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送一個臍橙，這個進度還滿意嗎？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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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行了。”
說著話，他手欠地晃了晃拇指粗的小瓶子，那瓶身如同玻璃材質一般通透，裏面封著只微縮版小鬼兒，被他晃得抱頭哀嚎。
這哀嚎也只是從對方的動作上看出來的，其實並不會真的有聲音傳出來，畢竟那是該歸屬冥界的東西，轉頭金鵬送去幽冥地府該怎麽發落就怎麽發落。
“不行！”金鵬跳出來反對，“你私自跑下來還到處招搖，是嫌自己命長嗎？”
“我就是不嫌命長才摻和這種破事兒的。”
孔宣又搖，瓶子裏的小鬼兒直接趴了，鬼事不省，弱雞！
“別忘了我也是七月初七生，回頭哪天讓對方先下手了，我暴走再自爆，你就成咱爸媽的獨生子女了——”
金鵬想繼續說什麽，給英令扯了下衣袖。
“明王殿下神魂護體，陰邪之物是不會侵犯到你的。張局的意思是，既然招魂這邊暫時走不通，或許可以從調查那個神秘的噬魂者開始。神秘人必然與這個案件存在密切聯系，且他的能耐似乎還在作惡邪祟之上，或許抓到神秘人也就解決掉了邪祟。”
“謨……張……那個禿驢，覺得所謂的神秘人跟邪祟是一夥兒的？”孔宣不屑地哼笑一聲，“他可不是噬魂者，那些人的魂魄應該是被他度了。”
“度了？怎麽知道的？”
孔宣右手拇指揉了揉食指的指節，“因為我算到了蔡梓瓊的來世，半個時辰之前，那個來世出生了，而且就在蓮城。”
☆、015
既然蔡梓瓊有了來世，那便說明他的陰魂已經過了冥界轉世投胎，前後不過三十幾個小時，這鬼效率高得驚人。
能將一個橫死的怨魂這麽快度化重生的絕不是一般戰士。
首先這廝是神佛的可能性不高，九重天上的神佛都各自擁有一個神格，這神格就仿佛夜空裏綻放光芒的星辰，或明或暗，或新升或隕落，盡在眾神眼皮子底下接受公眾監督。
下凡塵的神佛，其神光會蒙上一層霧翳變得暗淡，自人間安定後，私涉凡塵便成為嚴打的重罪，不是膽兒肥到肚子裝不下且腦子泡了大海水的，絕不會幹這事兒。
其次人類之中也有些因緣際會、天賦秉異的存在，擁有無法用當前科學解釋的超能力，諸如精通占蔔的術士或者參禪悟道的高僧。
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更願意悶聲發大財，給巨賈富商看看風水，搞場魔術商演什麽的，度化亡魂這種費力不討好且高危沒酬勞的臟活兒累活兒誰幹？
三惡道那些妖魔鬼畜就更不可能了，他們肚子裏揣著的都是魔丹妖丹獸丹這種藏私貨，不出來損人利己就不錯了，連自己的魂都度不了。
“我覺得這事兒還是人幹的！”英令搓著下巴頦上的胡茬，“異監局人手不足，不時也會聘用有靈力的人類做些風險小的任務，但凡合作過的都記錄在冊，從中查查或許有收獲。”
金鵬的兩道濃眉也一直鎖著，“可是這人的目的是什麽？度化厲鬼按說是大功德，實際上凈跟著裹亂呢！”
“說不好，要麽是做好事不留名，要麽……與其胡亂猜測，不如查了再說。”
孔宣嗒一聲將乾坤瓶落回桌子上，裏頭那只小鬼兒終於像是給八級地震震醒了似的彈跳起來，掛著一身血呼呼的破衣爛衫手腳並用扒在瓶壁上尋找縫隙，忽而跪地求饒，忽而瘋狂亂撞。
“哪兒弄回來這麽個玩意，怎麽不讓鬼差領走？”
這小鬼兒是金鵬捉回來的，可他眼下心思不在捉鬼上，“奪舍的，讓他們來接人了，動作慢，且等著呢！”
就這麽個廢物點心還會奪舍，奪的是八十多歲陽氣將盡的失智老人？
孔宣不再理會，找了把靠窗的椅子陷進去。
在這曬月亮果然沒有龍淵那裏光照好，椅子也不舒服，今晚沒人哄他睡覺了，那個傻蛋不知還會不會失眠。
次日，孔宣特意穿著低調些，跟英令一塊兒趕在最早的探視時間去了醫院。
醫生診斷，患者的腦部神經像是受了重創，估計很難再醒過來，即便蘇醒也很可能伴有嚴重的後遺癥。
通俗理解，就是原來那個謹慎本分的老司機已經回不來了，這人就算廢了。
孔宣只隔著ICU的窗口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隨即微微頷首示意英令可以走了。
“怎麽樣？”英令邊走邊側頭詢問。
孔宣走得又輕又穩，看不出什麽異樣，“這人之前生活極規律，一天一天跟覆制粘貼似的，非要找點兒什麽特別的……”
“他應該前不久，在自己車上抓了個鹹豬手的流氓。”
“抓流氓？”
“嗯，這種事情你們去公交公司應該能查到，要不是他內心掙紮得波瀾壯闊的，我也未必留意到這段兒。”
“可這和他開著開著車突然發瘋能有什麽關系？”
“他當時可能受了一點傷，”孔宣施術與生魂通感共情，接收到的大多是帶有對方主觀情緒的碎片記憶，細節欠缺，“你們順便查下他傷了什麽地方，當時在場的人有沒有什麽可疑。”
生魂對活人有一定的庇護作用，但在肉身傷損之際常有可乘之機，諸如利用離體的發絲做蠱或是在病弱時邪氣入侵。
這些對英警官來說並不難辦，“我先送你到海悅，回頭就去查這個。”
***
龍淵在落地窗前杵了少說有一刻鐘，眼看著自家小助理從醬二代的破吉普上下來。
他狠狠盯著手表上的指針，很好，還有三分鐘九點，要是你不能在九點零分零秒前站到這間辦公室裏，你就完蛋了！
早高峰的電梯異常擁擠，轎廂門幾經開合發出不堪重負的超重報警音，站在門邊的女孩兒不得不走下來，尷尬滿臉。
孔宣趕在廂門重新關合之前側身繞過女孩兒站進去，就在裏面乘客發聲指責的前一秒，電梯居然安靜地合上了門，平穩向上升起。
這是什麽操作！一個大男人居然比剛那個稍微豐滿的女孩兒還輕？
還是這電梯成精了，看見顏好的就收，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
壓垮了電梯的姑娘，終於下定決心讓自己瘦成一根稻草。她毫不猶豫地從包裏掏出各種餅幹果脯，連同早飯一塊兒塞進了垃圾桶！
剛剛那個人是誰！三個月後老娘要跟你在蹺蹺板上一決高下！姑娘也不管會不會遲到了，背包一甩，蹬著高跟鞋鉆進步梯間，燃燒我的卡路裏，走起——
“是龍總新招的助理吧？”
“是呀是呀！”
“好帥啊，他皮膚怎麽那麽好，比我磨皮之後還嫩……”
“小哥哥還是丹鳳眼呢。”
“快看他的手，愛了愛了！”
“我們龍太子選助理可比選妃還挑剔，果然挑剔出精品啊。”
……
“顏值血虐姣姣！貧民太子妃也比暴發戶太子妃強！”
“鎖死他倆，不會生娃咋了，代孕啊——”
擁擠的轎廂上空飄滿了無形的對話泡泡，不斷被各種眉來眼去的目光鍵入，生出新的擠破舊的，畫風越來越突兀。
什麽玩意？太子妃？生娃？！！！
直到叮一聲，電梯停在了頂樓，大家這才發現下面的樓層居然給甩站通過了。助理小哥哥前腳一走，身後發出遲到扣全勤的痛苦呻/吟。
哢噠，孔宣的腳步踩在秒針置頂的最後一秒落在門裏，“龍總，早——”
沒捉到現行，龍淵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急敗壞，扭頭坐到大皮椅裏呼哧呼哧喘。
這又是怎麽了？孔宣打開電腦，被推送的新聞頭條嚇了一跳，他陪龍淵去約會那晚，倆人飯後溜食兒的照片給人拍了發到網上。
大狗仔都聚焦龍魚緋聞，讓那條約會報道一夜之間霸榜頭條，拍他倆散步照片的是一家小網媒，不知道是不是來晚了沒拍到正主，賊不走空地隨手拍了他們倆。
夜色中兩人相伴而行，顯然是比商務夥伴或普通朋友更加親近的距離和放松的姿態。
清秀俊美的白衣青年領先半步，他身側的龍少爺正微微側頭用某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青年纖瘦的腰臀，確切來說，是袖口，但拍在照片上這倆部位分不太清。
因為照得有點糊，反倒給畫面平添了柔和暧昧的意味。
這照片最開始發在那家網媒的V號裏，估計連他們自己也沒想到後面會爆，只醞釀一天工夫，成功擠掉了龍魚約會的頭條，將蔡梓瓊的熱搜冷卻到季軍位置。
所以，他是因為這個生氣了？
孔宣蹙眉想了想，應該是了，別的地方沒惹他的。
那邊龍淵第N次刷熱搜，咦？照片沒了！
“給我問問那家G8組，一天漲十萬粉還不滿足？為什麽刪照片！”
手下跑斷腿的一頭黑線，狗仔良心發現主動撤緋聞正主卻不樂意，這要是傳出去妥妥還是頭條。
“龍少，我問過了，不是他們撤的，好像是給什麽人黑了……還有，您說的哪輛車我們也查到了，一早去了醫院，從醫院出來直接來的公司。”
龍淵的眼神有點兒渙散，去醫院？對了，他昨天踩點下班的時候好像說過他哥不舒服，所以這是誤會他了？
剛畢業的一窮孩子，在蓮城舉目無親，就認識一個賣大醬的拼命討好他，為了他哥，他只能接受對方的照顧……
想著想著，龍淵發現自己像個考試交白卷的小學生似的溜達到了小助理的辦公桌前，臊眉耷眼地垂頭看著他，“你哥，怎麽樣了？”
？？
“他沒什麽。”孔宣扯謊的時候張嘴就來，扯完連自己都忘了，突然給這麽一問有些尷尬，避開了龍淵的視線。
脆弱的堅強，小可憐們總是習慣隱藏自己的傷口強顏歡笑。
“我讓他們買些營養品你下班帶回去吧，要不……等你哥好點了，讓他來公司當個司機？”
“啊？不用不用。”孔宣連忙拒絕，他來是想保護龍淵的，把他塞到天敵的嘴皮子底下算怎麽回事，夭壽！
“他……不會開車，只會開送快遞的三輪。”
龍淵似乎有點遺憾，“那行吧，代我問候他早日康覆。”果然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謝謝。”孔宣嘴角一抽，心道若是你認得他是誰，的確是想問候他的，估計還會問候他八輩祖宗，連著自己都要被問候。
“要是你想回去照顧他，就直接請假，扣工資的事情不用擔心，我給你算加班。”
“這個不用了。”什麽玩意就算加班，讓那龍蝦精知道他請假算加班還不得把須子氣折了。
“龍九！”
侯遇周興匆匆打外面進來，掛著一臉不該屬於他的亢奮表情。繁星的股價接連跌停，他卻一臉喜當爹的傻樂，看來人果然不能刺激過度。
“孔小青也在？猴哥謝謝你舍己為人上熱搜哈，改天請你吃飯！要不就今天吧——”
人是龍淵主動招來的，這會兒也不好太煩他。
孔宣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侯遇周，“侯總今天面帶春風，雙目清明，是遇喜的福相，該是家中有什麽高興事吧？”
侯遇周兩眼放光，難以置信，“我的天啊龍九，你是招個助理還是挖了個寶貝，怎麽連算命看相都通曉！的確有喜事，哥哥這就給你發紅包——”
“你有個屁喜事？”龍淵看他掏出手機給孔宣轉了個8888的紅包頗為不屑。
“哥們兒當爹了！”小侯爺咯咯咯笑出鵝叫，“別往外說啊，人家還沒結婚呢——”
臭不要臉的，還好意思嘚瑟。“確定是你的？”
“怎麽不確定？！妒忌我是吧？”
孔宣勾唇無奈一笑，這孩子的確是侯遇周的，而且恰好就是蔡梓瓊轉世投的那個胎。
☆、016
“有正事兒找你，裏面說。”龍淵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酷啦啦地一甩頭。
侯遇周扒拉張椅子貓腰蹭到孔宣對面，“你先等會兒，我要跟孔小青，孔老弟聊會兒生命的奧秘……”
“孔老師，孔大師，”侯遇周伸出一只爪子攤到孔宣面前，“手相和面相，是不得結合著看才更準？需要摸骨嗎，我沒有癢癢肉你隨便摸……”
“哎，哎哎——”
小侯爺的爪子尖兒還沒碰到生命殿堂的大門，便被龍淵扯著後衣領硬拖進總裁辦公室裏間，哐當踹上門。
“我跟你說啊龍九，龍九！兔子不吃窩邊草，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早說過不愛我這型我才跟你繼續做朋友，友誼小船，哎，友盡啊，啊啊——”
孔宣視線落在門板上，卻不大有勇氣繼續向裏看進去了。他微微蹙起眉，面上泛起一層諸多情緒雜糅的表情，真是不管養個啥、養多大，都各種操心啊！
“《山海傳奇》，給我弄套青龍皮膚，要超炫酷那種！”龍淵盯著對面被他用西柚塞成O型嘴的侯遇周，“限量版不行，要獨一無二！”
“唔，”侯遇周啃了一嘴果皮，澀得咧嘴，“你現在玩的賬號不就是龍族麽？還弄什麽皮膚，想當二皮臉？”
他喜當爹，心情好，不稀罕跟孤單寂寞冷的單身汪一般見識，轉眼就扒了西柚開啃。
《山海傳奇》的動漫版權在天狗影業手裏，他們找了家初出茅廬的網游創業公司合作把這款游戲開發出來，美術效果一流，但經營養成類的游戲如今沒有即時戰略類的吃香，發行之後一直不溫不火。
龍淵的賬號還是看在侯遇周面子上被他硬塞到手裏玩的，打註冊完成也沒見他上線幾次。
昨晚小助理拒絕加班，他一個人回家閑著無聊，開了客臥的電腦才發現對方居然玩這個，還弄了一身鳳凰裝備，不用問，指定也是那個醬二代送的。
“獨一無二！”龍淵重點強調一遍，“有那種金色的，就是跟鳳凰一樣的那種，金色！”要配的一比，讓人一看就是CP號的那種。
“給你鑲倆金牙？”侯遇周想多揶揄幾句，感覺對方的中二病癥候明顯，趕緊順毛驢兒同時退身閃人，“行行行，你高興就好……回頭我讓他們派個美工專門給你搞一下，搞到你滿意為止。”
孔宣：“……”搞美工？所以面試的時候上來就考畫畫？
很方，世界似乎不太友好，在線求助家裏崽兒有特殊X癖好怎麽治。
“孔小青，來來來，咱們接著算，剛說到哪兒來著？”
“天機不可洩露。”我是不會告訴你你兒子就是你叔叔搞死的那個，“這孩子，呃，跟侯總是個有緣人，您還是善待為好。”
“當然當然當然，怎麽說也是我第一個孩子。”侯遇周信誓旦旦地點頭搓手，“唉？那個，不娶他媽不算對他不好吧？”
“滾吧你！”
龍淵替他吼出這句心聲，孔宣松出一口氣。
***
臨近中午，英令那邊有了回信兒，三人照舊開了游戲界面私聊。
Y0：公交公司那邊找到事件記錄了，也有錄像，清明那天他車上有個男乘客猥褻同車女乘客，女的大聲斥責呼救，他停了車報警，之後在控制那個流氓的時候給對方用裁紙刀劃傷了胳膊。皮肉傷，流了點血，之後去醫院包紮就沒事了。那男流氓隨後給行政拘留了十五天，現在還在拘留所蹲著，查過了沒有異常。同車其他乘客人數太多，找到再一個個排查需要點兒時間。
kq0707：果然是這樣。
J1：……果然是哪樣？
kq0707：蔡梓瓊，網上有他的新聞。
Y0：沒錯，差不多同樣時間，他參加過一次義務捐血，四百毫升，心疼得媽媽粉女友粉嗷嗷叫。
J1：所以跟血有關？！
kq0707：血瞳。
Y0：是了！
J1：……是什麽？
kq0707：血契。
Y0：血契！
J1：……
血契是血魔通過吸食血液同異類建立的某種聯系，血魔能夠籍此影響供體的心神，甚至操控其行為，具體程度還要看那只魔頭的法力修為。
顯然這只血魔的目標僅僅是七月初七生人，被血契控制的人類表現為某一時刻突然喪失神志，傷人而後自傷，至今無一幸免。
Y0：我會再確認下其他幾個人的狀況，不出意外，接下來局裏就會簽發針對血魔的通緝符了。明王殿下，註意安全。
J1：不不不，不是……血魔，血契什麽的，不是只對人的嗎？他又不是……
kq0707：緊張什麽，血魔而已，我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麽挫的還是第一次見！
孔宣也不是為了安慰金鵬，這只血魔結契的方式簡單粗暴，他並沒有利用血契控制對方做什麽毀天滅地的大勾當，也沒有特意選那些要緊的大人物下手，只能說明，要麽他能力有限，要麽他禍心不藏，三流怪而已。
謨多那個禿驢雖然下凡久了難免功課懈怠，但他的人對付這麽一個吸血還得挑日子的小毛賊實在沒什麽好擔心的。
kq0707：反倒是那個度魂的要多留意。
Y0：八成是這血魔自己沒什麽本事，於是勾搭了一個專門給他擦屁股的！
J1：@kq0707，血條弱的自己小心點！
孔宣關掉游戲界面，眉心擰緊，起碼從現在開始，龍淵一滴血都不能流。
美工什麽的，自然也是不可以讓他胡搞的！
“龍總，該吃午飯了。”孔宣在敞開的門上敲了兩下，規規矩矩候在門口。
從現在開始，他得尋找一切機會加班，最好24小時跟在龍淵身邊，直到那個血魔落地成盒。
其實吃東西這件事接受起來十分容易，雖然開端不怎麽良好，但後來那一餐非常治愈，以至於孔宣覺得吃了東西之後再去曬太陽曬月亮，吸收都變好了。
是以對吃飯這件事情，孔宣此刻是抱有一些期待的，尤其是跟龍淵一起。
這種期待跟饑餓還不一樣，而是另外一種心理滿足感，通俗點說，就是，饞。
很好，他的小助理越來越主動了，龍淵覺得這一點十分值得鼓勵。
“想吃什麽？”
“你決定。”孔宣只知道吃人違法，別的玩意能不能吃，該怎麽吃，他不太懂，只要不是那種綠泥巴都可以。
工作日的大中午，老板帶自己的秘書跑去美食之旅第二站，正宗法餐。
龍淵幾乎是一瞬間便決定好了，就帶他從八國聯軍吃起，一路吃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就不信他還能給別人用黃豆醬騙去。
孔宣學禮儀比學開車還快，慢條斯理地幹掉了兩套惠靈頓牛排和黑松露溫泉披撒，頭盤、湯羹、副菜什麽的更不用提，最後還意猶未盡地吃光了一小只巧克力熔巖蛋糕。
他吃相斯文，只是每一口都填得實在，而且好像不需要多費力咀嚼就咽下去了，讓人感覺吃得香甜又滿足。
龍淵將自己那份堅果塔推到孔宣面前，“我不喜歡甜食，你還有胃口就幫我吃了吧。”隨即善解人意地指了下餐臺上“不要浪費食物”的雙語提示牌。
孔宣很坦然地沖他笑了下，是那種助人為樂使人愉快的神性笑容，然後捏起一只舉在唇邊咬下去，他抿著唇咀嚼的模樣像只漂亮的小松鼠，一雙丹鳳眼滿足地半瞇起來，跟討到糖果的小朋友一般幼稚可愛。
吃這麽多不會撐壞吧？龍淵心裏也打鼓，他的小助理如果上網開個“吃播”大概分分鐘就能紅透直播界，可能是還在長身體吧，畢竟也有男孩子發育晚的。
龍淵還是第一次請人吃飯把滿桌子吃得精光，這還是添過菜的，說出去有點兒丟臉。
他的小助理吃飽喝足，邊曬著太陽往回溜達，邊在心裏算計即將給他吃破產的自家老板。
怎麽才能盡可能長時間地呆在他身邊呢？
好像只有加班這一條路可走。
怎麽才能一天16個小時都加班呢？
畢竟工作也沒多到那麽忙的程度，不過孔宣多少還是覺察到他的小老板還算體貼人，為了讓他輕松還上破壞公物的錢主動給他算加班。
嗯，這就是了！想多加班，就只能賣慘缺錢，只有缺錢才會得到加班賺加班費的機會！
缺錢，缺錢，據說賺錢不容易，缺錢大概不太難吧……
絞盡腦汁的孔助理剛回到總裁辦，就享受到了人資助理送卡上門的貼心服務，“孔助理，這是您的薪資卡，請收好。哦對了，按照領導的要求，這張卡為您開通了透支功能，只要不是太多應該都可以哦！”
孔宣：“……”
“太多也可以。”小龍總在他身後更正得王霸之氣十足，“拿好自己的卡，今後不許用別人的。”
孔宣：“……”
福利這麽好的公司，怎麽到現在還沒破產？
☆、017
中午在山海私聊裏跟孔宣溝通完情況，英令和金鵬便兵分兩路各自追查下去。
英令借著警察的身份去確認另外幾位七七受害人的詳細情況，金鵬則負責聯絡異監局的其他分局，看看其他地區是否也有類似案件。
畢竟能修成血魔不在一朝一夕，這東西很可能已經成形數百上千年。
血魔的修習甚至魔丹運轉都離不開血液，尤其是天精地華的人類血液。
蓮城僅在最近幾個月才出現七七受害人，這說明在此之前的其他地區，極可能也存在同樣的意外案件，只是沒有引起重視而已。
畢竟血魔背後，還有一個法力極深厚的清掃者，受害人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緊接著就給毀屍滅跡了，這種協同作案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直至子夜，一只通身黑羽形似乳燕的鳥兒從林立公寓樓頂樓的一扇窗口飛入，細影蹁躚，撲扇著翅膀滑翔拐入衛生間，直落在弓身搓洗衣服的金鵬肩膀上。
“啾~”
鳥兒的爪子緊緊揪住金鵬的衣服，歪頭瞪著一雙小豆眼看他，身體隨著他搓衣服的晃動一歪一扭，不時張開翅膀維持平衡。
“別賣萌了，累不累？”
“啾~”
“……”金鵬扭過頭，雙唇貼近鳥兒的小腦袋吧唧親了一口。
鳥兒的身體瞬間從雙翼開始紛飛成無數碎片散落空中，又漸漸聚成人形輪廓由虛成實，扒在金鵬的肩膀上狠狠回了一口親親。
“洗衣機買了做什麽的，你有力氣沒處使了？嗯？”
“沒我洗得幹凈，還費電。”金鵬擰了衣服，拖著個人形披肩去陽臺晾曬。
“明王，你哥——”
“咱哥。”
“咱哥，”英令哼哼笑，盡管當面不敢叫，還是從心裏往外泛甜，“真厲害！果然是血魔。另外那幾個受害人，都在事發前半個月左右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流過血，被建了血契應該是沒跑了！張局那邊很快就會發符信追緝他！”
“外面的回信還要等一等，現在各地人手都不足。”金鵬用力甩了甩濕衣服，三五下之後便跟用過甩幹機似的七八成幹了。
英令蹭下來，明顯感覺出金鵬的情緒不佳，其實自從孔雀明王私下凡塵，他這個向來缺心少肺的沙雕就跟塞了一肚子玻璃心腸似的思慮重重。
“別擔心！有哥在！”身份證上，英令的確比金鵬大幾歲，“逮著那個血魔，neng死丫的！”
英令自然明白，他們的父母鳳凰七千年來一直是那個樣子，雖說鳳凰是不死之身，涅槃而生，但究竟要涅多久誰也說不準。
至於孔雀……他老人家作妖的傳說上天入地究竟多少版本數都數不清，連九重天上的佛祖都敢吞下肚，這哪是不老不死、仙壽永昌夠折騰的。
“餵，給我講講，你……咱哥，為啥好像很瞧不上張局的樣子？他倆有過結？”
不然不會一口一個禿驢，畢竟佛祖也禿啊，這樣含沙射影總歸不太好。
“就是因為當年龍淵那件事兒，謨多在佛祖面前沒少說那小畜生的壞話。”金鵬開了罐冰啤遞給英令，倆人並排仰在陽臺上曬月亮，“也不算壞話，都特麽自己作出來的，怪不得謨多告他黑狀，活該！當初就該直接一道天雷劈了他了事兒！”
“養在朝暮峰上那麽多年，明王肯定不忍心看他送死，”英令反手去摸過零食籃，“其實，明王真的很護短誒！要是哪天我犯了什麽天條，你會護著我嗎？”
“廢話，他能跟你一樣麽？！”金鵬回了他個男友力max的眼神。
“可是我覺得也許差不多……誒？啊啊啊……你吃我的小肉幹兒了嗎？？？居然吃光了一根也沒給我留！！！”
“……”金鵬冤枉，他的口味比他的人還專一，打出娘胎起除了妖蛟和惡龍就沒嘗過別的，“我什麽時候稀罕你的那些幹巴肉？吃那個還不如直接吃你——”
“別鬧！昨晚明明還剩半籃子呢，進賊了？”
英令跳起來檢查屋子周圍的界符，一圈人類肉眼看不見的半透明符文正緩緩沿著墻壁流動，這種界符別說防小偷，就是妖魔鬼怪也難靠近。
金鵬把自己懶懶地翻了個面兒，“想想昨晚除了咱倆還有誰來過？你確定要把他當賊？”
英令啞然，頹然丟掉手裏的空籃子。
明王，也真是……當初給他安利他好像很嫌棄似的，這也不打聲招呼就吃光了，大半夜去買怪麻煩的。
***
歪在榻上曬月亮的孔雀明王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眼前手機屏幕正停在一部名為《花式抱緊金主爸爸大粗腿》的快穿文文案上，此文又名《求圈養的一百零八種姿勢》，講的是某猝死小□□絲魂穿到若幹世界，抖S賣慘求包養攢續命積分的故事，腦洞相當三俗。
孔宣內心蒼涼，真是風水輪流轉呢，幾萬年河東，幾天就漂到河西，到底是誰圈養誰？
這文雖然三觀不正文筆稀爛、情節廢邏輯死，但關於□□絲小受的貧寒設定還算豐富，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身世淒迷，戳得那些個霸總老攻慈悲心泛濫到快要脫發成佛了。
學習借鑒一下而已，比如這個為賭鬼父親賣腎還債就很好，父親可以改成哥哥……還有這個到夜店賣酒給重病母親籌手術費，母親可以改成哥哥……阿嚏，阿嚏嚏嚏……
龍淵好容易瞇瞪著了，又給他這連環噴嚏喚醒，扒著鳥籠子往樓下看。
小助理仍舊大半夜不睡覺，一身白衣擺好姿勢孜孜不倦地勾引他，不感冒才怪！
龍淵毯子一掀跳下地，蹬蹬蹬往樓下走去。
剛站到躺椅邊，他還沒想好下一步是把對方扛起來塞回被窩裏，還是幹脆就直接壓上去，便聽自己的肚子咕嚕一聲吶喊，餓了。
阿嚏——
咕嚕——
阿嚏嚏——
咕嚕嚕——
“你餓啦？”孔宣揉揉鼻子，仰頭看向龍淵，鳳眸迷離，脖頸又是一個誘人的弧度。
龍淵咽了口唾沫，他當然餓，合著是他家小助理一頓午餐吃掉一磅多的牛肉，晚餐他怕孔宣消化不良只敢帶他去喝粥。
他一個基礎代謝旺盛的熱血青年，那點兒米湯早就消化幹凈了，不餓才怪。
“我去弄吃的給你！”孔宣這回倒是特別積極，書上說，想搞定一個男人，首先要搞大他的肚子！不對，是搞定他的肚子。
見龍淵一臉驚悚，他又補充道，“放心，我跟著視頻學了，差不到那兒去。”
嗐？他還特意為了自己學做飯……太暖了吧！龍淵登時覺得，就算等會兒他再端來一鍋面試那盆東西，自己也能一口氣脹下去，大不了吃完再吐。
龍淵撿著小助理剛剛仰過的躺椅躺上去，二郎腿翹得老高，大月亮真好看。
良辰美景，佳人在側。
小助理崇拜他仰慕他，千裏奔投恨不得以身相許，還甘願為他洗手作羹湯……
忽略他是被他以工作為由騙回家這一無足輕重的因素，簡直完美！
孔宣的確以100倍速認真細致地看完了《舌尖上的誘惑》一至八季，也掃了一堆美食博主的鍋臺秀，但這種人類的法術他作為一個神仙好像很難參透。
吞吃入腹對他們來說是帶有某種屠戮和清理意味的掠奪行為，跟人類那種什麽什麽色香味意形養的感官享受完全不搭嘎。
龍淵滿懷期待地等了倆鐘頭，等到天都快亮了，他的小助理可算搗鼓出一大鍋雜碎面湯摁在餐桌正中。
配面的食材已經碎得親媽都認不出來了，畢竟面也都碎成寸許長，倆人只能各抱一只碗圍著面鍋用勺子撈。
龍淵嘗了一口比較滿意，畢竟第一，煮熟了；第二，沒特別難吃。
“不覺得燙？”龍淵見孔宣一勺接著一勺往嘴裏送，他還在噓了噓了吹第二口，畢竟剛出鍋的。
孔宣搖搖頭，“我喜歡吃熱乎的。”
多可憐，指定從前都沒怎麽吃過熱乎飯。
小助理自己都還不知道，吃個面的工夫，他已經刷了一大筆同情分了。
“你租房子了嗎？上班遠不遠？”
孔宣再搖頭，“沒，現在住在朋友那裏。”
MMP！又是朋友，賣醬的那個！這不是相當於把小羊羔洗白白了往狼窩裏塞？
“以後你住我這兒。”
啊？這麽容易？他為加班準備了一噸的慘還沒來得及賣，資本家便迫不及待要剝削他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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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他手欠地晃了晃拇指粗的小瓶子，那瓶身如同玻璃材質一般通透，裏面封著只微縮版小鬼兒，被他晃得抱頭哀嚎。
這哀嚎也只是從對方的動作上看出來的，其實並不會真的有聲音傳出來，畢竟那是該歸屬冥界的東西，轉頭金鵬送去幽冥地府該怎麽發落就怎麽發落。
“不行！”金鵬跳出來反對，“你私自跑下來還到處招搖，是嫌自己命長嗎？”
“我就是不嫌命長才摻和這種破事兒的。”
孔宣又搖，瓶子裏的小鬼兒直接趴了，鬼事不省，弱雞！
“別忘了我也是七月初七生，回頭哪天讓對方先下手了，我暴走再自爆，你就成咱爸媽的獨生子女了——”
金鵬想繼續說什麽，給英令扯了下衣袖。
“明王殿下神魂護體，陰邪之物是不會侵犯到你的。張局的意思是，既然招魂這邊暫時走不通，或許可以從調查那個神秘的噬魂者開始。神秘人必然與這個案件存在密切聯系，且他的能耐似乎還在作惡邪祟之上，或許抓到神秘人也就解決掉了邪祟。”
“謨……張……那個禿驢，覺得所謂的神秘人跟邪祟是一夥兒的？”孔宣不屑地哼笑一聲，“他可不是噬魂者，那些人的魂魄應該是被他度了。”
“度了？怎麽知道的？”
孔宣右手拇指揉了揉食指的指節，“因為我算到了蔡梓瓊的來世，半個時辰之前，那個來世出生了，而且就在蓮城。”
☆、015
既然蔡梓瓊有了來世，那便說明他的陰魂已經過了冥界轉世投胎，前後不過三十幾個小時，這鬼效率高得驚人。
能將一個橫死的怨魂這麽快度化重生的絕不是一般戰士。
首先這廝是神佛的可能性不高，九重天上的神佛都各自擁有一個神格，這神格就仿佛夜空裏綻放光芒的星辰，或明或暗，或新升或隕落，盡在眾神眼皮子底下接受公眾監督。
下凡塵的神佛，其神光會蒙上一層霧翳變得暗淡，自人間安定後，私涉凡塵便成為嚴打的重罪，不是膽兒肥到肚子裝不下且腦子泡了大海水的，絕不會幹這事兒。
其次人類之中也有些因緣際會、天賦秉異的存在，擁有無法用當前科學解釋的超能力，諸如精通占蔔的術士或者參禪悟道的高僧。
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更願意悶聲發大財，給巨賈富商看看風水，搞場魔術商演什麽的，度化亡魂這種費力不討好且高危沒酬勞的臟活兒累活兒誰幹？
三惡道那些妖魔鬼畜就更不可能了，他們肚子裏揣著的都是魔丹妖丹獸丹這種藏私貨，不出來損人利己就不錯了，連自己的魂都度不了。
“我覺得這事兒還是人幹的！”英令搓著下巴頦上的胡茬，“異監局人手不足，不時也會聘用有靈力的人類做些風險小的任務，但凡合作過的都記錄在冊，從中查查或許有收獲。”
金鵬的兩道濃眉也一直鎖著，“可是這人的目的是什麽？度化厲鬼按說是大功德，實際上凈跟著裹亂呢！”
“說不好，要麽是做好事不留名，要麽……與其胡亂猜測，不如查了再說。”
孔宣嗒一聲將乾坤瓶落回桌子上，裏頭那只小鬼兒終於像是給八級地震震醒了似的彈跳起來，掛著一身血呼呼的破衣爛衫手腳並用扒在瓶壁上尋找縫隙，忽而跪地求饒，忽而瘋狂亂撞。
“哪兒弄回來這麽個玩意，怎麽不讓鬼差領走？”
這小鬼兒是金鵬捉回來的，可他眼下心思不在捉鬼上，“奪舍的，讓他們來接人了，動作慢，且等著呢！”
就這麽個廢物點心還會奪舍，奪的是八十多歲陽氣將盡的失智老人？
孔宣不再理會，找了把靠窗的椅子陷進去。
在這曬月亮果然沒有龍淵那裏光照好，椅子也不舒服，今晚沒人哄他睡覺了，那個傻蛋不知還會不會失眠。
次日，孔宣特意穿著低調些，跟英令一塊兒趕在最早的探視時間去了醫院。
醫生診斷，患者的腦部神經像是受了重創，估計很難再醒過來，即便蘇醒也很可能伴有嚴重的後遺癥。
通俗理解，就是原來那個謹慎本分的老司機已經回不來了，這人就算廢了。
孔宣只隔著ICU的窗口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隨即微微頷首示意英令可以走了。
“怎麽樣？”英令邊走邊側頭詢問。
孔宣走得又輕又穩，看不出什麽異樣，“這人之前生活極規律，一天一天跟覆制粘貼似的，非要找點兒什麽特別的……”
“他應該前不久，在自己車上抓了個鹹豬手的流氓。”
“抓流氓？”
“嗯，這種事情你們去公交公司應該能查到，要不是他內心掙紮得波瀾壯闊的，我也未必留意到這段兒。”
“可這和他開著開著車突然發瘋能有什麽關系？”
“他當時可能受了一點傷，”孔宣施術與生魂通感共情，接收到的大多是帶有對方主觀情緒的碎片記憶，細節欠缺，“你們順便查下他傷了什麽地方，當時在場的人有沒有什麽可疑。”
生魂對活人有一定的庇護作用，但在肉身傷損之際常有可乘之機，諸如利用離體的發絲做蠱或是在病弱時邪氣入侵。
這些對英警官來說並不難辦，“我先送你到海悅，回頭就去查這個。”
***
龍淵在落地窗前杵了少說有一刻鐘，眼看著自家小助理從醬二代的破吉普上下來。
他狠狠盯著手表上的指針，很好，還有三分鐘九點，要是你不能在九點零分零秒前站到這間辦公室裏，你就完蛋了！
早高峰的電梯異常擁擠，轎廂門幾經開合發出不堪重負的超重報警音，站在門邊的女孩兒不得不走下來，尷尬滿臉。
孔宣趕在廂門重新關合之前側身繞過女孩兒站進去，就在裏面乘客發聲指責的前一秒，電梯居然安靜地合上了門，平穩向上升起。
這是什麽操作！一個大男人居然比剛那個稍微豐滿的女孩兒還輕？
還是這電梯成精了，看見顏好的就收，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
壓垮了電梯的姑娘，終於下定決心讓自己瘦成一根稻草。她毫不猶豫地從包裏掏出各種餅幹果脯，連同早飯一塊兒塞進了垃圾桶！
剛剛那個人是誰！三個月後老娘要跟你在蹺蹺板上一決高下！姑娘也不管會不會遲到了，背包一甩，蹬著高跟鞋鉆進步梯間，燃燒我的卡路裏，走起——
“是龍總新招的助理吧？”
“是呀是呀！”
“好帥啊，他皮膚怎麽那麽好，比我磨皮之後還嫩……”
“小哥哥還是丹鳳眼呢。”
“快看他的手，愛了愛了！”
“我們龍太子選助理可比選妃還挑剔，果然挑剔出精品啊。”
……
“顏值血虐姣姣！貧民太子妃也比暴發戶太子妃強！”
“鎖死他倆，不會生娃咋了，代孕啊——”
擁擠的轎廂上空飄滿了無形的對話泡泡，不斷被各種眉來眼去的目光鍵入，生出新的擠破舊的，畫風越來越突兀。
什麽玩意？太子妃？生娃？！！！
直到叮一聲，電梯停在了頂樓，大家這才發現下面的樓層居然給甩站通過了。助理小哥哥前腳一走，身後發出遲到扣全勤的痛苦呻/吟。
哢噠，孔宣的腳步踩在秒針置頂的最後一秒落在門裏，“龍總，早——”
沒捉到現行，龍淵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急敗壞，扭頭坐到大皮椅裏呼哧呼哧喘。
這又是怎麽了？孔宣打開電腦，被推送的新聞頭條嚇了一跳，他陪龍淵去約會那晚，倆人飯後溜食兒的照片給人拍了發到網上。
大狗仔都聚焦龍魚緋聞，讓那條約會報道一夜之間霸榜頭條，拍他倆散步照片的是一家小網媒，不知道是不是來晚了沒拍到正主，賊不走空地隨手拍了他們倆。
夜色中兩人相伴而行，顯然是比商務夥伴或普通朋友更加親近的距離和放松的姿態。
清秀俊美的白衣青年領先半步，他身側的龍少爺正微微側頭用某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青年纖瘦的腰臀，確切來說，是袖口，但拍在照片上這倆部位分不太清。
因為照得有點糊，反倒給畫面平添了柔和暧昧的意味。
這照片最開始發在那家網媒的V號裏，估計連他們自己也沒想到後面會爆，只醞釀一天工夫，成功擠掉了龍魚約會的頭條，將蔡梓瓊的熱搜冷卻到季軍位置。
所以，他是因為這個生氣了？
孔宣蹙眉想了想，應該是了，別的地方沒惹他的。
那邊龍淵第N次刷熱搜，咦？照片沒了！
“給我問問那家G8組，一天漲十萬粉還不滿足？為什麽刪照片！”
手下跑斷腿的一頭黑線，狗仔良心發現主動撤緋聞正主卻不樂意，這要是傳出去妥妥還是頭條。
“龍少，我問過了，不是他們撤的，好像是給什麽人黑了……還有，您說的哪輛車我們也查到了，一早去了醫院，從醫院出來直接來的公司。”
龍淵的眼神有點兒渙散，去醫院？對了，他昨天踩點下班的時候好像說過他哥不舒服，所以這是誤會他了？
剛畢業的一窮孩子，在蓮城舉目無親，就認識一個賣大醬的拼命討好他，為了他哥，他只能接受對方的照顧……
想著想著，龍淵發現自己像個考試交白卷的小學生似的溜達到了小助理的辦公桌前，臊眉耷眼地垂頭看著他，“你哥，怎麽樣了？”
？？
“他沒什麽。”孔宣扯謊的時候張嘴就來，扯完連自己都忘了，突然給這麽一問有些尷尬，避開了龍淵的視線。
脆弱的堅強，小可憐們總是習慣隱藏自己的傷口強顏歡笑。
“我讓他們買些營養品你下班帶回去吧，要不……等你哥好點了，讓他來公司當個司機？”
“啊？不用不用。”孔宣連忙拒絕，他來是想保護龍淵的，把他塞到天敵的嘴皮子底下算怎麽回事，夭壽！
“他……不會開車，只會開送快遞的三輪。”
龍淵似乎有點遺憾，“那行吧，代我問候他早日康覆。”果然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謝謝。”孔宣嘴角一抽，心道若是你認得他是誰，的確是想問候他的，估計還會問候他八輩祖宗，連著自己都要被問候。
“要是你想回去照顧他，就直接請假，扣工資的事情不用擔心，我給你算加班。”
“這個不用了。”什麽玩意就算加班，讓那龍蝦精知道他請假算加班還不得把須子氣折了。
“龍九！”
侯遇周興匆匆打外面進來，掛著一臉不該屬於他的亢奮表情。繁星的股價接連跌停，他卻一臉喜當爹的傻樂，看來人果然不能刺激過度。
“孔小青也在？猴哥謝謝你舍己為人上熱搜哈，改天請你吃飯！要不就今天吧——”
人是龍淵主動招來的，這會兒也不好太煩他。
孔宣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侯遇周，“侯總今天面帶春風，雙目清明，是遇喜的福相，該是家中有什麽高興事吧？”
侯遇周兩眼放光，難以置信，“我的天啊龍九，你是招個助理還是挖了個寶貝，怎麽連算命看相都通曉！的確有喜事，哥哥這就給你發紅包——”
“你有個屁喜事？”龍淵看他掏出手機給孔宣轉了個8888的紅包頗為不屑。
“哥們兒當爹了！”小侯爺咯咯咯笑出鵝叫，“別往外說啊，人家還沒結婚呢——”
臭不要臉的，還好意思嘚瑟。“確定是你的？”
“怎麽不確定？！妒忌我是吧？”
孔宣勾唇無奈一笑，這孩子的確是侯遇周的，而且恰好就是蔡梓瓊轉世投的那個胎。
☆、016
“有正事兒找你，裏面說。”龍淵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酷啦啦地一甩頭。
侯遇周扒拉張椅子貓腰蹭到孔宣對面，“你先等會兒，我要跟孔小青，孔老弟聊會兒生命的奧秘……”
“孔老師，孔大師，”侯遇周伸出一只爪子攤到孔宣面前，“手相和面相，是不得結合著看才更準？需要摸骨嗎，我沒有癢癢肉你隨便摸……”
“哎，哎哎——”
小侯爺的爪子尖兒還沒碰到生命殿堂的大門，便被龍淵扯著後衣領硬拖進總裁辦公室裏間，哐當踹上門。
“我跟你說啊龍九，龍九！兔子不吃窩邊草，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早說過不愛我這型我才跟你繼續做朋友，友誼小船，哎，友盡啊，啊啊——”
孔宣視線落在門板上，卻不大有勇氣繼續向裏看進去了。他微微蹙起眉，面上泛起一層諸多情緒雜糅的表情，真是不管養個啥、養多大，都各種操心啊！
“《山海傳奇》，給我弄套青龍皮膚，要超炫酷那種！”龍淵盯著對面被他用西柚塞成O型嘴的侯遇周，“限量版不行，要獨一無二！”
“唔，”侯遇周啃了一嘴果皮，澀得咧嘴，“你現在玩的賬號不就是龍族麽？還弄什麽皮膚，想當二皮臉？”
他喜當爹，心情好，不稀罕跟孤單寂寞冷的單身汪一般見識，轉眼就扒了西柚開啃。
《山海傳奇》的動漫版權在天狗影業手裏，他們找了家初出茅廬的網游創業公司合作把這款游戲開發出來，美術效果一流，但經營養成類的游戲如今沒有即時戰略類的吃香，發行之後一直不溫不火。
龍淵的賬號還是看在侯遇周面子上被他硬塞到手裏玩的，打註冊完成也沒見他上線幾次。
昨晚小助理拒絕加班，他一個人回家閑著無聊，開了客臥的電腦才發現對方居然玩這個，還弄了一身鳳凰裝備，不用問，指定也是那個醬二代送的。
“獨一無二！”龍淵重點強調一遍，“有那種金色的，就是跟鳳凰一樣的那種，金色！”要配的一比，讓人一看就是CP號的那種。
“給你鑲倆金牙？”侯遇周想多揶揄幾句，感覺對方的中二病癥候明顯，趕緊順毛驢兒同時退身閃人，“行行行，你高興就好……回頭我讓他們派個美工專門給你搞一下，搞到你滿意為止。”
孔宣：“……”搞美工？所以面試的時候上來就考畫畫？
很方，世界似乎不太友好，在線求助家裏崽兒有特殊X癖好怎麽治。
“孔小青，來來來，咱們接著算，剛說到哪兒來著？”
“天機不可洩露。”我是不會告訴你你兒子就是你叔叔搞死的那個，“這孩子，呃，跟侯總是個有緣人，您還是善待為好。”
“當然當然當然，怎麽說也是我第一個孩子。”侯遇周信誓旦旦地點頭搓手，“唉？那個，不娶他媽不算對他不好吧？”
“滾吧你！”
龍淵替他吼出這句心聲，孔宣松出一口氣。
***
臨近中午，英令那邊有了回信兒，三人照舊開了游戲界面私聊。
Y0：公交公司那邊找到事件記錄了，也有錄像，清明那天他車上有個男乘客猥褻同車女乘客，女的大聲斥責呼救，他停了車報警，之後在控制那個流氓的時候給對方用裁紙刀劃傷了胳膊。皮肉傷，流了點血，之後去醫院包紮就沒事了。那男流氓隨後給行政拘留了十五天，現在還在拘留所蹲著，查過了沒有異常。同車其他乘客人數太多，找到再一個個排查需要點兒時間。
kq0707：果然是這樣。
J1：……果然是哪樣？
kq0707：蔡梓瓊，網上有他的新聞。
Y0：沒錯，差不多同樣時間，他參加過一次義務捐血，四百毫升，心疼得媽媽粉女友粉嗷嗷叫。
J1：所以跟血有關？！
kq0707：血瞳。
Y0：是了！
J1：……是什麽？
kq0707：血契。
Y0：血契！
J1：……
血契是血魔通過吸食血液同異類建立的某種聯系，血魔能夠籍此影響供體的心神，甚至操控其行為，具體程度還要看那只魔頭的法力修為。
顯然這只血魔的目標僅僅是七月初七生人，被血契控制的人類表現為某一時刻突然喪失神志，傷人而後自傷，至今無一幸免。
Y0：我會再確認下其他幾個人的狀況，不出意外，接下來局裏就會簽發針對血魔的通緝符了。明王殿下，註意安全。
J1：不不不，不是……血魔，血契什麽的，不是只對人的嗎？他又不是……
kq0707：緊張什麽，血魔而已，我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麽挫的還是第一次見！
孔宣也不是為了安慰金鵬，這只血魔結契的方式簡單粗暴，他並沒有利用血契控制對方做什麽毀天滅地的大勾當，也沒有特意選那些要緊的大人物下手，只能說明，要麽他能力有限，要麽他禍心不藏，三流怪而已。
謨多那個禿驢雖然下凡久了難免功課懈怠，但他的人對付這麽一個吸血還得挑日子的小毛賊實在沒什麽好擔心的。
kq0707：反倒是那個度魂的要多留意。
Y0：八成是這血魔自己沒什麽本事，於是勾搭了一個專門給他擦屁股的！
J1：@kq0707，血條弱的自己小心點！
孔宣關掉游戲界面，眉心擰緊，起碼從現在開始，龍淵一滴血都不能流。
美工什麽的，自然也是不可以讓他胡搞的！
“龍總，該吃午飯了。”孔宣在敞開的門上敲了兩下，規規矩矩候在門口。
從現在開始，他得尋找一切機會加班，最好24小時跟在龍淵身邊，直到那個血魔落地成盒。
其實吃東西這件事接受起來十分容易，雖然開端不怎麽良好，但後來那一餐非常治愈，以至於孔宣覺得吃了東西之後再去曬太陽曬月亮，吸收都變好了。
是以對吃飯這件事情，孔宣此刻是抱有一些期待的，尤其是跟龍淵一起。
這種期待跟饑餓還不一樣，而是另外一種心理滿足感，通俗點說，就是，饞。
很好，他的小助理越來越主動了，龍淵覺得這一點十分值得鼓勵。
“想吃什麽？”
“你決定。”孔宣只知道吃人違法，別的玩意能不能吃，該怎麽吃，他不太懂，只要不是那種綠泥巴都可以。
工作日的大中午，老板帶自己的秘書跑去美食之旅第二站，正宗法餐。
龍淵幾乎是一瞬間便決定好了，就帶他從八國聯軍吃起，一路吃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就不信他還能給別人用黃豆醬騙去。
孔宣學禮儀比學開車還快，慢條斯理地幹掉了兩套惠靈頓牛排和黑松露溫泉披撒，頭盤、湯羹、副菜什麽的更不用提，最後還意猶未盡地吃光了一小只巧克力熔巖蛋糕。
他吃相斯文，只是每一口都填得實在，而且好像不需要多費力咀嚼就咽下去了，讓人感覺吃得香甜又滿足。
龍淵將自己那份堅果塔推到孔宣面前，“我不喜歡甜食，你還有胃口就幫我吃了吧。”隨即善解人意地指了下餐臺上“不要浪費食物”的雙語提示牌。
孔宣很坦然地沖他笑了下，是那種助人為樂使人愉快的神性笑容，然後捏起一只舉在唇邊咬下去，他抿著唇咀嚼的模樣像只漂亮的小松鼠，一雙丹鳳眼滿足地半瞇起來，跟討到糖果的小朋友一般幼稚可愛。
吃這麽多不會撐壞吧？龍淵心裏也打鼓，他的小助理如果上網開個“吃播”大概分分鐘就能紅透直播界，可能是還在長身體吧，畢竟也有男孩子發育晚的。
龍淵還是第一次請人吃飯把滿桌子吃得精光，這還是添過菜的，說出去有點兒丟臉。
他的小助理吃飽喝足，邊曬著太陽往回溜達，邊在心裏算計即將給他吃破產的自家老板。
怎麽才能盡可能長時間地呆在他身邊呢？
好像只有加班這一條路可走。
怎麽才能一天16個小時都加班呢？
畢竟工作也沒多到那麽忙的程度，不過孔宣多少還是覺察到他的小老板還算體貼人，為了讓他輕松還上破壞公物的錢主動給他算加班。
嗯，這就是了！想多加班，就只能賣慘缺錢，只有缺錢才會得到加班賺加班費的機會！
缺錢，缺錢，據說賺錢不容易，缺錢大概不太難吧……
絞盡腦汁的孔助理剛回到總裁辦，就享受到了人資助理送卡上門的貼心服務，“孔助理，這是您的薪資卡，請收好。哦對了，按照領導的要求，這張卡為您開通了透支功能，只要不是太多應該都可以哦！”
孔宣：“……”
“太多也可以。”小龍總在他身後更正得王霸之氣十足，“拿好自己的卡，今後不許用別人的。”
孔宣：“……”
福利這麽好的公司，怎麽到現在還沒破產？
☆、017
中午在山海私聊裏跟孔宣溝通完情況，英令和金鵬便兵分兩路各自追查下去。
英令借著警察的身份去確認另外幾位七七受害人的詳細情況，金鵬則負責聯絡異監局的其他分局，看看其他地區是否也有類似案件。
畢竟能修成血魔不在一朝一夕，這東西很可能已經成形數百上千年。
血魔的修習甚至魔丹運轉都離不開血液，尤其是天精地華的人類血液。
蓮城僅在最近幾個月才出現七七受害人，這說明在此之前的其他地區，極可能也存在同樣的意外案件，只是沒有引起重視而已。
畢竟血魔背後，還有一個法力極深厚的清掃者，受害人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緊接著就給毀屍滅跡了，這種協同作案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直至子夜，一只通身黑羽形似乳燕的鳥兒從林立公寓樓頂樓的一扇窗口飛入，細影蹁躚，撲扇著翅膀滑翔拐入衛生間，直落在弓身搓洗衣服的金鵬肩膀上。
“啾~”
鳥兒的爪子緊緊揪住金鵬的衣服，歪頭瞪著一雙小豆眼看他，身體隨著他搓衣服的晃動一歪一扭，不時張開翅膀維持平衡。
“別賣萌了，累不累？”
“啾~”
“……”金鵬扭過頭，雙唇貼近鳥兒的小腦袋吧唧親了一口。
鳥兒的身體瞬間從雙翼開始紛飛成無數碎片散落空中，又漸漸聚成人形輪廓由虛成實，扒在金鵬的肩膀上狠狠回了一口親親。
“洗衣機買了做什麽的，你有力氣沒處使了？嗯？”
“沒我洗得幹凈，還費電。”金鵬擰了衣服，拖著個人形披肩去陽臺晾曬。
“明王，你哥——”
“咱哥。”
“咱哥，”英令哼哼笑，盡管當面不敢叫，還是從心裏往外泛甜，“真厲害！果然是血魔。另外那幾個受害人，都在事發前半個月左右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流過血，被建了血契應該是沒跑了！張局那邊很快就會發符信追緝他！”
“外面的回信還要等一等，現在各地人手都不足。”金鵬用力甩了甩濕衣服，三五下之後便跟用過甩幹機似的七八成幹了。
英令蹭下來，明顯感覺出金鵬的情緒不佳，其實自從孔雀明王私下凡塵，他這個向來缺心少肺的沙雕就跟塞了一肚子玻璃心腸似的思慮重重。
“別擔心！有哥在！”身份證上，英令的確比金鵬大幾歲，“逮著那個血魔，neng死丫的！”
英令自然明白，他們的父母鳳凰七千年來一直是那個樣子，雖說鳳凰是不死之身，涅槃而生，但究竟要涅多久誰也說不準。
至於孔雀……他老人家作妖的傳說上天入地究竟多少版本數都數不清，連九重天上的佛祖都敢吞下肚，這哪是不老不死、仙壽永昌夠折騰的。
“餵，給我講講，你……咱哥，為啥好像很瞧不上張局的樣子？他倆有過結？”
不然不會一口一個禿驢，畢竟佛祖也禿啊，這樣含沙射影總歸不太好。
“就是因為當年龍淵那件事兒，謨多在佛祖面前沒少說那小畜生的壞話。”金鵬開了罐冰啤遞給英令，倆人並排仰在陽臺上曬月亮，“也不算壞話，都特麽自己作出來的，怪不得謨多告他黑狀，活該！當初就該直接一道天雷劈了他了事兒！”
“養在朝暮峰上那麽多年，明王肯定不忍心看他送死，”英令反手去摸過零食籃，“其實，明王真的很護短誒！要是哪天我犯了什麽天條，你會護著我嗎？”
“廢話，他能跟你一樣麽？！”金鵬回了他個男友力max的眼神。
“可是我覺得也許差不多……誒？啊啊啊……你吃我的小肉幹兒了嗎？？？居然吃光了一根也沒給我留！！！”
“……”金鵬冤枉，他的口味比他的人還專一，打出娘胎起除了妖蛟和惡龍就沒嘗過別的，“我什麽時候稀罕你的那些幹巴肉？吃那個還不如直接吃你——”
“別鬧！昨晚明明還剩半籃子呢，進賊了？”
英令跳起來檢查屋子周圍的界符，一圈人類肉眼看不見的半透明符文正緩緩沿著墻壁流動，這種界符別說防小偷，就是妖魔鬼怪也難靠近。
金鵬把自己懶懶地翻了個面兒，“想想昨晚除了咱倆還有誰來過？你確定要把他當賊？”
英令啞然，頹然丟掉手裏的空籃子。
明王，也真是……當初給他安利他好像很嫌棄似的，這也不打聲招呼就吃光了，大半夜去買怪麻煩的。
***
歪在榻上曬月亮的孔雀明王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眼前手機屏幕正停在一部名為《花式抱緊金主爸爸大粗腿》的快穿文文案上，此文又名《求圈養的一百零八種姿勢》，講的是某猝死小□□絲魂穿到若幹世界，抖S賣慘求包養攢續命積分的故事，腦洞相當三俗。
孔宣內心蒼涼，真是風水輪流轉呢，幾萬年河東，幾天就漂到河西，到底是誰圈養誰？
這文雖然三觀不正文筆稀爛、情節廢邏輯死，但關於□□絲小受的貧寒設定還算豐富，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身世淒迷，戳得那些個霸總老攻慈悲心泛濫到快要脫發成佛了。
學習借鑒一下而已，比如這個為賭鬼父親賣腎還債就很好，父親可以改成哥哥……還有這個到夜店賣酒給重病母親籌手術費，母親可以改成哥哥……阿嚏，阿嚏嚏嚏……
龍淵好容易瞇瞪著了，又給他這連環噴嚏喚醒，扒著鳥籠子往樓下看。
小助理仍舊大半夜不睡覺，一身白衣擺好姿勢孜孜不倦地勾引他，不感冒才怪！
龍淵毯子一掀跳下地，蹬蹬蹬往樓下走去。
剛站到躺椅邊，他還沒想好下一步是把對方扛起來塞回被窩裏，還是幹脆就直接壓上去，便聽自己的肚子咕嚕一聲吶喊，餓了。
阿嚏——
咕嚕——
阿嚏嚏——
咕嚕嚕——
“你餓啦？”孔宣揉揉鼻子，仰頭看向龍淵，鳳眸迷離，脖頸又是一個誘人的弧度。
龍淵咽了口唾沫，他當然餓，合著是他家小助理一頓午餐吃掉一磅多的牛肉，晚餐他怕孔宣消化不良只敢帶他去喝粥。
他一個基礎代謝旺盛的熱血青年，那點兒米湯早就消化幹凈了，不餓才怪。
“我去弄吃的給你！”孔宣這回倒是特別積極，書上說，想搞定一個男人，首先要搞大他的肚子！不對，是搞定他的肚子。
見龍淵一臉驚悚，他又補充道，“放心，我跟著視頻學了，差不到那兒去。”
嗐？他還特意為了自己學做飯……太暖了吧！龍淵登時覺得，就算等會兒他再端來一鍋面試那盆東西，自己也能一口氣脹下去，大不了吃完再吐。
龍淵撿著小助理剛剛仰過的躺椅躺上去，二郎腿翹得老高，大月亮真好看。
良辰美景，佳人在側。
小助理崇拜他仰慕他，千裏奔投恨不得以身相許，還甘願為他洗手作羹湯……
忽略他是被他以工作為由騙回家這一無足輕重的因素，簡直完美！
孔宣的確以100倍速認真細致地看完了《舌尖上的誘惑》一至八季，也掃了一堆美食博主的鍋臺秀，但這種人類的法術他作為一個神仙好像很難參透。
吞吃入腹對他們來說是帶有某種屠戮和清理意味的掠奪行為，跟人類那種什麽什麽色香味意形養的感官享受完全不搭嘎。
龍淵滿懷期待地等了倆鐘頭，等到天都快亮了，他的小助理可算搗鼓出一大鍋雜碎面湯摁在餐桌正中。
配面的食材已經碎得親媽都認不出來了，畢竟面也都碎成寸許長，倆人只能各抱一只碗圍著面鍋用勺子撈。
龍淵嘗了一口比較滿意，畢竟第一，煮熟了；第二，沒特別難吃。
“不覺得燙？”龍淵見孔宣一勺接著一勺往嘴裏送，他還在噓了噓了吹第二口，畢竟剛出鍋的。
孔宣搖搖頭，“我喜歡吃熱乎的。”
多可憐，指定從前都沒怎麽吃過熱乎飯。
小助理自己都還不知道，吃個面的工夫，他已經刷了一大筆同情分了。
“你租房子了嗎？上班遠不遠？”
孔宣再搖頭，“沒，現在住在朋友那裏。”
MMP！又是朋友，賣醬的那個！這不是相當於把小羊羔洗白白了往狼窩裏塞？
“以後你住我這兒。”
啊？這麽容易？他為加班準備了一噸的慘還沒來得及賣，資本家便迫不及待要剝削他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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