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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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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B城最繁華的地段——安平路演唱館。

紀瑀謙正在後臺化妝。

此刻的他顯得很平靜。

褪去了剛出道時的青澀和稚嫩,現在的他已經能自如地控制現場,從容地應對粉絲的尖叫和歡呼。

這是他隱退歌壇五年後的第一場覆出演唱會。

“他清俊英朗,他溫柔高雅,他是少年天王。19歲發出的第一張唱片《youaremyprincess》紅遍了大街小巷。他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五年前,他毅然離開了B城,離開了中國,前往法國進修。五年後,他重歸故土,繼續為你們,在座的各位,唱完他未完成的歌。他就是紀,瑀,謙,掌聲歡迎。”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紹完他的光榮生平,默默地退了場,將這絢麗的舞臺留給他一人。

會場是容納得下十萬人的巨大場地,可此時此地卻仍舊顯得擁擠萬分,嘈雜的會場人頭攢動。即使過了五年,他的名氣也不見減少,相反,當紀瑀謙所在的經紀公司——世光傳媒公司宣布紀瑀謙將覆出時,很多Fans都興奮得徹夜難眠,網上的VIP門票價已經炒到了八萬之高,粉絲的陣仗依舊是聲勢浩大不減當年。

燈光霎那間泯滅,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紀瑀謙緩緩從機械臺下升上來。

白亮的單色光在黑暗的會場中孤零零地打在他身上,將他頎長的身形拉出孤獨的影子,頭頂上方的聚光燈斑駁地照射在他臉上,襯出他的盛容極致。

瑀謙只隨意地穿了一件襯衫,配上深色的牛仔褲。他身材本來就好,183的個子也是眾女心中完美的身高,而修身的牛仔褲加上性感的白襯衫,更是襯出來他完美的黃金比例身材。這樣的男神,免不了花癡女的垂涎,於是尖叫聲更甚了一分。

與其他人的覆出演唱會不同的是,他沒有刻意打扮,上任何妝。

這是他自己要求的,為了更貼近他的粉絲,通俗點說是為了達到接地氣的效果。不過主要還是他不想弄得太覆雜。

覆雜的東西真的很討厭,比如說,

她。

他捏了捏話筒,微笑道:“Hi,好久不見,我是紀瑀謙。”語畢,臺下又隨即爆發出一陣掌聲和歡呼聲,甚至還有女生的哭聲。

“謝謝你們這麽多年來的支持,真的很謝謝你們,希望你們能繼續支持我。”他深深地向臺下的觀眾鞠了一躬。

掌聲再次為他響起。

矯情的話不必多說,粉絲們要的是他的歌,法國修行了五年,唱功大有長進,相信未來歌壇天王的名頭非他莫屬。

“多年不見,接下來請聆聽我們久別重逢後的第一首歌——倒帶。”

他自行報完幕,嘲諷似的扯了下嘴角。

這,的確是他們“久別重逢”後的第一首歌。

我受夠了孤單

轉過身就不在

說的未來已經一片空白

總是要來不及

才明白我的愛

難過心情早已泛濫成災

應該開心的地帶

你給的全是傷害

過去甜蜜在倒帶只是感覺已經不在

我在幸福的門外

卻一直都進不來

你累積給的傷害我是真的很難釋懷

終於看開愛回不來

而你總是太晚明白

最後才把話說開哭著求我留下來

終於看開愛回不來

我們面前太多阻礙

你的手卻放不開

寧願沒出息求我別離開

……

這首歌是五年前剛到法國時創作的,那時的他傷心欲絕,卻仍舊是忘不了,悲痛之餘,才創作出了這首痛徹心扉的歌。“我累積給你的傷害你很難釋懷嗎?”路槿晹頹喪地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望著電視裏一臉靈動的男人,心裏一陣絞痛。

五年不見,他清瘦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麽青澀稚氣,不再像以前那麽青春活力。

他變得冷靜,變得戾氣。

即使只是通過熒屏,她也看得出來。

他會不會已經忘掉了他們的過去?她傷他如此深,他還能原諒他嗎?他肯定已經忘記她,忘記了所有傷心的回憶。

可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有時候,她會這樣問自己。

五年是多久?是1825天,是43800小時,是2628000分鐘,是157680000秒。

是想他的每時每刻。

紀瑀謙,你在恨我嗎?

因為我帶給你的傷害而恨我麽?因為我絕情,狠心傷害你時說出的惡毒的話而恨我麽?

應該,恨的吧!

但,你可知,我曾經也這樣恨過你。你累積給我的傷害,我也同樣沒辦法釋懷,我也對你恨之入骨過的。

路槿晹收回望向電視的目光,撫了撫陣陣隱痛的胃,闔了闔眼,起身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來,已是十一點多了。擺在圓木桌上的手機突然“茲茲”地震動起來。槿晹一副了然的表情走向餐桌。

果然,在這個擾人清夢的時間段敢隨便打電話討罵的人,也只有許陌清,許大小姐一人了。

“餵,有何貴幹?”

“路路寶貝,出來吃夜宵啦!”許陌清興奮地叫著她的昵稱。

“不了,我已經洗過澡了。況且朝朝和朗朗也已經睡著了,我一個人出來的話,兩個小家夥……”

還沒等槿晹把話講完,朝朝和朗朗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媽媽,我們不要睡覺,我們要和你一起出去。”

槿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居然還沒睡著?

“媽媽,我肚子餓了,帶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朝朝眨巴著水汪汪大眼睛,泫然欲泣,可憐巴巴的,看得槿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電話那頭的陌清聽見兩個小屁孩的聲音趕忙幫腔:“就是就是,我倆兒子都餓了,還不趕緊帶到幹媽這裏來,幹媽我好吃好喝伺候。”

槿晹無語,自家兒子胳膊肘都往外拐了,她還能再說什麽?

“快點哦,我們幫你點了粥。”

“我們?”哼,果然他也在。

“嘿嘿!”陌清不好意思地用幹笑代替回答。

簡直欲蓋彌彰!

“你個夜貓子,自己三更半夜不睡覺,殘害我和寶寶已經夠該遭天譴的了,居然還想謀殺我們善良的淩思約同學!”槿晹悲憤感慨。

“廢話少說,給你三十分鐘時間,抄起你的錢包,帶上你的兒子給老娘滾到‘夜來香’來。”某人終於撕掉了溫柔假面具,露出萬惡的本性。

“唉——”槿晹留下一聲嘆息,無奈地掛斷電話,回臥室幫兩個小魔王換衣服。

夜來香離她家挺遠,打車近三十分鐘的樣子才能到那裏。槿晹按照計價器付了70元惋惜地拉著兩個寶貝下車。這一來一去又是兩百塊用掉了,對於生活節儉,需要撫養兩個孩子的她來說,實在心痛。

不過,她很快甩掉了郁悶,扯了扯嘴角,和朋友在一起哪能垂頭喪氣的。

夜來香是B城有名的夜宵一條街,各式各樣的小吃層出不窮,什麽燒烤攤、大排檔、小粥仙之類的攤子更是數不勝數。風味小吃的出名程度可與臺灣的小吃相媲美。

槿晹一手牽著一個兒子穿梭在紛雜的氣味中。目光一閃,便在旮旯處的小粥仙發現了那對俊男靚女。

兩個小鬼一看見人就掙開了槿晹的手,屁顛屁顛地向他們幹媽跑去。

“幹媽好,幹爹好。”朝朝和朗朗異口同聲。

“嗯,兒子真乖。”陌清抱住兩個小鬼一邊親了一下。

槿晹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場面不覺溫柔地微笑,轉瞬又哀傷起來。他們看上去才像真正的一家人,而她恐怕這輩子也不能給朝朝和朗朗一個完整的家了。

倆小孩拍完了馬屁就顧自己大吃大喝起來,槿晹吸了吸鼻子,也順勢坐下,拿起勺子喝陌清給她點的白粥。

“路路,小清清剛才欺負我,快幫我報仇啦!”淩同學看到靠山來了,立刻各種撒嬌賣萌。

還沒等槿晹開始吐槽,小兒子洛朗就對著正在賣萌的淩幹爹兩眼一翻,鄙視道:“淩幹爹你真沒出息,報仇還要找媽媽,吼吼哈嘿幾下不就搞定了。再說了,你怎麽可以打女人,還是我和哥哥的幹媽,幹爹你不想活了?”

陌清極不厚道地把含嘴裏的一口啤酒華麗麗地噴了出來。

可憐淩思約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被一個五歲的小屁孩唾棄,於是,默默撞墻ing。

槿晹看著鬥嘴的畫面又是一陣失神。

年少時的他們就是這麽快樂的。

許陌清和淩思約是撒狗血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總是無時不刻地在拌嘴。初中的時候,陌清和她成了同學,並且因為性格互補成為死黨。

有些時候真正的死黨並不需要志趣相投,需要的是性格互補。

而槿晹天生懦弱的性格恰巧就是星矢陌清要保護的雅典娜了。

三人一道回家,這樣嘻嘻哈哈三年,不知不覺到也成了形影不離的至交。

槿晹家裏並不富裕,頂多稱得上小康,上上普通的高中才剛剛湊合。但是,父親為了讓她受最好的教育,楞是花了大量資金,動用了廣大人脈,將她送進B城最好的私立高中。

也就是在那兒,他們相識,相知,相愛,直到如今的相思。

不,貼切地說,應該是她的單相思。

“快看,天哪?是紀瑀謙耶!真的是他麽?你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Mygod,謙大人好帥哦!”一道刺耳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那段塵封已久的過往在還未被正式解封,就被迅速地埋沒了。

隨著那個女人尖利的叫聲,夜來香很快沸騰了。槿晹循聲望去,看見了紮堆的人浪向著海鮮大排檔湧去,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刺眼的手機閃光燈。

一秒鐘內,驚鴻一瞥,便在耀眼中尋到了他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是他。

她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尋到了他。

只是,他,沒有發現她。

沒錯,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湮沒在人群中與路人甲乙丙毫無差別的普通人,又怎能奢望一個萬眾矚目的明星一眼發現她。

畢竟,時過境遷。

如今,他們的位置變得如此微妙。她在臺下望著閃耀的他,而他卻在臺上尋不到黑暗裏的她。

她只能靜默地消失在他的回憶裏。

槿晹垂眸,停滯良久,既而又若無其事地喝粥。

紀瑀謙。

五年,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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