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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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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真是太自私了,恐怕方才鬧到花廳去,也不是擔心於姨娘跪得太久會傷了身子。更想借機追究她陸清寧的錯處才是真的。

陸清瑩聽了這話,果然一臉尷尬。可旋即便換上一臉笑容:「既是媽媽們已經將姨娘擡進屋去,屋裏陰涼,想必用不了片刻便能緩過來罷!這裏雖是後宅,我若提著裙子飛跑,也未免失了姑娘家的體統。」

「難道三妹妹屋裏沒備著防暑的藥丸藥水麽?不如喚個腿腳快的粗使婆子先過去,跟蘇媽媽討些藥丸先餵姨娘吃了,也省得郎中萬一來晚了,再耽誤救治。」

陸清寧冷笑。若她不答應給於姨娘藥丸子吃呢,真耽誤了救治,又是她的錯!

「三姐姐有所不知,我屋裏的各種常備藥劑,自打我上次落了水後,便都被奶娘扔了,因為郎中講,我現在的身體有些寒涼,常用的方劑也與他人不同,全是重新配來的,不是誰都吃得。」陸清寧笑回道。

「要不我那奶娘還能舍不得幾粒藥丸子?早就跑去拿來給於姨娘吃下去了。再救人心切,藥不能亂吃!」

陸清瑩聞言心底暗恨,面上卻掛著虛假的笑容:「原來如此!我就說麽,三妹妹的奶娘總不該如此不懂事,就連幾個藥丸也不舍得給人吃,再連累別人以為三妹妹不仁慈可就壞了,原來還有這個說法,常用的藥劑還是不一樣的配方!」

「二姐姐以為呢?」陸清寧挑眉看她:「難道你以為只要是藥材便是治病救人的?大姐姐當初掉下的荷包裏都是麝香,麝香還是藥材呢,不是照樣將大姐姐送到了莊子上去悔過!」

陸清瑩的眉頭猛跳了幾下,臉上的笑容也如同凝固了,好不容易才勉強笑道:「我知道三妹妹是好意,也是怕我姨娘吃壞了……」

「我不只是怕她吃壞了,我還怕有人趁機拿著這事兒當說辭,說我故意害人呢。」陸清寧冷冷的說罷,腳下更加快了步伐。

蘇媽媽最是個心軟的人,雖然現如今變聰明了,可若於姨娘總是裝暈不肯醒來,其他幾個婆子再催促著攛掇著,誰敢保證她不會進屋取藥餵給於姨娘吃?

卻聽得身後蹬蹬的腳步聲朝她跑來。這位二姑娘還真逗,方才還說提著裙子跑有失體統,這會兒被她落在身後又著急了?

正想回頭損她幾句,卻聽得那腳步停下來了,耳邊響起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姑娘,奴婢回來了。」

「水草?」陸清寧驚訝的笑問:「不是叫你將六少爺送到門口便回來尋我麽,怎麽這會兒才回來,我還納悶你是不是跟我走兩岔兒了。」

水草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十幾步遠的二姑娘,附在陸清寧耳邊道:「奴婢才將六少爺送到大門口,便見到一個熟人兒。」

「姑娘還記得從赤霞峰回來後,來給姑娘瞧病的那個跌打郎中麽?」

陸清寧點了點頭:「我記著呢,你接著說。」

跌打郎中怎麽出現在陸宅門口,那人又不是陸家常用的熟識大夫,必是有什麽奇特的事兒被水草發現了,否則也不會在前院停留這麽久。

「奴婢見到的不是他,而是他總帶在身邊的那個女藥童。守門的晁大叔說,她在咱們陸宅門前轉了好久了,舅老爺他們的車隊還沒走時,她就來了……」水草繼續低聲學說著。

「奴婢將六少爺送出門外,她可能還認得奴婢,跑過來便抓住奴婢的袖子不放。」

「她抓你作甚?」陸清寧甚是驚異:「那丫頭一共來過清寧園有三四次吧,記性還真不錯,可她到底想做什麽?」

「她師父不是咱們本地人,老家在京城還往北,前幾日得了家中來信,說是家裏的兄弟惹上了官司,被下了大牢,老父亦被打擊得重病垂危;那郎中立刻便收拾了所有離開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水草沈聲道。

「那藥童如今孤苦無依,想要自賣自身,又不想進那種不知根底的人家兒……在咱們門口轉了一早上,苦於求人無門,正巧便遇上了奴婢。」

陸清寧聽得差不多了,便按了按水草挽著她的胳膊:「好,我知道了。你瞧見身後的那人了沒,咱們清寧園又出亂子了,先趕緊回去將這事兒料理了,藥童的事兒閑來細聊。」

若真像水草說的那樣,那藥童主動送上門來,倒是個好機會!

當初那藥童隨著她師父來給陸清寧看傷,她便趴在床上想過——這年代的郎中全是男人,即便有幾個身邊帶著女藥童,畢竟也是少數,若能組織一批女藥童,專給大戶人家的女眷看病,倒是個極好的賺錢法子呢!

當時想是這麽想了,畢竟還要看機會的,外加謝家人來了後,表哥謝玉麟被她和陸文淵游說著,海上的生意她多多少少也算摻合了一腳,也就沒費心繼續尋思。

而現如今那藥童自己找上門來了,這事兒完全可以費費心思。陸家本就是商戶人家,又有姑奶奶陸婷姝和三太太出門經商的先例,她陸清寧應該也可以吧?

水草聽了姑娘的話,難免回頭看了眼陸清瑩,卻見陸清瑩加快了步伐緊緊追了上來,先是將水草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便陰惻惻的笑起來:「三妹妹跟個丫頭說話兒還避著我,莫不是叫這丫頭出府做什麽去了?」

「咱們家可還沒有過丫頭與府外私相授受的先例呢,三妹妹可得將身邊的人管好了才是!」

水草的脾氣可不是白給的,聞言立刻便想跳腳跟二姑娘要個說法兒。卻被陸清寧一把按住搭在肘邊的手,不得已憤憤低了頭,只當做什麽也沒聽見。

陸清寧按住水草,自己卻不想裝啞巴,立刻冷笑著向陸清瑩道:「我方才只跟二姐姐說了一句藥不能亂吃,還有下半句忘了說了,藥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若我還是以前那副性子,早就大嘴巴掄你了你信不信?」

陸清瑩被她冷冷的目光與一樣冰冷的語言嚇得倒退了半步,手也不由自主掩住了臉,可隨即便陰陰的笑起來:「三妹妹也說了,那是以前,如今三妹妹必是已經知道,打人的那個終究不占理。」

陸清寧嗤笑一聲:「打人的不占理?這話你可說錯了。我前些日子打陸清雅的時候你也在場呢,我不是照樣打了!」

「我今兒之所以不出手抽你,只是一時想不通,為何於姨娘還暈在清寧園,你卻一點不著急,還只顧得跟我這裏來言去語的說廢話,總像要故意激怒我一樣!」

「結果我突然就明白了,我若是現在出手打你,是不是就中了你的計謀?反正於姨娘已經暈了,你若能在這大庭廣眾下激怒我,我一怒之下打了你,我便是有口說不清的那個,先是針對於姨娘,這會兒又趁機針對你……」

「二姑娘想設套兒給我們姑娘鉆,你打錯了主意!」水草趁機啐了一口,挽著陸清寧便匆匆離去,只留下陸清瑩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

回到清寧園,見門房裏還圍著一眾粗使婆子尚未離去,陸清寧滿意的點頭——到底都是在理事花廳聽差的。還知道留下來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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