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讓……我是這本書的書迷嗎？”

《以魔證道》，曲靖是真沒看過。

比起‘表裏不一’的蕭宸，他則徹頭徹尾符合人們對文藝片知名導演的想象，只看名著，熟讀中外經典，為了拍電影，連部份專業書籍都略有涉略一一大部份以服務讀者情緒為主的網文，都不符合他的喜好。

但蕭宸喜歡看，他倒是不奇怪，便不再多問，輕輕嗯一聲：“那你玩得高興點。”

喀一聲，毫不留情地掛掉了電話。

雖然曲靖語氣冷淡，但以蕭宸對他的了解，這通電話簡直溫情到極點，充滿了兄弟之間的關愛，他很沒形象地低笑兩聲，桃花眼蘊藏萬種風流，連在床上癱著，都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想為他拉下褲鏈的沖動。

另一邊廂，由於劉濤拿下了一個重要的反派角色非禪，在劇組裏便主動擔任照顧姜綺的責任。

她都笑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提出跟著來肯定能照顧好自己。”

“何璋他不放心啊，而且多看著點你也沒什麽，忙起來說不定是你照顧我，”想到何璋，劉濤揚起一抹促狹的笑：“你真應該看看他知道你跟來時的表情，臉一下子就垮了，還在意了很久算不算一起旅游。多大的人了，跟個學生似的。”

這點姜綺很同意，連接吻都像學生。

“沒想到你就是作者，不過之前不告訴我也是對的，說不定我會忍不住想請教你非禪的性格應該怎麽拿捏。”

一個成熟的成年人，會明白絕大部份關系裏，都有不想告訴對方的事。

尊重對方，事後不去追問‘為什麽不告訴我？’，是劉濤體貼的表現，這是姜綺每次替陳允秀惋惜的地方，和他相處起來，潤物細無聲的舒坦。

“非禪啊……”

劉濤最後會拿下這個角色，實在是姜綺意料之外。

因為非禪和他形象實在相差太遠了。

非禪作為文中一個大反派，屬於間歇性給主角送寶物，虐一輪不補刀讓主角逆襲的，文中對非禪的描述是一一【人未到聲先到，低低高高的笑聲交疊而來，袁極擡頭，只見得一頭深紫長發飛揚如毒蛇的信舌，視線再往上，便是一雙陰鶩冰涼的眼眸，笑聲越響，眼神越涼。】為了堆砌字數，以及強調這個反派巨牛逼，每次非禪出場，姜綺都洋洋灑灑地……將他描述得像有過度表演欲的精神病。

雖然姜綺覺得此人病得不輕，偏偏讀者還很吃這套，覺得他有性格。

尤其是年輕一點的讀者，對他的愛都快和主角持平了。

非禪玩弄袁極，存了殺他之心，在彈指間能秒殺他的時候，又憐惜他的身世和才能手下留情，要是留情留得好一點，說不定袁極以後還會感激他提攜之恩一一可不！他就不！非要在送人家寶物放人走一邊冷嘲熱諷，極盡羞辱之能事，讓袁極恨透了他。

到最後，被袁極斬於論劍臺上時，他問他：“你現在後不後悔？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讓你現在要死在我劍下……”

聞言，非禪撚起一抹邪性的笑：“哦。”握住深入自己胸口的劍柄，往左一移：“你砍歪了，這才是我的金丹。”

死得這麽與眾不同，也難怪[非禪X袁極]這對CP在同人作品之中火熱得猶如官配。

姜綺擡目端詳旁邊的劉濤，俊美歸俊美，實在很難想象他頂著一頭殺馬特紫，還要各種裝逼。

這個問題她並沒有煩惱太久。

因為很快，別人知道《以魔證道》的作者就在劇組裏之後，聽完導演講戲，都想過來問她對於角色的看法，或者應該怎麽演。

而且這特麽還不能瞎說。

哪有那麽多追求更高演技的人，大半都是想從她這得句話，回頭演砸了演壞了可以發微博說原作者曾經指導過他應該怎麽怎麽演，姜綺自然不願意背這個鍋，所以誰來問，她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其中，還摻有一些單純是崇拜大神寫手來問一問，好去微博炫耀的。

“這個啊，你別看他戲份不多，只是個跑腿的小師弟，但其實設計這個角色我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姜綺一本正經：“你看，第一場戲裏為什麽要給袁極送清水？就算沒有瓊漿玉露，一杯熱茶也好啊！這是我從細微處展現袁極初期受到的輕視，連小師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角兒，所以故意給他送上涼水。”

……其實只是文裏隨便寫的。

“原來如此！”

面對來人恍然大悟的佩服神色，姜綺保持微笑：“雖然是個配角，但可以表現的地方也很多呀。”

一天下來，別的事沒幹，她就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笑僵了。

連劉濤都想找她要意見，她定定神，這個是自己朋友，就不能隨便糊弄了一一要很認真地忽悠！

“非禪是我寫過最覆雜的角色，”

姜綺深呼吸，略加思索，使勁吹牛逼：“如果要設陣營的話，他就屬於‘混亂邪惡’，他會幹好事，但也是出於一種玩弄蟻螻般的心態。即使是袁極，都只可以殺死他，而不能打敗他。他喜新厭舊，充滿好奇心，但很容易到手之後擺弄兩下就厭倦了，連同為魔界中人都怕他，就因為他很容易隨便玩玩都不小心把人捏死。”

劉濤聽了，若有所思：“這個形容，我覺得挺像小時候的何璋。”

“……？？？”

“真的挺有難度，”他為難地攏起眉，可隨即又笑開了：“不過我就喜歡有挑戰性的角色。”

“嗯，你加油。”

姜綺默默將自己前面臨時瞎掰的記下，萬一以後遇上個書迷問她非禪的人設，就照這標準回答好了。

打發了劉濤，她暗松一口氣。

一個劇組事前準備工作繁多，無論大小演員都得等，化好了妝穿好戲服等拍到自己的部份，有低頭看劇本的，亦有按手機的，姜綺成了最閑的那一個，便拿出手機看新聞看微博。

就在她快要將今天的微博熱門看完的時候，一把低沈的，動聽如玉石交嗚的男聲從後響起。

“你就是《以魔證道》的作者嗎？”

在這一剎那，姜綺擡頭，卻心生恍然。

這把聲音演譯過的經典角色太多，她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有警察、殺手、皇帝……等等，甚至連BGM都出來了，意識到來人是誰，她回首之時，心臟都幾乎躍出胸腔。

“嗯，我就是。”

蕭宸保持著半個身位的距離，他早已換好了淡藍色的戲服，仙界學徒通用裝，就算是男主也沒有特權，得穿著符合身份。可是這種不起眼的裝扮穿在他身上，也楞是穿出一份爽朗逸然的氣度來，他彎唇一笑：“我就是想來請教一下，你對袁極這個角色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

姜綺一臉懵比。

他補上一句：“其實原文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我想聽聽作者本人的見解，不知道方便嗎？”

即使是天王巨星，在這劇組裏連導演都得給好臉色的存在，但真正面對面對話時，卻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覺一一這是姜綺的幸運，蕭宸平時因為不愛交際，也很煩被蹭熱度，所以對絕大部份的人，尤其是女性，都保持距離而且毫無笑臉。

倒不是他難相處，而是很容易被有心人抓拍，一張他笑著和女配角對話的照片，就能傳出通天緋聞。

《以魔證道》作者是圈外人，蕭宸便放下了防備一一畢竟跟他炒緋聞也沒好處，何況他是真的喜歡《以魔證道》這部書。

“不方便嗎？”

見姜綺不說話，蕭宸垂下眼簾，他演什麽像什麽，這會雖不致於和小黎一樣可憐兮兮，但更讓人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他不需要示弱，光是刷臉已經足夠。也難怪剛出道時被人覺得他沒演技。

他何必要演技？

“沒有不方便。”

姜綺定定神，略有點自暴自棄的心態，一個個都來問她角色理解！要知道一個寫手在完結了上一本書之後，那遺忘的速度就跟高考完結的學生一樣，能記得主要角色的名字就很不錯了：“咳，袁極這個角色啊……其實我覺得他挺適合你的。”

蕭宸興味擡眉。

“袁極他在修仙路上一直不被人理解，在他心有善意，柔軟發亮的時候，所有人都想將他推入深谷，他不被人看好，被退婚，被打壓，每次都差點死去，”

姜綺覺得自己說得像模像樣的：“我寫這個故事的時候，不是想突出他的奇遇有多麽了不起，運氣對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證道才是重點。袁極瘋狂的執拗，就是他的道，即使入魔，殺盡天下人，也不後悔，不回頭。”

聞言，蕭宸眼裏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畢竟，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姜綺現場吹的，就像做閱讀理解，往高深了掰，即使核心只是一部爽文，也可扯出高超的哲學理念。

忽悠了影帝，姜綺背上全是冷汗，暗道‘我巨牛逼啊！’。

“我大概明白了，”

他倏地開口：“方便留個聯系方法嗎？以後可能還有類似的問題想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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