶著廢淑妃也跟著去了,德太妃原本從後位下來便一直郁郁,如今愈發不好,估摸著也是幾日的事。陛下感懷人生無常,先時忙於政務,竟然未曾想到太妃娘娘您稱太後之事。陛下今日特特讓奴婢將太後後印、一應釵環、服飾都送了來,待選定了時日,便能行冊封大禮。屆時二位公主變成嫡出公主,份例也能升了。”

湘雨笑得喜氣洋洋,對面的三位主子卻似如置冰窖,一點情緒也無。湘雨的笑容不禁收了收。

鑫沄看了一眼林凰冰。

新皇還真是不擇手段,前腳人才生了孩子,後腳就給人弄死了。還連帶弄死淑妃。淑妃是鑫沅帝姬的生母不說,還是舅母的姑姑。新皇和舅父還如此要好,下手卻毫不留情。德太妃固然可惡。但兒子不明不白暴斃,兒媳被剮於市,孫子也流落民間、不知死活,現如今已然無力回天,還在用慢性藥害她,真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她可不相信這麽狠毒的便宜幹、皇兄會如此好心在這個風口浪尖之時將自己的母妃奉為太後,如若他真有這麽孝順,登基之日便能一道聖旨辦到了。

鑫沄能想到的。林凰冰早就看穿了,但她並沒有拒絕,而是顯出很開心地模樣,殷紅的薄唇微微翹起,平素淡涼的臉上顯出絕艷的神采:“告訴皇帝,哀家很歡喜。”

湘雨一楞。

這哪裏是歡喜的模樣?但是說她不歡喜,卻也找不出不歡喜的痕跡,可謂天衣無縫。

湘雨也不好意思再留,只能訕笑道:“既然娘娘知道了。奴婢也不多打擾,東西都留在這兒了,若是有短的,請娘娘隨時來責問。另外:陛下吩咐了。請娘娘搬去寧聖宮居住,一應侍衛、宦人和奴婢都備好了。”

林凰冰眼波一動。

就知道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一個個先皇身邊重要的老人兒都除掉了。還能由著她逍遙自在?只是他是拜她為母才順利登上這皇位,若是貿然除掉她。恐怕議論不止,不符合他在外頭“仁善”的名聲。因此欲抑先揚,先按照協議讓她當了太後,之後再在太後的寧聖宮裏裏外外都布置下自己人,將她軟禁和監視起來,把大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等自己盛年過去、朝中權力差不多瓦解了,再慢慢除去。

林凰冰一笑。

這個宋璨倒是十分有耐心,他以為自己會乖乖就範嗎?這麽明晃晃地擺出自己的目的,真以為自己大權在握、可以為所欲為啊?!

林凰冰仍舊輕輕地點點頭,但眼中深深的笑意讓湘雨不安——仿佛那雙眼睛裏的笑意是看穿一切的嘲笑。

湘雨告辭下去,鑫沄迫不及待地上前,娥眉一皺,張口便罵:“這個宋貴誠,養馬人家出來的低、賤小廝,一朝登基為帝,還敢忘恩負義!”

宋貴誠是宋璨尚未被沂王認回之時的名字,當了世子之後他便改名為“璨”,從名字上把自己升了好幾個檔次。畢竟先太子叫“玥”,叫了“璨”能與他比肩,還比他的名字念起來稍微霸氣一些。

林凰冰倒是沒她那麽激動,這種人她見多了:“越是出身低微之人攀上高位,就越想保住功名利祿,為此他們會為自己戴上一張適於他們為世人接納的面皮,臂如新皇便是‘仁善’這張皮,所以知道他本質之人,又怎會有留下的必要?他敵不過的便想法子除去,無力抵禦他的,便任由發牢騷、自生自滅。”

鑫沄仍然有些不忿:“可憐那李妃了,虛無一場。”

林凰冰一笑:“她自認為死得其所,你也不必傷春悲秋。她唯一的怨念,是對著那個被新皇推出來當劊子手的皇後。只是有趣,皇後不育,鴆死李氏之後宋璨也未有將此子給皇後之意,反而讓闔宮上下準備宮殿、迎接明家的長女入宮當貴妃。”

鑫沄也不禁笑起來:“明家哪裏有什麽女兒?分明是嚴家恃寵而驕惹了宋貴誠的底線,找個人來制衡她罷了。”

“錯了,”林凰冰提高了音量,“不僅僅是她,還有我等。”

鑫沄一楞:“一個明貴妃罷了,能如何?”

林凰冰有些無奈:“沄兒,母後當年不也是貴妃嗎?貴妃這個位置,雖比皇後低,卻不一定不如皇後。”

鑫沄望著林凰冰:“母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林凰冰胸有成竹地柔笑著:“你母後是坐以待斃之人?哀家早就想到新皇會背信棄義了,他這樣的人,未成功之前是盟友,一成功便要學張良學好退路,否則只會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他如劉邦般平民起身,又沒有開朝太祖的膽識和謀略,只能逐步集權才能滿足他乏善可陳的安全感。”

鑫沄一笑:“看來母後已然安排好了,兒臣等著推波助瀾便是。”

林凰冰看了一眼還懵懵懂懂的鑫沅,嘆口氣:“帶這孩子去廢淑妃那兒拜祭拜祭罷。但小心別讓她沾了晦氣。”

鑫沄遲疑地望著林凰冰:“母後,要不要讓舅母一起來?淑妃一個人扔在那兒怪可憐的。好歹讓拉回去葬了。”

林凰冰閉上眼:“哀家不做這般有情有義之事,你愛做便去做。只是有一點,別讓人有日後可以捏住的錯處兒。哀家不希望你做,多行多錯,少行少錯。”

鑫沄屈膝:“兒臣會小心的。”

林凰冰嘆氣。

再如何小心也無用,因為宋璨一定會盯著她的。自己可以獨善其身,但兩個女兒她沒能力保住,一定要在還有力量之時,給她們尋個好去處。

不久,宋璨行冊封禮。聲勢浩大,世人皆讚宋璨之孝。

這日黃昏,一架馬車行駛出宮,一路上並未引人註目,只是馬車裏的人不知道,宮墻之上早有錦衣宦人目不暇接地看著。

馬車內。

紮著丫髻、穿著富貴人家衣裳的鑫沅瞪著萌萌的眼睛望著鑫沄,一臉費解:“皇姐,為何我們要出宮?擅自離宮不合規矩。”

鑫沄笑而不語,心中卻在感嘆:“真是龍生龍鳳生鳳。淑妃一向克己覆禮,沒想到一個女孩子從懵懂之時便養在身邊,還是抵不過原本的性子。”

鑫沅見姐姐言語,也不多問。皇姐這般行為自有她的道理。總歸不會害她。

馬車一路迤邐,為防跟蹤,還特地多繞了遠路。好容易到了郊外一處隱蔽的莊子,二位公主由宦人扶著。從後門進去了,一路又拐了七八道回廊才來到一間昏暗的房間。剛抿了幾口難吃至極的粗茶,一對戴著鬥篷的人兒便進了來,才剛摘下帽子,還未來得及互相見禮,紅顏便沖過來,望著地上小小嬌嬌的鑫沅,淚水氤氳,卻又想笑。

鳳衛跟上來,向著鑫沄點點頭,鑫沄親自往宦人手上捧了一個瓷壇來,奉給鳳衛。鳳衛接過那瓷壇,心情沈重地讓眉頭皺起來。

原本幼年入宮之時,也曾見過淑妃,那時她溫婉可人、卻又不是愚笨之人,一雙媚眼靈動無比,他當時還在想:“天底下竟有這般矛盾的人物兒,可見天地靈秀,萬物婀娜,也只有皇宮能招攬了這樣的人來。”如今卻是一抔黃土掩風流,曾經高挑的大人兒,如今成了這半壇都不到的灰燼,讓人怎能不難過。

鳳衛看向紅顏。

這是她的親眷,照理該她來捧著。

紅顏卻在接觸到他的目光之時,急急地轉過身去,只對著鑫沅笑著,淚卻忍不住流下:“你別讓我捧那個,我受不住!”

鑫沅見紅顏哭,雖不知這是誰,只覺得她和善可愛,伸出小小的玉手,拂去紅顏的淚,紅顏有感於她的善良,不禁更加哀傷、淚決堤而出。

鑫沅有些慌亂,她還太小,雖然小小年紀有了氣度,卻不能應付各種各樣的場面。

鑫沄對她點點頭,鑫沅得到認可,這才伸出手抱住紅顏的頭,輕輕拍著紅顏的後腦勺,用並不標準的閩南語說著安慰的話:“囡囡免驚,抱著安安。”

紅顏一楞。

這是任家的老句子了,是連氏哄任九隆和任九燕、又被他倆拿來哄自己的兒女的,鑫沅年級雖小,到底記住了這個。

紅顏抱緊鑫沅,哭了個稀裏嘩啦。

現在身邊的故人越來越少,讓她感懷。何況自家姑姑命運如此不濟,說一句對自己不吉利的話,那可不是“紅顏命薄”?最後又落得一個死得不明不白的結局,留下一個幼女在世間,也不知能否平安一生。

鑫沅是真的被豪放的紅顏嚇到了,緊緊抱著紅顏的頭不知所措,但又不敢放開,臉上一副為難的模樣,惹人憐愛又又有一些討喜。

待紅顏挺了哭泣,鑫沅帝姬胸前已然濕了一片,鑫沅帝姬委屈地看著自己濕了的衣裳,小埋怨地撅起嘴。紅顏不好意思地訕笑著,一向聰明的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鳳衛過來笑著:“你妝都哭花了,還不去補補、省得嚇到兩個外甥女。”

紅顏知道這是找機會讓鑫沅帝姬去換衣裳、免得失儀,本來自己天生麗質便未曾施予粉黛,根本不需要補妝。但為了帝姬的面子,她還是稱了“是”先退到別的房間去了。鑫沅帝姬由宮女帶著去另一間房間換上備用衣服。等收拾好了,才喚出來。雙方重新相見。

鑫沄笑道:“本宮將該做的都做了,原本母後在宮中日子不好過,怕惹出事端,因此不肯本宮這般行事,但本宮執意,她也未曾攔著。”

鳳衛挑眉:“我原本也不指望太後娘娘能幫襯什麽。”

鑫沄一笑:“舅父,雖說你們上一代之事本宮不該妄議,但本宮還是要提醒舅父一句:真相往往不是親眼所見。潘氏一族來路不明,她費盡心思進了林家。將林家一步一步推到這個位置,舅父就未曾懷疑過?母後不易,不能輕易行動,往往委曲求全,舅父不該碌碌無為。”

鳳衛望著鑫沄炯炯有神的目光,有些發楞。這雙眼,像極了那件事沒出來之前姐姐飛揚的眼神,也像紅顏一貫的眼神。他忘記了姐姐何時變得冷漠和內斂,只知道姐姐的背叛和母親的死亡。

鑫沄收起情緒。一雙眼又變得和林凰冰如出一轍的淡然,她拉過鑫沅:“給那瓷壇跪下,磕三個頭,說:’一路走好。不孝兒泣別‘。”

鑫沅十分不解。她這不孝兒是給誰當啊?

但鑫沅還是照辦了。看著鑫沅奶聲奶氣地念著:“不孝兒泣別。”紅顏的眼淚又沒忍住。

鑫沄拉起鑫沅,宮女給鑫沅掃掃灰,鑫沄便告辭離去。留著快忍不住哭意的紅顏和鳳衛在那兒安撫情緒。鑫沅快走了,不知為何。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鳳衛將瓷壇放在桌上。伸手環住紅顏,薄唇在紅顏脖頸和耳後輕吻,無限柔情旖旎。鑫沅不解地皺起眉頭。

他們在幹嘛啊?

鑫沅正看得起勁,一只手突然捂住鑫沅的眼睛,鑫沄的嗤笑聲響起:“少兒不宜,非禮勿視。”

鑫沅撅嘴。

皇姐就知道欺負她,明明自己也看得很起勁啊!還不準讓她看!哼,她要快點長大,這樣以後有好看的自己也捂住皇姐的眼睛,只給自己看不給她看。

只是鑫沅不知道,她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這次第是她和皇姐的最後一次親密接觸,之後便是天涯海角,各不相見。等本朝被吞並之後,暮年遲暮的鑫沅再次見到的,已是成了一方青冢的前朝帝姬墳。

等帝姬姊妹花回到皇宮,剛換回宮裝,便有一個眼生的小宮女來請:“太後娘娘讓長公主去一趟。”

鑫沅當即說:“我不認得你,你是哪裏來蒙混的?”

那宮女一慌,還未來得及開口狡辯,鑫沄已然下令:“來人,抓起來,打二十下板子堵住嘴、捆了手腳拖去見母後,本宮倒想聽聽母後如何說。”

那小宮女剛想跪下求饒,已然被人擒住,拿帕子勒住嘴、麻繩捆了手腳、狠狠打了二十板子,一路拖著去到林凰冰處。原本林凰冰抱著翡翠如意已然入睡,聽見動靜又披衣起來,換了白玉如意抱著:“大半夜地鬧什麽?你們年輕,有勁頭鬧騰,可憐哀家這一把老骨頭。”

鑫沄纏住林凰冰的手臂:“母後,這丫頭說您傳我,不知道要誆騙兒臣去哪個不知道的去處害兒臣呢!”

林凰冰睨了她一眼,看也不看:“把她送去給皇後罷,她治下出了事,讓公主驚惶,是她作為六宮之主的失職。記得動靜大些,你且回去哭,最好都別睡。哀家且去陪著沅兒,免得她再嚇到。”

鑫沄屈膝:“是。”

林凰冰抱著白玉如意便往鑫沅寢處去,撒手不管。下人七手八腳把宮女送到皇後那兒去,鑫沄一路哭到皇後那兒去,宋璨原本在禦書房批改奏折,大半夜的後宮鬧得雞飛狗跳,就算宦人不通報,他都給攪擾得夠嗆,不禁拿手捏著眉心,一生氣將奏折甩得老遠,一拂袖跺著腳去了後宮,到皇後的坤寧宮之時,那兒正亂成一團兒——鑫沄抱著皇後哭,宮女亂成一團,林太後抱著哭啼的小鑫沅在訓斥人,宋璨的頭都快給吵暈了,他心煩意亂,大吼一聲:“都給朕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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