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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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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齒輪倒轉回去,停在他們相識的那一天。

那一天,大雪紛飛。

作為高一的新生,生活雖然忙碌充實,卻沒有像高二高三學生那樣所面臨的厚重的炙人的高考的壓迫感,在仍舊活躍的校園氛圍裏,體育課暫時還沒有被剝奪,操場上永遠有年輕的身影在揮霍他們最美的青春。

一月份打頭,還是小寒,天氣陰颼颼的。

路槿晹穿了不少,但還是嫌冷,半個頭縮在圍巾裏,呵出的氣在鏡片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手上抱著滾燙的熱水瓶,手掌心燙得通紅,卻還是死也不肯放手,結結實實地捂著過那八九節課。她身體偏寒,體質又差,一到冬天就絕對是趕上第一波傳染病的人,手腳冰涼,捂都捂不熱,直到過了三四月份感冒才會有所好轉。為此,陌清老慫她林妹妹轉世,這時,她一般都會不甘示弱地擤著鼻涕翻個白眼,然後,默。認。

“唉!黑夜給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卻用它來翻白眼。可惜了!可惜了!”陌清一副十分遺憾的樣子,表情沈痛到有時讓槿晹誤以為是一個餓鬼一不留神將乞討了三天的食物掉進了化糞池一樣悲慘。

這種時候槿晹基本選擇無視之。

“許陌清,趁現在還可以動就多動動吧,下節體育課,你等著被老子打成雪人吧!哇O(∩_∩)O哈哈哈哈~”陌清青梅竹馬小(ai)夥(mu)伴(zhe)淩思約突然從隔壁班跑過來向陌清宣戰。這個人從小到大就以欺負陌清為樂,愈大愈甚,發展到現在,幾乎已經把欺負她作為自己一生的使命了,不過比較逗的是,絕大多數時候發動攻擊的人和被害人幾乎都是同一人。

陌清和她一樣,選擇無視之。

“無聊。”陌清用老天賜予她的黑色大眼睛翻了個大白眼,繼續解那道煩人的數學題。

“小清清,你別不把我當回事兒,我來提醒你一聲是不想讓你被打得太慘,免得到時候哭著向我求饒,這麽大個人了,多不好意思啊,你說是不是?”興致勃勃的戰書被輕描淡寫地無視的時候,他往往會很狂躁。

最出色的鄙視豬一樣的對手的方法就是徹底無視,陌清完全就是充耳不聞,好像隔音了一樣,面無表情,神色淡定地寫寫寫。淩思約簡直都要跳起來了:“你給老子等著。”

狠話一直都是淩同學虛張聲勢的絕活。

盼山盼水,總算盼到了最後一節課。

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也不管化學老師有沒有把二氧化硫的最後一條化學性質講完,下課鈴一響就狂奔出了教室。化學老師也是大學剛畢業的大孩子,沒有說什麽,看著教室裏剩下的幾個繼續望著她的好學生,釋然道:“去玩吧,下節課我再接著講。”然後無奈而又理解地笑笑,收電腦走人。

路槿晹怕冷,不願意出這個被二氧化碳暖和了一天的教室,她慢吞吞地從抽屜裏抽了本《高考必備古文》,才被陌清拖下樓去。

學校的體育老師不多,所以體育課都是四個班一起上的。陌清和槿晹在三班,淩思約在一班,大家自然就湊到了一塊兒。

冬季的操場,滿眼銀色,天上紛紛揚揚地飄著雪粒,大小不一,絨毛般的雪輕柔小巧,星星點點地落在槿晹透明的傘上,遇物即化,轉瞬即逝。

這種大雪天,籃球是鐵定沒得打了,於是一群不懷好意的男生開始想方設法捉弄女生。

銀色的操場,混亂的人群,漫天飛舞的雪球的背景下,撐著傘,捧著書的路槿晹便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再喧鬧的地方也無法影響完全沈浸在書中的路槿晹。

恍然擡頭的瞬間就看到陌清尖叫著向她狂奔而來,身後緊跟著一手一個雪球張牙舞爪的淩思約。看著這詭異的畫面,她突然就樂了。淩思約一身的黑色,背景卻是一片蒼茫的白,猙獰扭曲的表情,再加上陌清一臉驚恐的逃亡,怎麽看都覺得像是黑白無常索命。

“啊~救命啊,路槿晹快救我!”

陌清河東獅吼,沖到她面前,冰涼刺骨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霎時,寒意有如通電般傳遍了全身,她徹底地打了個寒顫,感覺全身的汗毛都瞬間敏感起來。她楞了三四秒鐘,接著伸出手將陌清護在身後。

“小路路,趕緊讓開,要是誤傷了你,我可不負責任的。”

聽罷,槿晹皺了皺眉,然後果斷地讓開了。

“路槿晹,你個沒人性的的混蛋!待會兒看我怎麽收拾你。”陌清一邊憤怒地大吼,一邊急速逃命,後頭的“無常”窮追不舍,惹得路某人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嗯,古人有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

這不……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時辰已到,行刑。

他撞上來的時候,她還在做惡人。

槿晹端著書,舉著傘,最後一個“哈”字還沒有笑完,就被身後的某個不明物體撞到了。

平衡感極差的她在倒地的前一秒還惡狠狠地咒著淩思約:該死的烏鴉嘴,她居然真的被誤傷了!然後,零點零零一秒之內的安全意識讓她丟掉了手裏的書和傘,一個反手抓住了撞她的罪魁禍首。

話說,紀瑀謙,好好的正和自己班裏的男生打鬧,卻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群毆對象,滿頭霧水的情況下,用繩命去逃跑才是王道。

於是,一路狂奔還不忘勘察敵情的後果就是華麗麗地撞到人了……

感覺到自己撞到人,他出於本能地去護住被他撞到的人。誰曉得這個被撞的人還挺能耐,直接拽著他打算同歸於盡了。

他腦中以光速計算,做出了瞬間的動作,手臂用力一拉,腰身盡可能地回轉,將自己做了人肉墊子。

雪花漫天飛舞,朦朧地能夠看見遠處混亂的交戰。

追趕的人止步了,陌清也看到的倒下去的槿晹,停止了和淩思約追逐,向她的方向跑去。

透明的傘在空中飄飄搖搖,乘著風,一直未落,白色的精靈也與她飛翔的黑發共舞,夕陽映雪,晚風拂面。那把悠閑漫步的傘終於姍姍來遲,不偏不倚地罩住了躺在地上的二人。

紀瑀謙擡眸,對上她烏黑晶亮的眼,餘留了一片驚魂未定。

槿晹輕喘著氣,臉色羞紅,毫發未損地躲匿在紀瑀謙懷中,像一只受到驚嚇的白兔。

槿晹望著眼前明眸皓齒眉清目秀的男生,墨黑的頭發散出淡淡的香味,因為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所以看上去似乎有些難受。槿晹完全楞住了,這個人不是紀瑀謙麽?

直到陌清趕到,她才突然反應過來,悶著臉像傻瓜一樣地從他身上爬起來,匆忙地撿起書和傘,甩下一句“對不起”就逃跑了,恨不得瞬間轉移,羞窘地逃跑時似乎還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了調侃聲。

丟臉死了!

紀瑀謙身上有一股逼人的氣質,似是清朗孤傲的陽春美人,卻又從中透出俊朗的陽剛之氣,眉宇間的英氣,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的來勢洶湧的電波,發間傳來的淡淡洗發水的味道,讓人覺得清新舒服。莫名其妙地就會被他吸引住。

紀瑀謙站在原地,看著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失神地笑了笑。

該說對不起的好像是他來著。

然而,這個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什麽,直到愛上她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嗎?可日後回想來,卻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對她一見鐘情,難道是受了淩思約的影響?

淩思約說,一見鐘情只是兩個人日久生情後的錯覺。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是不是瞬間心動,只有天曉得。

路槿晹擅長的就是婆婆媽媽拖拖拉拉,靠她要想進一步發展,那就是等到他哪天娶妻生子,之後數十年,成了耄耋老翁,也永遠得不到一句“我們當年也許能成。”

於是,晚自習下課後,他主動出擊在教室門口截住了她。

“白天的事情對不起,你有沒有受傷?”明明是肇事者很正常的出於責任的詢問,路槿晹卻感覺有些不自在,像是被問了生辰八字一樣,她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了,臊得很。她可能完全被那個暧昧的姿勢嚇到了,所以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沒有受傷這種問題,再加上身上也確實無恙,就完全把這個問拋到腦後去了,哪知道他會專門來道歉。

“沒,沒關系。我沒事。那,那個,你有沒有那裏傷到了。白天,恩,為了,恩,保護我,沒事嗎?”槿晹平常對著陌清的伶牙俐齒,這會兒卻全部偃旗息鼓,變成了笨嘴拙舌。

“嗯,我沒有事。對了,我叫紀瑀謙,如果你發現身體有哪裏不舒服,或者有什麽忙需要我幫忙的話,都可以來找我的。”紀瑀謙覺得這個女生還挺有趣的,莫名得就想去接近她,了解她,所以不管是不是身體上的問題,他希望她能夠找他。

對於這一點,他自己也是無奈得很。

“好,好的,我叫路槿晹。嗯,白天謝謝你,那,再見。”她語無倫次,倉皇而逃。

他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對她遠去的輕薄背影,喃喃:“不用謝,再見。”

再後來,他就開始打著各種旗號,光明正大地去找她,久而久之,她也漸漸適應了他在自己日常生活裏頻繁出沒的事實,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那樣自然。塵埃落定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只是我們不是命運的主宰者,不是我們扼住了命運的咽喉,更多時候都是命運扼住了我們的咽喉,就像他們一樣,誰也不曾想到過,不可預知的未來把星河燦爛作為絢麗背景,殘酷釀鑄悲情,歡愉沈澱纏綿,磕磕絆絆,循環往覆,上演一出扣人心弦的璀璨愛戀,他們用一段牽絆,成就了彼此一生的羈絆。

------題外話------

我們家謙大人還是白衣少年的時候,真的非常非常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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