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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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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鐵溪揮揮手讓丫頭下去,親自點燃香料,望著從白瓷鏤空薰爐內飄出的裊裊煙霧,她的目光冰冷而嘲諷、帶著絲絲的絕望;殷紅的唇角一勾,露出一個不屈的微笑。

她不過稍微任性了點,父親剛下朝便叫人來罵她,說她不守禮教、有辱家風。呵呵,若是姐姐這般,恐怕是會得到一句“率真如竹林七賢”的美讚吧!從小到大,父親就沒有對她不嚴厲過,他就沒有不偏疼姐姐過!不就因為姐姐的個性隨了娘,而她是讓娘難產而死的兇手嗎?可是,至於嗎、至於這麽對她嗎?憑什麽她就要這般紅顏薄命?!

鐵溪捏緊了拳頭,旋即又松開。

眾所周知又如何?她敢做,就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鐵溪發狠地笑著,露出自己蒼白的牙,像極了一只蓄勢待發的獅子、隨時準備沖上去咬斷獵物的喉嚨!

重重的腳步聲讓鐵溪收斂情緒,恢覆之前人淡如菊的模樣。

對於太子,她只求相敬如賓。她心裏有個人,他心裏也有,不翻臉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宋玥怒氣沖沖地朝她撲過來,在她還未曾反應過來時,已經將她壓倒,雙手鉗制住她的脖子,讓她剎那間瀕臨死亡。宋玥見她的臉從紅色變成紫紅,再變成黑紅,掙紮也逐漸減小,這才松了手,站在地上惡狠狠地看著她蜷縮著咳嗽。

鐵溪無緣無故受他一頓掐,心裏自然十分不爽,連帶著臉色都蒼白著:“好端端的殿下拿妾身置氣做什麽?朝野裏有人得罪了殿下,殿下只管處置。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您是太子,只曉得在女人身上統治江山不成?”

宋玥原本因為鐵溪在朝廷上給他丟人就夠氣,好容易冷靜下來,又聽見鐵溪奚落他,怒氣不打一處來,當即甩了一巴掌過去,直打得鐵溪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宋玥揪著鐵溪的衣領,鼻尖貼著她的、雙眸裏盡是烈火:“賤妾安敢誤本宮?茍且在外,如今本宮無法保你!”

宋玥撇下她,負手而立,高大的背影在鐵溪的眼裏突然有些光芒:“雖非甚是有情,本宮從未放棄將你納入心中,只是尚未成功。你乃本宮發妻,若是這麽死了,本宮可真成孤家寡人了。”

宋玥的眼有些哀然。

自己一直放不下秦氏,大概也是如此罷。自小入宮,皇後和皇帝都不似親生父母疼愛他,勾心鬥角的生活讓他從來都是孤單的。之前還有秦氏紅袖添香,如今的太子妃雖然與他同床異夢,好歹面子上還是恩愛的。

鐵溪聽著他不經意嘶啞的聲音,眼裏的冷漠有些消融。

他大概,也過得很艱辛罷。

鐵溪收回眼神,恢覆一如既往的冷漠:“適才家父已差人說了,妾身有辱家風,日後不再是杭家人。”

宋玥轉過身來看她。

一個不受父親疼愛的女孩子進宮,又被娘家切斷後路,她日後的依靠只有她的夫君、自己;可她卻沒有絲毫服軟的樣子。這種倔強固然討厭,卻也是閃光點。

宋玥上前,在她身邊坐下:“本宮保你無虞,你切莫再犯。”

鐵溪嘴角微動。

要的就是這句話。

男人都心軟,只要他看見女人所謂的軟弱面,就會產生保護欲,不論他之前有多恨這個女人,在展現他強勢的願望之前,都微不足道。

鐵溪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輕輕柔柔地說話:“殿下,妾身有喜了。”

宋玥十分詫異:“多······多久了?”

鐵溪看他,這一刻的眼神十分懈怠,是真誠地想把為人父母的喜悅分享給他:“止一月。”

宋玥將瞪得僵直的眼珠往下挪,盯著她平坦的小腹。

他的······孩子嗎?

鐵溪望著他的臉,有些迷離。

這個男人有一副不錯的皮囊,在知道自己要當父親之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動容更是吸引人,他此時的笑容不同於往日的高高在上、威風凜凜,很像她魂牽夢繞的那人、那般溫柔體貼。

其實宋玥和鐵溪都一樣,早已把對方的臉契合於自己心中對於愛人的那份執念,只是雙方都來的晚,因此竟然都不肯承認。

因著杭鐵溪懷孕,林貴妃即使想拿她做文章也只得暫且作罷。但林貴妃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杭鐵溪是在見過尤雱餘之後才發的狠,之前一直都是“淡然”的姿態,因此林貴妃問罪尤家,尤太師無法,只得將尤雱餘送到如來寺清修,尤噬餘也關了禁閉,皇後對外稱患了頭風,不踏出宮殿半步。

太子雖然暫時擺脫了危機,但依然岌岌可危。宮裏就有林貴妃、任淑妃和新寵李氏組成的聯盟在盯著他,宮外還有宋璨,宋玥還是不得放松——但他是蟄伏在黑暗的狼、伺機而動。

與此同時,蒙司率領大軍西征,代忠隨行。章氏因著這個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天天擔心淚流,日日著人打聽前線的事宜。瀟瀟也在又一月之後查出喜訊;然而蒙老並不喜歡瀟瀟,雖然瀟瀟懷孕,依然每日去立規矩、聽訓,瀟瀟的雙腿都腫得差點走不動路,但仍然咬牙堅持,還吩咐如芳不要告訴紅顏,以免紅顏那塊爆炭又鬧出什麽事來。

這日,章氏和紅顏正在院子裏學雙面繡打發時間,代興匆匆跑了過來,腰帶都松垮地搭著,看起來很是慌張。

紅顏連忙給代興倒了一杯水:“怎麽了?”

代興畢竟還是孩子,遇見大事自亂陣腳、帶著哭腔:“姐,大伯在海上殺人越貨讓官府拘了,判的秋後問斬;二伯賣五石散給軍隊讓關二爺查出來,也鋃鐺入獄、過幾日就要活剮了!”

代興口中的大伯和二伯,就是閩南九虎裏的老大、“鬼刀一”裴晉三和老二、“二溜子”全孝郎;二人在閩州勢力極大,要想擒住定罪也非易事。

章氏驚得站起來:“我們和關家可是故交,炅兒怎麽就拘你二伯呢?”

紅顏一嘆。

娘怎麽就不明白呢?關老來任家時關家但凡關心也不會讓關老孤零零葬在閩州而不去迎回屍骨,關家根本不願意與他們聯盟!所以,關炅怎麽可能對他們手下留情?

南方的軍隊是關炅在管,要想動全孝郎,真是小菜一碟。

紅顏問:“大伯是怎麽被拘的?誰給他定的罪?”

“刑部尚書郎以強,”代興擦擦眼淚,“尚書親審!”

代興的淚又湧出來:“爹已經進宮問淑妃娘娘去了。”

紅顏跌坐在椅子上。

太子的報覆,來了!

郎以強是尤湯的門生,雖然太子和尤湯自己也在鬥,但這件事尤湯的損失比太子更大,只要太子稍微授意,在地方打個招呼,尤湯和郎以強要什麽證據沒有?

紅顏對代興吩咐了一句:“照顧好娘。”便腳不沾地地去找知梅。

按照這個速度,任家也快了。去年父親貪墨的證據還在皇帝那裏呢,她得早日做好準備,以免到時候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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