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小丫頭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麽愚鈍，不過輕塵只希望她弄清楚重點，這些情情愛愛能夠不要去想，就盡量不要浪費自己有限的時間，“這個問題我倒沒有想過，不過你這麽說來，倒是有幾分道理。自從仙界定下了這樣的規矩，似乎已經很少出什麽大事了。”

“除了大仙女。”千羽打斷輕塵的說話，好不容易挑到他口誤，千羽可不願放過機會，“這說明，雖然有執掌法規教條的天神，但在內心深處，即使成為上仙的仙人們仍舊擺脫不了自己心中的七情六欲，只是想辦法將它壓制起來，藏在心底不讓人知道。”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這才繼續說道，“但有些愛太濃烈，濃烈到就算作為上仙也沒有辦法克制和隱藏，這份愛比作為仙人、比讓所有人羨慕的力量，甚至比自己永生的生命更加重要，所以即使要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以前輕塵從來沒有聽人和自己說起過類似的話，自己更是不屑於與他人談論情愛，似乎從他記事開始，他就已經是個仙人，絕對的純凈無暇。輕塵不由自主的神游太虛，千羽仍舊在他耳邊碎碎念著，“其實愛也有好的一面啊，到最後長生大帝不正是因為愛而停手嗎，寧願犧牲自己，也不要傷害青華大帝，從而拯救了蒼生。”

她轉而望著難得發呆的輕塵，神秘兮兮的問道，“你曾經有過喜歡的人？”

輕塵感覺仿佛渾身一震，卻出奇的沒有因為這個冒昧的問題而發火，“我從記事以來就在這蜀山之上了，這些年來我都是一個人，所以並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和不喜歡。”

這回換千羽大吃一驚了，想不到輕塵居然和輕語師姐一樣，從生下來就送到了蜀山之上，不知道自己父母是何人，也從未享受過作為人的快樂，看到她中流露出的憐憫和悲傷，輕塵大惑不解的問道，“你的眼中為何有憐憫和憂傷？”

千羽趕緊收起自己的情緒，生怕自己的情緒傷害到輕塵，轉而一臉認真的說道，“我的大師姐陌輕語，也是在一出生就被送上了蜀山，據說他的父親是個非常沈迷於修仙的人，而且還特別好面子，所以生下的男孩全部留在家中傳宗接代繼承家業，而女孩全部送到了蜀山修行。

師姐從小就在蜀山上長大，雖然有師父和各位師兄弟們，但我知道，師姐其實還是很想見自己親生父母一面的，畢竟那是自己至親的血緣啊，只是師姐修行百餘年，估計父母親早已經去世了，現在只剩下一抔黃土。哎，從出生連一口母親的奶都沒有喝上，就離開了自己所有的親人，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回想起自己童年時候的快樂，千羽就愈發覺得傷心，“從小到大，沒有父母的呵護，兄弟姐妹的陪伴，朋友親友的關懷，沒有童年的快樂，沒有少年的幸福，有的只是無止境的修煉，這樣的人生，即使真的可以成仙，也絕對不是幸福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那你為何來修仙？”輕塵的言語突然生硬起來，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他似乎有一絲懊惱，千羽卻不知從何而來，難道是自己剛才言語之間冒犯了他？

千羽緊咬著嘴唇，若不是答應過母親不會再流一滴眼淚，她早就哇哇大哭起來，像幼時常常膩歪在母親懷裏撒嬌假裝大哭時一樣，許久，她才打開雙唇，聲音卻有一些幹澀，“因為我的親人全部都過世了，我的親生父母在生下我之後就過世了，而陪伴我長大的養父母，也在瘟疫之中全部離開了我。”

她緊咬著嘴唇強忍住通紅眼眶的模樣震撼住本還莫名有些慍怒的輕塵，其實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氣，是氣自己什麽都沒有經歷過，然後還要被一個凡人憐憫？還是氣自己根本從出生開始，就完全沒有選擇的權利。

“對不起。”一向不善與人接觸，更不喜人碰觸的輕塵居然想也不想的將千羽摟在懷裏安慰，她的堅強讓他心疼，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在那一刻，他居然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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