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送一個臍橙，這個進度還滿意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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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客氣地問孔宣，“他是誰？”
“朋友，人不錯的那個。”
☆、009
警察？送他衣服那個？公務員這麽有錢了嗎？
龍淵暗暗氣結，覺得孔宣穿的根本就是他納的稅，車裏的警察更不像什麽好人，權力濫用！
孔宣往身後看了一眼，保鏢車還不遠不近地綴著，即便從下午一點開始算，他這一天也做夠八小時了，如果龍淵同意他下班，他就沒理由繼續跟著。
“上班第一天就把你老板一個人扔大街上？跟你說想都別想！”
同樣的錯誤不要再犯第三次，龍淵微微擡著下頜，眼神倨傲地落下來。
孔宣唇角一顫，險險繃住了，幫他拉開後排車門。
“那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龍淵沒動，大概是嫌棄這車簡陋。
孔宣看了眼皺巴巴的皮革座椅，擡手解開上裝的紐扣，將衣服脫下來鋪在座椅上，給了龍淵一個請的眼神。
這下龍淵有些尷尬了，他是老板沒錯，但好好的將一個新員工給逼成這樣合適嗎？還當著他那個拿他當寶的朋友的面兒，怎麽感覺自己突然就low了呢？
四月的蓮城，夜風微涼，雖不至於透骨，可孔宣只一件白襯衫站在夜色裏，骨肉的單薄隔著布料也顯而易見，在車燈氤氳的光暈裏有種弱質清泠的美感，很能激起他人保護欲的那種。
果然，下一秒，英令看不下去了，從副駕丟了件灰色夾克過來，“天涼，穿上點兒，不就一份工作麽，哪有身體重要。”
他當然知道孔雀明王進了冰櫃也凍不壞，偏就看不慣龍淵這種嬌花大少爺做派，連明王殿下也敢這般勞煩，誰給慣的病！
龍淵果然臉色更不好看了，默默提起座椅上的白西裝抖開，披到孔宣肩膀上，然後從他手裏接過灰色夾克，按在座椅上蹭了蹭，又丟回副駕位，這才坐進車裏。
孔宣忽然覺得腦仁兒疼，做個人就這麽麻煩，時時刻刻帶著戲。
“賠我洗衣費，還有分攤油錢。”英令發動車子，公務口吻，“去什麽地方？”
龍淵說了個地址，然後掏出手機準備掃碼轉賬。
“洗衣費用九折卡27，加上13.5公裏油錢的三分之一5塊5，一共32塊5。”
手機嘀的一聲，提示音道，您收到來自非好友dragonine的轉賬33元。
“四舍五入，不用謝。”
孔宣扶額將頭轉向窗外，好鬧心的兩只崽子，偏偏他的人設反倒是最年幼無知的那個，怎麽管？隨他們去吧——
“海寧One停業了，連龍少爺您都要去外面玩兒了？”
“沒辦法，警察辦案不利，納稅人反而成了受害人有什麽辦法！”
“所以說賺錢的生意都有風險，追名逐利多行不義必自斃。”
“要是警察都能像英警官這樣，工作之餘護送市民回家說不定能有效預防犯罪。你們公務員拉黑活兒算違紀嗎？”
“分攤油錢不營利不算拉黑活兒，哦我差點兒忘了你剛多給了五毛，等會兒加你好友紅包退給你哈，腐蝕公務人員廉潔性這事兒要不得！”
……
這倆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吧啦吧啦杠了一路，孔宣差點兒就按捺不住給他倆施個禁言術，最後只得閉上眼睛裝聾。
車子太破太臟，進小區的時候給門崗攔了一下。龍淵剛要落窗刷臉，英令搶先一步出示了警官證，門柵順利開啟。
龍淵下了車卻不關門，戳在那裏非等著孔宣也下來。
孔宣沒辦法，只得對英令說，“我送龍總上去，你稍等我一會兒。”
英令不爽地哼了一聲，緊接著給龍淵大力拍上車門的聲音震得原地起跳，臟話差點兒破口而出。
***
進了電梯，孔宣擡手按下33層。
龍淵眉毛一挑，“你知道我住哪兒？”
這裏是他名下房產中不擡起眼的一處，位於頂樓的大躍層，真正靠他自己賺錢買下的，自然也是最喜歡的一處住所。
“猜的，頂樓位置最好。”孔宣轉身，見龍淵靠在電梯箱壁上，眉心虬結，神情有幾分痛苦。“怎麽了，你不舒服麽？”
“嗯，大概酒喝得有點多。”龍淵裝模作樣地擡手揉太陽穴，擋著眼睛偷偷瞄了眼孔宣的反應。
呵護理想，是每個有志青年的本能對不對。
“那等會兒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孔宣止步門前，偷偷施了法力在屋子範圍內設了個界，這種界對普通人類不起作用，看不到摸不著，但別的神魔鬼怪魑魅魍魎就別想進去，只要龍淵呆在房子裏就如同進了保險箱。
“你崗位職責認真看了麽？”龍淵不悅地暗示，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是寫著玩兒的？就這麽迫不及待把老板丟開跟好基友去兜風？
孔宣咋舌，看是看了，也都記住了，要是真按照上面規定的來，龍淵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他一應都要管，除了生孩子就沒有不是他的活兒。
“我不舒服，你幫我泡解酒茶。勞伯沒跟你說過麽，超過八小時雙倍薪資，我可沒剝削你。”
孔宣只好隨他進屋，照著指示接了熱水給他泡茶。
他果然是在乎錢的，一提雙薪朋友也不理了，乖乖留下來陪自己。這樣也好，反正他最不差錢了。
開放式廚房裏那抹月白身影慢條斯理地煮水烹茶，一舉手一投足都透著纖塵不染的清冷氣。侯遇周說得沒錯，他就是對這一卦的缺乏抵抗力，見過了就忍不住惦記，圈到身邊了就不想讓他離開。
不過對方把他當做理想這一狀況多少有些超綱，要是對他耍些平常手段會覺得是種玷汙，倒是也令後續的發展多了一些期待，隱隱地好像要發生些不尋常的。
龍淵仰在沙發上，扭頭找龍七出門拍戲前丟給他照顧的那只英國藍波貓，“伊麗莎白？過來——”
伊麗莎白通體灰藍色的短毛，柔軟順滑，家裏沒人的時候它也安靜地趴在窩裏打盹兒，一旦有人回來立馬發作人來瘋，扭著貓步就往人身上跳。
今天它卻出奇地安靜，把肥滾滾的身軀攢成一坨毛球窩在貓爬架上降低存在感，平時用來賣萌的寬瞳警惕地收成窄窄一豎條，後頸一圈毛通了電似的炸立著，似要隨時準備進攻。
孔宣端了熱茶過來，其實他一進門就留意到那只傻貓了，沒稀罕搭理它而已。
鳥類和貓科動物原本就互相不待見，看對方不爽十分正常，那傻貓還一副如臨大敵隨時準備正當防衛的模樣。
龍淵走過去，捏著伊麗莎白的後頸將它從窩裏扯出來，“伊麗莎白，認識一下，他叫孔青，以後會常來。”
伊麗莎白將身體扭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扒在龍淵的胳膊上，矜持地唔喵~一反常態地示弱認慫。
“它平時不認生的。”龍淵剛一松手，伊麗莎白嗖地竄回窩裏抱著尾巴裝死。
它不是認生，它是怕死。
孔宣有點兒尷尬，方圓五百裏自動滅活的光環不是白戴的，他不曾禍害這人世間，可人世間還有他的傳說。
“喝茶吧，我回去了。”
“等等，”龍淵放下茶杯，大腿翹到二腿上，“我醉成這樣，還頭疼，你說你回去？那萬一我夜裏暈倒了怎麽辦，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是不是就失業了？到時候追悔莫及。”
您醉成哪樣了？滿滿一杯茶端起放下一滴都沒灑，叭叭這麽長一段半個平翹舌都沒出錯，演技這麽差對得起身邊一群混娛樂圈的狐朋狗友麽。
龍淵盯著斂眸垂立進退維谷的小助理，內心罪惡感洶湧，太過分了吧，第一天就這樣，給人嚇跑了怎麽辦？
可就是忍不住想逗他，從前怎麽沒覺出自己這麽變態呢！
龍淵剛想往回找補幾句，趁機放對方離開，就見孔宣摸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撥出一通電話。
“你先回去，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不用等我……”
這話顯然是跟樓下那警察說的，WTF！他居然連這也答應了！
什麽意思，不回去就是留下來，然後呢，為他的理想獻身麽，這個進度條拉得有點兒快，劇情跳了。
孔宣收了電話，在他對面好整以暇坐下來，拱手指了指茶杯，“趁熱喝——”
龍淵喝了茶推說自己要去洗個澡，趁機溜走，再給他面對面這樣看下去自己非暴走不可，萬一真幹出什麽追悔莫及的事情就不好了。
另外，他的小助理也就是看上去柔弱，真動手的話誰撲倒誰都很難說。龍淵想起白天那個臍橙，忽地菊花一緊。
孔宣到處轉轉參觀了他的房間，這房子比英令那套還大些，一樓是各種大得離譜的功能區，還有間健身房。
裝飾自然都是上好的材料，色調黑白灰，華麗而簡潔，像個單身男人的狗窩。
二樓就特別了些，仰頭從七米挑高的客廳向上看，臥室被做成了樹屋的形狀，弧線流暢的原木龍骨經緯交錯分隔出一處鳥巢似的空間，裏面掛了天青色的幔帳。
由於露臺向上是一整片玻璃幕墻直達天窗，那麽天氣好的夜晚，躺在那間鳥巢似的屋子裏大概可以直接仰望夜空裏的星星。
這小崽子倒是挺會玩兒的。
孔宣沿著樓梯走上二樓，作為一個在九天十地橫行慣了的上古神禽，他對晃在別人家裏實在沒有什麽隱私權的概念，憑著好奇徑直走進龍淵的鳥窩。
房間的正中擺著一張實木大床，兩側是隔擋視線的青色幔帳，床頭一側的墻壁上掛了幅幾乎鋪滿整面墻的照片。
孔宣的視線牢牢定格在巨幅畫面上，定焦鏡頭下照片的背景模糊成一片濃淡不一斑駁的暗綠，而在聚焦的中心，一只通體白羽的孔雀棲在褐色的枝幹上，收攏的尾羽撲簌拖曳在身後，根根分明。
孔雀展露優雅的側背影，似乎即將轉頭凝望拍攝者，為他綻放一身絢爛的尾屏。
為什麽，龍淵的臥室裏，會掛著一幅白孔雀。
“是我拍的，漂亮吧。”
身後忽然響起龍淵的聲音，他正攏著一條毛巾擦頭發，浴袍領口露出一片緊致的皮膚，勁韌的肌肉隨著動作微微起伏。
孔宣一怔，這才緩緩轉過頭去，眸光盡數投映到龍淵的眼裏。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像是海面上撫不平的碎波，“你，喜歡孔雀嗎？”
☆、010
喜歡孔雀嗎？
“挺喜歡啊，超美！白孔雀很罕見，拍的時候也沒驚走，要不是快門聲也許能沖我開屏。”
龍淵胡亂揉了幾下頭發，粗硬的發絲翹在頭頂。他當初放這張照片在臥室裏大半是對自己攝影技術的盲目自戀，而且設計師覺得這幅圖的色彩跟整體風格很搭，還據此設計出了鳥巢形狀的樹屋。
孔宣似乎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仍舊微微仰起臉看著他，那種近似虔誠的目光細細密密落了他一頭一臉。
沖你開屏，你確定自己知道孔雀在什麽情況下會開屏嗎？
一不小心又讓對方發現了自己的優秀，龍淵被崇拜包裹得熏熏然，他的小助理多少有點腦殘粉吧，究竟掛了多少倍的濾鏡看他。
青年微仰的臉龐將脖頸拉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凸起的喉結精致而脆弱，他仿佛努力斂掩著某種情緒，使得他看似平和的表情格外動人。
恍如，一只驕傲聖潔即將開屏的白孔雀。
有時，喜歡和討厭都來得十分沒道理，好比龍淵生來就不喜歡吃魚，又好比他對自己上崗還不到十二小時的助理生出某種無法言描的暧昧情愫。
龍淵的感情經歷並不豐富，出國之前他被家裏一群女人包圍，嘰嘰喳喳鬧得他頭疼，喜歡男孩子那一絲綺念藏得死死的。
別人只當是他姐姐太多也太優秀，什麽類型的女孩沒見過，尋常姑娘根本入不了他長在天靈蓋上的法眼，硬是活出了一股子騷年禁欲風。
出國之後，終於天高地遠地遇到了自己的理想型，龍淵卻沒曾想一場小心翼翼的青澀初戀以大型翻車現場荒唐爛尾，至今仍對漂亮的小直男們心有餘悸。
眼下自己的小助理瘋狂崇拜他，偏偏又是他的菜，要命了，送到嘴邊吃還是不吃？
朝他下手的話，要麽他乖乖地就範，兩人從此攜手走上“白天有事兒助理幹，晚上沒事幹助理”的潛規則之路。
如果孔青是個拜金男孩，恰好海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破產，予取予求，把關系經營下去也不難。
偏偏這種念頭萌生出來，他自己先惡心了自己一番，像是瓊漿玉露餵了狗了。
讓他一片癡心錯付，自己還算個人？
就算第一面是在海寧One那種銷金窟見到他，就算他穿著明顯同身價不符的高定西裝，就算他有個待他不錯的同性朋友，龍淵還是不願意將他往那種方面肖想的。
要是孔青沒那個意思呢，看他這一臉花癡粉的標配表情包，顯然這種可能性趨近於零，畢竟他如此優秀！
“你不休息麽？”孔宣擡手在離魂似的老板眼前晃了晃，隨後轉身走到離床三步遠的單人沙發上坐好，一副我盯著你睡覺的架勢。
龍淵窘然，“你坐這兒我怎麽睡得著？！”
“我不坐這兒你夜裏暈倒了，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麽能及時發現？”
自己放的屁砸到自己腳後跟兒，能喊疼麽，不能，只能悄麽聲地自己吸回去。
“要是你覺得好些了，我就先回去了。”孔宣見他衰一臉，不忍心地遞了個臺階過去，站起身要走。
“大半夜的還走什麽！”龍淵扯下浴袍換了身淡青色棉質睡衣，轉身看向別開目光的孔宣，“樓下有客房，裏面的東西你隨便用，缺什麽就從我這裏拿。喝了酒開車不安全。”
“我沒喝酒。”
“我是說我開車不安全，沒法送你。”龍淵嘬了下腮幫子，“你那種開法，也安全不到哪兒去。我不會借車給你開走的，刮了蹭了你賠不起，行政部還要扣你的薪水賠監控呢。”
“那就賠吧。”孔宣也不跟他矯情，轉身去了樓下。別人工作賺錢，他工作賠錢，上哪兒說理去。
***
英令推門進屋，手裏提著件灰色夾克，稍一猶豫還是掠過了臟衣籃直接丟進垃圾桶裏。
“回來了。”金鵬偏了下頭，視線匆忙轉回到電腦屏幕上，操縱著一只金翼火鳥對著一條雙頭血蚺劈裏啪啦狂扇。
蚺蛇的血很厚，肉粉色皮膚上布滿黑白斑點，扭動著兩只醜陋的腦袋瞄準火鳥噴出涎液，那些屎黃色的涎液有毒，一旦沾上便會蹭蹭掉血。
《山海傳奇》魔幻的音效和BGM飄蕩在房間裏，伴著金鵬的一聲慘叫，“救命啊！你他媽不上線還在磨蹭什麽，想守寡還是想改嫁？！”
英令勾唇一哂，將撕開的小肉幹叼進嘴裏，坐到金鵬旁邊掀開筆電連進游戲。
“瓜慫！”
他的角色是一只淡粉九尾狐，長著一張雪白/粉嫩的娃娃臉，塌鼻梁，圓眼睛上兩點蝌蚪眉萌得要命，屁股後頭炸開菊花似的九條大尾巴。
九尾狐一個傳送躥到蚺蛇身後，呲出乳牙哢嚓咬斷了血蚺的一顆腦袋。
血蚺被這出其不意的一擊激怒，扭動身軀暴走反撲，蛇身高高揚起。
金翼火鳥翅膀一扇，抓住粉狐貍的一束尾巴拔地而起升上半空。
“傳送門400金幣一個，兩包小肉幹沒了——”
“那你還不飛高點兒，它又要噴糞了，快快快，被噴到指定要毀容，櫻花少女美肌值十個傳送門啊親！”
九尾狐被扯著尾巴，臉朝下與蚺蛇僅剩的大腦袋面面相覷，眼看對方喉嚨裏鼓出一口涎液。
千鈞一發之際，身後叢林傳來一聲清越啾鳴，這一嘯聲透過音箱傳出來，杳遠悠揚，似能穿透心臟一般靈動悅耳。
金鵬雙手一抖，九尾狐瞬間脫爪掉落下去，啪嘰砸在豎起的蚺蛇頭上，生生將對方那一口涎液錘回了肚子裏。
林稍顫動，一道赤焰金芒直飛沖天，萬道霞光將密林深處映得恍如白晝。
專屬的天籟梵音BGM中，赤金鳳凰華美的身軀停在半空有如神祇，周遭是瀟瀟飄落的林葉和朝鳳而至的百鳥。
寂靜的叢林裏霎時熱鬧非凡，被嘯鳴和金光吸引的各路玩家越聚越多，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游的都往這邊擠過來圍觀傳說中的至尊裝備。
金翼火鳥瞥見鳳凰的ID翅膀抽筋，險些連自己也掉下去，kq0707，這是生怕別人認不出來他是誰麽？！
至尊鳳凰是今天剛上線的皮膚，售價18888靈石。金鵬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英令，“燒法力搞這個是不是不值得？”
如今的人間，靈光、靈氣、靈域稀缺得不像話，攢法力比攢月供都難，英令讚同地搖搖頭，“不值得，所以我猜明王是氪金大佬，無師自通那種。”
金翼火鳥渾身抽搐，一頭紮到亂石叢裏，頭頂冒出一個天使圈兒。
九尾狐前爪勾在蚺蛇的七寸上，二者以哥倆好的姿勢同步仰望高高在上的鳳凰，前嫌盡棄。
“WTF！真特麽有錢啊！”旋龜用堅硬的刺殼從獸群裏拱出一條縫隙，他旁邊的鉆石玩家窮奇也自嘆弗如，“好□□！加個好友吧土豪！”
加個好友吧，求包養，抱住金主爸爸的大尾巴，王的男人帶我飛……
登時一堆冒著粉紅泡泡的求交往桃心兒撲啦啦朝鳳凰飛飄過去，在他周圍繞出一圈桃色祥雲，頗為壯觀。
鳳凰振翅一揮，啾鳴再起，泡泡們紛紛應聲炸裂，心碎一地。
個si傲嬌！
眾人都等著看鳳凰的攻擊輸出，欣賞一下人民幣玩家的極致炫酷。
只見鳳凰在半空中優雅地抖了抖金燦燦的尾羽，黃澄澄的金幣叮裏當啷足足掉了三分多鐘，頭頂扯出一條對話框：給我neng死那條大長蟲！
一群擠破頭搶金幣的山精怪獸登時從刨禿了的草皮上一躍而起，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紛紛調轉槍口攻擊蚺蛇，眨眼的工夫不到，蚺蛇和他的“好兄弟”九尾狐雙雙殞命，買一送一，頭上飄出天使圈閃了兩下徹底消失。
不掉一滴血成功擊斃悍匪，完美！
嗯？他要解救的那倆傻麅子呢？
“不能讓他這麽走了！”
鳳凰堪堪華麗轉身，就見滿屏的喊話彈幕層層疊疊堆出來，妖霧一般，能見度忽略不計。
“他身上肯定還有好東西！”
“至尊鳳凰打不死是真的嗎？”
手殘級別的挑事兒者慌忙點開山海集市，鼠標還沒碰到傳送門的購買按鈕，就被各種大招兒群毆致死，縮成一個萌噠噠的蛋形，頭頂天使圈噗噠噗噠扇著對兒小翅膀。
新手玩家，毛都沒掉落一根，嘁~圍觀群眾悻悻散去。
金翼火鳥和九尾狐袒著肚皮漂浮在廣闊的往生海上，九尾狐掏出一副太陽鏡戴上，火鳥立即揚起大翅膀幫他遮住陽光。
Y0：這波兒操作過後，那張黑卡應該透支了吧？
J1：我還琢磨著怎麽也能撐個三五天的，他究竟是我哥還是散財童子，照這速度你繼承家產也不夠他折騰的。
二人默默無語相對淚千行，往生海的海平面肉眼可見上升半厘米。
一個白凈的蛋殼咕嘟冒出海面，濺起一簇浪花，kq0707發來兩條加好友的請求。
J1：你大晚上的不回家是怎麽回事兒？別跟我說你在加班什麽的，孔宣我告訴你任何以合理形式掩蓋非法目的的行為都是不道德的，現在身份證上我是你哥，你缺乏社會經驗容易給居心不良的壞分子誘惑利用你造嗎？
kq0707：我是來說正事兒的……
J1：我現在跟你說的就是正事兒！敢不敢說說現在離你最近的活物是什麽，我跟你說這麽多年我的口味就從來沒變過，要不是當年在東海吃撐了他根本都活不到今天！
kq0707：你的綠丁丁收藏夾裏，閱讀記錄最多那篇叫做《心有0兮，愛你如1》……
九尾狐原本粉白的腦袋仿佛瞬間充了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炸成紅毛丹，噗通一聲沈入海裏，只餘一串省略號似的氣泡和一副墨鏡漂在海面上。
☆、011
龍淵和虞落雁的約會不負眾望地上了熱搜頭條，緊接著便是蔡梓瓊那條，後頭跟著幾個明顯是繁星放出去拉仇恨的緋聞可惜都不太成功。
孔宣用這種方式聯絡他倆的確是想問問正經事的，畢竟七月初七這個錨點過於詭異，似乎他跟龍淵都脫不了幹系。
游戲中的私聊極少被查水表，且在這種靈異玄幻的背景設定下討論些神魔妖鬼幾乎不可能引起外人註意，比起燒法力開通靈陣還能蹭免費網絡，真是太劃算了。
真要是做個人的話，他覺得自己必定是勤儉持家的那種。
關於1和0的討論沒再深入下去，英令頂著熟透的臉在對話框裏敲字，慶幸自己只是二次元在線出櫃，否則恐怕要羞掉毛。
“陰歷生日應該不是巧合，我們排查了蓮城最近三個月的九起涉及傷亡的意外事件和刑事案件，其中五起都有當事人恰好是這天生日！”
“所以你們那個什麽監情局，下一步什麽打算？”
想到監情倆字兒的諧音，英令臉綠，霎時又從紅毛丹炸成了紅心火龍果。
金鵬不忍，插言道，“你這胡扯什麽，我們叫異常情況監督局，簡稱‘異監局’！”
孔宣才不管他倆有沒有奸/情，或者那個九重天人間辦事處隨便叫什麽局，他只關心這次狀況能不能盡快解決，畢竟他可以留在人界的時間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到生辰之前，真有什麽東西作怪必須在這不足百天之內找出來滅掉。
英令解釋道，“事情到如今才定性也怨不得領導，之前的確是我們辦事不利沒有發現證據，張局剛群發了符信決定徹查此案，明王不必太憂心。”
孔宣心想，我憂心個屁，哪個活膩歪的邪魔歪道敢來打他和龍淵的主意，釣魚執法被咬鉤這麽走運的事情若是被他碰上就再好不過了。
異監局的那些九重天公務員外派到人間，別的東西沒學會，左右逢源、明哲保身的官場全套倒是學得一樣不落，他們吃不準搞事情的是人是鬼遲遲不敢動手，無非就是擔心做多錯多，唯恐私涉人間遭了天譴，不到影響和諧的程度權當看不見。
“謨多那個禿驢是不是人間煙火吃撐了忘記自己姓什麽，他怎麽不等死的人多過地震海嘯再徹查？！”孔宣懟人的時候毫不留情，誰的面子也不給。
“那個，護佛金剛大人在這邊的名字是張偉，近來亂事多，他也分身乏術。”英令替領導頂了一噸雷，耐心不減，案情上也沒刻意隱瞞。
現任異監局局長是天界的護佛金剛釋迦謨多，他與佛祖釋迦牟尼師出同門、一同修行。
釋迦牟尼成佛飛升，謨多便一直追隨左右，佛祖打坐他望風，佛祖打仗他叫陣，算是佛祖座下的不二之臣，曾因守護佛祖修煉金身立過汗馬功勞，也曾因降魔衛道立下赫赫戰功，被佛祖親封護佛金剛。
七千年前的神魔大戰，謨多身先士卒，九死一生，入無間深淵封印魔君，後因此役重傷，留在佛祖身邊做些管事的雜活，倒也閑適。
誰都沒曾想九重天派駐仙使前往人間，謨多會主動請纓。鑒於這種搞搞情報捉捉小鬼的活兒也沒什麽風險，佛祖痛快地應了，從此人間三十萬張偉又多了微不足道的一個。
據英令講，異監局決定徹查的主要理由是因為七月初七系列案件的一位受害人今天在醫院裏恢覆了意識，給警方的口供中提到了加害人的一個細節。
這個受害人便是大學生冒充富二代把妹掉馬，之後喪心病狂揮刀在校園裏捅人事件的女主角，當時她身中數刀失血昏迷，多臟器衰竭，在ICU裏昏迷了一個多月才蘇醒。
女孩身體虛弱，精神狀態也不穩定，敘述案情的時候語無倫次，有的沒的想起什麽說什麽，還伴著冗餘無意義的重覆。
“……他眼睛血紅血紅的，很嚇人……好像著了魔一樣……不是熬夜那種紅血絲，是瞳孔……”女孩驚悚地對視著辦案警員英令的眼睛，“應該是黑的，不應該是紅的，大家都是黑的……”
英令的另外兩位同事有些不耐煩，也很無奈，又不敢刺激受害人，私下面面相覷，覺得這姑娘八成是被嚇得神經了。
這案子情節簡單，證據充分，他們來拿口供無非就是走個過場結案，至於加害人發瘋時具體什麽表現也只是談客茶餘飯後的唾沫星子，眼睛是紅是黑壓根左右不了案情。
但這個細節英令是在意了的，他隨後又走訪了幾個有可能近距離觀察到加害人狀態的目擊者，或許是因為驚嚇過度抑或事發突然，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沒有留意這種細節，只有另外兩人提及了加害人眼睛發紅的情況。
一個是地鐵爆炸案的受害人，他當時因為要下車所以往門口挪過去，遠離了爆炸源只受了點輕傷。經過加害人的時候，他說了句“借過”，但那人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他只能側身擠過去，倆人身高相仿，因此面對面的一瞬他瞥見了對方雙目赤紅，嚇了一跳，後面經歷爆炸案的死裏逃生，要不是細想這事兒早給拋到腦後頭了。
另一個是墜樓自殺老夫妻的鄰居，當時那位阿姨正要出門遛狗，遇到手拉手領著老伴兒的苦主鄭大爺往樓上走。
“他們家住二樓的呦，我還納悶爬樓梯上去是做什麽……老鄭像是哭過，眼睛紅紅的，他身體不行事兒了，老伴兒傻的拖累死人！”鄰居阿姨敲了敲腦袋一臉同情，“哎，老年癡呆的人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當時就沒多言語，誰曾想沒走出多遠就聽見嘭的一聲……太慘了，四條人命啊……俺們這些老家夥死了也就算了，人家小寶寶才剛出生啊，造孽啦……”
血瞳？所以異監局不得不出手了。
孔宣這邊沈默，扇著翅膀的蛋殼隨著海浪上下起伏，他飛快地想了一圈有可能導致血瞳的詭法邪術，太多了，不得要領。
“如果是這樣，那些人很可能被影響了神智，做出平時不會做不敢做，卻曾在心中所想的極端行為。”
“沒錯沒錯！”英令表示讚同，“就拿蔡梓瓊來說吧，他的行為不合理之處就在於如果不願意委身他人，明明可以提早拒絕，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侯維煥也不是霸王硬上弓那種，否則連死都不怕，被雪藏還算個什麽事兒！”
如今蔡梓瓊死了，蔡父重病，母親怯懦，蔡家才算真的山窮水盡，依著蔡梓瓊平時的人設，乖巧溫煦，待人親和，孝敬父母，是絕不會選擇這樣一條絕路的。
一定是某種未知的力量蠱惑了他的心魔，他也一定在心裏憎恨著侯維煥，這個憑借資源引誘他跌入不覆之地的惡魔，也許在夢回之際不止一次地想他去死。
“想弄清楚也不難，招魂術就夠了。”孔宣提示道。
通常人死之後，生魂離體變作游魂，冥界的鬼差會將這些游魂引領著去往幽冥幻海。
在那裏，冥界的判官會為每一只鬼評批業果，拿了成績單的鬼大都是去孟婆那裏領盒飯重新投胎，畢竟成績平平的占了絕大多數。
也有一少部分掛科嚴重，需要送往地獄消業，經歷煉獄之苦，具體和人間傳說的那些出入不大。
還有極少一部分成績優異，會被派駐到九重天的最初一重留學，修仙參佛，將來有機會位列仙班或者修個蘇爽炫酷□□炸天的來世，要看悟性和個人選擇。
現實狀況是，鬼差也公務繁忙，新鬼又往往留戀世間所念不願離去，許多游魂在死後都會或長或短地逗留一段時間，反正它們弱雞到根本無法影響三次元的空間，更傷不了人，鬼差們也樂得給新鬼一點過度適應階段。
招魂術就是將尚未進入輪回的魂魄施術強制召喚過來，那些枉死的冤魂通常都會有問必答，巴巴盼著有人替他們報仇雪恨，就算不想說，英令他們肯定也有別的法子查出端倪。
英令：“是的，我明天就會借著勘驗屍體的機會做這些，有了消息立即敲你們。”
“會不會有危險，我陪你一起去。”金鵬旁聽了半天，感覺這事兒似乎比他們以往處理的都要吊詭覆雜，泛起隱隱不安。
“你去做什麽，我勘驗屍體的時候還要叫個外賣嗎？”九尾狐用綿密粗壯的大尾巴拍著水，一臉羞澀。
秀恩愛，射得快！
小萌蛋嫌棄地漂遠了些，“讓那個打雜的禿驢拿出點兒真本事來，別以為跑到人間就可以混日子了。”
英令深知孔雀明王輩分極高，名義上還是佛祖他媽，這樣算下來謨多給他當個大侄子都不虧，可一碼歸一碼，他這次下凡明明走了黑道不太見得光。
“明王就不要見張局了吧？”
“我見他做什麽，怪礙眼的。”
明明是他自己拿天條當廁紙，被撞破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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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人不錯的那個。”
☆、009
警察？送他衣服那個？公務員這麽有錢了嗎？
龍淵暗暗氣結，覺得孔宣穿的根本就是他納的稅，車裏的警察更不像什麽好人，權力濫用！
孔宣往身後看了一眼，保鏢車還不遠不近地綴著，即便從下午一點開始算，他這一天也做夠八小時了，如果龍淵同意他下班，他就沒理由繼續跟著。
“上班第一天就把你老板一個人扔大街上？跟你說想都別想！”
同樣的錯誤不要再犯第三次，龍淵微微擡著下頜，眼神倨傲地落下來。
孔宣唇角一顫，險險繃住了，幫他拉開後排車門。
“那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龍淵沒動，大概是嫌棄這車簡陋。
孔宣看了眼皺巴巴的皮革座椅，擡手解開上裝的紐扣，將衣服脫下來鋪在座椅上，給了龍淵一個請的眼神。
這下龍淵有些尷尬了，他是老板沒錯，但好好的將一個新員工給逼成這樣合適嗎？還當著他那個拿他當寶的朋友的面兒，怎麽感覺自己突然就low了呢？
四月的蓮城，夜風微涼，雖不至於透骨，可孔宣只一件白襯衫站在夜色裏，骨肉的單薄隔著布料也顯而易見，在車燈氤氳的光暈裏有種弱質清泠的美感，很能激起他人保護欲的那種。
果然，下一秒，英令看不下去了，從副駕丟了件灰色夾克過來，“天涼，穿上點兒，不就一份工作麽，哪有身體重要。”
他當然知道孔雀明王進了冰櫃也凍不壞，偏就看不慣龍淵這種嬌花大少爺做派，連明王殿下也敢這般勞煩，誰給慣的病！
龍淵果然臉色更不好看了，默默提起座椅上的白西裝抖開，披到孔宣肩膀上，然後從他手裏接過灰色夾克，按在座椅上蹭了蹭，又丟回副駕位，這才坐進車裏。
孔宣忽然覺得腦仁兒疼，做個人就這麽麻煩，時時刻刻帶著戲。
“賠我洗衣費，還有分攤油錢。”英令發動車子，公務口吻，“去什麽地方？”
龍淵說了個地址，然後掏出手機準備掃碼轉賬。
“洗衣費用九折卡27，加上13.5公裏油錢的三分之一5塊5，一共32塊5。”
手機嘀的一聲，提示音道，您收到來自非好友dragonine的轉賬33元。
“四舍五入，不用謝。”
孔宣扶額將頭轉向窗外，好鬧心的兩只崽子，偏偏他的人設反倒是最年幼無知的那個，怎麽管？隨他們去吧——
“海寧One停業了，連龍少爺您都要去外面玩兒了？”
“沒辦法，警察辦案不利，納稅人反而成了受害人有什麽辦法！”
“所以說賺錢的生意都有風險，追名逐利多行不義必自斃。”
“要是警察都能像英警官這樣，工作之餘護送市民回家說不定能有效預防犯罪。你們公務員拉黑活兒算違紀嗎？”
“分攤油錢不營利不算拉黑活兒，哦我差點兒忘了你剛多給了五毛，等會兒加你好友紅包退給你哈，腐蝕公務人員廉潔性這事兒要不得！”
……
這倆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吧啦吧啦杠了一路，孔宣差點兒就按捺不住給他倆施個禁言術，最後只得閉上眼睛裝聾。
車子太破太臟，進小區的時候給門崗攔了一下。龍淵剛要落窗刷臉，英令搶先一步出示了警官證，門柵順利開啟。
龍淵下了車卻不關門，戳在那裏非等著孔宣也下來。
孔宣沒辦法，只得對英令說，“我送龍總上去，你稍等我一會兒。”
英令不爽地哼了一聲，緊接著給龍淵大力拍上車門的聲音震得原地起跳，臟話差點兒破口而出。
***
進了電梯，孔宣擡手按下33層。
龍淵眉毛一挑，“你知道我住哪兒？”
這裏是他名下房產中不擡起眼的一處，位於頂樓的大躍層，真正靠他自己賺錢買下的，自然也是最喜歡的一處住所。
“猜的，頂樓位置最好。”孔宣轉身，見龍淵靠在電梯箱壁上，眉心虬結，神情有幾分痛苦。“怎麽了，你不舒服麽？”
“嗯，大概酒喝得有點多。”龍淵裝模作樣地擡手揉太陽穴，擋著眼睛偷偷瞄了眼孔宣的反應。
呵護理想，是每個有志青年的本能對不對。
“那等會兒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孔宣止步門前，偷偷施了法力在屋子範圍內設了個界，這種界對普通人類不起作用，看不到摸不著，但別的神魔鬼怪魑魅魍魎就別想進去，只要龍淵呆在房子裏就如同進了保險箱。
“你崗位職責認真看了麽？”龍淵不悅地暗示，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是寫著玩兒的？就這麽迫不及待把老板丟開跟好基友去兜風？
孔宣咋舌，看是看了，也都記住了，要是真按照上面規定的來，龍淵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他一應都要管，除了生孩子就沒有不是他的活兒。
“我不舒服，你幫我泡解酒茶。勞伯沒跟你說過麽，超過八小時雙倍薪資，我可沒剝削你。”
孔宣只好隨他進屋，照著指示接了熱水給他泡茶。
他果然是在乎錢的，一提雙薪朋友也不理了，乖乖留下來陪自己。這樣也好，反正他最不差錢了。
開放式廚房裏那抹月白身影慢條斯理地煮水烹茶，一舉手一投足都透著纖塵不染的清冷氣。侯遇周說得沒錯，他就是對這一卦的缺乏抵抗力，見過了就忍不住惦記，圈到身邊了就不想讓他離開。
不過對方把他當做理想這一狀況多少有些超綱，要是對他耍些平常手段會覺得是種玷汙，倒是也令後續的發展多了一些期待，隱隱地好像要發生些不尋常的。
龍淵仰在沙發上，扭頭找龍七出門拍戲前丟給他照顧的那只英國藍波貓，“伊麗莎白？過來——”
伊麗莎白通體灰藍色的短毛，柔軟順滑，家裏沒人的時候它也安靜地趴在窩裏打盹兒，一旦有人回來立馬發作人來瘋，扭著貓步就往人身上跳。
今天它卻出奇地安靜，把肥滾滾的身軀攢成一坨毛球窩在貓爬架上降低存在感，平時用來賣萌的寬瞳警惕地收成窄窄一豎條，後頸一圈毛通了電似的炸立著，似要隨時準備進攻。
孔宣端了熱茶過來，其實他一進門就留意到那只傻貓了，沒稀罕搭理它而已。
鳥類和貓科動物原本就互相不待見，看對方不爽十分正常，那傻貓還一副如臨大敵隨時準備正當防衛的模樣。
龍淵走過去，捏著伊麗莎白的後頸將它從窩裏扯出來，“伊麗莎白，認識一下，他叫孔青，以後會常來。”
伊麗莎白將身體扭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扒在龍淵的胳膊上，矜持地唔喵~一反常態地示弱認慫。
“它平時不認生的。”龍淵剛一松手，伊麗莎白嗖地竄回窩裏抱著尾巴裝死。
它不是認生，它是怕死。
孔宣有點兒尷尬，方圓五百裏自動滅活的光環不是白戴的，他不曾禍害這人世間，可人世間還有他的傳說。
“喝茶吧，我回去了。”
“等等，”龍淵放下茶杯，大腿翹到二腿上，“我醉成這樣，還頭疼，你說你回去？那萬一我夜裏暈倒了怎麽辦，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是不是就失業了？到時候追悔莫及。”
您醉成哪樣了？滿滿一杯茶端起放下一滴都沒灑，叭叭這麽長一段半個平翹舌都沒出錯，演技這麽差對得起身邊一群混娛樂圈的狐朋狗友麽。
龍淵盯著斂眸垂立進退維谷的小助理，內心罪惡感洶湧，太過分了吧，第一天就這樣，給人嚇跑了怎麽辦？
可就是忍不住想逗他，從前怎麽沒覺出自己這麽變態呢！
龍淵剛想往回找補幾句，趁機放對方離開，就見孔宣摸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撥出一通電話。
“你先回去，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不用等我……”
這話顯然是跟樓下那警察說的，WTF！他居然連這也答應了！
什麽意思，不回去就是留下來，然後呢，為他的理想獻身麽，這個進度條拉得有點兒快，劇情跳了。
孔宣收了電話，在他對面好整以暇坐下來，拱手指了指茶杯，“趁熱喝——”
龍淵喝了茶推說自己要去洗個澡，趁機溜走，再給他面對面這樣看下去自己非暴走不可，萬一真幹出什麽追悔莫及的事情就不好了。
另外，他的小助理也就是看上去柔弱，真動手的話誰撲倒誰都很難說。龍淵想起白天那個臍橙，忽地菊花一緊。
孔宣到處轉轉參觀了他的房間，這房子比英令那套還大些，一樓是各種大得離譜的功能區，還有間健身房。
裝飾自然都是上好的材料，色調黑白灰，華麗而簡潔，像個單身男人的狗窩。
二樓就特別了些，仰頭從七米挑高的客廳向上看，臥室被做成了樹屋的形狀，弧線流暢的原木龍骨經緯交錯分隔出一處鳥巢似的空間，裏面掛了天青色的幔帳。
由於露臺向上是一整片玻璃幕墻直達天窗，那麽天氣好的夜晚，躺在那間鳥巢似的屋子裏大概可以直接仰望夜空裏的星星。
這小崽子倒是挺會玩兒的。
孔宣沿著樓梯走上二樓，作為一個在九天十地橫行慣了的上古神禽，他對晃在別人家裏實在沒有什麽隱私權的概念，憑著好奇徑直走進龍淵的鳥窩。
房間的正中擺著一張實木大床，兩側是隔擋視線的青色幔帳，床頭一側的墻壁上掛了幅幾乎鋪滿整面墻的照片。
孔宣的視線牢牢定格在巨幅畫面上，定焦鏡頭下照片的背景模糊成一片濃淡不一斑駁的暗綠，而在聚焦的中心，一只通體白羽的孔雀棲在褐色的枝幹上，收攏的尾羽撲簌拖曳在身後，根根分明。
孔雀展露優雅的側背影，似乎即將轉頭凝望拍攝者，為他綻放一身絢爛的尾屏。
為什麽，龍淵的臥室裏，會掛著一幅白孔雀。
“是我拍的，漂亮吧。”
身後忽然響起龍淵的聲音，他正攏著一條毛巾擦頭發，浴袍領口露出一片緊致的皮膚，勁韌的肌肉隨著動作微微起伏。
孔宣一怔，這才緩緩轉過頭去，眸光盡數投映到龍淵的眼裏。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像是海面上撫不平的碎波，“你，喜歡孔雀嗎？”
☆、010
喜歡孔雀嗎？
“挺喜歡啊，超美！白孔雀很罕見，拍的時候也沒驚走，要不是快門聲也許能沖我開屏。”
龍淵胡亂揉了幾下頭發，粗硬的發絲翹在頭頂。他當初放這張照片在臥室裏大半是對自己攝影技術的盲目自戀，而且設計師覺得這幅圖的色彩跟整體風格很搭，還據此設計出了鳥巢形狀的樹屋。
孔宣似乎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仍舊微微仰起臉看著他，那種近似虔誠的目光細細密密落了他一頭一臉。
沖你開屏，你確定自己知道孔雀在什麽情況下會開屏嗎？
一不小心又讓對方發現了自己的優秀，龍淵被崇拜包裹得熏熏然，他的小助理多少有點腦殘粉吧，究竟掛了多少倍的濾鏡看他。
青年微仰的臉龐將脖頸拉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凸起的喉結精致而脆弱，他仿佛努力斂掩著某種情緒，使得他看似平和的表情格外動人。
恍如，一只驕傲聖潔即將開屏的白孔雀。
有時，喜歡和討厭都來得十分沒道理，好比龍淵生來就不喜歡吃魚，又好比他對自己上崗還不到十二小時的助理生出某種無法言描的暧昧情愫。
龍淵的感情經歷並不豐富，出國之前他被家裏一群女人包圍，嘰嘰喳喳鬧得他頭疼，喜歡男孩子那一絲綺念藏得死死的。
別人只當是他姐姐太多也太優秀，什麽類型的女孩沒見過，尋常姑娘根本入不了他長在天靈蓋上的法眼，硬是活出了一股子騷年禁欲風。
出國之後，終於天高地遠地遇到了自己的理想型，龍淵卻沒曾想一場小心翼翼的青澀初戀以大型翻車現場荒唐爛尾，至今仍對漂亮的小直男們心有餘悸。
眼下自己的小助理瘋狂崇拜他，偏偏又是他的菜，要命了，送到嘴邊吃還是不吃？
朝他下手的話，要麽他乖乖地就範，兩人從此攜手走上“白天有事兒助理幹，晚上沒事幹助理”的潛規則之路。
如果孔青是個拜金男孩，恰好海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破產，予取予求，把關系經營下去也不難。
偏偏這種念頭萌生出來，他自己先惡心了自己一番，像是瓊漿玉露餵了狗了。
讓他一片癡心錯付，自己還算個人？
就算第一面是在海寧One那種銷金窟見到他，就算他穿著明顯同身價不符的高定西裝，就算他有個待他不錯的同性朋友，龍淵還是不願意將他往那種方面肖想的。
要是孔青沒那個意思呢，看他這一臉花癡粉的標配表情包，顯然這種可能性趨近於零，畢竟他如此優秀！
“你不休息麽？”孔宣擡手在離魂似的老板眼前晃了晃，隨後轉身走到離床三步遠的單人沙發上坐好，一副我盯著你睡覺的架勢。
龍淵窘然，“你坐這兒我怎麽睡得著？！”
“我不坐這兒你夜裏暈倒了，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麽能及時發現？”
自己放的屁砸到自己腳後跟兒，能喊疼麽，不能，只能悄麽聲地自己吸回去。
“要是你覺得好些了，我就先回去了。”孔宣見他衰一臉，不忍心地遞了個臺階過去，站起身要走。
“大半夜的還走什麽！”龍淵扯下浴袍換了身淡青色棉質睡衣，轉身看向別開目光的孔宣，“樓下有客房，裏面的東西你隨便用，缺什麽就從我這裏拿。喝了酒開車不安全。”
“我沒喝酒。”
“我是說我開車不安全，沒法送你。”龍淵嘬了下腮幫子，“你那種開法，也安全不到哪兒去。我不會借車給你開走的，刮了蹭了你賠不起，行政部還要扣你的薪水賠監控呢。”
“那就賠吧。”孔宣也不跟他矯情，轉身去了樓下。別人工作賺錢，他工作賠錢，上哪兒說理去。
***
英令推門進屋，手裏提著件灰色夾克，稍一猶豫還是掠過了臟衣籃直接丟進垃圾桶裏。
“回來了。”金鵬偏了下頭，視線匆忙轉回到電腦屏幕上，操縱著一只金翼火鳥對著一條雙頭血蚺劈裏啪啦狂扇。
蚺蛇的血很厚，肉粉色皮膚上布滿黑白斑點，扭動著兩只醜陋的腦袋瞄準火鳥噴出涎液，那些屎黃色的涎液有毒，一旦沾上便會蹭蹭掉血。
《山海傳奇》魔幻的音效和BGM飄蕩在房間裏，伴著金鵬的一聲慘叫，“救命啊！你他媽不上線還在磨蹭什麽，想守寡還是想改嫁？！”
英令勾唇一哂，將撕開的小肉幹叼進嘴裏，坐到金鵬旁邊掀開筆電連進游戲。
“瓜慫！”
他的角色是一只淡粉九尾狐，長著一張雪白/粉嫩的娃娃臉，塌鼻梁，圓眼睛上兩點蝌蚪眉萌得要命，屁股後頭炸開菊花似的九條大尾巴。
九尾狐一個傳送躥到蚺蛇身後，呲出乳牙哢嚓咬斷了血蚺的一顆腦袋。
血蚺被這出其不意的一擊激怒，扭動身軀暴走反撲，蛇身高高揚起。
金翼火鳥翅膀一扇，抓住粉狐貍的一束尾巴拔地而起升上半空。
“傳送門400金幣一個，兩包小肉幹沒了——”
“那你還不飛高點兒，它又要噴糞了，快快快，被噴到指定要毀容，櫻花少女美肌值十個傳送門啊親！”
九尾狐被扯著尾巴，臉朝下與蚺蛇僅剩的大腦袋面面相覷，眼看對方喉嚨裏鼓出一口涎液。
千鈞一發之際，身後叢林傳來一聲清越啾鳴，這一嘯聲透過音箱傳出來，杳遠悠揚，似能穿透心臟一般靈動悅耳。
金鵬雙手一抖，九尾狐瞬間脫爪掉落下去，啪嘰砸在豎起的蚺蛇頭上，生生將對方那一口涎液錘回了肚子裏。
林稍顫動，一道赤焰金芒直飛沖天，萬道霞光將密林深處映得恍如白晝。
專屬的天籟梵音BGM中，赤金鳳凰華美的身軀停在半空有如神祇，周遭是瀟瀟飄落的林葉和朝鳳而至的百鳥。
寂靜的叢林裏霎時熱鬧非凡，被嘯鳴和金光吸引的各路玩家越聚越多，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游的都往這邊擠過來圍觀傳說中的至尊裝備。
金翼火鳥瞥見鳳凰的ID翅膀抽筋，險些連自己也掉下去，kq0707，這是生怕別人認不出來他是誰麽？！
至尊鳳凰是今天剛上線的皮膚，售價18888靈石。金鵬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英令，“燒法力搞這個是不是不值得？”
如今的人間，靈光、靈氣、靈域稀缺得不像話，攢法力比攢月供都難，英令讚同地搖搖頭，“不值得，所以我猜明王是氪金大佬，無師自通那種。”
金翼火鳥渾身抽搐，一頭紮到亂石叢裏，頭頂冒出一個天使圈兒。
九尾狐前爪勾在蚺蛇的七寸上，二者以哥倆好的姿勢同步仰望高高在上的鳳凰，前嫌盡棄。
“WTF！真特麽有錢啊！”旋龜用堅硬的刺殼從獸群裏拱出一條縫隙，他旁邊的鉆石玩家窮奇也自嘆弗如，“好□□！加個好友吧土豪！”
加個好友吧，求包養，抱住金主爸爸的大尾巴，王的男人帶我飛……
登時一堆冒著粉紅泡泡的求交往桃心兒撲啦啦朝鳳凰飛飄過去，在他周圍繞出一圈桃色祥雲，頗為壯觀。
鳳凰振翅一揮，啾鳴再起，泡泡們紛紛應聲炸裂，心碎一地。
個si傲嬌！
眾人都等著看鳳凰的攻擊輸出，欣賞一下人民幣玩家的極致炫酷。
只見鳳凰在半空中優雅地抖了抖金燦燦的尾羽，黃澄澄的金幣叮裏當啷足足掉了三分多鐘，頭頂扯出一條對話框：給我neng死那條大長蟲！
一群擠破頭搶金幣的山精怪獸登時從刨禿了的草皮上一躍而起，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紛紛調轉槍口攻擊蚺蛇，眨眼的工夫不到，蚺蛇和他的“好兄弟”九尾狐雙雙殞命，買一送一，頭上飄出天使圈閃了兩下徹底消失。
不掉一滴血成功擊斃悍匪，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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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他這麽走了！”
鳳凰堪堪華麗轉身，就見滿屏的喊話彈幕層層疊疊堆出來，妖霧一般，能見度忽略不計。
“他身上肯定還有好東西！”
“至尊鳳凰打不死是真的嗎？”
手殘級別的挑事兒者慌忙點開山海集市，鼠標還沒碰到傳送門的購買按鈕，就被各種大招兒群毆致死，縮成一個萌噠噠的蛋形，頭頂天使圈噗噠噗噠扇著對兒小翅膀。
新手玩家，毛都沒掉落一根，嘁~圍觀群眾悻悻散去。
金翼火鳥和九尾狐袒著肚皮漂浮在廣闊的往生海上，九尾狐掏出一副太陽鏡戴上，火鳥立即揚起大翅膀幫他遮住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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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1：我還琢磨著怎麽也能撐個三五天的，他究竟是我哥還是散財童子，照這速度你繼承家產也不夠他折騰的。
二人默默無語相對淚千行，往生海的海平面肉眼可見上升半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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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1：你大晚上的不回家是怎麽回事兒？別跟我說你在加班什麽的，孔宣我告訴你任何以合理形式掩蓋非法目的的行為都是不道德的，現在身份證上我是你哥，你缺乏社會經驗容易給居心不良的壞分子誘惑利用你造嗎？
kq0707：我是來說正事兒的……
J1：我現在跟你說的就是正事兒！敢不敢說說現在離你最近的活物是什麽，我跟你說這麽多年我的口味就從來沒變過，要不是當年在東海吃撐了他根本都活不到今天！
kq0707：你的綠丁丁收藏夾裏，閱讀記錄最多那篇叫做《心有0兮，愛你如1》……
九尾狐原本粉白的腦袋仿佛瞬間充了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炸成紅毛丹，噗通一聲沈入海裏，只餘一串省略號似的氣泡和一副墨鏡漂在海面上。
☆、011
龍淵和虞落雁的約會不負眾望地上了熱搜頭條，緊接著便是蔡梓瓊那條，後頭跟著幾個明顯是繁星放出去拉仇恨的緋聞可惜都不太成功。
孔宣用這種方式聯絡他倆的確是想問問正經事的，畢竟七月初七這個錨點過於詭異，似乎他跟龍淵都脫不了幹系。
游戲中的私聊極少被查水表，且在這種靈異玄幻的背景設定下討論些神魔妖鬼幾乎不可能引起外人註意，比起燒法力開通靈陣還能蹭免費網絡，真是太劃算了。
真要是做個人的話，他覺得自己必定是勤儉持家的那種。
關於1和0的討論沒再深入下去，英令頂著熟透的臉在對話框裏敲字，慶幸自己只是二次元在線出櫃，否則恐怕要羞掉毛。
“陰歷生日應該不是巧合，我們排查了蓮城最近三個月的九起涉及傷亡的意外事件和刑事案件，其中五起都有當事人恰好是這天生日！”
“所以你們那個什麽監情局，下一步什麽打算？”
想到監情倆字兒的諧音，英令臉綠，霎時又從紅毛丹炸成了紅心火龍果。
金鵬不忍，插言道，“你這胡扯什麽，我們叫異常情況監督局，簡稱‘異監局’！”
孔宣才不管他倆有沒有奸/情，或者那個九重天人間辦事處隨便叫什麽局，他只關心這次狀況能不能盡快解決，畢竟他可以留在人界的時間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到生辰之前，真有什麽東西作怪必須在這不足百天之內找出來滅掉。
英令解釋道，“事情到如今才定性也怨不得領導，之前的確是我們辦事不利沒有發現證據，張局剛群發了符信決定徹查此案，明王不必太憂心。”
孔宣心想，我憂心個屁，哪個活膩歪的邪魔歪道敢來打他和龍淵的主意，釣魚執法被咬鉤這麽走運的事情若是被他碰上就再好不過了。
異監局的那些九重天公務員外派到人間，別的東西沒學會，左右逢源、明哲保身的官場全套倒是學得一樣不落，他們吃不準搞事情的是人是鬼遲遲不敢動手，無非就是擔心做多錯多，唯恐私涉人間遭了天譴，不到影響和諧的程度權當看不見。
“謨多那個禿驢是不是人間煙火吃撐了忘記自己姓什麽，他怎麽不等死的人多過地震海嘯再徹查？！”孔宣懟人的時候毫不留情，誰的面子也不給。
“那個，護佛金剛大人在這邊的名字是張偉，近來亂事多，他也分身乏術。”英令替領導頂了一噸雷，耐心不減，案情上也沒刻意隱瞞。
現任異監局局長是天界的護佛金剛釋迦謨多，他與佛祖釋迦牟尼師出同門、一同修行。
釋迦牟尼成佛飛升，謨多便一直追隨左右，佛祖打坐他望風，佛祖打仗他叫陣，算是佛祖座下的不二之臣，曾因守護佛祖修煉金身立過汗馬功勞，也曾因降魔衛道立下赫赫戰功，被佛祖親封護佛金剛。
七千年前的神魔大戰，謨多身先士卒，九死一生，入無間深淵封印魔君，後因此役重傷，留在佛祖身邊做些管事的雜活，倒也閑適。
誰都沒曾想九重天派駐仙使前往人間，謨多會主動請纓。鑒於這種搞搞情報捉捉小鬼的活兒也沒什麽風險，佛祖痛快地應了，從此人間三十萬張偉又多了微不足道的一個。
據英令講，異監局決定徹查的主要理由是因為七月初七系列案件的一位受害人今天在醫院裏恢覆了意識，給警方的口供中提到了加害人的一個細節。
這個受害人便是大學生冒充富二代把妹掉馬，之後喪心病狂揮刀在校園裏捅人事件的女主角，當時她身中數刀失血昏迷，多臟器衰竭，在ICU裏昏迷了一個多月才蘇醒。
女孩身體虛弱，精神狀態也不穩定，敘述案情的時候語無倫次，有的沒的想起什麽說什麽，還伴著冗餘無意義的重覆。
“……他眼睛血紅血紅的，很嚇人……好像著了魔一樣……不是熬夜那種紅血絲，是瞳孔……”女孩驚悚地對視著辦案警員英令的眼睛，“應該是黑的，不應該是紅的，大家都是黑的……”
英令的另外兩位同事有些不耐煩，也很無奈，又不敢刺激受害人，私下面面相覷，覺得這姑娘八成是被嚇得神經了。
這案子情節簡單，證據充分，他們來拿口供無非就是走個過場結案，至於加害人發瘋時具體什麽表現也只是談客茶餘飯後的唾沫星子，眼睛是紅是黑壓根左右不了案情。
但這個細節英令是在意了的，他隨後又走訪了幾個有可能近距離觀察到加害人狀態的目擊者，或許是因為驚嚇過度抑或事發突然，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沒有留意這種細節，只有另外兩人提及了加害人眼睛發紅的情況。
一個是地鐵爆炸案的受害人，他當時因為要下車所以往門口挪過去，遠離了爆炸源只受了點輕傷。經過加害人的時候，他說了句“借過”，但那人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他只能側身擠過去，倆人身高相仿，因此面對面的一瞬他瞥見了對方雙目赤紅，嚇了一跳，後面經歷爆炸案的死裏逃生，要不是細想這事兒早給拋到腦後頭了。
另一個是墜樓自殺老夫妻的鄰居，當時那位阿姨正要出門遛狗，遇到手拉手領著老伴兒的苦主鄭大爺往樓上走。
“他們家住二樓的呦，我還納悶爬樓梯上去是做什麽……老鄭像是哭過，眼睛紅紅的，他身體不行事兒了，老伴兒傻的拖累死人！”鄰居阿姨敲了敲腦袋一臉同情，“哎，老年癡呆的人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當時就沒多言語，誰曾想沒走出多遠就聽見嘭的一聲……太慘了，四條人命啊……俺們這些老家夥死了也就算了，人家小寶寶才剛出生啊，造孽啦……”
血瞳？所以異監局不得不出手了。
孔宣這邊沈默，扇著翅膀的蛋殼隨著海浪上下起伏，他飛快地想了一圈有可能導致血瞳的詭法邪術，太多了，不得要領。
“如果是這樣，那些人很可能被影響了神智，做出平時不會做不敢做，卻曾在心中所想的極端行為。”
“沒錯沒錯！”英令表示讚同，“就拿蔡梓瓊來說吧，他的行為不合理之處就在於如果不願意委身他人，明明可以提早拒絕，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侯維煥也不是霸王硬上弓那種，否則連死都不怕，被雪藏還算個什麽事兒！”
如今蔡梓瓊死了，蔡父重病，母親怯懦，蔡家才算真的山窮水盡，依著蔡梓瓊平時的人設，乖巧溫煦，待人親和，孝敬父母，是絕不會選擇這樣一條絕路的。
一定是某種未知的力量蠱惑了他的心魔，他也一定在心裏憎恨著侯維煥，這個憑借資源引誘他跌入不覆之地的惡魔，也許在夢回之際不止一次地想他去死。
“想弄清楚也不難，招魂術就夠了。”孔宣提示道。
通常人死之後，生魂離體變作游魂，冥界的鬼差會將這些游魂引領著去往幽冥幻海。
在那裏，冥界的判官會為每一只鬼評批業果，拿了成績單的鬼大都是去孟婆那裏領盒飯重新投胎，畢竟成績平平的占了絕大多數。
也有一少部分掛科嚴重，需要送往地獄消業，經歷煉獄之苦，具體和人間傳說的那些出入不大。
還有極少一部分成績優異，會被派駐到九重天的最初一重留學，修仙參佛，將來有機會位列仙班或者修個蘇爽炫酷□□炸天的來世，要看悟性和個人選擇。
現實狀況是，鬼差也公務繁忙，新鬼又往往留戀世間所念不願離去，許多游魂在死後都會或長或短地逗留一段時間，反正它們弱雞到根本無法影響三次元的空間，更傷不了人，鬼差們也樂得給新鬼一點過度適應階段。
招魂術就是將尚未進入輪回的魂魄施術強制召喚過來，那些枉死的冤魂通常都會有問必答，巴巴盼著有人替他們報仇雪恨，就算不想說，英令他們肯定也有別的法子查出端倪。
英令：“是的，我明天就會借著勘驗屍體的機會做這些，有了消息立即敲你們。”
“會不會有危險，我陪你一起去。”金鵬旁聽了半天，感覺這事兒似乎比他們以往處理的都要吊詭覆雜，泛起隱隱不安。
“你去做什麽，我勘驗屍體的時候還要叫個外賣嗎？”九尾狐用綿密粗壯的大尾巴拍著水，一臉羞澀。
秀恩愛，射得快！
小萌蛋嫌棄地漂遠了些，“讓那個打雜的禿驢拿出點兒真本事來，別以為跑到人間就可以混日子了。”
英令深知孔雀明王輩分極高，名義上還是佛祖他媽，這樣算下來謨多給他當個大侄子都不虧，可一碼歸一碼，他這次下凡明明走了黑道不太見得光。
“明王就不要見張局了吧？”
“我見他做什麽，怪礙眼的。”
明明是他自己拿天條當廁紙，被撞破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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