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不是該換成中午發？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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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的身上，將他翻了個面。萬俟竹音居高臨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俯身笑道：“第五石燕，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就不信我廢了你的經脈，再以紅蓮之火替你洗髓，你那主上還能有什麽辦法讓你恢覆靈力或妖力！”
洗髓！？
萬俟竹音那火他是接觸過的，只是他不知道那竟是能凈化一切的地獄之火紅蓮。
第五石燕這一下是徹底地慌了，一旦真的被洗髓，他全身的經脈就真的是徹底地廢掉了，主上縱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讓他再次修煉出靈力或妖力來！
他望著萬俟竹音，有些絕望地威脅道：“你……你若敢傷我，主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哦。”萬俟竹音不以為意道，反正她遲早是要與他背後那人對上的，與其讓第五石燕這禍害再出來蹦跶，還不如現在就先毀了他的這條左臂右膀！
新月也走了過去，俯身看著第五石燕說道：“我看你也不用再抱什麽希望了，這女人早就已經設下了強力的結界，還以符咒加強過，你那主上不會知道你在這裏發生的一切，當然也就不會來救你了。”
第五石燕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被打破，頓時面如死灰般。
主上是能吸收一切的力量沒錯，但那前提是要在對方毫無防備之下先將其力量擴散到目標的四周，讓他來不及設下結界，像這種一開始便有所防備的，只要結界的強度足夠大，即便是主上也不可能闖得進來的。
萬俟竹音也不再跟他廢話，朝一直站在一邊裝聾作啞充當布景的影一使了個眼色，讓他過來扒衣服。
第五石燕自然不會乖乖寫什麽認罪書，但是萬俟竹音三人自然有法子讓他寫的。在用手寫字還是這輩子當個沒了經脈再當個沒有手的殘廢的威脅下，第五石燕乖乖的按照萬俟竹音的吩咐寫出了讓他們滿意的認罪書。同時用隨身攜帶的私印官印連同手印都扣了上去。
然後，躺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的第五石燕，被萬俟竹音一揮手放出的紅蓮之火卷上了半空中，只見那火從他的嘴裏鼻子裏耳朵裏鉆了進去，流經他的四肢百骸，將他經脈裏所有的靈力和妖力都給清洗了個遍，同時，還將他的經脈洗成了廢到不能再廢的廢材經脈。她就不信這樣了第五石燕還能卷土重來東山再起。
“啊——”第五石燕慘烈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內殿，影一看著這一幕不由打了個寒蟬。
這才是貞賢郡主的真正實力？
不，她的身上還有內傷，眼下這恐怕還不及她真正實力的一半吧。
第五石燕這樣的高手在她面前都沒討得了好，自己和影二那樣的，要是她真的要對他們動手，只怕他們早就被滅的無影無蹤了。
處理完第五石燕，萬俟竹音面色蒼白地收回紅蓮之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很快就將她身上的衣裙給打濕了。
艹！在有傷的情況之下替人洗髓還真特麽不是人幹的，難受死她了。
半空中的第五石燕沒了紅蓮的支撐，“砰”地摔到了地面上，所幸他方才也不是被舉的很高，不然再被廢了經脈後再經過這麽一摔，只怕他當場就要被交代過去。
新月看了一眼失去知覺的第五石燕，朝影一說道：“天快亮了，你吩咐人將他掛到內城城門口去，將他這寫著認罪書的衣袍一並給掛上，然後讓禁衛軍的人看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本宮要掛他個一天一夜。”
影一：“……屬下遵命。”
拎起不省人事的第五石燕快速消失在殿中，影一暗暗在心裏發誓，以後絕對不能輕易招惹女人！
待殿內只剩下自己和萬俟竹音兩人，新月這才走過去蹲在萬俟竹音的身旁，淡淡問道：“餵，你沒事吧？你可別死在我這呀，否則，妖帝分分鐘拆了我這鳳臺宮。”
萬俟竹音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也懶得理會新月，瞪了她一眼後兀自喘著粗氣。
新月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拼了命也一定要完成，絕不會半途而廢。
罷了，自己也是因為她的這種性格才會承認她夠資格站在月離哥哥的身邊的不是麽。
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曾經崇拜過她的！
“起來吧。”新月將她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她走到軟蹋邊上放她坐好，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遞到萬俟竹音的嘴邊，輕聲說道，“把這吃了。”
萬俟竹音二話不說，張開嘴就咽了下去。
新月：“……”
這女人……
她神色覆雜地看著萬俟竹音，有些不是很自然地吐槽道：“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
“你不是這樣的人。”萬俟竹音慢慢吐出這麽一句話，就閉上眼睛兀自打坐調理氣息。
“……”新月看著眼前面對著自己毫無防備的萬俟竹音，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覆雜的感情。信任麽？連和自己一同生活了好幾千年的親姐姐都沒有這麽無條件地信任過自己，可是，這個女人卻做到了。
自己可是曾經害死了她的神族裏的一員呀，她就真的不怕自己對她痛下殺手？
萬俟竹音這麽做，是全然地信任她，還是因為信任月離哥哥才相信她不會害她？也許，是兩者皆有之吧。
畢竟，很久很久以前，這女人就是一個很執著的妖怪，她可以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拋棄創世神的身份自願為妖，甚至在修煉出妖丹後就將修煉了好幾萬年的元神吐出扔掉。也可以為了摯愛不懼與整個神族為敵，最後更是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即便是經過了千世輪回，即便是沒有了以前的妖力，她也仍然不放棄要繼續和月離哥哥相守在一起麽？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月離哥哥吧。
新月輕嘆一聲，轉身走到窗邊，看著天空中的一彎明月，苦笑道：“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沒有註意到，在她的身後，萬俟竹音明亮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新月麽，果然很合她的味口，相信她們會很合得來的。
如此想著，萬俟竹音再次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調理著氣息。
而此時的影一，將滿身狼狽、只穿著中衣的第五石燕扔給了部下，吩咐他們去做好萬俟竹音交代下來的事情後，去了天牢暗中監視慕容信了。他始終不相信慕容信這樣有勇無謀的蠢貨能想出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殺死慕容廷深，他的背後肯定有人！而只要和他一起進宮的第五石燕被吊在了內城城門口，那幕後之人肯定就會坐不住，想方設法地要來殺了慕容信滅口。
這才是萬俟竹音要讓第五石燕寫下認罪書，在將他連同認罪書一同掛出去的主要原因吧。
天邊升起一絲曙光，這時已經有不少百姓來到了內城的城門口等著開城門進入內城做買賣，當看到被重兵把守掛在城門口的第五石燕時，所有人皆是嚇了一跳。
再看看在他邊上的認罪書，一個個更是目瞪口呆！
這這這，陛下昨夜竟然駕崩了？
而兇手竟是三皇子慕容信？
大祭司第五石燕竟然是害死陛下的幫兇？
他們不僅害死了陛下，還闖入皇後娘娘的鳳臺宮企圖栽贓陷害皇後娘娘，還好貞賢郡主及時出現，這才制住了這兩個兇徒，揭發了他們弒父弒君篡位的陰謀！
等等，這貞賢郡主不是被陛下帶人滅府時失蹤了嗎？怎麽又會出現在了皇城？
難道這是陛下早就洞悉到了三皇子和大祭司的陰謀，故意聯合貞賢郡主演的這麽一出戲來引誘他們上鉤的？
可惜呀，陛下仍然是沒有躲過他們的毒手！
一時之間，城門口被堵了個水洩不通，沒有人註意到，城門口不遠處，一隊人馬停在了路邊，為首的一人面色鐵青地看著第五石燕，眼神裏布滿了濃烈的殺氣。
真是兩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一百六十六 武羅（二更）
帝王駕崩，除了那一聲半夜裏敲響的一聲鐘聲，因為各方力量的較量和走動，宮裏倒是一夜平靜無事。
鳳臺宮內殿的沙漏顯示出辰時時，萬俟竹音長長輸出一口氣，睜開眼睛擡手松了松筋骨。
四處看了看不見新月的人影，萬俟竹音起身走了出去，發現新月正慵懶的拎著一個酒壺坐在院中的走廊下喝酒，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
看到萬俟竹音走出來，新月一擡手將一個東西丟了過去。
萬俟竹音接在手中一看，是一個精致的酒壺。
“這麽一大早就喝酒？”天才剛亮呀，她這是那酒當早膳了？
新月道：“什麽一大早，我從你服藥療傷後就開始喝了。”
萬俟竹音打開酒壺的塞子，聞了聞，嗯，好酒，“所以，你名義上的相公死了，你就不爽喝悶酒了？”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新月仰起頭又灌了一口酒，“我這是慶祝我即將成為女帝了，以後我也可以養幾個男妃在這後宮裏了，想想，貌美的、體貼的、多才多藝的，我想要什麽樣的都可以收盡宮裏來，這樣的日子多美好呀。”
萬俟竹音吹了一聲口哨，“厲害啊。”
她一仰頭也灌了一大口酒，一股暖意自喉間一路暖到胃裏，在這寒冬的清晨驅散了蝕骨的寒意。
不過……
“你真的要當這個女帝？”萬俟竹音湊過去，坐在新月的邊上問道，她可不覺得新月是這種看重權勢的人，而且，以她天尊妹妹的身份，區區一個人皇她還不看在眼裏。
新月笑著反問道：“送上門的女帝，我為什麽不當？”
萬俟竹音定定地看著她，認真道：“你該不會是為了噬月和我才勉強自己繼續留在人界當這個女帝的吧？”
現在慕容廷深已死，按說新月留在人界的理由已經沒有了，再加上望月似乎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再在這裏待下去，她的處境會很危險。看看慕容廷深死後針對她的那些屍毒就知道了，若不是自己剛好進宮，出手及時，那屍毒混合著戾氣侵襲進她的體內，再加上慕容信等人的逼宮，新月很可能就已經被困在鳳臺宮，等著她的就是打入天牢等死了。
新月笑容可掬地道：“你也別把我看得那麽偉大，其實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才決定留在這裏當這個女帝的。”
“怎麽說？”
“你想想，望月對我的懷疑都已經深到要對我下毒手了，我就算這個時候放棄協助你們回神殿去，你覺得望月會放過我嗎？與其回去在她的地盤自投羅網，還不如在楚陽國當我的女帝，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樣還有可能和她抗衡，為自己贏得一條活路。”
說著，新月擡頭看了看天空中仍然隱約可見的月亮，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萬俟竹音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淡白色有些透明的月亮，突然問道：“昨天聽到你自稱為天人，你們神族不是神麽？”
新月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她緩緩說道：“嚴格來說我們不是神，我們是上古之神造的第一批人類，我們的壽命和神一樣長，而且從神那裏學到了很多的法術，然後突然有一天，神就離開了，將這片大陸交給了我們來管理。於是我們就學著神也造了一批新的人類，為了方便管理，我們把這批人類的壽命縮短了很多，而且，並沒有教他們任何的法術，只是讓他們不斷地繁衍生息。就這樣過了上千年，突然有一天，我們發現有好多的天女偷偷和人類相戀並生下了擁有靈力的孩子，當時的第一任天人的首領——武羅震怒之下，覺得此舉會讓使得普通的人類最終變得跟天人一樣擁有很長的壽命和神性，讓天人至高無上的地位受到威脅，於是，武羅做出了一個決定，教會一批人類制造天梯，領他們沒日沒夜地輪流制作天梯通向月亮，並承諾他們等天梯造好後就帶領他們一同前往月宮，讓他們成為天人的一員。”
說到這裏，新月停頓了一下，仰頭豪放地灌下一大口酒，壓下心裏的難受和羞恥，繼續說：“因為武羅告訴那些工匠，月宮很小不能承受太多的人類，所以讓他們不要告訴其他的人類，工匠們很高興，更加賣力地幹活，他們花了五年的時間終於造好了天梯，然後又花了三年的時間在月亮之上建造了月宮，也就是現在的神殿，結果怎麽樣，相信你也能猜到吧。”
萬俟竹音面無表情道：“武羅在天人全體遷到月宮之後下令毀掉了天梯，將那些工匠全部殺掉，這樣就不會再有人類能夠和天女生下有靈力的孩子了。”
新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武羅做的可不止這些。”
不止這些？
難道……
“那場滅世的洪水是真的存在的？”萬俟竹音聲音變得冰冷。
“沒錯。”新月肯定道，“當年，神除了造人，還造出了很多的花草樹木和猛禽走獸，這些生物都是具有神性的，經過千年後很多都修煉成精，再然後就成了妖，這些妖怪就跟天人一樣是有法術和無限的壽命的。漸漸的武羅也看他們不順眼了，覺得這威脅到了天人獨一無二的地位，於是，為了一舉消滅掉背叛天人留在人界的那些天女和她們擁有靈力的孩子，跟人界的那些妖怪，武羅決定發起洪水，將整片大陸上的生命清洗幹凈，然後再造出一批更聽話的人類。”
就為了天人那可笑的優越感就要毀滅世界？這是萬俟竹音聽過的最為可笑最為無恥的滅世理由了，她問道：“所以最後武羅成功了？”
新月擡眸定定地看著萬俟竹音，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因為武羅這愚蠢之舉，爆發的洪水驚醒了一直處於沈睡狀態的鐘山之神——燭陰。”
“我？”萬俟竹音面容僵硬了好一會兒，伸出雙手將自己長大的嘴推上。
新月看著她優雅笑道：“鐘山之神乃上古創世神之一，它的兩只眼睛，一只代表太陽，一只代表月亮。它威力極大，睜眼時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閉眼時天昏地暗，即是黑夜。但是如果它同時睜開兩只眼睛，大地就會被酷熱烤焦。”
萬俟竹音嘴角抽了抽，關於燭陰的傳說她是從書中看過的，當時她一直都以為這不過是無稽之談，真要有這神力，它又怎麽會死掉。
她沒有想到，燭陰竟是為愛而死，更沒有想到，自己就是那燭陰的轉生。
新月被她的表情逗笑，繼續說道：“當然那都是被誇大了的說法，不過你的一只陰眼確實是連接著地獄的。”
“當時洪水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陸地成了一片汪洋，人類、妖怪的屍體漂浮其上綿延不斷，還有很多的幸存者抱著樹木沈沈浮浮地哭喊著，祈禱著，希望天人能像以前那樣出現，拯救他們。只有妖怪們不哭不喊，他們默默地承受著，默默地對弱小的人類和精怪伸出援手。”
“燭陰醒來之後目睹了這一切，睜開了她的陰眼，將洪水引向了地獄，無數的屍體隨著洪水進入到了地獄，成了後來的三途河。”
萬俟竹音：“……”
這、這個，三途河竟是這麽來的？請原諒她的無知，哦不，失憶。
“燭陰拯救了蒼生後，武羅依然不依不饒，降下瘟疫，燭陰令當時的上古兇獸窮奇吞噬了瘟疫，再次化解了危機，同時燭陰也大因此發雷霆，直飛向九霄之上，經過一天一夜的大戰，將武羅打至形神俱滅。”
“燭陰也因此受到重創，再度陷入了沈睡。而天人失去了武羅的領導，從新推選了一位首領，是為天尊月離，月宮也改名叫做神殿。在經歷了武羅那樣粗暴的統治後，天尊改變了和人類還有妖怪的相處模式，基本就是處於互不幹擾的和平狀態。不知真相不明所以的人類在經歷了幾百年的繁衍生息後，稱我們天人為神。”
萬俟竹音忍不住咋舌，“這和神話書裏的記載完全不一樣呀。”
新月嘲諷道：“當然不一樣，那些都是近這一千年來，人類創造出文字後，望月派天人下來著書傳播的，目的就是確立天人神的地位，還有抹黑妖族。”
萬俟竹音眨了眨眼睛，“望月這人雖然很討厭，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有政治手段呀。”
控制文化、嚴控人的精神文明、施以小利收買人心、打好和人類首領之間的關系，這些不都是政客的手段麽，望月玩的很轉麽。
新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你不想問問我你和天尊之間的事麽？”
萬俟竹音喝了口酒，淡然笑道：“我希望我和他之間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想起來的。”
“矯情！”新月狀似嫌棄地吐槽道。
萬俟竹音聳聳肩，沒說話。
不遠處，鐘聲再次響起，新月站了起來，對萬俟竹音道：“朝臣開始進宮小斂，哭拜了，我的戰爭要開始了。”
萬俟竹音也跟著站了起來，笑問道：“需要幫忙嗎？”
“我看起來是那麽弱的人麽？放心吧，我在這宮裏這麽多年可不是白呆的，我也創建了不少自己的力量，更何況，現在我還有了影衛隊，對付七大世家足夠有餘了。”新月笑道，“不過，還真有點事要麻煩你。”
萬俟竹音挑眉，示意她有話直說。
新月道：“你所是有時間了，趕緊去將你母親留下的破軍找出來，我收到消息，萬俟軒逸暗中離開了靈海國，我懷疑他到楚陽國來了。”
萬俟竹音看著她道：“你懷疑他準備要對楚陽國出手了？”
新月道：“若是他知道了紀宇謙的死訊，再加上慕容廷深剛死，楚陽國現在群龍無首，他很有可能會挑撥七大家族和皇族之間的矛盾，趁亂攻打吞並楚陽國。”
這一點確實很有可能，國與國之間可從來沒有什麽永遠的同盟，只有永遠的利益。
萬俟竹音想了想，點頭道：“行吧，反正現在我還處於失蹤階段，離開一段時間也是好事。”
說到這個新月就覺得郁悶了，“你還說，昨天讓你先回去你非得折回來，這一下讓第五石燕發現你了，你這失蹤一計豈不就露餡了！”
萬俟竹音擺擺手無所謂道：“那也得有人相信他，你不要忘了，他可是跟隨著慕容廷深去萬俟府參與殺人放火一事的，你說，他要是到處說我出現在皇後娘娘的鳳臺宮裏，有沒有人會相信他？”
新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倒是，再加上他的認罪書，只怕所有人都以為他那不過是脫罪的說辭。”
話音剛落，一名內侍小跑著進來站定在兩人的面前，跪在新月的面前，恭敬說道：“娘娘，百官和皇子宗親們已經到了奉安聖殿，正等著娘娘過去詔三公典喪事。”
新月面色一肅，吩咐道：“好，傳令下去，閉城門、宮門，近臣中黃門持兵，虎賁、羽林、郎中署皆嚴宿衛，宮府各警。北軍五校繞宮屯兵。”
內侍應聲離開後，新月再對萬俟竹音囑咐道：“如此，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會在宮裏盡量穩住局勢等你回來。”
話落，她不等萬俟竹音回應，轉身回到殿內沐浴更衣。
萬俟竹音看了看新月挺直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門內，才收回視線一踮腳尖，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鳳臺宮裏。
回到了別院，王晉晟一早就等在了她的院子裏，一見到她就吐槽道：“表妹，我說你這去給慕容廷深驅個戾氣，不會驅著驅著就直接把他給幹掉了吧？弒君這種事你都能做的這麽得心應手，果然是最毒婦……”
王晉晟一手撐著下巴浮想聯翩滔滔不絕。
啪！
頭上突然一痛，王晉晟立刻抱著腦袋回頭，埋怨地道：“表妹，作為一個女人，你這麽粗魯是不行的，小心以後噬月那貨嫌棄你。”
萬俟竹音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瞪了他一眼，道：“瞎說些什麽呢，慕容廷深是被慕容信幹掉的你不知道呀！”
王晉晟一拍手裏的折扇，興奮道：“哎呀，你不說這個我都忘了，第五石燕被扒光了吊在內城門口的事是不是你幹的？我說表妹呀，這未來表妹夫前腳才剛走你後腳就去扒了另一個男人的衣服，你這也太不地道了。”
“你要是不能好好說話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萬俟竹音捏了捏拳頭，發出“哢哢”的聲音。
王晉晟：“……”
如果他沒記錯，這裏好像是他的地方吧。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王晉晟收起臉上的嬉笑，認真道：“詳細情形到底是怎麽樣的？就慕容信那個慫包，要是背後沒人安排沒人幫忙，他絕對做不出這種弒君弒父的事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才將第五石燕吊出去的，目的就是想將幕後黑手引出來。”她倒是想看看，望月的同夥到底是誰！
王晉晟撇了撇嘴，“這麽明顯的計劃能有用嘛？”
“有時候，越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越是直接有用，你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去天牢裏殺人滅口的。”萬俟竹音說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定定地看著王晉晟。
有陰謀！
王晉晟心底一驚，“你這是什麽眼神？告訴你，小爺我可是很忙的，沒時間去幫你做些什麽雜七雜八的事！”
萬俟竹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道：“我知道表哥是一個很有正義感很正直的大男人，表妹我還有別的事要暫時離開京都城，新月皇後那邊勢單力薄，王家的態度就拜托表哥你多多努力了！”
－－－－－－題外話－－－－－－
淩兒已經快要覺得自己的正常體溫就是37。5c了，嗚嗚嗚～
低燒一直不退怎麽辦？
☆、一百六十七 迷霧森林（一更）
“少在那給我拍馬屁！”王晉晟臉色淡淡地以折扇拍開萬俟竹音的手，拂了拂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萬俟竹音：“……”騷氣滿滿！
王晉晟看著她，沒好氣地開口道：“你這傷好了麽就出城去？你家那個可是拜托我看著你了，回頭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呸呸呸，斷了個指甲掉了根頭發，他回來不得拆了我這把老骨頭啊！”
萬俟竹音托著下巴懶洋洋道：“沒辦法啊，這眼看著隨時都要打仗了，正所謂能者多勞，本小姐要出發去先援兵呀。”
“援兵？”王晉晟皺了皺眉頭，“你是說破軍？”
“嗯，”萬俟竹音應了一聲，幹脆直接趴在桌子上，“連破軍都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麽是表哥你不知道的？”
王晉晟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什麽都知道，你當我是神呀！”
這是打算死撐不承認了？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的身份的，反正只要不是敵人就好，管他是什麽人呢。
王晉晟看她眼睛都快閉上了，擡起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大早上的就犯困，你昨晚做賊去了？”
萬俟竹音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呵欠，“昨晚給第五石燕那貨洗髓費了我不少靈力，我這是服了藥後花了一晚上才恢覆過來的。”
她容易麽，穿越過來不是忙著收伏妖怪就是忙著修煉，還要應付各種襲擊，動不動就有人要毀她容，簡直就是悲催至極。
王晉晟有些無語地看著她，問道：“我說你收了那麽多的式神，什麽事情都要你親力親為自己去做，你到底收他們是幹什麽用的？擺著好看的嗎？”
萬俟竹音正色道：“嗯嗯，你沒發現他們一個個都是如花般的美少年麽，光是看著就讓人身心愉快。”
“……”表妹你這個樣子你男人知道嗎？
“困了就到床上躺著睡去，歇夠了再收拾東西啟程，反正找破軍也不急於這一時。”王晉晟看她那沒有骨頭似的懶樣，有點看不下去了。
“你不急新月急呀。”萬俟竹音撇了撇嘴，撐起身體，“楚陽國現在的形勢可謂是一片混亂，先是主帥沒了，現在更是連國君也沒了，七大世家對皇權越發的不滿，內憂不斷，更是還有靈海國在虎視眈眈，紀宇謙的死要是一旦被捅破，首先紀家就不會善罷甘休。”
王晉晟不以為然道：“你馬上就是妖後了，還管人界的事做什麽，自己都還有一大堆的破事沒有處理完呢，倒是有這閑心多管閑事了。”
萬俟竹音沈聲道：“戾氣的可怕和效用你也是見識過的，人界要是真的亂了起來，到時候戾氣大規模的爆發入侵，控制了所有的人類，大家都是同處一片大陸的，別說妖族，就是神族只怕也逃不過。”
她始終覺得戾氣之所以沒有在這片大陸上爆發，原因就是戾氣侵體是要有一定的前提的，例如，產生了怨恨、嫉妒、欲望和惡念。
王晉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道：“你說的也沒錯，只是也別太拼了，不要忘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萬俟竹音淡笑道：“看慣了你吊兒郎當的樣子，你現在突然擺出一副大哥哥關心小妹妹的成熟模樣我還真是不習慣。行了，你應該也知道我可不是真的只有十五歲，我知道分寸的。再說了，我看起來像是那種犧牲自己成全天下的偉大的人麽？”
不是看起來像，而是你特麽就這麽做過！
王晉晟看著她嘆了口氣道：“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吧，反正就你這倔強的性子，一旦決定了的誰也改變不了。”
萬俟竹音低垂的眼眸裏閃了閃，這個男人對她果然是很熟悉。
她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和心愛的人過過種花養狗的閑適生活，只可惜呀，時機不對。”
前有狼後有虎，自己身上的言靈咒都還沒有解除，雖說妖族和她骸骨的事情有噬月在不用她處理，可她自己的破事也不少呀，按照眼下的情況看來，想要過上退休般的生活，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王晉晟翻了個白眼，撇嘴道：“有只天狗還不夠？還養什麽狗？”
看看她手底下那些妖怪，隨便一只恢覆原形拉出來溜溜不比狗強？
“那是寵物，生活情趣你懂不懂？”萬俟竹音還他一個白眼，“再說了，噬月他又沒有原形，要是他能變只二哈給我抱抱……”
閉眼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畫面，萬俟竹音打了個寒顫，她撫了撫身上的雞皮疙瘩搖了搖頭，“畫面太美不敢想象，還是算了，他就保持著他鬥形的模樣就很好了。”
“看你這一副色瞇瞇的樣子，”王晉晟恢覆了往常那放蕩不羈的樣子，一臉嫌棄道，“要你是帝王，你肯定就是一個日日沈醉在溫柔鄉的昏君。”
“關你屁事！”萬俟竹音伸腳踹了一下王晉晟，又道，“對了，國喪期間，我看你那妹妹的及笄禮也辦不成了吧？”
王晉晟慢悠悠地搖著扇子，譏諷道：“也虧了這次的國喪，不然王晉昴只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敢夥同莫語芯妄圖對萬俟竹音做那樣的事，都不用噬月出手，萬俟竹音自己隨隨便便捏捏手指頭都能摁死王晉昴那個白癡。看看今天清晨第五石燕的下場也就知道了，哦不，王晉昴的下場估計會更慘。
“你們家的那些破事就麻煩表哥你自己處理好，”萬俟竹音說著站了起來，一邊往房間走一邊說道，“好歹你也是我表哥，要是我自己出手，下手太重可就對不住你了。”
王晉晟撇了撇嘴，萬俟竹音走到門口停了下來，繼續說道：“還有，不要忘了，想方設法勸勸你父親以大局為重，千萬不要便宜了萬俟軒逸那老混蛋！”
“……”那個老混蛋好像還是你名義上的舅舅呀。
說完最後一句，萬俟竹音進了屋“砰”地關上了房門，把王晉晟一個人扔在了外面。
這小妮子，還是那個欠揍的脾氣！
王晉晟摸了摸鼻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回府準備萬俟竹音吩咐的事。
房間裏，萬俟竹音大字般趴倒在床上一動不動，腦子卻是在飛快地轉動著。
楚陽國的事有新月在她倒是不擔心，比起新月她反而更擔心噬月那邊。好端端的，白山老人的七個弟子和她的骸骨怎麽就出事了？
白山老人的七個弟子可以說是在瀚雪國的靈雲寺呆了幾百年都沒有離開過，尤其是在替她凈化骸骨之後就更是與外人隔絕了。外人對於他們的印象就是白山老人的關門弟子，得道高僧，所以，那些人針對他們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問題是，她的骸骨在瀚雪國這件事除了噬月、四獸、她和王晉晟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四獸和王晉晟她都信得過，那麽，到底那些人是怎麽知道的？
這種自己在明敵人在暗的感覺太特麽艹蛋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件事，在這片大陸上，除了望月那老妖婆，似乎還有不少人是針對著她而來的，而且，那些人知道的絕對比噬月以為的要多得多。
還有昨晚讓新月面色大變的那張圖紙，裏面的那個到底是什麽禁術？
一般說來，要到活人來進行血祭，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不，應該是絕對是大大的壞事，很有可能就和第五石燕的那個什麽主上有關。
尼瑪第五石燕那個貨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想得有點腦仁疼，萬俟竹音幹脆也就不想了，她坐起身來，掏出瓷瓶子倒出一顆炎靈丹服下。
雖然還沒有到日子，但之前那顆炎靈丹的妖力她都已經吸收了，眼下這樣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再按部就班地來修煉了。
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的，修煉也是一樣，想要成功，只能不要命般地去突破自己。
體內的炙熱開始從丹田處燒起，萬俟竹音無暇多想，收起思緒凝神聚氣。
這是她服用的第三顆炎靈丹，這一次和上兩次有了明顯不一樣的感覺。首先，丹田處的妖力爆發得強勁，便是她竭盡全力引導也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經脈的漲裂感，就好像她整個人隨時都要爆炸了般。
其次，是體內的炙熱。
這一次的炙熱比起上兩次簡直可說是有了質的飛躍，不過是幾息，萬俟竹音就聞到了一股煙火味，她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衣服連同床都給燒著了。
萬俟竹音沒有時間撲火，甚至連分神多想都不行，她必須將自己所有的靈力妖力和精神力都放在疏通運轉炎靈丹妖力上，只有讓自己的經脈盡快適應這顆炎靈丹釋放出來的妖力，她才能使這些妖力順暢地在體內流轉吸收。
火仍然在不斷地蔓延燃燒著，也還好萬俟竹音在修煉之前先設下了結界，否則依照這火的猛烈程度，只怕早就將這整座院子都給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萬俟竹音的經脈總算是適應了那強大的妖力，那股難以忍受的爆裂感和炙熱感漸漸消失，她周圍的火也開始往回收，被她收進了體內。
這不是紅蓮，而是屬於燭陰火系妖怪的妖火。雖然比起紅蓮也不差，可是，好像比起紅蓮，現在這個階段更不能使用呀。
深吸了口氣，萬俟竹音一鼓作氣，比方才更賣力地運轉著炎靈丹的妖力，她必須得在出發前完成第一階段的吸收。
一直盤腿修煉到天色暗了下來，萬俟竹音才收了勢，她睜開眼一看，臉色有些恍惚。
她這房間是經歷了什麽樣的浩劫才會被燒的這麽徹底？結界內，桌、椅、茶壺茶杯，還有她身下的床，全部都被燒的灰都不剩了，她現在根本就光溜溜坐在地上的。
擡手揉揉眉心，萬俟竹音對於自己這三不五時就被燒光衣服的事感到頭疼不已，偏偏又沒有任何辦法。
看了看擺放在不遠處結界外裝衣物的箱子，她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不然她這連床單都沒有了，估計就只能光著喊芍藥她們給她送衣服了。
挑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換上，萬俟竹音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她回頭再看一眼房間，還好今晚她就不住這了。王晉晟財大氣粗，應該不至於叫她賠錢吧。
一路漫步走到蕭星寒和區吳他們居住的院落，吩咐他們收拾東西，晚飯過後出發。
“刀怪，你跑得比較快，你去王府通知嫵娘，讓她不用再待在王府了，趕緊回來，我們這一趟需要的人手不能少。”萬俟竹音轉向刀怪道。
“小姐這是準備要去找破軍？”飯桌上，蕭星寒沈聲問道。
萬俟竹音點點頭，“目前的形勢相信先生也清楚，楚陽國現在就像塊大肥肉，若是不盡快將破軍找出來，只怕萬俟軒逸很快就會出兵攻打過來了，到時候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只怕正是戾氣趁虛而入之時。”
蕭星寒雙眉緊皺，“小姐為何不試試覆活土蜘蛛呢？”
他始終覺得，與其寄希望於一支不知道在哪裏，能不能找到的軍隊身上，還不如利用土蜘蛛的妖丹讓他覆活更靠譜簡單一點。
萬俟竹音卻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土蜘蛛是修煉了三千年的大妖怪，且不說要找到一個適合他的軀體有多難，即便是我們運氣好很快找到了，覆活後他要再回覆到以前那樣的妖力，起碼也需要好幾年。”
現在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等，萬俟軒逸那只老狐貍能給她安分一年就已經很好了。土蜘蛛她是一定會讓他覆活的，但不是現在。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蕭星寒頓了頓，又問道，“對於破軍的蹤影，小姐心裏有數嗎？”
茫茫人海，蒼澤大陸這麽大，若是沒有目標他們要往哪找？
萬俟竹音放下碗筷，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印鑒，握在右手掌心中，嘴裏小聲念著咒語，不一會兒，一陣溫潤的亮光自她握拳的右手亮起，她緩緩攤開掌心，光芒正是發自印鑒。
“你們看仔細了。”萬俟竹音站起身走進墻壁，就見那光芒投射在墻壁上，竟是一幅地圖！
隨著萬俟竹音催動靈力的大小不一樣，地圖的範圍也隨之改變。
“這是我在幾天前發現的，”萬俟竹音淺笑道，“這印鑒似乎與我體內的靈力是想通的。”
蕭星寒不禁為之感嘆，“安然公主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竟然連這一步都算到了，只怕除了小姐，別的任何人得到這枚印鑒也沒用，因為他們根本就得不到真正的地圖。”
萬俟竹音頷首輕笑，隨即又指著地圖問道：“蕭先生知道這是哪裏嗎？”
這一次，蕭星寒仔細看著墻壁上的地圖，沒一會，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沈下來，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是，迷霧森林。”
區吳和浮泉聽了臉色也是一沈。
一直沒有說話的芍藥忍不住問道：“迷霧森林是什麽地方？”
能讓蕭先生和區吳都這個表情，那什麽迷霧森林肯定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小姐去了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
萬俟竹音收回印鑒，她安撫性地拍了拍芍藥的頭，再次轉向蕭星寒道：“蕭先生覺得其中有詐？”
若只是危險的地方，蕭星寒不至於會臉色這麽凝重。
蕭星寒沈聲道：“小姐，迷霧森林位於蒼澤大陸的東邊，與大荒一樣，是一座很古老的森林，據說那裏曾經有過一個很繁榮的城市，只不過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那座城市一夜之間就消失了，自此之後，就傳出了一個關於迷霧森林的傳說，不管是什麽人，只要進入迷霧森林，就絕對不會活著出來。”
☆、一百六十八 黑鎮（二更）
“迷霧森林，又被稱為暗魔森林，”區吳擡眸看向萬俟竹音，“那是連我們妖怪也不敢踏入的地方，主子確定，破軍真的會在裏面嗎？”
這樣的地方，真的會有人隱藏在裏面生活？
浮泉也面色凝重地開口道：“沒錯，那裏是魔物出沒的暗魔森林，一旦進入就再也出不來，主子真的要進去？”
舒丹、海棠和芍藥擔憂地看著萬俟竹音，沒有說話，她們都知道，若是小姐決定了，誰都沒有辦法改變。
萬俟竹音淡淡一笑道：“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不就是一座森林嘛，既然印鑒指引我們去那找，我覺得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畢竟，這枚印鑒一直都在蕭先生的手裏沒有丟失過不是麽。”
印鑒上的封印是陰陽術中典型的五芒星封印，她確信這是她母親親自設下的，而且，在她解開之前，這封印都是完好無損的。因此，萬俟竹音相信這應該就是母親給她的指引，破軍確實是在迷霧森林。
更何況，現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們花大把的時間去驗證，再不行動，讓萬俟軒逸先動手對楚陽國起兵，那就晚了。
蕭星寒權衡了一下，點頭道：“小姐說的沒錯，不過就是一座森林，關於它的一切都是傳說，裏面到底是什麽情形也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都說裏面有魔物，都說進去了就無法出來，那這些傳說又都是怎麽傳出來的？”
芍藥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道：“對啊，既然進去過的人都死光光了，那怎麽會有這麽多關於它的傳說？也許就是有人不想讓別人進去，所以才捏造了迷霧森林裏面有魔物的謠言。呀，說不定就是那個什麽破軍裏的人傳出來，目的就是嚇住所有人，防止有人進去發現他們的蹤跡。”
對呀，確實是有這種可能，小姐和蕭先生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
飯桌前的人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芍藥，眼神裏都帶著點不可思議。
迷霧森林的傳說都已經流傳好幾百年了，但破軍也不過就是十幾年前才失蹤的，這怎麽可能會是破軍自己傳的！
“你、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芍藥不自在地問道。
萬俟竹音笑瞇瞇地拍了拍芍藥的頭，誇讚道：“想不到我們小芍藥這麽聰明，居然想到了我們都想不到的原因，真厲害。”
“……”這是在誇她嗎？怎麽聽著有點怪怪的感覺？
罷了，反正只要是出自小姐的口，她都很高興。
芍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微紅著臉道：“這都是小姐平日教導有方。”
海棠捂著臉轉向一邊，傻孩子，小姐這是在說反話呀，你這傻丫頭還真當成讚美了？
蕭星寒擡手放在嘴邊輕咳一聲，笑道：“既然決定了今晚就啟程，我們就分一下工，舒丹和海棠去收拾一下，準備食物、水和衣物，芍藥去通知孫誠孫毅兩個準備馬車。”
孫誠孫毅是萬俟竹音從瘟疫村裏帶回來的其中兩人，也是那幾十人裏經脈最好的，之前一直充當萬俟府的車夫，也算是出門的保鏢。
待三個丫頭出去了，萬俟竹音這才收起了臉上的嬉笑，認真道：“蕭先生，不管迷霧森林裏的傳言有幾分是真的，既然連區吳他們都如此忌憚，我們要進去也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你現在就去將我平日畫制符咒的材料備足了拿過來。”
若迷霧森林這麽是魔物聚集的地方，那麽那一整片森林都將會是極度危險的地方，在這種無處可躲的危險之地，靈力妖力總有耗光的時候，這種情況下符咒就是最好的保障，無論是設結界還是攻擊治療，好的符咒即便是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都是可以發揮出它所有的效用的。
只是，又要大出血了！
話說她前天才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老母雞都還沒吃一只補補，待會兒又要放血。
下次，下次她要是再想吐血，一定要拿個水壺之類的接住，用來畫符也好啊，不然多浪費。
蕭星寒明顯是和萬俟竹音想到一塊兒去的，他撫了撫下巴的胡子，問道：“之前徐珂經過小姐的指導畫制了大量的符咒放在了我那裏，需要一並帶去嗎？”
萬俟竹音眼前一亮，大喜道：“帶上吧，徐珂的符咒力量還是很不錯的，誰也不知道迷霧森林裏是怎麽回事，符咒還是準備得越多越好。”
提起徐珂，萬俟竹音也就想起些什麽，在蕭星寒走到門口時又問道：“徐珂最近怎麽樣了？有傳信回來嗎？”
蕭星寒點點頭，“前幾日收到過他的傳信，稱一切正常。”
其實他並不明白小姐為什麽要將徐珂留在那裏，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值得小姐如此看重。
“沒事就好。”萬俟竹音垂眸想了想，又道，“你等會順道給他傳個信，讓他最近打起精神來，可能近期事情就會發生轉折了，讓他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護住桃夭的性命。”
“是，小姐，屬下這就去辦。”盡管心裏有疑問，蕭星寒還是什麽也沒有問，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屋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三人了，區吳和浮泉面面相覷，“主子，我們兩個不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萬俟竹音想也不想就吐出兩個字：“不用。”
“……”為什麽他們會有種被嫌棄了的感覺？
不理會區吳和浮泉一臉受傷的表情，萬俟竹音凝神擡手做出了一個內獅子印，召喚出須彌。
片刻後，須彌便出現在了三人面前，單膝跪在萬俟竹音面前，恭敬道：“主子，您召喚屬下有何吩咐？”
“起來說話，”萬俟竹音揮揮手，先是問道，“你身體覆原得如何？體內的怨氣可是都清除幹凈了？”
須彌點了點頭，“托主子和殿下的福，須彌不但清除了所有的怨氣，妖力更是大有長進，總算是沒給母親和師父丟臉。”
他早期吸收了母親的妖丹，經過這麽多年，早就和他自己的妖丹融合了，再加上白山老人傾囊相授的罡氣，要是如此基礎在太虛之境這麽長時間都沒有進步，那他也沒有臉面出來了。
“如此便好。”萬俟竹音笑了笑，接著吩咐道，“我們一會兒出發前往迷霧森林，你去收拾一下，待會兒隨著我們一同前去。”
她有預感這會是一場硬戰，若迷霧森林裏真的有魔物，有須彌這佛門中妖在會好很多，凈化什麽的，在消除了自身怨氣之後，他可是個行家，並不比自己差。
須彌挑了挑眉，即便他被封印了好幾百年，但迷霧森林他也是聽過的，他蹙眉問道：“迷霧森林裏全是濃的化不開的怨氣，主子要去那裏做什麽？”
“怨氣？”萬俟竹音怔楞了一下，“不是魔物嗎？”
須彌搖了搖頭，緩緩道：“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裏本來有一座很繁華的城，名叫無憂，就是因為在那裏生活的百姓都很淳樸，每天都是無憂無慮的，待人真誠，師父說過，那裏是他見過的真正的桃花源般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無憂城裏的百姓突然一夜之間全部死絕了，滿城幾千口人不剩一個活口。”
萬俟竹音凝眉問道：“是被魔物襲擊殺害的嗎？”
“不，”須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哀傷，“沒有人知道在那之前發生過什麽，可是，可以確定的是，無憂城沒有被襲擊過的痕跡，城裏除了鋤頭、菜刀、柴刀、斧子、鐵鍬和扁擔外，沒有發現任何別的武器。”
“他們全都是自相殘殺而死的？”萬俟竹音不敢置信道。
須彌重重嘆出一口氣，“沒錯，我和師父得知消息後趕到了無憂城，那裏已經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了。最讓我們驚訝的是，那些死去的百姓，臉上無一例外全是怨恨，他們好多都是交纏在一塊兒的，一手掐著對方的脖子，一手拿著武器打砸對方，有些甚至是好幾個人纏鬥在一塊兒，形成了你殺我，我殺他的混鬥模式，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和其他人一夥的，都是單個的個體，見人就殺。”
“我和師父，還有七個師兄嘗試過超度城裏的亡魂，奈何城裏的怨氣實在是太深，無論師父如何念經作法，都無法使得他們放下怨念離開，最後甚至還集合在一塊兒攻擊我們，師父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在那裏設下的封印，將怨靈封印住，不讓他們離開迷霧森林半步，以防止他們出來害人。”
萬俟竹音聽完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一座城好幾千人，有一小部分的人發狂亂砍人不奇怪，可是整座城的人一塊兒發了狂，這就很奇怪了。更何況那裏的百姓原本都還是很淳樸很善良的人，這樣的一個地方，到底為什麽就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一城幾千口人死於非命，死前人還是在非正常狀態下，可想而知那座森林裏的怨氣有多深。
連白山老人這樣的得道高僧都無法超度，這也怪不得說無論什麽人，只要進去了就再也無法出來。在那樣怨氣沖天的地方，不是被怨靈殺死就是自殺成為怨靈的一份子，怎麽可能還能出得來。
這一下，萬俟竹音也不得不懷疑了，這麽一個地方，破軍真的會在那裏嗎？
這是母親安排的，還是破軍的七大祭司安排的？
眼前一團迷霧，解也解不開，也許等到了迷霧森林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包括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都能一並了解清楚。
“不管怎麽樣，這一趟我們還是要去的。”萬俟竹音堅定道，“不過，既然知道了是怨靈，那我們就要多做一些準備了。”
說著，萬俟竹音上下打量著區吳和浮泉，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區吳和浮泉再次面面相覷，不知為何，這一次他們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一個時辰後，準備好一切的必備用品裝上馬車，萬俟竹音、蕭星寒、須彌、區吳、浮泉、刀怪還有嫵娘騎著馬，孫誠孫毅各架著一輛馬車，連夜朝著迷霧森林趕去。
迷霧森林位於楚陽國的東邊，距離京都城倒不是很遠，一行幾人緊趕慢趕，在第九天的一個傍晚，終於到達了距離迷霧森林僅有五十多裏地的一個小鎮。
入夜去闖一個遍布怨靈的森林可不是什麽好主意，萬俟竹音看了看天色也就決定先在鎮子裏住一晚，把最後的準備做好，明天一早再去闖一闖那迷霧森林。
然進入小鎮後，幾人就感覺到這鎮子的氣氛不太對。
從他們踏入鎮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很不對，似乎充滿了仇視敵意，眼底裏滿滿的都是惡意。
更讓他們無法忽視的是，這整個鎮子的熱鬧程度。
不是那種集市的熱鬧，而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仿佛鬥雞似的，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能吵起來，繼而大打出手，然後周圍的人就圍在一旁一邊罵罵咧咧地看熱鬧，一邊瘋狂地喊著“殺，殺，殺”。
“主子，這裏的人怎麽都像中了邪一樣？”遇到這麽詭異的情況，就連調戲了一路同行一眾雄性，讓他們羞到面紅耳赤都快懷疑人生的嫵娘都難得的認真嚴肅了起來，皺著眉問道，“屬下覺得我們還是在鎮外露宿比較安全。”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周圍的人群，壓低聲音道：“你看他們那個樣子，要真想對我們怎麽樣，我們躲到鎮外去他們就能放過我們了嗎？”
嫵娘：“……”
看看那些人像餓了好幾天的惡狼般，幽幽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想要撲上來撕碎他們的惡意，就只差沒冒出幽幽的綠光來了，這確實是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樣子。
“與其在鎮外無遮無掩的地方遭遇暗算襲擊，還不如留在這裏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萬俟竹音低聲說著，“蕭先生，須彌，待會兒到了客棧你們兩個分別設下結界，範圍不要太大，剛好夠保護好所有人就好。”
這一路上為了保存靈力和體力，他們都沒有設下結界，只是將自身的氣息都給隱藏了起來，就是須彌區吳他們幾妖都化為了人形，隱藏了所有的妖力。
蕭星寒和須彌點了點頭，一行幾人一路打醒著十二萬分精神，來到鎮子一家看起來比較高檔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須彌、區吳、孫誠、孫毅一間房，蕭星寒、浮泉、刀怪一間房，萬俟竹音和嫵娘一間房。
孫誠孫毅和刀怪三個頂著刺人的目光將所有行禮都搬到了房間去，一關上門，孫毅就吐出一口氣道：“我的娘啊，這裏的人都怎麽回事啊，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要吃了我們似的，真他娘的恐怖！”
站在窗戶邊上從縫隙裏觀察著樓下的區吳沈聲道：“你的感覺沒錯，他們真的就是想要吃了我們。”
孫誠嚇了一跳，差點就驚呼出聲，連忙捂著嘴小聲問道：“你說啥？”
區吳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捂緊你的嘴，自己過來看吧。”
孫誠朝孫毅看了一眼，兩人咽了口口水，一同踱步到窗戶邊上，一高一低俯在區吳方才所站的位置上看了起來，沒一會兒，兩人皆臉色蒼白地退到一邊幹嘔起來。
他們房間窗戶正對著的正是客棧的廚房，那裏面，幾個廚子打扮的人正在圍著一具屍體，一邊像屠羊宰豬一樣處理著那死人，一邊還時不時地切下一小口塞進嘴裏嚼了起來，滿嘴的血沫隨著他們張口罵罵咧咧而噴灑出來，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這，這是一家黑店？”孫誠白著臉小聲問道。
須彌搖了搖頭，“不，這是一個黑鎮。”
☆、一百六十九 黑氣繚繞（一更）
“黑、黑鎮？”孫誠和孫毅有些瞠目結舌，想了想進入鎮子後所遇到的每一個人的殺氣騰騰的眼神，還有他們叫囂著“殺殺殺”時那癲狂的模樣，兩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沒錯，大家最好都小心一點，這個鎮子給我的感覺和當年無憂城裏的很相像。”須彌合掌唱了一句佛號，說道。
他現在的樣子就和當年跟著白山老人游歷時一樣，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和尚，穿著一身白色的僧袍，咋一看還真就像個慈眉善目的高僧。
區吳和浮泉在進入客棧的時候就聞到了空氣中人血的味道，對此他們並不太吃驚，他們早就發現，鎮子裏那些人，看著他們一行人的眼神，就跟以前那些圍捕過他們的除妖師和祭司一樣，都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的眼神。
他們都能察覺到的事情，相信主子也一定註意到了，然而主子還是住了進來，主子這麽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叩叩——”門外傳來嫵娘的聲音，“小姐要你們過去，把行李也都帶上。”
行李？為什麽要帶行李？
屋裏的幾人不明白，可屋外的嫵娘說完就擡腳離開了，幾人無奈，只好大包小包地抱著行李移步到萬俟竹音的廂房。
屋裏，蕭星寒、浮泉還有刀怪已經等在裏面了，三人連同萬俟竹音的臉色都不太好，就連嫵娘都沒了精神，蔫了吧唧地趴在一邊不說話，對一屋子的帥哥視若無睹。
見此情形，孫誠孫毅兩人就更緊張了，手心裏全是汗。
“人都齊了吧？”萬俟竹音擡眸掃視一眼眾人，接著說道，“相信你們都看到了這鎮子裏的詭異情形，每個人都充滿了惡意，甚至以吃人為樂。”
一眾人點了點頭，萬俟竹音轉向須彌和蕭星寒，開口道：“你們都註意到天全黑下來後街道上的那些黑影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蕭星寒方才一直在房間裏忙著布防，須彌也是只註意到廚房那幾個正在處理屍體的廚子，完全沒有留意過街道四周。
“都過來看看吧。”說著，萬俟竹音打開了窗戶，一群人全都擠了過去，目不轉睛地看著昏暗的街道。
一開始，蕭星寒和須彌並沒有看見什麽，只是覺得這鎮子不止是人詭異，就連夜裏都似乎要比別處要更黑更暗，就像是罩了一層黑黑沈沈的霧氣，使得周圍的景色都看不太清。
只是，不一會兒，街道上出現了幾個行色匆匆人，一邊走一邊大聲嚷嚷著。
“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天天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無聊死了！”
“就是呀，我家那口子還天天跟我喊，說我沒本事，慫包一個，喊得我那個火呀，今天她要是再敢多嚷嚷一句我就給她兩刀幫她放放血！”
“切！你也就在我們面前說說而已！”
“就是，你要是真能，就像屠戶張那樣把她老婆和他那老丈人一家子都給幹掉。”
“我去！屠戶張殺人那天我可是在現場看著了，他那天可是殺得眼都紅了，邊上好幾個看熱鬧的都被他給砍傷了，就連衙役們都抓不住他，最後直接亂刀砍死的，好家夥，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看得我都心血澎湃地想去砍幾個人試試了。”
“我也是，最近這陣子老是覺得心頭煩躁，看什麽都不順眼，就想抄起家夥上去就砍。”
“喵嗚——”
幾個人正說得起勁，突然墻角處就傳來一聲野貓的叫聲，幾人面面相覷，眼裏皆是露出了嗜血殘忍的笑容，向著那只野貓就圍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時，蕭星寒和須彌瞬間瞪大了眼睛。
只見空氣中那些霧蒙蒙的迷霧突然就明顯了起來，形成一股股黑氣向那幾人聚攏過去，然後經由他們的口鼻耳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那就是，小姐（主子）說的黑影！？
“啊啊啊——砸死它！”
“把它砸成肉餅！”
“哈哈哈，血，快看那血！”
“好痛快啊，用力砸，我還想看更多的血！”
“還不夠，還不夠，快去前面看看還有沒有野貓野狗，不，女人也行！”
“……”
幾個人手裏拿著磚頭，面容扭曲地朝暗巷沖了進去。
孫誠和孫毅並沒有看見那些黑氣，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遠去的背影，“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人以殺戮為樂的？這個鎮子裏的人都是惡魔嗎？”
嫵娘撇了撇嘴，“你們人類好多不就是以打殺和吃我們妖怪為樂的嗎？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孫誠和孫毅默了默，沒有說話。
以前他們確實是和其他人一樣，從來沒有把妖怪當成是跟他們一樣有血有肉的生命看待，只是將他們當成惡魔，認為人類獵殺甚至吃掉他們沒有什麽不對的。
直到他們見識過人類的險惡殘忍後，直到他們幾個村子被小姐救了後，直到與士祺區吳他們幾個相處過後，他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蠢。
誰說判斷善惡是以種族來區分的呢？
人有好人壞人，妖也有好妖惡妖。
區吳瞥了一眼嫵娘，淡淡道：“少說兩句吧你，主子讓你看的你看見了嗎？”
嫵娘微瞇著眼睛看著昏暗的街道，半晌後，她搖了搖頭，“就看見幾個瘋子殘忍地殺害了一只貓，別的什麽也沒有了。”
浮泉也附和道：“我也是，沒有看見什麽黑影啊。”
蕭星寒和須彌一楞，轉向他們幾個，問道：“你們都沒有看見那些圍繞在他們四周，侵入到他們體內的黑氣？”
“我只看見了一些模模糊糊的黑影襲向了那幾人。”區吳低聲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
那些黑氣明明就那麽明顯，他們怎麽會……
不對，方才的那幾個人顯然也是完全沒有看見的，難道……
蕭星寒和須彌對視一眼，“普通人和妖怪都看不見那些黑氣？”
萬俟竹音點點頭，“沒錯，在叫你們來之前我就問過嫵娘了，她什麽都看不見。如果我沒猜錯，這些黑氣普通人和修行不夠的妖怪是看不見的。”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蕭星寒皺眉低喃，“它們一侵入到那些人的體內就令他們如此地發狂嗜血？”
須彌臉色也是很難看，他想了想道：“那些黑氣，好像是在那些人看見那只野貓起了殺心之後才開始大量的湧向他們的，然後那些人在吸入黑氣後就變得更嗜血了，這也許就是一個惡性循環，不斷地產生惡念，不斷地被黑氣侵襲然後……”
“然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無憂城，在一夜之間相互殘殺，直至最後一個無人可殺了就幹脆殺了自己。”萬俟竹音冷冷接道，“這也許就是無憂城的人之所以會性情大變，相互殘殺的真相。”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些黑氣未免也太可怕了，它們只需要散布於空氣中，刺激著人們的情緒，讓他們越發的狂躁，直到心中殺意驟起，再大量地侵入他們的體內，讓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就好了，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一城的人。
蕭星寒突然想到些什麽，他擡眸看向萬俟竹音，不太確定地問道：“小姐，這些黑氣和之前侵襲小姐的戾氣是否是一樣的？”
“有點像，可是又不太一樣。”萬俟竹音微微蹙眉，搖頭道，“戾氣比起這些黑氣要厲害，戾氣是只要心底有一點的嫉妒、怨恨、欲望，任何一點點不好的負面情緒，都足以讓它察覺到並侵入人的體內，不斷放大心底的那些負面情緒，最後讓人入魔。”
萬俟竹音頓了頓，視線落在窗外那一團團的黑影上，繼續道：“而這些黑氣，好像只能刺激起人嗜血的一面，讓他們不斷地殺戮。”
這麽說吧，戾氣就有點像是這些黑氣的升級版。
“也許這兩種東西都是同一波人弄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個弄出來的比較差勁，另一個在經過幾百年的改良後就成了現在的戾氣。”萬俟竹音沈思片刻後道。
眾人：“……”
就這還叫差勁？
這可是曾輕輕松松在一夜之間就毀了一座城的黑氣！
怪也就怪在這裏，區吳疑惑道：“有如此厲害的黑氣在手，為什麽這幾百年來他們都沒有再用？”
“因為，這些黑氣雖然厲害，卻有兩個致命的缺點。”萬俟竹音勾起了一邊唇角，晃了一下手，眨眼間食指與中指之間已經多出了一張黃色的符咒，“其一，就是只要是有靈力的隨隨便便一個除妖師或祭司都能看見它們。”
“其二，”萬俟竹音說著，眼神一利，手中黃符已經飛快地被擲向了街道上空的一大團黑影，“他們很容易就會被符咒驅散。”
話音剛落，只見黃符剛觸及那團黑影，方才沒有見到那黑影的幾人這時也清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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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髓！？
萬俟竹音那火他是接觸過的，只是他不知道那竟是能凈化一切的地獄之火紅蓮。
第五石燕這一下是徹底地慌了，一旦真的被洗髓，他全身的經脈就真的是徹底地廢掉了，主上縱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讓他再次修煉出靈力或妖力來！
他望著萬俟竹音，有些絕望地威脅道：“你……你若敢傷我，主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哦。”萬俟竹音不以為意道，反正她遲早是要與他背後那人對上的，與其讓第五石燕這禍害再出來蹦跶，還不如現在就先毀了他的這條左臂右膀！
新月也走了過去，俯身看著第五石燕說道：“我看你也不用再抱什麽希望了，這女人早就已經設下了強力的結界，還以符咒加強過，你那主上不會知道你在這裏發生的一切，當然也就不會來救你了。”
第五石燕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被打破，頓時面如死灰般。
主上是能吸收一切的力量沒錯，但那前提是要在對方毫無防備之下先將其力量擴散到目標的四周，讓他來不及設下結界，像這種一開始便有所防備的，只要結界的強度足夠大，即便是主上也不可能闖得進來的。
萬俟竹音也不再跟他廢話，朝一直站在一邊裝聾作啞充當布景的影一使了個眼色，讓他過來扒衣服。
第五石燕自然不會乖乖寫什麽認罪書，但是萬俟竹音三人自然有法子讓他寫的。在用手寫字還是這輩子當個沒了經脈再當個沒有手的殘廢的威脅下，第五石燕乖乖的按照萬俟竹音的吩咐寫出了讓他們滿意的認罪書。同時用隨身攜帶的私印官印連同手印都扣了上去。
然後，躺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的第五石燕，被萬俟竹音一揮手放出的紅蓮之火卷上了半空中，只見那火從他的嘴裏鼻子裏耳朵裏鉆了進去，流經他的四肢百骸，將他經脈裏所有的靈力和妖力都給清洗了個遍，同時，還將他的經脈洗成了廢到不能再廢的廢材經脈。她就不信這樣了第五石燕還能卷土重來東山再起。
“啊——”第五石燕慘烈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內殿，影一看著這一幕不由打了個寒蟬。
這才是貞賢郡主的真正實力？
不，她的身上還有內傷，眼下這恐怕還不及她真正實力的一半吧。
第五石燕這樣的高手在她面前都沒討得了好，自己和影二那樣的，要是她真的要對他們動手，只怕他們早就被滅的無影無蹤了。
處理完第五石燕，萬俟竹音面色蒼白地收回紅蓮之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很快就將她身上的衣裙給打濕了。
艹！在有傷的情況之下替人洗髓還真特麽不是人幹的，難受死她了。
半空中的第五石燕沒了紅蓮的支撐，“砰”地摔到了地面上，所幸他方才也不是被舉的很高，不然再被廢了經脈後再經過這麽一摔，只怕他當場就要被交代過去。
新月看了一眼失去知覺的第五石燕，朝影一說道：“天快亮了，你吩咐人將他掛到內城城門口去，將他這寫著認罪書的衣袍一並給掛上，然後讓禁衛軍的人看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本宮要掛他個一天一夜。”
影一：“……屬下遵命。”
拎起不省人事的第五石燕快速消失在殿中，影一暗暗在心裏發誓，以後絕對不能輕易招惹女人！
待殿內只剩下自己和萬俟竹音兩人，新月這才走過去蹲在萬俟竹音的身旁，淡淡問道：“餵，你沒事吧？你可別死在我這呀，否則，妖帝分分鐘拆了我這鳳臺宮。”
萬俟竹音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也懶得理會新月，瞪了她一眼後兀自喘著粗氣。
新月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拼了命也一定要完成，絕不會半途而廢。
罷了，自己也是因為她的這種性格才會承認她夠資格站在月離哥哥的身邊的不是麽。
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曾經崇拜過她的！
“起來吧。”新月將她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她走到軟蹋邊上放她坐好，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遞到萬俟竹音的嘴邊，輕聲說道，“把這吃了。”
萬俟竹音二話不說，張開嘴就咽了下去。
新月：“……”
這女人……
她神色覆雜地看著萬俟竹音，有些不是很自然地吐槽道：“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
“你不是這樣的人。”萬俟竹音慢慢吐出這麽一句話，就閉上眼睛兀自打坐調理氣息。
“……”新月看著眼前面對著自己毫無防備的萬俟竹音，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覆雜的感情。信任麽？連和自己一同生活了好幾千年的親姐姐都沒有這麽無條件地信任過自己，可是，這個女人卻做到了。
自己可是曾經害死了她的神族裏的一員呀，她就真的不怕自己對她痛下殺手？
萬俟竹音這麽做，是全然地信任她，還是因為信任月離哥哥才相信她不會害她？也許，是兩者皆有之吧。
畢竟，很久很久以前，這女人就是一個很執著的妖怪，她可以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拋棄創世神的身份自願為妖，甚至在修煉出妖丹後就將修煉了好幾萬年的元神吐出扔掉。也可以為了摯愛不懼與整個神族為敵，最後更是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即便是經過了千世輪回，即便是沒有了以前的妖力，她也仍然不放棄要繼續和月離哥哥相守在一起麽？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月離哥哥吧。
新月輕嘆一聲，轉身走到窗邊，看著天空中的一彎明月，苦笑道：“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沒有註意到，在她的身後，萬俟竹音明亮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新月麽，果然很合她的味口，相信她們會很合得來的。
如此想著，萬俟竹音再次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調理著氣息。
而此時的影一，將滿身狼狽、只穿著中衣的第五石燕扔給了部下，吩咐他們去做好萬俟竹音交代下來的事情後，去了天牢暗中監視慕容信了。他始終不相信慕容信這樣有勇無謀的蠢貨能想出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殺死慕容廷深，他的背後肯定有人！而只要和他一起進宮的第五石燕被吊在了內城城門口，那幕後之人肯定就會坐不住，想方設法地要來殺了慕容信滅口。
這才是萬俟竹音要讓第五石燕寫下認罪書，在將他連同認罪書一同掛出去的主要原因吧。
天邊升起一絲曙光，這時已經有不少百姓來到了內城的城門口等著開城門進入內城做買賣，當看到被重兵把守掛在城門口的第五石燕時，所有人皆是嚇了一跳。
再看看在他邊上的認罪書，一個個更是目瞪口呆！
這這這，陛下昨夜竟然駕崩了？
而兇手竟是三皇子慕容信？
大祭司第五石燕竟然是害死陛下的幫兇？
他們不僅害死了陛下，還闖入皇後娘娘的鳳臺宮企圖栽贓陷害皇後娘娘，還好貞賢郡主及時出現，這才制住了這兩個兇徒，揭發了他們弒父弒君篡位的陰謀！
等等，這貞賢郡主不是被陛下帶人滅府時失蹤了嗎？怎麽又會出現在了皇城？
難道這是陛下早就洞悉到了三皇子和大祭司的陰謀，故意聯合貞賢郡主演的這麽一出戲來引誘他們上鉤的？
可惜呀，陛下仍然是沒有躲過他們的毒手！
一時之間，城門口被堵了個水洩不通，沒有人註意到，城門口不遠處，一隊人馬停在了路邊，為首的一人面色鐵青地看著第五石燕，眼神裏布滿了濃烈的殺氣。
真是兩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一百六十六 武羅（二更）
帝王駕崩，除了那一聲半夜裏敲響的一聲鐘聲，因為各方力量的較量和走動，宮裏倒是一夜平靜無事。
鳳臺宮內殿的沙漏顯示出辰時時，萬俟竹音長長輸出一口氣，睜開眼睛擡手松了松筋骨。
四處看了看不見新月的人影，萬俟竹音起身走了出去，發現新月正慵懶的拎著一個酒壺坐在院中的走廊下喝酒，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
看到萬俟竹音走出來，新月一擡手將一個東西丟了過去。
萬俟竹音接在手中一看，是一個精致的酒壺。
“這麽一大早就喝酒？”天才剛亮呀，她這是那酒當早膳了？
新月道：“什麽一大早，我從你服藥療傷後就開始喝了。”
萬俟竹音打開酒壺的塞子，聞了聞，嗯，好酒，“所以，你名義上的相公死了，你就不爽喝悶酒了？”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新月仰起頭又灌了一口酒，“我這是慶祝我即將成為女帝了，以後我也可以養幾個男妃在這後宮裏了，想想，貌美的、體貼的、多才多藝的，我想要什麽樣的都可以收盡宮裏來，這樣的日子多美好呀。”
萬俟竹音吹了一聲口哨，“厲害啊。”
她一仰頭也灌了一大口酒，一股暖意自喉間一路暖到胃裏，在這寒冬的清晨驅散了蝕骨的寒意。
不過……
“你真的要當這個女帝？”萬俟竹音湊過去，坐在新月的邊上問道，她可不覺得新月是這種看重權勢的人，而且，以她天尊妹妹的身份，區區一個人皇她還不看在眼裏。
新月笑著反問道：“送上門的女帝，我為什麽不當？”
萬俟竹音定定地看著她，認真道：“你該不會是為了噬月和我才勉強自己繼續留在人界當這個女帝的吧？”
現在慕容廷深已死，按說新月留在人界的理由已經沒有了，再加上望月似乎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再在這裏待下去，她的處境會很危險。看看慕容廷深死後針對她的那些屍毒就知道了，若不是自己剛好進宮，出手及時，那屍毒混合著戾氣侵襲進她的體內，再加上慕容信等人的逼宮，新月很可能就已經被困在鳳臺宮，等著她的就是打入天牢等死了。
新月笑容可掬地道：“你也別把我看得那麽偉大，其實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才決定留在這裏當這個女帝的。”
“怎麽說？”
“你想想，望月對我的懷疑都已經深到要對我下毒手了，我就算這個時候放棄協助你們回神殿去，你覺得望月會放過我嗎？與其回去在她的地盤自投羅網，還不如在楚陽國當我的女帝，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樣還有可能和她抗衡，為自己贏得一條活路。”
說著，新月擡頭看了看天空中仍然隱約可見的月亮，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萬俟竹音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淡白色有些透明的月亮，突然問道：“昨天聽到你自稱為天人，你們神族不是神麽？”
新月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她緩緩說道：“嚴格來說我們不是神，我們是上古之神造的第一批人類，我們的壽命和神一樣長，而且從神那裏學到了很多的法術，然後突然有一天，神就離開了，將這片大陸交給了我們來管理。於是我們就學著神也造了一批新的人類，為了方便管理，我們把這批人類的壽命縮短了很多，而且，並沒有教他們任何的法術，只是讓他們不斷地繁衍生息。就這樣過了上千年，突然有一天，我們發現有好多的天女偷偷和人類相戀並生下了擁有靈力的孩子，當時的第一任天人的首領——武羅震怒之下，覺得此舉會讓使得普通的人類最終變得跟天人一樣擁有很長的壽命和神性，讓天人至高無上的地位受到威脅，於是，武羅做出了一個決定，教會一批人類制造天梯，領他們沒日沒夜地輪流制作天梯通向月亮，並承諾他們等天梯造好後就帶領他們一同前往月宮，讓他們成為天人的一員。”
說到這裏，新月停頓了一下，仰頭豪放地灌下一大口酒，壓下心裏的難受和羞恥，繼續說：“因為武羅告訴那些工匠，月宮很小不能承受太多的人類，所以讓他們不要告訴其他的人類，工匠們很高興，更加賣力地幹活，他們花了五年的時間終於造好了天梯，然後又花了三年的時間在月亮之上建造了月宮，也就是現在的神殿，結果怎麽樣，相信你也能猜到吧。”
萬俟竹音面無表情道：“武羅在天人全體遷到月宮之後下令毀掉了天梯，將那些工匠全部殺掉，這樣就不會再有人類能夠和天女生下有靈力的孩子了。”
新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武羅做的可不止這些。”
不止這些？
難道……
“那場滅世的洪水是真的存在的？”萬俟竹音聲音變得冰冷。
“沒錯。”新月肯定道，“當年，神除了造人，還造出了很多的花草樹木和猛禽走獸，這些生物都是具有神性的，經過千年後很多都修煉成精，再然後就成了妖，這些妖怪就跟天人一樣是有法術和無限的壽命的。漸漸的武羅也看他們不順眼了，覺得這威脅到了天人獨一無二的地位，於是，為了一舉消滅掉背叛天人留在人界的那些天女和她們擁有靈力的孩子，跟人界的那些妖怪，武羅決定發起洪水，將整片大陸上的生命清洗幹凈，然後再造出一批更聽話的人類。”
就為了天人那可笑的優越感就要毀滅世界？這是萬俟竹音聽過的最為可笑最為無恥的滅世理由了，她問道：“所以最後武羅成功了？”
新月擡眸定定地看著萬俟竹音，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因為武羅這愚蠢之舉，爆發的洪水驚醒了一直處於沈睡狀態的鐘山之神——燭陰。”
“我？”萬俟竹音面容僵硬了好一會兒，伸出雙手將自己長大的嘴推上。
新月看著她優雅笑道：“鐘山之神乃上古創世神之一，它的兩只眼睛，一只代表太陽，一只代表月亮。它威力極大，睜眼時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閉眼時天昏地暗，即是黑夜。但是如果它同時睜開兩只眼睛，大地就會被酷熱烤焦。”
萬俟竹音嘴角抽了抽，關於燭陰的傳說她是從書中看過的，當時她一直都以為這不過是無稽之談，真要有這神力，它又怎麽會死掉。
她沒有想到，燭陰竟是為愛而死，更沒有想到，自己就是那燭陰的轉生。
新月被她的表情逗笑，繼續說道：“當然那都是被誇大了的說法，不過你的一只陰眼確實是連接著地獄的。”
“當時洪水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陸地成了一片汪洋，人類、妖怪的屍體漂浮其上綿延不斷，還有很多的幸存者抱著樹木沈沈浮浮地哭喊著，祈禱著，希望天人能像以前那樣出現，拯救他們。只有妖怪們不哭不喊，他們默默地承受著，默默地對弱小的人類和精怪伸出援手。”
“燭陰醒來之後目睹了這一切，睜開了她的陰眼，將洪水引向了地獄，無數的屍體隨著洪水進入到了地獄，成了後來的三途河。”
萬俟竹音：“……”
這、這個，三途河竟是這麽來的？請原諒她的無知，哦不，失憶。
“燭陰拯救了蒼生後，武羅依然不依不饒，降下瘟疫，燭陰令當時的上古兇獸窮奇吞噬了瘟疫，再次化解了危機，同時燭陰也大因此發雷霆，直飛向九霄之上，經過一天一夜的大戰，將武羅打至形神俱滅。”
“燭陰也因此受到重創，再度陷入了沈睡。而天人失去了武羅的領導，從新推選了一位首領，是為天尊月離，月宮也改名叫做神殿。在經歷了武羅那樣粗暴的統治後，天尊改變了和人類還有妖怪的相處模式，基本就是處於互不幹擾的和平狀態。不知真相不明所以的人類在經歷了幾百年的繁衍生息後，稱我們天人為神。”
萬俟竹音忍不住咋舌，“這和神話書裏的記載完全不一樣呀。”
新月嘲諷道：“當然不一樣，那些都是近這一千年來，人類創造出文字後，望月派天人下來著書傳播的，目的就是確立天人神的地位，還有抹黑妖族。”
萬俟竹音眨了眨眼睛，“望月這人雖然很討厭，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有政治手段呀。”
控制文化、嚴控人的精神文明、施以小利收買人心、打好和人類首領之間的關系，這些不都是政客的手段麽，望月玩的很轉麽。
新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你不想問問我你和天尊之間的事麽？”
萬俟竹音喝了口酒，淡然笑道：“我希望我和他之間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想起來的。”
“矯情！”新月狀似嫌棄地吐槽道。
萬俟竹音聳聳肩，沒說話。
不遠處，鐘聲再次響起，新月站了起來，對萬俟竹音道：“朝臣開始進宮小斂，哭拜了，我的戰爭要開始了。”
萬俟竹音也跟著站了起來，笑問道：“需要幫忙嗎？”
“我看起來是那麽弱的人麽？放心吧，我在這宮裏這麽多年可不是白呆的，我也創建了不少自己的力量，更何況，現在我還有了影衛隊，對付七大世家足夠有餘了。”新月笑道，“不過，還真有點事要麻煩你。”
萬俟竹音挑眉，示意她有話直說。
新月道：“你所是有時間了，趕緊去將你母親留下的破軍找出來，我收到消息，萬俟軒逸暗中離開了靈海國，我懷疑他到楚陽國來了。”
萬俟竹音看著她道：“你懷疑他準備要對楚陽國出手了？”
新月道：“若是他知道了紀宇謙的死訊，再加上慕容廷深剛死，楚陽國現在群龍無首，他很有可能會挑撥七大家族和皇族之間的矛盾，趁亂攻打吞並楚陽國。”
這一點確實很有可能，國與國之間可從來沒有什麽永遠的同盟，只有永遠的利益。
萬俟竹音想了想，點頭道：“行吧，反正現在我還處於失蹤階段，離開一段時間也是好事。”
說到這個新月就覺得郁悶了，“你還說，昨天讓你先回去你非得折回來，這一下讓第五石燕發現你了，你這失蹤一計豈不就露餡了！”
萬俟竹音擺擺手無所謂道：“那也得有人相信他，你不要忘了，他可是跟隨著慕容廷深去萬俟府參與殺人放火一事的，你說，他要是到處說我出現在皇後娘娘的鳳臺宮裏，有沒有人會相信他？”
新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倒是，再加上他的認罪書，只怕所有人都以為他那不過是脫罪的說辭。”
話音剛落，一名內侍小跑著進來站定在兩人的面前，跪在新月的面前，恭敬說道：“娘娘，百官和皇子宗親們已經到了奉安聖殿，正等著娘娘過去詔三公典喪事。”
新月面色一肅，吩咐道：“好，傳令下去，閉城門、宮門，近臣中黃門持兵，虎賁、羽林、郎中署皆嚴宿衛，宮府各警。北軍五校繞宮屯兵。”
內侍應聲離開後，新月再對萬俟竹音囑咐道：“如此，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會在宮裏盡量穩住局勢等你回來。”
話落，她不等萬俟竹音回應，轉身回到殿內沐浴更衣。
萬俟竹音看了看新月挺直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門內，才收回視線一踮腳尖，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鳳臺宮裏。
回到了別院，王晉晟一早就等在了她的院子裏，一見到她就吐槽道：“表妹，我說你這去給慕容廷深驅個戾氣，不會驅著驅著就直接把他給幹掉了吧？弒君這種事你都能做的這麽得心應手，果然是最毒婦……”
王晉晟一手撐著下巴浮想聯翩滔滔不絕。
啪！
頭上突然一痛，王晉晟立刻抱著腦袋回頭，埋怨地道：“表妹，作為一個女人，你這麽粗魯是不行的，小心以後噬月那貨嫌棄你。”
萬俟竹音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瞪了他一眼，道：“瞎說些什麽呢，慕容廷深是被慕容信幹掉的你不知道呀！”
王晉晟一拍手裏的折扇，興奮道：“哎呀，你不說這個我都忘了，第五石燕被扒光了吊在內城門口的事是不是你幹的？我說表妹呀，這未來表妹夫前腳才剛走你後腳就去扒了另一個男人的衣服，你這也太不地道了。”
“你要是不能好好說話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萬俟竹音捏了捏拳頭，發出“哢哢”的聲音。
王晉晟：“……”
如果他沒記錯，這裏好像是他的地方吧。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王晉晟收起臉上的嬉笑，認真道：“詳細情形到底是怎麽樣的？就慕容信那個慫包，要是背後沒人安排沒人幫忙，他絕對做不出這種弒君弒父的事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才將第五石燕吊出去的，目的就是想將幕後黑手引出來。”她倒是想看看，望月的同夥到底是誰！
王晉晟撇了撇嘴，“這麽明顯的計劃能有用嘛？”
“有時候，越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越是直接有用，你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去天牢裏殺人滅口的。”萬俟竹音說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定定地看著王晉晟。
有陰謀！
王晉晟心底一驚，“你這是什麽眼神？告訴你，小爺我可是很忙的，沒時間去幫你做些什麽雜七雜八的事！”
萬俟竹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道：“我知道表哥是一個很有正義感很正直的大男人，表妹我還有別的事要暫時離開京都城，新月皇後那邊勢單力薄，王家的態度就拜托表哥你多多努力了！”
－－－－－－題外話－－－－－－
淩兒已經快要覺得自己的正常體溫就是37。5c了，嗚嗚嗚～
低燒一直不退怎麽辦？
☆、一百六十七 迷霧森林（一更）
“少在那給我拍馬屁！”王晉晟臉色淡淡地以折扇拍開萬俟竹音的手，拂了拂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萬俟竹音：“……”騷氣滿滿！
王晉晟看著她，沒好氣地開口道：“你這傷好了麽就出城去？你家那個可是拜托我看著你了，回頭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呸呸呸，斷了個指甲掉了根頭發，他回來不得拆了我這把老骨頭啊！”
萬俟竹音托著下巴懶洋洋道：“沒辦法啊，這眼看著隨時都要打仗了，正所謂能者多勞，本小姐要出發去先援兵呀。”
“援兵？”王晉晟皺了皺眉頭，“你是說破軍？”
“嗯，”萬俟竹音應了一聲，幹脆直接趴在桌子上，“連破軍都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麽是表哥你不知道的？”
王晉晟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什麽都知道，你當我是神呀！”
這是打算死撐不承認了？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的身份的，反正只要不是敵人就好，管他是什麽人呢。
王晉晟看她眼睛都快閉上了，擡起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大早上的就犯困，你昨晚做賊去了？”
萬俟竹音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呵欠，“昨晚給第五石燕那貨洗髓費了我不少靈力，我這是服了藥後花了一晚上才恢覆過來的。”
她容易麽，穿越過來不是忙著收伏妖怪就是忙著修煉，還要應付各種襲擊，動不動就有人要毀她容，簡直就是悲催至極。
王晉晟有些無語地看著她，問道：“我說你收了那麽多的式神，什麽事情都要你親力親為自己去做，你到底收他們是幹什麽用的？擺著好看的嗎？”
萬俟竹音正色道：“嗯嗯，你沒發現他們一個個都是如花般的美少年麽，光是看著就讓人身心愉快。”
“……”表妹你這個樣子你男人知道嗎？
“困了就到床上躺著睡去，歇夠了再收拾東西啟程，反正找破軍也不急於這一時。”王晉晟看她那沒有骨頭似的懶樣，有點看不下去了。
“你不急新月急呀。”萬俟竹音撇了撇嘴，撐起身體，“楚陽國現在的形勢可謂是一片混亂，先是主帥沒了，現在更是連國君也沒了，七大世家對皇權越發的不滿，內憂不斷，更是還有靈海國在虎視眈眈，紀宇謙的死要是一旦被捅破，首先紀家就不會善罷甘休。”
王晉晟不以為然道：“你馬上就是妖後了，還管人界的事做什麽，自己都還有一大堆的破事沒有處理完呢，倒是有這閑心多管閑事了。”
萬俟竹音沈聲道：“戾氣的可怕和效用你也是見識過的，人界要是真的亂了起來，到時候戾氣大規模的爆發入侵，控制了所有的人類，大家都是同處一片大陸的，別說妖族，就是神族只怕也逃不過。”
她始終覺得戾氣之所以沒有在這片大陸上爆發，原因就是戾氣侵體是要有一定的前提的，例如，產生了怨恨、嫉妒、欲望和惡念。
王晉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道：“你說的也沒錯，只是也別太拼了，不要忘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萬俟竹音淡笑道：“看慣了你吊兒郎當的樣子，你現在突然擺出一副大哥哥關心小妹妹的成熟模樣我還真是不習慣。行了，你應該也知道我可不是真的只有十五歲，我知道分寸的。再說了，我看起來像是那種犧牲自己成全天下的偉大的人麽？”
不是看起來像，而是你特麽就這麽做過！
王晉晟看著她嘆了口氣道：“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吧，反正就你這倔強的性子，一旦決定了的誰也改變不了。”
萬俟竹音低垂的眼眸裏閃了閃，這個男人對她果然是很熟悉。
她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和心愛的人過過種花養狗的閑適生活，只可惜呀，時機不對。”
前有狼後有虎，自己身上的言靈咒都還沒有解除，雖說妖族和她骸骨的事情有噬月在不用她處理，可她自己的破事也不少呀，按照眼下的情況看來，想要過上退休般的生活，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王晉晟翻了個白眼，撇嘴道：“有只天狗還不夠？還養什麽狗？”
看看她手底下那些妖怪，隨便一只恢覆原形拉出來溜溜不比狗強？
“那是寵物，生活情趣你懂不懂？”萬俟竹音還他一個白眼，“再說了，噬月他又沒有原形，要是他能變只二哈給我抱抱……”
閉眼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畫面，萬俟竹音打了個寒顫，她撫了撫身上的雞皮疙瘩搖了搖頭，“畫面太美不敢想象，還是算了，他就保持著他鬥形的模樣就很好了。”
“看你這一副色瞇瞇的樣子，”王晉晟恢覆了往常那放蕩不羈的樣子，一臉嫌棄道，“要你是帝王，你肯定就是一個日日沈醉在溫柔鄉的昏君。”
“關你屁事！”萬俟竹音伸腳踹了一下王晉晟，又道，“對了，國喪期間，我看你那妹妹的及笄禮也辦不成了吧？”
王晉晟慢悠悠地搖著扇子，譏諷道：“也虧了這次的國喪，不然王晉昴只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敢夥同莫語芯妄圖對萬俟竹音做那樣的事，都不用噬月出手，萬俟竹音自己隨隨便便捏捏手指頭都能摁死王晉昴那個白癡。看看今天清晨第五石燕的下場也就知道了，哦不，王晉昴的下場估計會更慘。
“你們家的那些破事就麻煩表哥你自己處理好，”萬俟竹音說著站了起來，一邊往房間走一邊說道，“好歹你也是我表哥，要是我自己出手，下手太重可就對不住你了。”
王晉晟撇了撇嘴，萬俟竹音走到門口停了下來，繼續說道：“還有，不要忘了，想方設法勸勸你父親以大局為重，千萬不要便宜了萬俟軒逸那老混蛋！”
“……”那個老混蛋好像還是你名義上的舅舅呀。
說完最後一句，萬俟竹音進了屋“砰”地關上了房門，把王晉晟一個人扔在了外面。
這小妮子，還是那個欠揍的脾氣！
王晉晟摸了摸鼻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回府準備萬俟竹音吩咐的事。
房間裏，萬俟竹音大字般趴倒在床上一動不動，腦子卻是在飛快地轉動著。
楚陽國的事有新月在她倒是不擔心，比起新月她反而更擔心噬月那邊。好端端的，白山老人的七個弟子和她的骸骨怎麽就出事了？
白山老人的七個弟子可以說是在瀚雪國的靈雲寺呆了幾百年都沒有離開過，尤其是在替她凈化骸骨之後就更是與外人隔絕了。外人對於他們的印象就是白山老人的關門弟子，得道高僧，所以，那些人針對他們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問題是，她的骸骨在瀚雪國這件事除了噬月、四獸、她和王晉晟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四獸和王晉晟她都信得過，那麽，到底那些人是怎麽知道的？
這種自己在明敵人在暗的感覺太特麽艹蛋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件事，在這片大陸上，除了望月那老妖婆，似乎還有不少人是針對著她而來的，而且，那些人知道的絕對比噬月以為的要多得多。
還有昨晚讓新月面色大變的那張圖紙，裏面的那個到底是什麽禁術？
一般說來，要到活人來進行血祭，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不，應該是絕對是大大的壞事，很有可能就和第五石燕的那個什麽主上有關。
尼瑪第五石燕那個貨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想得有點腦仁疼，萬俟竹音幹脆也就不想了，她坐起身來，掏出瓷瓶子倒出一顆炎靈丹服下。
雖然還沒有到日子，但之前那顆炎靈丹的妖力她都已經吸收了，眼下這樣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再按部就班地來修煉了。
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的，修煉也是一樣，想要成功，只能不要命般地去突破自己。
體內的炙熱開始從丹田處燒起，萬俟竹音無暇多想，收起思緒凝神聚氣。
這是她服用的第三顆炎靈丹，這一次和上兩次有了明顯不一樣的感覺。首先，丹田處的妖力爆發得強勁，便是她竭盡全力引導也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經脈的漲裂感，就好像她整個人隨時都要爆炸了般。
其次，是體內的炙熱。
這一次的炙熱比起上兩次簡直可說是有了質的飛躍，不過是幾息，萬俟竹音就聞到了一股煙火味，她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衣服連同床都給燒著了。
萬俟竹音沒有時間撲火，甚至連分神多想都不行，她必須將自己所有的靈力妖力和精神力都放在疏通運轉炎靈丹妖力上，只有讓自己的經脈盡快適應這顆炎靈丹釋放出來的妖力，她才能使這些妖力順暢地在體內流轉吸收。
火仍然在不斷地蔓延燃燒著，也還好萬俟竹音在修煉之前先設下了結界，否則依照這火的猛烈程度，只怕早就將這整座院子都給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萬俟竹音的經脈總算是適應了那強大的妖力，那股難以忍受的爆裂感和炙熱感漸漸消失，她周圍的火也開始往回收，被她收進了體內。
這不是紅蓮，而是屬於燭陰火系妖怪的妖火。雖然比起紅蓮也不差，可是，好像比起紅蓮，現在這個階段更不能使用呀。
深吸了口氣，萬俟竹音一鼓作氣，比方才更賣力地運轉著炎靈丹的妖力，她必須得在出發前完成第一階段的吸收。
一直盤腿修煉到天色暗了下來，萬俟竹音才收了勢，她睜開眼一看，臉色有些恍惚。
她這房間是經歷了什麽樣的浩劫才會被燒的這麽徹底？結界內，桌、椅、茶壺茶杯，還有她身下的床，全部都被燒的灰都不剩了，她現在根本就光溜溜坐在地上的。
擡手揉揉眉心，萬俟竹音對於自己這三不五時就被燒光衣服的事感到頭疼不已，偏偏又沒有任何辦法。
看了看擺放在不遠處結界外裝衣物的箱子，她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不然她這連床單都沒有了，估計就只能光著喊芍藥她們給她送衣服了。
挑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換上，萬俟竹音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她回頭再看一眼房間，還好今晚她就不住這了。王晉晟財大氣粗，應該不至於叫她賠錢吧。
一路漫步走到蕭星寒和區吳他們居住的院落，吩咐他們收拾東西，晚飯過後出發。
“刀怪，你跑得比較快，你去王府通知嫵娘，讓她不用再待在王府了，趕緊回來，我們這一趟需要的人手不能少。”萬俟竹音轉向刀怪道。
“小姐這是準備要去找破軍？”飯桌上，蕭星寒沈聲問道。
萬俟竹音點點頭，“目前的形勢相信先生也清楚，楚陽國現在就像塊大肥肉，若是不盡快將破軍找出來，只怕萬俟軒逸很快就會出兵攻打過來了，到時候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只怕正是戾氣趁虛而入之時。”
蕭星寒雙眉緊皺，“小姐為何不試試覆活土蜘蛛呢？”
他始終覺得，與其寄希望於一支不知道在哪裏，能不能找到的軍隊身上，還不如利用土蜘蛛的妖丹讓他覆活更靠譜簡單一點。
萬俟竹音卻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土蜘蛛是修煉了三千年的大妖怪，且不說要找到一個適合他的軀體有多難，即便是我們運氣好很快找到了，覆活後他要再回覆到以前那樣的妖力，起碼也需要好幾年。”
現在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等，萬俟軒逸那只老狐貍能給她安分一年就已經很好了。土蜘蛛她是一定會讓他覆活的，但不是現在。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蕭星寒頓了頓，又問道，“對於破軍的蹤影，小姐心裏有數嗎？”
茫茫人海，蒼澤大陸這麽大，若是沒有目標他們要往哪找？
萬俟竹音放下碗筷，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印鑒，握在右手掌心中，嘴裏小聲念著咒語，不一會兒，一陣溫潤的亮光自她握拳的右手亮起，她緩緩攤開掌心，光芒正是發自印鑒。
“你們看仔細了。”萬俟竹音站起身走進墻壁，就見那光芒投射在墻壁上，竟是一幅地圖！
隨著萬俟竹音催動靈力的大小不一樣，地圖的範圍也隨之改變。
“這是我在幾天前發現的，”萬俟竹音淺笑道，“這印鑒似乎與我體內的靈力是想通的。”
蕭星寒不禁為之感嘆，“安然公主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竟然連這一步都算到了，只怕除了小姐，別的任何人得到這枚印鑒也沒用，因為他們根本就得不到真正的地圖。”
萬俟竹音頷首輕笑，隨即又指著地圖問道：“蕭先生知道這是哪裏嗎？”
這一次，蕭星寒仔細看著墻壁上的地圖，沒一會，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沈下來，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是，迷霧森林。”
區吳和浮泉聽了臉色也是一沈。
一直沒有說話的芍藥忍不住問道：“迷霧森林是什麽地方？”
能讓蕭先生和區吳都這個表情，那什麽迷霧森林肯定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小姐去了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
萬俟竹音收回印鑒，她安撫性地拍了拍芍藥的頭，再次轉向蕭星寒道：“蕭先生覺得其中有詐？”
若只是危險的地方，蕭星寒不至於會臉色這麽凝重。
蕭星寒沈聲道：“小姐，迷霧森林位於蒼澤大陸的東邊，與大荒一樣，是一座很古老的森林，據說那裏曾經有過一個很繁榮的城市，只不過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那座城市一夜之間就消失了，自此之後，就傳出了一個關於迷霧森林的傳說，不管是什麽人，只要進入迷霧森林，就絕對不會活著出來。”
☆、一百六十八 黑鎮（二更）
“迷霧森林，又被稱為暗魔森林，”區吳擡眸看向萬俟竹音，“那是連我們妖怪也不敢踏入的地方，主子確定，破軍真的會在裏面嗎？”
這樣的地方，真的會有人隱藏在裏面生活？
浮泉也面色凝重地開口道：“沒錯，那裏是魔物出沒的暗魔森林，一旦進入就再也出不來，主子真的要進去？”
舒丹、海棠和芍藥擔憂地看著萬俟竹音，沒有說話，她們都知道，若是小姐決定了，誰都沒有辦法改變。
萬俟竹音淡淡一笑道：“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不就是一座森林嘛，既然印鑒指引我們去那找，我覺得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畢竟，這枚印鑒一直都在蕭先生的手裏沒有丟失過不是麽。”
印鑒上的封印是陰陽術中典型的五芒星封印，她確信這是她母親親自設下的，而且，在她解開之前，這封印都是完好無損的。因此，萬俟竹音相信這應該就是母親給她的指引，破軍確實是在迷霧森林。
更何況，現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們花大把的時間去驗證，再不行動，讓萬俟軒逸先動手對楚陽國起兵，那就晚了。
蕭星寒權衡了一下，點頭道：“小姐說的沒錯，不過就是一座森林，關於它的一切都是傳說，裏面到底是什麽情形也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都說裏面有魔物，都說進去了就無法出來，那這些傳說又都是怎麽傳出來的？”
芍藥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道：“對啊，既然進去過的人都死光光了，那怎麽會有這麽多關於它的傳說？也許就是有人不想讓別人進去，所以才捏造了迷霧森林裏面有魔物的謠言。呀，說不定就是那個什麽破軍裏的人傳出來，目的就是嚇住所有人，防止有人進去發現他們的蹤跡。”
對呀，確實是有這種可能，小姐和蕭先生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
飯桌前的人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芍藥，眼神裏都帶著點不可思議。
迷霧森林的傳說都已經流傳好幾百年了，但破軍也不過就是十幾年前才失蹤的，這怎麽可能會是破軍自己傳的！
“你、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芍藥不自在地問道。
萬俟竹音笑瞇瞇地拍了拍芍藥的頭，誇讚道：“想不到我們小芍藥這麽聰明，居然想到了我們都想不到的原因，真厲害。”
“……”這是在誇她嗎？怎麽聽著有點怪怪的感覺？
罷了，反正只要是出自小姐的口，她都很高興。
芍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微紅著臉道：“這都是小姐平日教導有方。”
海棠捂著臉轉向一邊，傻孩子，小姐這是在說反話呀，你這傻丫頭還真當成讚美了？
蕭星寒擡手放在嘴邊輕咳一聲，笑道：“既然決定了今晚就啟程，我們就分一下工，舒丹和海棠去收拾一下，準備食物、水和衣物，芍藥去通知孫誠孫毅兩個準備馬車。”
孫誠孫毅是萬俟竹音從瘟疫村裏帶回來的其中兩人，也是那幾十人裏經脈最好的，之前一直充當萬俟府的車夫，也算是出門的保鏢。
待三個丫頭出去了，萬俟竹音這才收起了臉上的嬉笑，認真道：“蕭先生，不管迷霧森林裏的傳言有幾分是真的，既然連區吳他們都如此忌憚，我們要進去也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你現在就去將我平日畫制符咒的材料備足了拿過來。”
若迷霧森林這麽是魔物聚集的地方，那麽那一整片森林都將會是極度危險的地方，在這種無處可躲的危險之地，靈力妖力總有耗光的時候，這種情況下符咒就是最好的保障，無論是設結界還是攻擊治療，好的符咒即便是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都是可以發揮出它所有的效用的。
只是，又要大出血了！
話說她前天才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老母雞都還沒吃一只補補，待會兒又要放血。
下次，下次她要是再想吐血，一定要拿個水壺之類的接住，用來畫符也好啊，不然多浪費。
蕭星寒明顯是和萬俟竹音想到一塊兒去的，他撫了撫下巴的胡子，問道：“之前徐珂經過小姐的指導畫制了大量的符咒放在了我那裏，需要一並帶去嗎？”
萬俟竹音眼前一亮，大喜道：“帶上吧，徐珂的符咒力量還是很不錯的，誰也不知道迷霧森林裏是怎麽回事，符咒還是準備得越多越好。”
提起徐珂，萬俟竹音也就想起些什麽，在蕭星寒走到門口時又問道：“徐珂最近怎麽樣了？有傳信回來嗎？”
蕭星寒點點頭，“前幾日收到過他的傳信，稱一切正常。”
其實他並不明白小姐為什麽要將徐珂留在那裏，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值得小姐如此看重。
“沒事就好。”萬俟竹音垂眸想了想，又道，“你等會順道給他傳個信，讓他最近打起精神來，可能近期事情就會發生轉折了，讓他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護住桃夭的性命。”
“是，小姐，屬下這就去辦。”盡管心裏有疑問，蕭星寒還是什麽也沒有問，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屋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三人了，區吳和浮泉面面相覷，“主子，我們兩個不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萬俟竹音想也不想就吐出兩個字：“不用。”
“……”為什麽他們會有種被嫌棄了的感覺？
不理會區吳和浮泉一臉受傷的表情，萬俟竹音凝神擡手做出了一個內獅子印，召喚出須彌。
片刻後，須彌便出現在了三人面前，單膝跪在萬俟竹音面前，恭敬道：“主子，您召喚屬下有何吩咐？”
“起來說話，”萬俟竹音揮揮手，先是問道，“你身體覆原得如何？體內的怨氣可是都清除幹凈了？”
須彌點了點頭，“托主子和殿下的福，須彌不但清除了所有的怨氣，妖力更是大有長進，總算是沒給母親和師父丟臉。”
他早期吸收了母親的妖丹，經過這麽多年，早就和他自己的妖丹融合了，再加上白山老人傾囊相授的罡氣，要是如此基礎在太虛之境這麽長時間都沒有進步，那他也沒有臉面出來了。
“如此便好。”萬俟竹音笑了笑，接著吩咐道，“我們一會兒出發前往迷霧森林，你去收拾一下，待會兒隨著我們一同前去。”
她有預感這會是一場硬戰，若迷霧森林裏真的有魔物，有須彌這佛門中妖在會好很多，凈化什麽的，在消除了自身怨氣之後，他可是個行家，並不比自己差。
須彌挑了挑眉，即便他被封印了好幾百年，但迷霧森林他也是聽過的，他蹙眉問道：“迷霧森林裏全是濃的化不開的怨氣，主子要去那裏做什麽？”
“怨氣？”萬俟竹音怔楞了一下，“不是魔物嗎？”
須彌搖了搖頭，緩緩道：“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裏本來有一座很繁華的城，名叫無憂，就是因為在那裏生活的百姓都很淳樸，每天都是無憂無慮的，待人真誠，師父說過，那裏是他見過的真正的桃花源般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無憂城裏的百姓突然一夜之間全部死絕了，滿城幾千口人不剩一個活口。”
萬俟竹音凝眉問道：“是被魔物襲擊殺害的嗎？”
“不，”須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哀傷，“沒有人知道在那之前發生過什麽，可是，可以確定的是，無憂城沒有被襲擊過的痕跡，城裏除了鋤頭、菜刀、柴刀、斧子、鐵鍬和扁擔外，沒有發現任何別的武器。”
“他們全都是自相殘殺而死的？”萬俟竹音不敢置信道。
須彌重重嘆出一口氣，“沒錯，我和師父得知消息後趕到了無憂城，那裏已經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了。最讓我們驚訝的是，那些死去的百姓，臉上無一例外全是怨恨，他們好多都是交纏在一塊兒的，一手掐著對方的脖子，一手拿著武器打砸對方，有些甚至是好幾個人纏鬥在一塊兒，形成了你殺我，我殺他的混鬥模式，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和其他人一夥的，都是單個的個體，見人就殺。”
“我和師父，還有七個師兄嘗試過超度城裏的亡魂，奈何城裏的怨氣實在是太深，無論師父如何念經作法，都無法使得他們放下怨念離開，最後甚至還集合在一塊兒攻擊我們，師父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在那裏設下的封印，將怨靈封印住，不讓他們離開迷霧森林半步，以防止他們出來害人。”
萬俟竹音聽完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一座城好幾千人，有一小部分的人發狂亂砍人不奇怪，可是整座城的人一塊兒發了狂，這就很奇怪了。更何況那裏的百姓原本都還是很淳樸很善良的人，這樣的一個地方，到底為什麽就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一城幾千口人死於非命，死前人還是在非正常狀態下，可想而知那座森林裏的怨氣有多深。
連白山老人這樣的得道高僧都無法超度，這也怪不得說無論什麽人，只要進去了就再也無法出來。在那樣怨氣沖天的地方，不是被怨靈殺死就是自殺成為怨靈的一份子，怎麽可能還能出得來。
這一下，萬俟竹音也不得不懷疑了，這麽一個地方，破軍真的會在那裏嗎？
這是母親安排的，還是破軍的七大祭司安排的？
眼前一團迷霧，解也解不開，也許等到了迷霧森林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包括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都能一並了解清楚。
“不管怎麽樣，這一趟我們還是要去的。”萬俟竹音堅定道，“不過，既然知道了是怨靈，那我們就要多做一些準備了。”
說著，萬俟竹音上下打量著區吳和浮泉，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區吳和浮泉再次面面相覷，不知為何，這一次他們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一個時辰後，準備好一切的必備用品裝上馬車，萬俟竹音、蕭星寒、須彌、區吳、浮泉、刀怪還有嫵娘騎著馬，孫誠孫毅各架著一輛馬車，連夜朝著迷霧森林趕去。
迷霧森林位於楚陽國的東邊，距離京都城倒不是很遠，一行幾人緊趕慢趕，在第九天的一個傍晚，終於到達了距離迷霧森林僅有五十多裏地的一個小鎮。
入夜去闖一個遍布怨靈的森林可不是什麽好主意，萬俟竹音看了看天色也就決定先在鎮子裏住一晚，把最後的準備做好，明天一早再去闖一闖那迷霧森林。
然進入小鎮後，幾人就感覺到這鎮子的氣氛不太對。
從他們踏入鎮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很不對，似乎充滿了仇視敵意，眼底裏滿滿的都是惡意。
更讓他們無法忽視的是，這整個鎮子的熱鬧程度。
不是那種集市的熱鬧，而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仿佛鬥雞似的，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能吵起來，繼而大打出手，然後周圍的人就圍在一旁一邊罵罵咧咧地看熱鬧，一邊瘋狂地喊著“殺，殺，殺”。
“主子，這裏的人怎麽都像中了邪一樣？”遇到這麽詭異的情況，就連調戲了一路同行一眾雄性，讓他們羞到面紅耳赤都快懷疑人生的嫵娘都難得的認真嚴肅了起來，皺著眉問道，“屬下覺得我們還是在鎮外露宿比較安全。”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周圍的人群，壓低聲音道：“你看他們那個樣子，要真想對我們怎麽樣，我們躲到鎮外去他們就能放過我們了嗎？”
嫵娘：“……”
看看那些人像餓了好幾天的惡狼般，幽幽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想要撲上來撕碎他們的惡意，就只差沒冒出幽幽的綠光來了，這確實是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樣子。
“與其在鎮外無遮無掩的地方遭遇暗算襲擊，還不如留在這裏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萬俟竹音低聲說著，“蕭先生，須彌，待會兒到了客棧你們兩個分別設下結界，範圍不要太大，剛好夠保護好所有人就好。”
這一路上為了保存靈力和體力，他們都沒有設下結界，只是將自身的氣息都給隱藏了起來，就是須彌區吳他們幾妖都化為了人形，隱藏了所有的妖力。
蕭星寒和須彌點了點頭，一行幾人一路打醒著十二萬分精神，來到鎮子一家看起來比較高檔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須彌、區吳、孫誠、孫毅一間房，蕭星寒、浮泉、刀怪一間房，萬俟竹音和嫵娘一間房。
孫誠孫毅和刀怪三個頂著刺人的目光將所有行禮都搬到了房間去，一關上門，孫毅就吐出一口氣道：“我的娘啊，這裏的人都怎麽回事啊，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要吃了我們似的，真他娘的恐怖！”
站在窗戶邊上從縫隙裏觀察著樓下的區吳沈聲道：“你的感覺沒錯，他們真的就是想要吃了我們。”
孫誠嚇了一跳，差點就驚呼出聲，連忙捂著嘴小聲問道：“你說啥？”
區吳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捂緊你的嘴，自己過來看吧。”
孫誠朝孫毅看了一眼，兩人咽了口口水，一同踱步到窗戶邊上，一高一低俯在區吳方才所站的位置上看了起來，沒一會兒，兩人皆臉色蒼白地退到一邊幹嘔起來。
他們房間窗戶正對著的正是客棧的廚房，那裏面，幾個廚子打扮的人正在圍著一具屍體，一邊像屠羊宰豬一樣處理著那死人，一邊還時不時地切下一小口塞進嘴裏嚼了起來，滿嘴的血沫隨著他們張口罵罵咧咧而噴灑出來，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這，這是一家黑店？”孫誠白著臉小聲問道。
須彌搖了搖頭，“不，這是一個黑鎮。”
☆、一百六十九 黑氣繚繞（一更）
“黑、黑鎮？”孫誠和孫毅有些瞠目結舌，想了想進入鎮子後所遇到的每一個人的殺氣騰騰的眼神，還有他們叫囂著“殺殺殺”時那癲狂的模樣，兩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沒錯，大家最好都小心一點，這個鎮子給我的感覺和當年無憂城裏的很相像。”須彌合掌唱了一句佛號，說道。
他現在的樣子就和當年跟著白山老人游歷時一樣，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和尚，穿著一身白色的僧袍，咋一看還真就像個慈眉善目的高僧。
區吳和浮泉在進入客棧的時候就聞到了空氣中人血的味道，對此他們並不太吃驚，他們早就發現，鎮子裏那些人，看著他們一行人的眼神，就跟以前那些圍捕過他們的除妖師和祭司一樣，都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的眼神。
他們都能察覺到的事情，相信主子也一定註意到了，然而主子還是住了進來，主子這麽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叩叩——”門外傳來嫵娘的聲音，“小姐要你們過去，把行李也都帶上。”
行李？為什麽要帶行李？
屋裏的幾人不明白，可屋外的嫵娘說完就擡腳離開了，幾人無奈，只好大包小包地抱著行李移步到萬俟竹音的廂房。
屋裏，蕭星寒、浮泉還有刀怪已經等在裏面了，三人連同萬俟竹音的臉色都不太好，就連嫵娘都沒了精神，蔫了吧唧地趴在一邊不說話，對一屋子的帥哥視若無睹。
見此情形，孫誠孫毅兩人就更緊張了，手心裏全是汗。
“人都齊了吧？”萬俟竹音擡眸掃視一眼眾人，接著說道，“相信你們都看到了這鎮子裏的詭異情形，每個人都充滿了惡意，甚至以吃人為樂。”
一眾人點了點頭，萬俟竹音轉向須彌和蕭星寒，開口道：“你們都註意到天全黑下來後街道上的那些黑影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蕭星寒方才一直在房間裏忙著布防，須彌也是只註意到廚房那幾個正在處理屍體的廚子，完全沒有留意過街道四周。
“都過來看看吧。”說著，萬俟竹音打開了窗戶，一群人全都擠了過去，目不轉睛地看著昏暗的街道。
一開始，蕭星寒和須彌並沒有看見什麽，只是覺得這鎮子不止是人詭異，就連夜裏都似乎要比別處要更黑更暗，就像是罩了一層黑黑沈沈的霧氣，使得周圍的景色都看不太清。
只是，不一會兒，街道上出現了幾個行色匆匆人，一邊走一邊大聲嚷嚷著。
“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天天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無聊死了！”
“就是呀，我家那口子還天天跟我喊，說我沒本事，慫包一個，喊得我那個火呀，今天她要是再敢多嚷嚷一句我就給她兩刀幫她放放血！”
“切！你也就在我們面前說說而已！”
“就是，你要是真能，就像屠戶張那樣把她老婆和他那老丈人一家子都給幹掉。”
“我去！屠戶張殺人那天我可是在現場看著了，他那天可是殺得眼都紅了，邊上好幾個看熱鬧的都被他給砍傷了，就連衙役們都抓不住他，最後直接亂刀砍死的，好家夥，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看得我都心血澎湃地想去砍幾個人試試了。”
“我也是，最近這陣子老是覺得心頭煩躁，看什麽都不順眼，就想抄起家夥上去就砍。”
“喵嗚——”
幾個人正說得起勁，突然墻角處就傳來一聲野貓的叫聲，幾人面面相覷，眼裏皆是露出了嗜血殘忍的笑容，向著那只野貓就圍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時，蕭星寒和須彌瞬間瞪大了眼睛。
只見空氣中那些霧蒙蒙的迷霧突然就明顯了起來，形成一股股黑氣向那幾人聚攏過去，然後經由他們的口鼻耳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那就是，小姐（主子）說的黑影！？
“啊啊啊——砸死它！”
“把它砸成肉餅！”
“哈哈哈，血，快看那血！”
“好痛快啊，用力砸，我還想看更多的血！”
“還不夠，還不夠，快去前面看看還有沒有野貓野狗，不，女人也行！”
“……”
幾個人手裏拿著磚頭，面容扭曲地朝暗巷沖了進去。
孫誠和孫毅並沒有看見那些黑氣，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遠去的背影，“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人以殺戮為樂的？這個鎮子裏的人都是惡魔嗎？”
嫵娘撇了撇嘴，“你們人類好多不就是以打殺和吃我們妖怪為樂的嗎？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孫誠和孫毅默了默，沒有說話。
以前他們確實是和其他人一樣，從來沒有把妖怪當成是跟他們一樣有血有肉的生命看待，只是將他們當成惡魔，認為人類獵殺甚至吃掉他們沒有什麽不對的。
直到他們見識過人類的險惡殘忍後，直到他們幾個村子被小姐救了後，直到與士祺區吳他們幾個相處過後，他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蠢。
誰說判斷善惡是以種族來區分的呢？
人有好人壞人，妖也有好妖惡妖。
區吳瞥了一眼嫵娘，淡淡道：“少說兩句吧你，主子讓你看的你看見了嗎？”
嫵娘微瞇著眼睛看著昏暗的街道，半晌後，她搖了搖頭，“就看見幾個瘋子殘忍地殺害了一只貓，別的什麽也沒有了。”
浮泉也附和道：“我也是，沒有看見什麽黑影啊。”
蕭星寒和須彌一楞，轉向他們幾個，問道：“你們都沒有看見那些圍繞在他們四周，侵入到他們體內的黑氣？”
“我只看見了一些模模糊糊的黑影襲向了那幾人。”區吳低聲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
那些黑氣明明就那麽明顯，他們怎麽會……
不對，方才的那幾個人顯然也是完全沒有看見的，難道……
蕭星寒和須彌對視一眼，“普通人和妖怪都看不見那些黑氣？”
萬俟竹音點點頭，“沒錯，在叫你們來之前我就問過嫵娘了，她什麽都看不見。如果我沒猜錯，這些黑氣普通人和修行不夠的妖怪是看不見的。”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蕭星寒皺眉低喃，“它們一侵入到那些人的體內就令他們如此地發狂嗜血？”
須彌臉色也是很難看，他想了想道：“那些黑氣，好像是在那些人看見那只野貓起了殺心之後才開始大量的湧向他們的，然後那些人在吸入黑氣後就變得更嗜血了，這也許就是一個惡性循環，不斷地產生惡念，不斷地被黑氣侵襲然後……”
“然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無憂城，在一夜之間相互殘殺，直至最後一個無人可殺了就幹脆殺了自己。”萬俟竹音冷冷接道，“這也許就是無憂城的人之所以會性情大變，相互殘殺的真相。”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些黑氣未免也太可怕了，它們只需要散布於空氣中，刺激著人們的情緒，讓他們越發的狂躁，直到心中殺意驟起，再大量地侵入他們的體內，讓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就好了，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一城的人。
蕭星寒突然想到些什麽，他擡眸看向萬俟竹音，不太確定地問道：“小姐，這些黑氣和之前侵襲小姐的戾氣是否是一樣的？”
“有點像，可是又不太一樣。”萬俟竹音微微蹙眉，搖頭道，“戾氣比起這些黑氣要厲害，戾氣是只要心底有一點的嫉妒、怨恨、欲望，任何一點點不好的負面情緒，都足以讓它察覺到並侵入人的體內，不斷放大心底的那些負面情緒，最後讓人入魔。”
萬俟竹音頓了頓，視線落在窗外那一團團的黑影上，繼續道：“而這些黑氣，好像只能刺激起人嗜血的一面，讓他們不斷地殺戮。”
這麽說吧，戾氣就有點像是這些黑氣的升級版。
“也許這兩種東西都是同一波人弄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個弄出來的比較差勁，另一個在經過幾百年的改良後就成了現在的戾氣。”萬俟竹音沈思片刻後道。
眾人：“……”
就這還叫差勁？
這可是曾輕輕松松在一夜之間就毀了一座城的黑氣！
怪也就怪在這裏，區吳疑惑道：“有如此厲害的黑氣在手，為什麽這幾百年來他們都沒有再用？”
“因為，這些黑氣雖然厲害，卻有兩個致命的缺點。”萬俟竹音勾起了一邊唇角，晃了一下手，眨眼間食指與中指之間已經多出了一張黃色的符咒，“其一，就是只要是有靈力的隨隨便便一個除妖師或祭司都能看見它們。”
“其二，”萬俟竹音說著，眼神一利，手中黃符已經飛快地被擲向了街道上空的一大團黑影，“他們很容易就會被符咒驅散。”
話音剛落，只見黃符剛觸及那團黑影，方才沒有見到那黑影的幾人這時也清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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