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不是該換成中午發？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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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敏貴妃臉色難看喝了一聲，本來好好的一個要給萬俟竹音定罪的機會，結果看看現在都成了什麽樣子？
她眼神陰鷙地掃視一圈倒在地上傷的傷死的死的一堆人，最後，視線落在飄落在地的明黃聖旨，閉了閉眼，做頭疼狀擡手輕輕扶了扶額，在旁的太監立刻上前攙住了她，只聽她略顯疲態道：“本宮忽感不適，先行回宮了，國師，你也趕緊將姐姐他們送回府裏醫治吧，本宮稍後會派遣太醫去國師府的。”
“娘娘……”莫明賢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向敏貴妃，還想再說些什麽。
敏貴妃揮了揮手打斷莫明賢的話，對底下的一眾侍衛道：“你們護送國師和他的家人回國師府去。”
“屬下遵命！”侍衛們跪下恭恭敬敬地應道，“屬下恭送貴妃娘娘！”
“時樾恭送娘娘。”聲音涼涼。
“貞賢恭送貴妃娘娘。”萬俟竹音輕勾唇角。
莫明賢一怔，也很恭敬道：“老臣恭送貴妃娘娘。”
他微垂的眼眸中有隱隱陰毒，憑什麽時樾一個什麽也不是的窩囊王爺可以騎在他的頭上，在傷了他一家後還什麽後果都不用承擔！他可是當今太後的親侄子，是文臣之首！
“來人，送貴妃娘娘一程。”萬俟竹音側首對舒丹三人吩咐道。
“不必了。”敏貴妃的聲音忽然又變冷，眼神亦是冷冰冰地從萬俟竹音和時樾面上掃過，“本宮認得路，郡主和親王二人還是好好商量商量要怎麽應對陛下接下來的責問吧。”
言下之意就是，她今天雖是回去了，可不代表她就這麽不追究了，該告的狀，該討的債她一樣都不會忘！
敏貴妃說完話後，看也不看二人的反應，更不待他們回話，拂袖走了。
“不勞娘娘費心，貞賢定會將今日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告知陛下，不會有所隱瞞的。”萬俟竹音在她身後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只見敏貴妃的身影明顯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加快腳步走了。
出了萬俟府大門後，只見敏貴妃遞給身旁的太監一個陰冷的眼神，太監立刻會意地低下頭，“奴才明白。”
怒火在莫明賢的胸腔裏翻騰發酵著，然他現在能做的卻只能是看著侍衛從他懷裏扶走莫語芯和地上的王湘君莫瑯川，看著敏貴妃拂袖離開，看著他精心計劃的一切被萬俟竹音和時樾給毀了！
“莫國師，看來近期之內本郡主是還不能如你的願隨你回國師府去了。”萬俟竹音踱到臉色變了又變的莫明賢身側，低聲淺笑，“看國師一家這個樣子，那頂原先準備用來接本郡主的轎子是沒有白費了，希望那轎子夠大可以裝得下你們一家四口。”
莫明賢眼神狠得想要將萬俟竹音一掌掐死，萬俟竹音卻依舊淺笑吟吟，她微微墊腳靠近他的耳畔，壓低聲音道：“國師大人想知道那枚印鑒為什麽會在本郡主的手上嗎？”
“……！？”
“呵呵……”萬俟竹音離開了莫明賢的耳畔，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龐，笑得眉眼彎彎，極是開心的模樣，“本郡主就不告訴你！”
說到最後，萬俟竹音的聲音變得低冷，“舒丹，送客！”
“萬俟竹音你別得意，你以為你拿著那枚印鑒就能無所顧忌了是麽？我告訴你，那只能是你的催命符！”莫明賢氣得渾身發抖，咬牙扔下這句話就捂著被折斷的右手手腕，在嚇得不敢說話的侍衛的攙扶下走出前廳，其他三人則被扶著上了轎子離開萬俟府。
待敏貴妃的侍衛護送莫明賢一家離開後，鳶十分有眼色地一揮手領著其餘幾人拉著一地的屍體退出了前廳，就連芍藥也一臉笑嘻嘻地拉著海棠離開，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時樾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淺笑道：“你那兩個丫鬟倒是挺有眼力見的。”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地上的斑斑血跡，擡眸瞪一眼笑吟吟的時樾，陰陽怪氣道：“我看我也該有點眼力見，今兒個在殿下的小相好面前秀了把恩愛，讓您那小相好生了氣，對竹音下了狠手，這才讓殿下不得已命屬下毀了她的容，嘖嘖嘖，看她那張臉傷成那樣，估計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殿下，這會兒心疼不疼呀？”
時樾：“……”
就知道這小東西不會這麽輕易就翻過篇去，這不，這麽快就算賬來了。
“音音……”時樾有些無奈地伸手想要拉她的手，卻被萬俟竹音沒好氣的擡手拍開了。看到眼前一副悠然模樣的某人就忍不住心裏來氣，因為這招蜂引蝶的死妖孽，她都快被莫語芯那個瘋女人給煩死了！
“音音，你胡說些什麽呢，什麽小相好，我根本就不認識莫語芯，今天之前更是見都沒見過她。”時樾望著她，俊雅的容顏上帶著幾分委屈的說道。
萬俟竹音覺得自己嗓子有點癢想要咳嗽，勉強忍住了。
時樾無奈，“真的，除了音音你，別的女人我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這貨確實是為了她守身如玉五千年，萬俟竹音偏著頭打量他，“哦？既然你沒有見過她，為什麽她要叫你大哥哥？還嫉妒如狂得殺了我都嫌不夠，一定要毀了我的容？”
時樾摸了摸鼻子，略靦腆地道：“那個，妖帝噬月是沒見過，宣北親王世子時樾，在五年前見過她一面，在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情況下，呃，順手救過她。”
萬俟竹音瞇眼打量著眼前的俊雅青年，幻化為時樾的時候，這妖孽看上去少了幾分邪肆魅惑，多了分沈穩溫文，但總體說來他所散發出來的都是帶著一種上位者才特有的睥睨眾生高高在上的氣勢，但是此時的時樾，卻讓萬俟竹音覺得眼前站著的真的是個完全無害的溫文少年，需要人拯救的小白兔。
想到此處，萬俟竹音冷笑一聲。她還沒忘記方才這貨才眼都不眨一下地讓自己的屬下毀了莫語芯的臉。
“所以，這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然後美女想要以身相許的狗血劇咯？”萬俟竹音問道。
時樾眼角抽了抽，輕聲提醒道：“音音，五年前莫語芯才七歲。”
萬俟竹音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一點，沒辦法，莫語芯的樣子看起來太成熟，完全不像是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孩子，反而有點像擡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她皺眉道：“七歲就能對你一見鐘情，這也太早熟了吧。”
早熟？
時樾不解，隨即聳了聳肩，拉著萬俟竹音坐了下來，低聲跟她說了五年前在一個用妖怪煉蠱的巢穴中順手救了莫語芯的過程。萬俟竹音驚訝之餘腦子裏迅速將所有的事情連接起來，詫異道：“也就是說，莫語芯七歲就已經開始煉蠱制毒培養瘴母了？”
不會吧？七歲？
自己上一世七歲的時候還在幹嘛？捧著書研究各種的咒術符咒，她的第一次實戰可是在十八歲以後呀，可這莫語芯，居然七歲就開始抓捕妖怪來煉制瘴母，不對，也許還更早也不一定。而且，她還在七歲就情竇初開，將一個男人埋藏在心底五年之久，天！這莫語芯到底是什麽怪物？
時樾擡手輕撫了一下她柔順的發絲，“之前是我大意了，還以為她只是被抓去當瘴母器皿的孩子，沒想到她才是那個幕後黑手。”
“這也不能怪你，誰會懷疑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呢。”萬俟竹音靠在他的懷裏，皺眉道，“可是，莫語芯不是天生的經脈廢材嗎？她不可能會有這種能力，那麽，她的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時樾搖了搖頭，道：“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莫語芯就是當年煉制瘴母的人，而且，方才我也沒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力量，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這很奇怪。”
“連你都察覺不到，莫語芯她到底是真的沒有任何力量，還是她隱藏得太深？”
萬俟竹音雖是這麽問，但她其實是更相信後者的，要是莫語芯真的沒有任何力量，她不可能能控制得了那麽多的瘴母，甚至能從別處看著她的戰鬥，還通過那只蛤蟆給她傳話。
時樾神色冷凝，“看來這五千年來我太專註於你的重生，以至於世上冒出了這麽多別的勢力都毫不知情，而且這些力量似乎還都不弱，音音，第五石燕和莫語芯看起來都不簡單，你以後要多加防備。”
萬俟竹音承認，他說得沒錯。第五石燕之前受了那麽重的傷，結果第二天就活蹦亂跳地跑到了瘟疫村去調查她，只怕他對自己的懷疑又加深了不少。還有莫語芯，區吳混進國師府裏這麽多天，竟是一點點端倪都沒看出來，這小女孩只怕比第五石燕更不省心。
“音音不用擔心，只要他們繼續行動，總有一天會將尾巴露出來的。我們現在只需要專註於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等你成功重生了再說。”時樾握住她的一只手輕聲說道。
萬俟竹音也只得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我是不想去招惹他們，只怕他們不願意放過我呀。”
“放心，我會給他們找點事做，讓他們沒有這麽閑的。”時樾沈聲道。
他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事情終於到了收尾的階段，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萬俟竹音點頭，靠近了時樾身邊低聲道：“好些日子不見，這幾天我一直有句話想要跟你說。”
時樾一怔，身體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道：“音音盡管說便是。”
萬俟竹音唇微微靠近時樾耳邊，微熱而平緩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馨香就在他耳側。
時樾眼眸微暗，稍稍側首等著她要說的話。
臉色一寒，萬俟竹音悠悠道：“殿下，在沒有處理好你的那一攤爛桃花之前，你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頭！”
話音未落，萬俟竹音已經起身向門口走去。
時樾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音音，有話好好說……”
萬俟竹音挑眉一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一拉一扭，就將他甩回到了椅子上。
“你答應過我什麽你還記得嗎？嗯？”萬俟竹音靠上來，居高臨下地問道。
時樾不答，只是任由她壓著眼神溫和而無辜地望著她。
萬俟竹音冷笑一聲，擡手摸摸他俊雅的臉蛋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全部覆原吧，方才你妖氣外洩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時樾，你這麽喜歡玩火，哪天真的把自己的命都給玩沒了，我一定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轉身就找一個長得比你更帥，地位比你更高的人嫁掉，然後跟他生一大堆的小娃娃……唔……”
沒說完的話被時樾仰頭一吻吞進了口中，掙紮的雙手也被他緊緊握在了微涼的大掌中。
萬俟竹音睜大眼睛瞪著他，死妖孽，每次都這樣，說不過她就用吻的！
氣不過，萬俟竹音用力一咬，血腥味迅速在兩人口中蔓延。
“音音你好狠的心呀！”時樾松開她，眼神幽幽地看著她道。
萬俟竹音輕哼一聲，甩開他的手拽著他的衣襟，“廢話少說，趁著現在情況還沒有太覆雜我還能掌控住，你趕緊給我回去太虛之境繼續調養去。”
時樾擡手握住她拽著自己衣襟的手，“我知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萬俟竹音不再理他，抽回自己的手用力一拍時樾的兩邊臉頰，隨即低頭吻上他還沾著鮮血的薄唇，給了他一個激烈的熱吻。
良久，她松開他，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低聲說道：“別讓我等太久，我會想你的。”
“嗯。”時樾擡手輕撫她的發絲。
前廳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甜蜜靜謐，突然，“啪”的一聲推門聲響起，擾亂了這美好的氛圍。
“小姐，你和這個大哥哥在幹什麽？”一道稚嫩清脆的聲音響起，萬俟竹音一驚，雙手用力一推，力道之大，直接將時樾連人帶椅子推倒在了地上，發出“砰咚”一聲巨響。
小白昭看著仰倒在地上的時樾眨了眨眼睛，眼底閃過一抹促狹。
萬俟竹音小臉微紅，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時樾，徑直走到小白昭的跟前蹲下，有些心虛地說：“呃，小姐，小姐在和這個哥哥討論一些事情呢。”
“哦，”小白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昭也有事情要和小姐商量。”
說著，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就要往萬俟竹音的臉上貼過去，結果額頭沒貼著萬俟竹音的額頭，而是撞到了一只微涼的手掌上去。
“這是哪來的小色狼？”時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萬俟竹音的邊上，手用力一推，將小白昭推了個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只見他緊咬著下唇，一副很疼但又強忍著不哭的佯裝堅強的樣子，讓萬俟竹音看了好一陣心疼。
“你幹什麽呀，他還是個孩子呢，看你把他摔的！”萬俟竹音瞪了時樾一眼，快步走過去抱起小白昭，輕拍著他的背哄道：“小昭乖，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不哭不哭啊！”
“嗯，小昭不哭。”小白昭趴在萬俟竹音的肩上，朝黑著臉的時樾做了個鬼臉，說出口的話卻是帶著鼻音，可憐兮兮的。
這個臭小鬼！
時樾氣得臉色鐵青，兩手關節握得“哢哢”直響。
“小昭真乖！”萬俟竹音淺笑道，在他的小臉頰上“啵”的親了一下。
小白昭的兩只胖嘟嘟的小手圈住萬俟竹音的脖子，朝時樾吐了吐舌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題外話－－－－－－
嗯嗯，月殿最大的情敵出現了！
哈哈哈——請看月殿被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一幕！
月殿到底會如何報覆呢？
明天將為親們揭曉！
☆、一百四十五 帶走（一更）
臭小鬼！
時樾走到萬俟竹音邊上，伸手抓住小白昭的領子一把將他從萬俟竹音的懷裏提溜出來，猶如拎小雞一般拎在手裏。
“小姐，小姐——”小白昭早就看見時樾走過來了，在被拎走的瞬間鬼臉立馬變成了哭臉，可憐兮兮地朝著萬俟竹音伸出小胳膊，兩條小短腿看似胡亂蹬著，其實一下下的都是毫無虛發地蹬在了時樾的身上。
眼看著小白昭都快哭出來了，萬俟竹音連忙伸手將他撈進了懷裏，沒好氣地瞪了時樾一眼，摸摸懷裏孩子微涼的臉頰柔聲道：“小昭乖，來，這是時樾哥哥，不怕啊，他是好人。”
窩在萬俟竹音懷裏的小白昭眨了眨眼睛，警惕地看著時樾，小手不由得抓住了萬俟竹音的衣襟往她懷裏縮了縮。
時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袍上的十幾個臟汙的小腳印，再看向又回到萬俟竹音懷裏的小屁孩，眼神裏更多了一分不善。無奈有萬俟竹音在這看著，他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拿小白昭怎麽辦。
臭小鬼，小小年紀就這麽會做戲，竟然敢作弄他，看他以後怎麽收拾他！
在萬俟竹音看不見的角度，小白昭同樣是飽含敵意地瞪著時樾。
臭男人，想和他搶小姐？沒門！
他方才在外面早就聽到海棠姐姐和芍藥姐姐說了，這男人是小姐的未婚夫。他當時聽了就心道不妙了，果然急匆匆趕來就看到這臭男人要對小姐動手動腳！這怎麽可以，小姐是他長大後要娶的妻子，他才不要讓給這個臭男人呢！
小白昭再狠狠瞪了一眼黑著臉的時樾，將臉埋進萬俟竹音的懷裏，小身體瑟瑟發抖。
萬俟竹音安撫地輕拍著小白昭，一記眼刀飛過去，涼涼地開口道：“麻煩你把眼神收一收，你嚇到小昭了。”
時樾磨了磨牙，指著自己身上布滿腳印的衣袍，又惡狠狠地盯著小白昭說道：“我嚇到他？你也不看看現在是誰受到的傷害比較大，我後腦勺現在都還腫著呢！”
萬俟竹音：“……”
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些腳印，萬俟竹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堂堂妖帝，被一個小孩子踹成這樣，是挺狼狽的。還有她之前推他的那一下是用了狠勁的，光聽他摔倒時的那一聲響，就知道那一下肯定是撞得不輕，真是想想都覺得疼，也難怪他會生氣。
瞥見時樾那越來越黑的臉色，萬俟竹音收了笑容，走過去說道：“好了好了，你一個大男人跟個小孩計較什麽，小昭又不是故意的。”
時樾不再看小白昭，而是轉向萬俟竹音：“這就是那個半妖吧，跟了你這麽長時間還是這麽個弱雞，你把他交給我，我待會兒帶他回去送進太虛之境修煉一段時間，由我和須彌一起教導。”
“你瘋了吧！？”萬俟竹音驚訝，“小昭還是個小孩，你胡說些什麽呢你？”
太虛之境是什麽地方，修為弱的人進了去，光是呼吸都很困難了，更別說什麽修煉，這妖孽該不會是撞壞腦子了吧？
時樾冷哼一聲，“這小子雖然是弱了點，不過那也是相對於你我而言，如果我沒看錯，這小子體內的妖力已經覺醒了吧，對一個半妖而言，這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了。”
一般來說，半妖在成年之前體內幾乎是沒有妖力的，這小子才幾歲，體內竟然就已經有了不弱的妖力，就這一點而言，這小子還是挺讓他刮目相看的，好好地培養一下，說不定還真能成為一個不小的助力，尤其是，這小子還是難得一見的治愈系妖怪的後人。
萬俟竹音還是有點不放心，蹙眉道：“再怎麽說，小昭現在就進去太虛之境修煉還是太早了一點吧。”
小白昭見萬俟竹音的態度有點軟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抓住萬俟竹音的衣襟，擡起頭淚眼汪汪地哀求道：“小姐，阿昭不要跟這個兇巴巴的哥哥走，阿昭不要離開小姐和娘！”
被他這好不可憐的小聲音一哀求，萬俟竹音的心頓時就化了，“要不就等他再大點再去吧。”
時樾不以為然，“這孩子已經五六歲了，不是五六個月，而且還是個半妖，不趁著他妖力剛覺醒的時候好好引導修煉，要等到什麽時候？你要知道，在太虛之境修煉一天，所能提升的妖力比他在人界修煉一年還要強。再說了，你不是說他的父親被人類吃掉了嗎，你確定他不想趕緊變強好親自為他的父親報仇？”
一聽到報仇兩個字，小白昭臉上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種超乎他年齡的成熟和冷凝。
他轉向時樾，以一種期待又有點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問道：“只要我跟你去那個什麽太虛之境修煉，真的能夠很快變強？”
“小昭……”萬俟竹音看著懷裏的小白昭，心裏有些難受。
五歲，本該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紀，可他卻從小看著舒丹為了保護他而委身於孫金榮，背負著殺父之仇，身上還有這隨時都能置他於死地的血脈，這所有的一切早就將他本該有的天真給磨沒了，也許時樾說得對，她不該將他看作一個普通的孩子。
“只要你不偷懶，有本殿和須彌指導，很快，你就會變得比你爹還要強大。”時樾再次擡手拎著小白昭的衣領，將他拎到自己的跟前與自己平視。
這一次，小白昭沒有反抗，順從的任由時樾將他拎了起來，大眼睛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時樾。
萬俟竹音無語地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兩人大眼瞪著小眼，擡手扶額道：“我說，你要是不想抱著他就把他放到地上去，這麽拎著他算什麽呢。”
時樾擡眸看向萬俟竹音，剛想要說些什麽，小白昭突然認真地說道：“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還很誠心誠意地在半空中做出一個磕頭的姿勢，然後，“砰”的一聲，毫無防備的時樾，那堅挺筆直的鼻梁，被小白昭那一磕，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頭錘，鼻血頓時就流了下來，滴落在原本就布滿了腳印的衣袍上。
萬俟竹音：“……”
這是故意的，這絕對是故意的！
她發誓在小白昭垂眸磕頭的一瞬間，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惡作劇的光芒。
現場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時樾氣得渾身發抖，看著小白昭的目光滿是怒意。
萬俟竹音連忙伸出右手握住他緊握的另一只手，左手從懷裏掏出一方絲帕捂著他血流不止的鼻子，柔聲勸道：“時樾，你要冷靜，他還只是個孩子，冷靜，冷靜！”
她咽了口唾沫，握住時樾拳頭的手稍稍用力，我去，這一拳要是真打在小白昭的身上，估計能把他給打扁。
時樾拎著小白昭衣領的手握得死緊，微仰著頭閉緊了眼睛，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平覆著胸腔裏的熊熊怒火。沒錯，他要冷靜！出手揍一個小屁孩實在有失他妖帝的威嚴，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修煉的時候他一定會好好疼愛照顧他的！
在腦海裏狠狠地虐了一番眼前的臭小鬼，時樾的怒火才總算消除了一些。
他擡手按下萬俟竹音捂著他鼻子的手，睜開眼睛，對上小白昭那不服輸的倔強眼眸，挑了挑眉，冷聲說道：“我不是你師父，指導你也不過是順便而已，想要變強就自己好好努力，沒日沒夜地努力修煉，這樣，你才能將時間縮短，盡快趕上你的仇人，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可是有一點本殿要事先跟你說明，臭小子，本殿的修煉可不是你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鬧，每天的修煉項目完成不了的話，別說吃飯，睡覺你都休想！如此，你還想跟我走嗎？”
臭小鬼眼神不錯，夠淩厲夠倔強，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留在小東西的身邊。
“不管是什麽樣的修煉阿昭都一定會拼勁全力完成的。”小白昭堅定直視著時樾，為了父仇，為了娘，為了小姐，他一定會用最短的時間變強的。
“很好，”時樾滿意地點了點頭，拎著他衣領的手隨意一揮，小白昭就被他拋到了空中去，額頭“砰”的一聲撞在了屋頂的橫梁上，小白昭咬著下唇忍著沒有痛呼出聲，一個完美的後空翻，安全落到了地面上。
萬俟竹音看了看小白昭額頭上的紅腫，又看了看時樾紅腫的鼻子上沒擦幹凈的血跡，無力地搖了搖頭，“你們真是……”
不管什麽年齡階段，男人都是這麽幼稚的生物嗎？
“哼！”
兩個幼稚的男人火花四濺地對視一眼後，同時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萬俟竹音擡手扶額，朝著他們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本小姐還有事要忙，你們兩個，門口在那，慢走不送！”
時樾：“……”
臭小鬼！這麽多天沒見，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小東西親近親近，結果才吻了那麽兩次這死小孩就給他闖進來搗亂！
小白昭：“……”
色老頭！居然趁著他年紀小就趁虛而入，讓皇帝老頭給他賜婚！想娶小姐？他才不會同意！
視線再次相交，兩人都以冷冽的眼神傳達著同一句話：你丫給我等著！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個幼稚的雄性生物，萬俟竹音長嘆出一口氣後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這樣輕松的一刻還真不錯。
看一眼有些陰沈的天空，萬俟竹音收起輕松的心情，擡步往藥閣走去。
暴風雨即將到來，她得抓緊時間做好所有的準備。
——
傍晚時分。
暴雨將至，天色驟然間暗了下來，狂風乍起，路上行人匆匆。
一頂精致的軟轎自內城南邊的城門擡出，往外城西邊而去，最後在一戶普通人家門前停下，一直隨行在轎子邊側的中年男子警惕地瞧瞧左右，隨後對著轎中人恭敬道：“主子，到了。”
只聽轎中人輕輕應了一聲，儼然是女子的聲音，隨後一名身披暗藍色披風，頭戴風帽的女子從轎中走出，中年男子立刻伸手攙扶，走上門漆有些剝落的黑灰色院門前的低矮石階，男子再一次左右瞧了瞧後，才伸手拿起老舊的銜環，輕輕敲響了緊閉的院門。
女子只是站在一旁，微低著頭，低低垂下的風帽幾乎將她的臉完全遮擋住，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不多會兒，只見緊閉的院門從裏打開，開門的是一名灰衣小廝，只是看了女子與男子一眼便立刻恭敬地低下頭退到一邊，讓出一條路讓兩人進去。
待兩人進入院內，院門緊閉後，轎夫立刻神色自若地擡著轎子離開院子，駕輕就熟，仿佛做過很多遍似的。
與院外敗落的景象不同，院內的裝飾豪華精致，青石地板被打掃得幹幹凈凈，只是因為狂風的關系，短短的廊檐下，鋪滿了枯黃的落葉。一陣秋風掃過，卷起枯黃的朽葉在女子腳邊打圈兒，汙了女子幹凈的繡鞋，女子卻是視而不見毫不在意地繼續往前走著。
短廊很短，不過二十多步便到達了盡頭，中年男子停住腳步，只有女子一人繼續往前，在一個轉角後進入一個寬敞的花園。
嚴寒的冬季，花園裏的繁花似錦不再，只剩下一片枯黃，花園東北角有一座小亭，青磚白玉雕砌而成，即便是在這敗落的花園裏，仍然顯示出幾分富麗堂皇的意味。
小亭中央，一名身著墨綠色窄袖長衫的男子正背對著通向亭子的鋪石小道負手而立，長發綰成高高一束垂在身後，寬肩窄腰，身段堪稱完美，只一個背影，便已給人一種翩翩佳公子的美感。
女子沒有沿著蜿蜒的鋪石小徑行進，而是腳尖一點，輕盈地飛身到了男子的身後。
“這麽急躁，可跟你平時高貴冷艷的氣質一點都不符合呀。”男子冷笑轉身，眉眼中的笑意全是嘲諷深深的冷意，只見他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慢慢往前走了兩步，諷刺笑道，“聽說你在朕那侄女府裏失了面子，還被宣北親王那廢物奚落了一頓，這麽急著找朕，該不會是想要朕替你教訓那廢物親王吧，貴妃娘娘。”
女子擡手掀開了頭上的風帽，那一張冷艷絕美的臉，儼然就是敏貴妃無疑。
“原來靈海國國君在心裏不安的時候會表現得如此明顯。”敏貴妃聽著男子諷刺意味十足的話，非但不怒，反而眸光淡淡地看著他，嘴角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似乎不論何時何地都能將一國皇貴妃高貴的形象完美地展現在別人眼前。
沒錯，在敏貴妃面前站著的，正是靈海國的玄帝萬俟軒逸。
看著敏貴妃那不可一世的笑臉，萬俟軒逸眼中銳利的笑容驟然變得冰冷，繼而完全卸下了含笑的偽裝，霜寒覆面，聲音亦變得陰冷，“只怕敏貴妃此時的心中不止不安，還怒火攻心了吧，否則也不會急著要與朕見面了，朕說得可對？”
敏貴妃臉色依然平靜，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正在慢慢地消失。
“既然你我二人的敵人都是一致的，又何必再浪費時間相互偽裝。”萬俟軒逸說著，率先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冷淡道，“貴妃娘娘，你這麽急著找朕，不會只是要來諷刺朕的吧？”
敏貴妃瞥了一眼萬俟軒逸，毫不忸怩地跟著坐了下來，直入主題說道：“萬俟軒逸，你要找的東西出現了。”
四周的空氣一窒，萬俟軒逸臉色倏地變了變，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出現了？在哪裏？你把它帶過來了？”
一連三個問題出口，顯示出萬俟軒逸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那東西在萬俟竹音的手裏！”
☆、一百四十六 暗謀（二更）
“那東西此刻正在陛下的外甥女萬俟竹音的手裏，”敏貴妃直視著萬俟軒逸的眼睛，微勾的嘴角帶著冷意，“或許陛下可以親自去拜訪，以舅舅的身份讓她將印鑒交給你。”
萬俟軒逸俊朗的眉不由自主地微微擰起，敏貴妃笑得嘲諷，“啊，就是不知道萬俟竹音會不會認你這個舅舅了。”
她頓了頓，看著萬俟軒逸漸漸陰沈下來的臉，繼續道：“萬俟竹音不會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身份高貴的皇帝舅舅，可是，她寧願硬生生受了這麽多年的虐待也不願意想辦法派人去找她這皇帝舅舅施以援手，即便她在過去的八年裏沒有辦法突出重圍讓人通知你她還活著的消息，可是現在呢？萬俟竹音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她可是葵帝親封的貞賢郡主，又是未來的宣北親王妃，手底下能人眾多，為什麽她還是不願意認回你這個舅舅？陛下，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麽呢？”
“只怕是萬俟竹音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麽了吧？”隨著敏貴妃越往下說，萬俟軒逸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敏貴妃卻像是沒有看到般，眼底的嘲諷又又深了幾分，“自己的親舅舅，因為害怕自己的母親聲望太高，有一天會威脅到他的皇位，所以聯合了外人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陛下，你說，要是萬俟竹音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找你這個親舅舅報仇？”
哼，不過是個懦弱無能的男人，竟還敢在她的面前擺譜？
“別說的好像只有朕一個人參與了進去一樣，萬俟蓮華的死到底牽涉了多少人朕不清楚，可是，貴妃娘娘，你的牽扯可沒比朕少多少，”萬俟軒逸沒有緊皺眉心，反是將眉心舒展，平靜的聲音隨著他的字字句句慢慢得淩厲，帶著幾分嘲諷與質問的味道，“相反的，貴妃娘娘可是親手做了不少好事促進了朕那親愛的妹妹的死亡，不然，按照朕和慕容廷深的計劃，她起碼還能照顧她那可憐的女兒好幾年。你說，要是慕容廷深知道他的計劃之所以會失敗，還沒有吸收到萬俟蓮華的靈力她就死掉的罪魁禍首不是王湘君那蠢貨，而是他寵愛多年的貴妃，你說你還能不能繼續當這高高在上的皇貴妃？”
想要威脅他？
這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和優勢！
相比起自己這一國之君，她這受制於慕容廷深的皇貴妃有什麽資格威脅自己！
敏貴妃面色不改，甚至連眸光顫也未顫，萬俟軒逸沒有見到自己所期待的反應只是笑了笑，“哎呀呀，朕都忘了，貴妃娘娘的心可不在慕容廷深的身上，當然也就不在乎他會怎麽樣了，反正只要王家不倒，他也不敢對你下手。就是不知道，若是被那人知道了貴妃娘娘這陰毒的一面，會怎麽想？娘娘說，如果他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是死在了自己從小到大一直當成知己好友的女人手上的話，他還會不會將你當成知己？”
敏貴妃嘲諷的笑容僵在嘴角，美麗的臉龐漸漸變得扭曲起來。
“萬俟蓮華的死我們都有份，這事捅了出去誰都脫不開責任，陛下，你我現在坐在同一條船上，萬俟竹音體內的靈力已經覺醒，她一日不除，始終都是心頭大患。”敏貴妃眉目倏沈，沈思中的眸光冷冷，“更何況，她的手裏還握著那枚印鑒，若是讓她找到了那支軍隊，當年所有參與那件事的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剎那的沈默，萬俟軒逸沈聲道：“你說那枚印鑒在萬俟竹音的手裏，究竟是誰給她的？”
那枚印鑒，是他的父皇在萬俟蓮華十四歲那年，帶兵出海滅了海盜聯盟的軍團後賜給她的兵符，同時也是祭司院大祭司的權力印鑒，可以號令一支千人組成的特殊的軍隊——由七大祭司領導的名為破魔的軍隊。
這支軍隊雖然只有一千多人，裏面的成員卻全都是靈力突破四層的靈力者，與七大祭司聯合在一起的時候，呼風喚雨所向披靡，其戰力堪比千軍萬馬，是他做夢都想要得到的一支軍隊。
當年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除掉萬俟蓮華，除了她在靈海國的聲望太高威脅到他的地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得到破魔軍。
那是父皇為了保護萬俟蓮華專門為她創立的軍隊，只有萬俟蓮華一個人可以號令，即便他後來繼承皇位，即便萬俟蓮華遠嫁到了楚陽國，他也沒能收回那枚印鑒，更別說得到那支跟著萬俟蓮華到了楚陽國的破魔軍。
他和慕容廷深訂下協議，聯手敏貴妃，誘導王湘君下手，最終毒殺了萬俟蓮華，然而，到了最後，他還是沒能得到破魔軍。
只因，在萬俟蓮華死後，破魔軍連同她的那枚印鑒一起消失了，無論他怎麽找都沒能找到。
可是，敏貴妃現在卻告訴他，那枚消失了十五年的印鑒出現了，就在萬俟蓮華的女兒手上，這怎麽能不讓他心動。
這一次，他一定要得到破魔軍！
“本宮也是今日才知道那枚印鑒在萬俟竹音的手裏，怎麽會知道是誰給她的。”敏貴妃冷冷的語氣有些淡，冰冷的眼神閃過一絲狠厲與不甘，在萬俟軒逸捕捉到之前很消失了。
萬俟軒逸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看著敏貴妃的目光裏帶著明顯的懷疑，“你監視了萬俟竹音十五年，你現在告訴朕你不知道她的身邊有誰有可能給她印鑒？你覺得朕會相信嗎？”
“不管你相不相信，本宮只能告訴你，本宮不知道！”敏貴妃臉上神色語氣不變，“況且，印鑒已經落在萬俟竹音的手裏了，如今再去猜是誰將印鑒交給她的也無用了，現在應當想想接下來的計劃要如何走，萬俟竹音若是找到了破魔軍，不僅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還要防著她查出些什麽。”
“今日在萬俟府發生的一切，總讓本宮覺得萬俟竹音有些奇怪。若只是報覆莫明賢夫婦對她那八年的虐待，她應該不至於做到那麽絕，王湘君且不說，莫明賢始終是她的生父，若是她心中沒有知道些什麽，她絕不會這麽做。”想起萬俟竹音的言行舉止，以及她今日對莫家一家四口的態度，敏貴妃怎麽看怎麽想都覺得不是她所一直監視的那個萬俟竹音了，盡管她的確長著一張萬俟竹音的臉。
“聽說莫明賢一家四口從萬俟府出去的時候都身受重傷了，”萬俟軒逸再一次微微皺眉，“王湘君內力不俗，現場更是有你這貴妃娘娘坐鎮，就算宣北親王過去了，你也不應該控制不住場面才對呀。”
“萬俟竹音和宣北親王可不像陛下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不在現場不知道，萬俟竹音在出手的那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內力可不在我之下。還有宣北親王，他今日帶過去萬俟府的那些人個個都在我之上，一個親王，一個郡主，還有葵帝的聖旨在手，陛下覺得我能有什麽辦法可以控制得住場面嗎？”敏貴妃越說聲音越冷，眼神也越發的陰鷙。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她的屈辱！她王湘毓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侮辱過。
萬俟軒逸擰眉沈思，“萬俟竹音的靈力也就是一個多月前才覺醒的，體內還有自胎中帶出來的屍毒，那屍毒在她的體內積攢了好幾個月，她怎麽可能會一點事都沒有，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脫胎換骨？”
“依眼下的情況看，不管萬俟竹音是不是脫胎換骨了，我們都必須小心行事。”敏貴妃道，“她的身邊現在多了很多高手，還有宣北親王在她身後替她撐腰，不管她是否發現了什麽，如今她的存在於我們來說都是不利，必須在她還沒有完全強大起來之前殺了她！”
萬俟竹音給她的感覺太不好，看著她，總會讓自己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就好像是現在不除掉她，以後的事情就會脫離控制一般。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始終懷疑，那枚印鑒是那人給萬俟竹音的，她無法忍受，萬俟蓮華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他竟然還念念不忘，甚至拋卻一切去幫助她的女兒！
她和他青梅竹馬，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她一直以為他會娶自己，可是有一天他告訴自己，他對萬俟蓮華欽慕不已！
呵呵，多麽可笑！
她陪在他的身邊那麽久，愛了他那麽多年，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也是一樣的感情，結果他卻告訴她，他愛上了一個甚至見都沒見過的女人！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的心裏有多絕望，名為嫉妒的火焰將她的整顆心燒了個透，從此，她沒有了心，下定決心入宮為妃，很快她憑著自己的手段和王家的勢力成為了新月皇後之下的皇貴妃，她要親手毀了萬俟蓮華，她要讓他後悔一輩子！
所以，當萬俟軒逸找上她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和他合作，結果如她所願，萬俟蓮華嫁給了莫明賢，兩年之後，死於她所下的屍毒，就連她的女兒也因她被折磨了十五年之久。
然而，做完了這一切，她卻一點快感都沒有。
只因，那人在萬俟蓮華慘死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蹤影，任憑她翻遍了整片蒼澤大陸，也沒有找到他。
蕭星寒！你好狠的心啊！
“不行。”
一道低冷的聲音拉回了敏貴妃的思緒，萬俟軒逸擡手撫上岔長在身旁的枯枝，微微垂眸，“朕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印鑒的出現，在破軍還沒有出現前，不可以讓萬俟竹音死。”
既然萬俟竹音手裏有印鑒，那麽她以後一定會讓這支所向披靡的軍隊再次現世，等到那個時候再讓萬俟竹音死於意外，把印鑒奪到手裏，那麽，破軍就是他的了。
敏貴妃臉色一沈，“可是……”
“貴妃娘娘，別怪朕沒有提醒過你，要是你敢擅自對萬俟竹音出手，休怪我手下無情！”
“哢——”枯枝被萬俟軒逸倏地折斷，清脆的斷枝聲淹沒了他聲音狠厲的話。
敏貴妃看了看萬俟軒逸手中那被他折斷的枯枝後，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只能咬牙道：“本宮明白了，只是，想要對萬俟竹音出手的可不止我一個，到時候她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陛下可別將一切都算在本宮的頭上。”
“你說的是……慕容廷深？”萬俟軒逸不太肯定地問道，據他所知，慕容廷深一直都想吸收萬俟蓮華的靈力，只可惜還沒有實行，萬俟蓮華就死了，現在好不容易萬俟蓮華的女兒出現了，他不可能會放過這個一嘗所願的機會才對呀。
敏貴妃冷笑一聲，“萬俟竹音的敵人可不止這些。”
“貴妃娘娘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
“莫、語、芯。”敏貴妃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道，然後將今日在萬俟府裏，莫瑯川對萬俟竹音出手的經過對萬俟軒逸說了一遍。
萬俟軒逸皺眉不解道：“出手的是莫瑯川，你為什麽會說是莫語芯做的？”
敏貴妃道：“本宮的妹妹要強了一輩子，偏偏生出來的一對子女都是毫無經脈的廢材，莫瑯川更是個書呆子，大半的時間都在國子監度過，平常根本就沒有接觸過什麽外人，他不可能會有這種口吐銷蝕性的毒液的本領。”
那毒液的威力她可是親眼目睹過的，那兩個侍衛沾染上不過一息的時間，就化成了白骨，這樣的毒液，就連她這樣的高手都不可能做到將其藏在腹中靜待時機偷襲，莫瑯川那樣的廢物又怎麽可能做得到！
“既然都是廢材，莫瑯川不行，莫語芯為什麽就可以？”萬俟軒逸還是不解。
說起莫語芯，敏貴妃的神情有些覆雜，“莫語芯這個人，說真的，本宮也看不透她，明明就沒有任何力量，可是，有好幾次，本宮手下的人跟蹤她卻都失蹤了，而且，在監視萬俟竹音的那幾年裏，本宮還發現了她的人也在監視萬俟竹音，那些人還都不是王湘君的人。但是，最讓本宮覺得驚訝的還是，她竟然還和第五潤章有關聯。仔細想想，萬俟竹音被送去東臨縣時，莫語芯才只有四歲，這麽小的一個小女孩，她是怎麽能指揮得動第五潤章這樣的人的，又是從哪裏找到這麽多的人手去監視萬俟竹音？”
萬俟軒逸聞言也是眉頭緊鎖，“不管怎麽樣，貴妃娘娘管好自己的手就行，至於莫語芯那邊，朕自會派人過去打探清楚並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若她真要對萬俟竹音出手，朕自會阻止。”
如果敏貴妃說的是真的，那他對莫語芯這樣的人倒是很有興趣，要是她真的有什麽強大的力量，能把她拉到自己的一邊對自己可是極有利的。
“本宮既然答應了陛下，自會遵守。”敏貴妃沈沈應了一聲，拉起風帽，在頭上重新戴上之後站了起來，腳步未停地離開了花亭，那一直候在轉角的中年男子待敏貴妃走過轉角後，遠遠對著萬俟軒逸福了福身，連忙跟著敏貴妃離開了。
“李公公。”敏貴妃往前走著，淡淡地喚了跟在她身後的男子一聲，男子連忙走到她身側，卻仍是將頭垂得低低的，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模樣，畢恭畢敬道，“老奴在。”
“你親自挑選幾個人隨你去萬俟府徹底查探一番，將萬俟府所有人的身份背景都調查清楚，本宮要知道蕭星寒是不是在萬俟府裏藏著！”敏貴妃攏在風帽下，大片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此刻她面上的神情，只聽得她聲音裏隱隱帶著的磨牙聲。
☆、一百四十七 暗流（一更）
李公公擡起頭，看了敏貴妃的側臉一眼後，沈然的目光猛地顫了顫，而後又低下頭，語氣雖然仍是恭敬謙卑，卻多了幾分心疼，“娘娘，都這麽多年了，娘娘您就放手吧，蕭星寒他若是真的對娘娘您有心，早就……”
然，李公公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敏貴妃冷冷打斷了，“不，本宮絕不會放手，就算最後得到的只有屍體，本宮也絕不放手！”
“可是娘娘，陛下他都已經出動影衛隊了，若是現在安插人手進去萬俟府，只怕會引起陛下的疑心。”李公公說著，面露不安之色。
“小心一點就行，若是出了事就推托到王湘君那蠢婦的頭上去好了，反正十五年前她已經替本宮擔了一次，再多一次也無所謂，就當是她替王家做出的最有意義的事了。”敏貴妃忽然低低笑了，冷冷的笑聲裏含著濃濃嘲諷。
李公公見她心意已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應了一聲後重新低下了頭。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大門外，之前退下了的轎夫已在門前等候。
“本宮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點消息，本宮絕不會放手。”敏貴妃拉拉頭上的風帽，躬下身走進了軟轎，聲音依然恢覆了平日裏的冷傲，“李公公，回宮吧。”
“是，娘娘。”李公公無聲嘆息一聲，尾隨著軟轎走了。
軟轎剛往前走了幾步，轎裏傳出敏貴妃清冷的聲音，“李公公，先去國師府。”
莫語芯和莫瑯川的情況，她得親眼看看，好確認一下她心底對於莫語芯的懷疑。臉被毀成那樣，莫語芯若是真有什麽可疑的力量，應該會治愈好自己的臉吧？
——
楚陽皇宮內，後宮深處一座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的宮殿與鳳臺宮相對而立。
這是當今天子為敏貴妃所修建的來儀宮，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宛若仙境，其奢華程度絲毫不比新月皇後入主的鳳臺宮差。有鳳來儀，來儀宮，足以可見葵帝對敏貴妃的寵愛程度。
秋夜涼如水。
來儀宮裏燭火通明，只是比起往日似乎有些不同，隱約可聞內侍宮女們的細微交談聲。
懈怠隨處可見。
這是敏貴妃在時絕不會看見的情形。
“皇上駕到！”一道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由殿外不遠處傳入來儀宮內。
方才殿內的懈怠一下子被慌亂所取代，一眾內侍宮女快步迎了出去，停在葵帝跟前幾步開外，跪下恭敬道：“奴才（奴婢）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葵帝厲目掃視一眼地上跪著的內侍，淡淡道：“平身。”
說著，腳步不停地往殿內走去。
宮女內侍們不敢起來，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無一例外的頭上都冒著細密的冷汗。
為首的一名內侍小聲說道：“陛下，娘娘、娘娘她不在殿裏。”
“哦？”葵帝眼眸一利，停下腳步回過身去看著跪了一地的宮女內侍，清冷的語氣似帶著疑惑，“這麽晚了，愛妃還沒有回宮麽？”
內侍匍匐在地，小心地說道：“貴妃娘娘早前有回來過，可、可後來又隨著太醫們一道去了國師府，說是、說是擔心國師一家的傷勢。”
“國師府？”葵帝面色不改，語氣卻是冷了好幾分，“怎麽國師一家都受了傷麽？”
“奴才不知。”內侍已經被葵帝嚇得瑟瑟發抖，臉色發白。
葵帝冷哼一聲，厭煩地掃了一眼一地的內侍宮女，輕聲道：“既然是愛妃的妹妹妹夫一家受了傷，朕也該去看看才是。”
看來影二的回稟是真的，莫明賢一家在萬俟府鬧事被萬俟竹音和時樾的人所傷，莫明賢斷了手，王湘君受了內傷，莫瑯川在試圖殺害萬俟竹音失敗後也暈了過去，莫語芯口出狂言被毀容，國師府的這一家四口可算是元氣大傷。
真是，活該！
葵帝氣得臉色鐵青，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殺氣讓他身旁的萬全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毋庸置疑，如果莫明賢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毫不猶豫就掐死他。
這個蠢貨！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將萬俟竹音接回府中，結果他是怎麽做的？一家子合起來不計代價的想要弄死萬俟竹音是麽？十五年前他和王湘君已經壞了自己的事一次了，這次還想再來一次不成？
該死的蠢貨！他們這一家子怎麽就不幹脆直接死在萬俟府！？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來，萬俟竹音果真如第五石燕所說般不簡單，據影二的描述，她出手打王湘君時所爆發出來的內力絕對已經突破了第六層。這才短短的一個多月，要不是有強大的靈力，一個本身沒有任何內力的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破第六層的。
而且，宣北親王的幽靈軍隊也總算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露出了水面，這可都是拜萬俟竹音所賜。
只是，這個從不在人前露臉的神秘的宣北親王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面幫助萬俟竹音？甚至還為了她讓宣北親王府那支神秘的幽靈軍隊顯露在眾人前，他這麽做到底是想從萬俟竹音身上得到什麽？
忽然，慕容廷深的腦海裏閃過一句話，新月皇後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不該知道的事不要打探得太多。
難道，宣北親王也是那邊的人？不是像他這樣的協議關系，而是本身就是那邊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想要動萬俟竹音還真就有些困難了。
突然，一道極細微的聲響傳入慕容廷深的耳內，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絲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萬全，”慕容廷深微微擰眉，沈聲喚了一句，“你下去吩咐人準備一下，朕要去國師府，盡量隱秘一點，朕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
“老奴這就去安排。”萬全恭敬地俯身行禮，隨後退了出去。
慕容廷深掃視一眼夜色中空無一人的院子，一道黑影自暗處一閃而出，跪在慕容廷深的身前，“陛下。”
來人正是影一。
只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自他的左肩而下，斜劃至右腰側，黑衣被鮮血染濕緊貼在傷口邊上，看著極為瘆人。
“滴答滴答——”鮮血低落在青石地板上，在沈靜的院子裏顯得尤為刺耳。
“這是……在宣北親王府所受的傷？”慕容廷深眉頭緊皺，影一是他的影衛中靈力和內力都最強的，十年來無論是出什麽樣的任務都是毫發無損的完美完成的，這一次派他去監視宣北親王時樾，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宣北親王府的幽靈軍隊真的這麽厲害？
盡管受了如此重傷，影一還是維持著一絲不茍的冰冷，他低垂著頭說道：“屬下無能，在在試圖潛入宣北親王府時被發現，連對手的臉都沒看清就被一道劍氣所傷。”
想起當時的情形，影一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也顯出了幾分凝重和忌諱。
“什麽？”慕容廷深眸底布滿了不可置信，對方只有一人，還是在沒有露臉的情況下以劍氣就將他最強的影衛給傷成了這樣？紀宇謙說的沒錯，一直以來被他們所忽視的宣北親王府著實是臥虎藏龍！
視線落在影一身上血淋淋的傷口上，慕容廷深冷聲道：“你先回去療傷，宣北親王府的事情暫時不用管了。”
“是，陛下。”影一撫著傷口，稍顯吃力地一閃身，再次消失在深沈的夜色之中。
慕容廷深看著影一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幾滴鮮血，臉色越發的陰沈。
宣北親王府的幽靈軍隊太強大了，強大得近乎可怕！關鍵是，他現在根本弄不清楚時樾的底細，若他真是神殿的人，自己貿然出手，只怕會讓新月撕毀雙方的協議。眼下大戰將即，他和萬俟軒逸之間又生了嫌隙，實在是不能再失去神殿的支持。
萬俟竹音，要是能快點吸取她體內的靈力……
“陛下，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只等著陛下聖駕。”伴隨著身後一陣沈穩的腳步聲，萬全尖細的聲音響起，慕容廷深收回思緒，擡步離開了院子。
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在風燈的火光無法照到的漆黑屋頂，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看著他們，在他們都離開別院後才展開翅膀飛走。
被敏貴妃和慕容廷深所記掛的國師府此時卻是出奇的安靜。
隨著敏貴妃而來的幾名太醫分別為莫明賢四人醫治上藥後，就連唯一處於清醒狀態下的莫明賢都在服藥後陷入了沈睡。
夜靜如死水，國師府最深處，莫語芯的院子裏。
一名臉上戴著無臉面具的蒙面黑衣人負手而立站在莫語芯的閨房中，而本該是這院子主人的莫語芯竟然單膝跪著，跪在黑衣人面前！
“莫語芯，難道第五石燕沒有向你傳達主上的命令麽？”面具後是男人低沈且冰冷的聲音，讓屋內本就寒冷的氣溫霎時間又下降了不少，聽得出來男人此時心情並不是很好，透過面具上的眼孔能隱約看到男人隱藏在暗面裏的雙眼，眼角微微上揚，一雙年輕的眼睛透著如鷹般的銳利，像盯獵物一般盯著單膝跪在他面前，臉上纏滿繃帶的莫語芯。
莫語芯聽著男人冰冷且故意放緩語速的問話，驀地將頭垂得更低，聲音恭敬得幾乎帶著一絲畏懼的味道：“幾日前第五石燕確實是向我傳達了主上的意思，今日之舉是語芯沖動了。”
“呵，沖動？將蛾妖的毒液事先準備好灌進莫瑯川的肚子裏，再一步步誘導他接近萬俟竹音然後在最佳時機噴出毒液，這也能叫沖動？莫語芯你這是想欺騙我嗎？”黑衣男人似乎不相信莫語芯的話，只冷冰冰地垂眸看她，“還是想欺騙主上？”
“語芯萬萬不敢欺騙主上，灌進莫瑯川腹中的毒液是語芯這幾天為自保而準備的，要不是萬俟竹音她今天欺人太甚，語芯也不會用那毒液去對付她——”莫語芯顯然有些害怕，一向溫然緩和的聲音此刻帶著緊張和急切，生怕不被眼前的黑衣男人相信一般，然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黑衣男人擡手打斷。
“是萬俟竹音欺人太甚還是因為莫語芯你嫉妒成狂，你我二人心知肚明，”黑衣男人聲音冷冷，仿佛在他眼裏，莫語芯不是一個人人艷羨的國師府嫡女，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手下，“主上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否則，主上不介意重新再找一個宿主。”
莫語芯肩頭微微一顫，有細汗自她的額間冒出，只聽她似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問道：“萬俟竹音今日對國師府下此狠手證明她已經查到當年萬俟蓮華的死並不是意外，加之她很有可能已經猜到了兩次的襲擊都是我所指使，即便我日後不再犯她，她也未必就能放過我，這樣，我也不能自衛傷她麽？”
“莫語芯，人間有句話不知你聽沒聽過，”黑衣人冷笑一聲，往後坐到了身後的太師椅上，右手五指一下一下敲打著身旁的小幾，“好像叫做，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再說一遍，主上有命，不論如何，絕對不可對萬俟竹音出手，明白了嗎？”
莫語芯放在膝上的雙手驀地一緊，卻又很松開，垂首恭恭敬敬道：“語芯明白。”
“嗯，這就好，至於你的臉，”黑衣人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毒，“主上說，鑒於你違抗他的命令私自對萬俟竹音出手，作為懲罰，主上讓你頂著這張爛臉三個月，不準醫治。”
黑衣人的話讓莫語芯不甘地握緊廣袖下的拳頭，嘴上卻只敢恭敬應“是”，只聽黑衣男人又冷冷道：“還有，宣北親王不是你能肖想的對象，我勸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試圖從他身上下手，壞了主上的事，你會死得很慘。”
“是，語芯謹遵大人命令。”莫語芯的表情有些變色，卻依舊恭敬應聲。
黑衣人再一次將莫語芯緊緊盯了一遍後，緩緩站起身，“主上的命令已傳達到，我便不再打擾你休息了，告辭。”
莫語芯立刻起身相送，黑衣男人卻在走出幾步後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隨在他身後的莫語芯，不疾不徐地問道：“不知道莫夫人傷勢如何？如今可還好？”
黑衣男人的一句話讓莫語芯怔了怔，正當開口之際男人卻先他一步繼續道：“受了如此重的傷就該讓她好好地臥床休息，你也該好好地照顧才是。”
男人似乎將“照顧”兩個字咬得極重。
“語芯會的。”莫語芯低垂著頭應道。
“不必送了。”黑衣男人扔下冷冷四個字後，很消失在了莫語芯視線裏，只見桌上的燭火猛地晃了晃，卻又很止於安靜，房間裏只有燭火與莫語芯落在地上的影子，不僅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更是仿佛那第二個人沒有在此處出現過。
男人離開後，莫語芯才慢慢擡起頭，露在繃帶外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不忍、猶豫、掙紮，良久，她猛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眸底只餘陰狠。
她擡手將窗戶關上，沒有註意到院裏樹叢中一道黑影隱藏其中，在她關上窗戶之後才躍向夜空，融入到夜色裏以極快的速度往萬俟府而去。
深夜，萬俟竹音依然沒有休息。修煉過後，她靠在床頭懶洋洋地研究著手裏那枚七芒星形狀的印鑒。
這是蕭星寒在出發前往監視第五石燕前交給她的，說是她母親的遺物，只說了是很重要的東西，要她好好保管，可具體有什麽作用蕭星寒也沒說，不過看今天莫明賢夫婦和敏貴妃的反應，這似乎是很多人搶著想要得到的東西。
－－－－－－題外話－－－－－－
親們抱歉了，淩兒昨天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天的二更要晚點才能奉上了，抱歉抱歉！
推文嬌妻至上：軍少別來無恙/深瞳淺笑
年僅24，平均每天相親兩次。
狂躁後的溫子兮：“媽，這次相親要是不成功，我削發為尼，你知不知道，很丟臉哎。”
熟悉的地點，她擡眼望去，居然是一個奶油小生？！
白襯衫，黑色長褲，頭發微微淩亂。
老媽終於開竅，不給自己找那些鉆石王老五，老氣橫秋的男銀了。
走過去，發現男人的眼神略微空洞
十五分鐘後，她輕咳一聲：“你能聽到我說話？”
男人沒有反應。
她的臉上蕩漾欣喜，拿手機對閨蜜發了一條語言：“親愛的，我媽沒救了，我相親失敗九十九次之後，給我找個了聾子，還是個啞巴，”
那邊立馬爆炸了：“what？”
☆、一百四十八 去紀王府（二更）
這麽重要的東西，她母親的劄記裏卻沒有記載，這又是為什麽呢？
一個謎底還沒揭開，又來一個，眼前的情形就像是一團亂麻糾纏在一起，怎麽解都解不開。萬俟竹音輕嘆口氣，放下手中的印鑒，拿起床頭上的劄記打開，夜風漏過窗欞拂到她面上身上，拂亂了她的散在肩上的發絲，只見她擡手將撓到臉上的發絲輕輕別到耳後，頭也未擡過，只是靜靜地看著手中書頁發黃的劄記時而震驚時而感嘆。
她母親的這幾本劄記還真真是寶物，不僅記錄了各種的法術符咒，甚至記載了每一種法術的修煉方法和符咒的畫法，每一步都解析得極為清楚，將畫符咒的所需的材料列舉得極為詳細，不僅如此，還配以圖示，簡直就是蒼澤大陸最為詳盡的法術修習大全嘛。蕭星寒還曾說過，其中有不少還是已經失傳了的秘術，使用起來威力極大，也正是因為這幾年他拿著這幾本劄記，習了不少裏面的法術，靈力才能提升得這麽快。可惜的是，因為悟性有限，裏面的好多他聞所未聞的法術，他嘗試了很多年，始終沒辦法修煉成功。萬俟竹音仔細看過，那些都是她在上一世時所修習的陰陽術，看到那些，萬俟竹音也就更肯定，媽媽是跟她一樣死後穿越到了這裏，成為了萬俟蓮華，再一次成為了她的母親。
也難怪母親將這些劄記交給蕭星寒，由他保管好不能讓世人知道。蒼澤大陸不乏奇才，這樣的劄記若是被世人所知，必會掀起軒然大波，屆時也必會引得血流成河。
倒不想蕭星寒的秉性如此純良，即便是習了裏面的那麽多法術，竟也一直遵守著與母親的諾言，窩在東臨縣裏等待著，更是在她回到京都後就將這劄記還給了她。對於蕭星寒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將劄記拿出來，萬俟竹音倒是能理解的，這劄記裏的法術都是難度較大需要有一定靈力作為基礎才可修煉的，否則只怕會在修煉過程中走火入魔，輕則墜入魔道，重則經脈盡斷橫死當場。蕭星寒應該是怕她報仇心切，得到劄記後不顧一切的進行修煉吧。只是後來她的靈力大幅度提升了，蕭星寒這才放心將劄記交還給她。
萬俟竹音不由感慨，母親看人的眼光還真是犀利無比，只是，上一世她為什麽會獨獨對杜源喬看走了眼？還有，經歷了上一世的慘死，以母親的聰慧，她怎麽可能會在同一個坑裏摔兩次？
從她對蕭星寒的托付就可以看出，母親早就知道那些人的陰謀，那她為什麽不走？為什麽明知道就在京都會死卻還是留了下來？
忽然，一個想法在萬俟竹音的腦海裏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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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陰鷙地掃視一圈倒在地上傷的傷死的死的一堆人，最後，視線落在飄落在地的明黃聖旨，閉了閉眼，做頭疼狀擡手輕輕扶了扶額，在旁的太監立刻上前攙住了她，只聽她略顯疲態道：“本宮忽感不適，先行回宮了，國師，你也趕緊將姐姐他們送回府裏醫治吧，本宮稍後會派遣太醫去國師府的。”
“娘娘……”莫明賢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向敏貴妃，還想再說些什麽。
敏貴妃揮了揮手打斷莫明賢的話，對底下的一眾侍衛道：“你們護送國師和他的家人回國師府去。”
“屬下遵命！”侍衛們跪下恭恭敬敬地應道，“屬下恭送貴妃娘娘！”
“時樾恭送娘娘。”聲音涼涼。
“貞賢恭送貴妃娘娘。”萬俟竹音輕勾唇角。
莫明賢一怔，也很恭敬道：“老臣恭送貴妃娘娘。”
他微垂的眼眸中有隱隱陰毒，憑什麽時樾一個什麽也不是的窩囊王爺可以騎在他的頭上，在傷了他一家後還什麽後果都不用承擔！他可是當今太後的親侄子，是文臣之首！
“來人，送貴妃娘娘一程。”萬俟竹音側首對舒丹三人吩咐道。
“不必了。”敏貴妃的聲音忽然又變冷，眼神亦是冷冰冰地從萬俟竹音和時樾面上掃過，“本宮認得路，郡主和親王二人還是好好商量商量要怎麽應對陛下接下來的責問吧。”
言下之意就是，她今天雖是回去了，可不代表她就這麽不追究了，該告的狀，該討的債她一樣都不會忘！
敏貴妃說完話後，看也不看二人的反應，更不待他們回話，拂袖走了。
“不勞娘娘費心，貞賢定會將今日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告知陛下，不會有所隱瞞的。”萬俟竹音在她身後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只見敏貴妃的身影明顯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加快腳步走了。
出了萬俟府大門後，只見敏貴妃遞給身旁的太監一個陰冷的眼神，太監立刻會意地低下頭，“奴才明白。”
怒火在莫明賢的胸腔裏翻騰發酵著，然他現在能做的卻只能是看著侍衛從他懷裏扶走莫語芯和地上的王湘君莫瑯川，看著敏貴妃拂袖離開，看著他精心計劃的一切被萬俟竹音和時樾給毀了！
“莫國師，看來近期之內本郡主是還不能如你的願隨你回國師府去了。”萬俟竹音踱到臉色變了又變的莫明賢身側，低聲淺笑，“看國師一家這個樣子，那頂原先準備用來接本郡主的轎子是沒有白費了，希望那轎子夠大可以裝得下你們一家四口。”
莫明賢眼神狠得想要將萬俟竹音一掌掐死，萬俟竹音卻依舊淺笑吟吟，她微微墊腳靠近他的耳畔，壓低聲音道：“國師大人想知道那枚印鑒為什麽會在本郡主的手上嗎？”
“……！？”
“呵呵……”萬俟竹音離開了莫明賢的耳畔，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龐，笑得眉眼彎彎，極是開心的模樣，“本郡主就不告訴你！”
說到最後，萬俟竹音的聲音變得低冷，“舒丹，送客！”
“萬俟竹音你別得意，你以為你拿著那枚印鑒就能無所顧忌了是麽？我告訴你，那只能是你的催命符！”莫明賢氣得渾身發抖，咬牙扔下這句話就捂著被折斷的右手手腕，在嚇得不敢說話的侍衛的攙扶下走出前廳，其他三人則被扶著上了轎子離開萬俟府。
待敏貴妃的侍衛護送莫明賢一家離開後，鳶十分有眼色地一揮手領著其餘幾人拉著一地的屍體退出了前廳，就連芍藥也一臉笑嘻嘻地拉著海棠離開，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時樾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淺笑道：“你那兩個丫鬟倒是挺有眼力見的。”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地上的斑斑血跡，擡眸瞪一眼笑吟吟的時樾，陰陽怪氣道：“我看我也該有點眼力見，今兒個在殿下的小相好面前秀了把恩愛，讓您那小相好生了氣，對竹音下了狠手，這才讓殿下不得已命屬下毀了她的容，嘖嘖嘖，看她那張臉傷成那樣，估計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殿下，這會兒心疼不疼呀？”
時樾：“……”
就知道這小東西不會這麽輕易就翻過篇去，這不，這麽快就算賬來了。
“音音……”時樾有些無奈地伸手想要拉她的手，卻被萬俟竹音沒好氣的擡手拍開了。看到眼前一副悠然模樣的某人就忍不住心裏來氣，因為這招蜂引蝶的死妖孽，她都快被莫語芯那個瘋女人給煩死了！
“音音，你胡說些什麽呢，什麽小相好，我根本就不認識莫語芯，今天之前更是見都沒見過她。”時樾望著她，俊雅的容顏上帶著幾分委屈的說道。
萬俟竹音覺得自己嗓子有點癢想要咳嗽，勉強忍住了。
時樾無奈，“真的，除了音音你，別的女人我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這貨確實是為了她守身如玉五千年，萬俟竹音偏著頭打量他，“哦？既然你沒有見過她，為什麽她要叫你大哥哥？還嫉妒如狂得殺了我都嫌不夠，一定要毀了我的容？”
時樾摸了摸鼻子，略靦腆地道：“那個，妖帝噬月是沒見過，宣北親王世子時樾，在五年前見過她一面，在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情況下，呃，順手救過她。”
萬俟竹音瞇眼打量著眼前的俊雅青年，幻化為時樾的時候，這妖孽看上去少了幾分邪肆魅惑，多了分沈穩溫文，但總體說來他所散發出來的都是帶著一種上位者才特有的睥睨眾生高高在上的氣勢，但是此時的時樾，卻讓萬俟竹音覺得眼前站著的真的是個完全無害的溫文少年，需要人拯救的小白兔。
想到此處，萬俟竹音冷笑一聲。她還沒忘記方才這貨才眼都不眨一下地讓自己的屬下毀了莫語芯的臉。
“所以，這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然後美女想要以身相許的狗血劇咯？”萬俟竹音問道。
時樾眼角抽了抽，輕聲提醒道：“音音，五年前莫語芯才七歲。”
萬俟竹音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一點，沒辦法，莫語芯的樣子看起來太成熟，完全不像是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孩子，反而有點像擡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她皺眉道：“七歲就能對你一見鐘情，這也太早熟了吧。”
早熟？
時樾不解，隨即聳了聳肩，拉著萬俟竹音坐了下來，低聲跟她說了五年前在一個用妖怪煉蠱的巢穴中順手救了莫語芯的過程。萬俟竹音驚訝之餘腦子裏迅速將所有的事情連接起來，詫異道：“也就是說，莫語芯七歲就已經開始煉蠱制毒培養瘴母了？”
不會吧？七歲？
自己上一世七歲的時候還在幹嘛？捧著書研究各種的咒術符咒，她的第一次實戰可是在十八歲以後呀，可這莫語芯，居然七歲就開始抓捕妖怪來煉制瘴母，不對，也許還更早也不一定。而且，她還在七歲就情竇初開，將一個男人埋藏在心底五年之久，天！這莫語芯到底是什麽怪物？
時樾擡手輕撫了一下她柔順的發絲，“之前是我大意了，還以為她只是被抓去當瘴母器皿的孩子，沒想到她才是那個幕後黑手。”
“這也不能怪你，誰會懷疑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呢。”萬俟竹音靠在他的懷裏，皺眉道，“可是，莫語芯不是天生的經脈廢材嗎？她不可能會有這種能力，那麽，她的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時樾搖了搖頭，道：“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莫語芯就是當年煉制瘴母的人，而且，方才我也沒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力量，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這很奇怪。”
“連你都察覺不到，莫語芯她到底是真的沒有任何力量，還是她隱藏得太深？”
萬俟竹音雖是這麽問，但她其實是更相信後者的，要是莫語芯真的沒有任何力量，她不可能能控制得了那麽多的瘴母，甚至能從別處看著她的戰鬥，還通過那只蛤蟆給她傳話。
時樾神色冷凝，“看來這五千年來我太專註於你的重生，以至於世上冒出了這麽多別的勢力都毫不知情，而且這些力量似乎還都不弱，音音，第五石燕和莫語芯看起來都不簡單，你以後要多加防備。”
萬俟竹音承認，他說得沒錯。第五石燕之前受了那麽重的傷，結果第二天就活蹦亂跳地跑到了瘟疫村去調查她，只怕他對自己的懷疑又加深了不少。還有莫語芯，區吳混進國師府裏這麽多天，竟是一點點端倪都沒看出來，這小女孩只怕比第五石燕更不省心。
“音音不用擔心，只要他們繼續行動，總有一天會將尾巴露出來的。我們現在只需要專註於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等你成功重生了再說。”時樾握住她的一只手輕聲說道。
萬俟竹音也只得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我是不想去招惹他們，只怕他們不願意放過我呀。”
“放心，我會給他們找點事做，讓他們沒有這麽閑的。”時樾沈聲道。
他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事情終於到了收尾的階段，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萬俟竹音點頭，靠近了時樾身邊低聲道：“好些日子不見，這幾天我一直有句話想要跟你說。”
時樾一怔，身體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道：“音音盡管說便是。”
萬俟竹音唇微微靠近時樾耳邊，微熱而平緩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馨香就在他耳側。
時樾眼眸微暗，稍稍側首等著她要說的話。
臉色一寒，萬俟竹音悠悠道：“殿下，在沒有處理好你的那一攤爛桃花之前，你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頭！”
話音未落，萬俟竹音已經起身向門口走去。
時樾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音音，有話好好說……”
萬俟竹音挑眉一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一拉一扭，就將他甩回到了椅子上。
“你答應過我什麽你還記得嗎？嗯？”萬俟竹音靠上來，居高臨下地問道。
時樾不答，只是任由她壓著眼神溫和而無辜地望著她。
萬俟竹音冷笑一聲，擡手摸摸他俊雅的臉蛋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全部覆原吧，方才你妖氣外洩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時樾，你這麽喜歡玩火，哪天真的把自己的命都給玩沒了，我一定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轉身就找一個長得比你更帥，地位比你更高的人嫁掉，然後跟他生一大堆的小娃娃……唔……”
沒說完的話被時樾仰頭一吻吞進了口中，掙紮的雙手也被他緊緊握在了微涼的大掌中。
萬俟竹音睜大眼睛瞪著他，死妖孽，每次都這樣，說不過她就用吻的！
氣不過，萬俟竹音用力一咬，血腥味迅速在兩人口中蔓延。
“音音你好狠的心呀！”時樾松開她，眼神幽幽地看著她道。
萬俟竹音輕哼一聲，甩開他的手拽著他的衣襟，“廢話少說，趁著現在情況還沒有太覆雜我還能掌控住，你趕緊給我回去太虛之境繼續調養去。”
時樾擡手握住她拽著自己衣襟的手，“我知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萬俟竹音不再理他，抽回自己的手用力一拍時樾的兩邊臉頰，隨即低頭吻上他還沾著鮮血的薄唇，給了他一個激烈的熱吻。
良久，她松開他，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低聲說道：“別讓我等太久，我會想你的。”
“嗯。”時樾擡手輕撫她的發絲。
前廳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甜蜜靜謐，突然，“啪”的一聲推門聲響起，擾亂了這美好的氛圍。
“小姐，你和這個大哥哥在幹什麽？”一道稚嫩清脆的聲音響起，萬俟竹音一驚，雙手用力一推，力道之大，直接將時樾連人帶椅子推倒在了地上，發出“砰咚”一聲巨響。
小白昭看著仰倒在地上的時樾眨了眨眼睛，眼底閃過一抹促狹。
萬俟竹音小臉微紅，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時樾，徑直走到小白昭的跟前蹲下，有些心虛地說：“呃，小姐，小姐在和這個哥哥討論一些事情呢。”
“哦，”小白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昭也有事情要和小姐商量。”
說著，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就要往萬俟竹音的臉上貼過去，結果額頭沒貼著萬俟竹音的額頭，而是撞到了一只微涼的手掌上去。
“這是哪來的小色狼？”時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萬俟竹音的邊上，手用力一推，將小白昭推了個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只見他緊咬著下唇，一副很疼但又強忍著不哭的佯裝堅強的樣子，讓萬俟竹音看了好一陣心疼。
“你幹什麽呀，他還是個孩子呢，看你把他摔的！”萬俟竹音瞪了時樾一眼，快步走過去抱起小白昭，輕拍著他的背哄道：“小昭乖，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不哭不哭啊！”
“嗯，小昭不哭。”小白昭趴在萬俟竹音的肩上，朝黑著臉的時樾做了個鬼臉，說出口的話卻是帶著鼻音，可憐兮兮的。
這個臭小鬼！
時樾氣得臉色鐵青，兩手關節握得“哢哢”直響。
“小昭真乖！”萬俟竹音淺笑道，在他的小臉頰上“啵”的親了一下。
小白昭的兩只胖嘟嘟的小手圈住萬俟竹音的脖子，朝時樾吐了吐舌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題外話－－－－－－
嗯嗯，月殿最大的情敵出現了！
哈哈哈——請看月殿被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一幕！
月殿到底會如何報覆呢？
明天將為親們揭曉！
☆、一百四十五 帶走（一更）
臭小鬼！
時樾走到萬俟竹音邊上，伸手抓住小白昭的領子一把將他從萬俟竹音的懷裏提溜出來，猶如拎小雞一般拎在手裏。
“小姐，小姐——”小白昭早就看見時樾走過來了，在被拎走的瞬間鬼臉立馬變成了哭臉，可憐兮兮地朝著萬俟竹音伸出小胳膊，兩條小短腿看似胡亂蹬著，其實一下下的都是毫無虛發地蹬在了時樾的身上。
眼看著小白昭都快哭出來了，萬俟竹音連忙伸手將他撈進了懷裏，沒好氣地瞪了時樾一眼，摸摸懷裏孩子微涼的臉頰柔聲道：“小昭乖，來，這是時樾哥哥，不怕啊，他是好人。”
窩在萬俟竹音懷裏的小白昭眨了眨眼睛，警惕地看著時樾，小手不由得抓住了萬俟竹音的衣襟往她懷裏縮了縮。
時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袍上的十幾個臟汙的小腳印，再看向又回到萬俟竹音懷裏的小屁孩，眼神裏更多了一分不善。無奈有萬俟竹音在這看著，他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拿小白昭怎麽辦。
臭小鬼，小小年紀就這麽會做戲，竟然敢作弄他，看他以後怎麽收拾他！
在萬俟竹音看不見的角度，小白昭同樣是飽含敵意地瞪著時樾。
臭男人，想和他搶小姐？沒門！
他方才在外面早就聽到海棠姐姐和芍藥姐姐說了，這男人是小姐的未婚夫。他當時聽了就心道不妙了，果然急匆匆趕來就看到這臭男人要對小姐動手動腳！這怎麽可以，小姐是他長大後要娶的妻子，他才不要讓給這個臭男人呢！
小白昭再狠狠瞪了一眼黑著臉的時樾，將臉埋進萬俟竹音的懷裏，小身體瑟瑟發抖。
萬俟竹音安撫地輕拍著小白昭，一記眼刀飛過去，涼涼地開口道：“麻煩你把眼神收一收，你嚇到小昭了。”
時樾磨了磨牙，指著自己身上布滿腳印的衣袍，又惡狠狠地盯著小白昭說道：“我嚇到他？你也不看看現在是誰受到的傷害比較大，我後腦勺現在都還腫著呢！”
萬俟竹音：“……”
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些腳印，萬俟竹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堂堂妖帝，被一個小孩子踹成這樣，是挺狼狽的。還有她之前推他的那一下是用了狠勁的，光聽他摔倒時的那一聲響，就知道那一下肯定是撞得不輕，真是想想都覺得疼，也難怪他會生氣。
瞥見時樾那越來越黑的臉色，萬俟竹音收了笑容，走過去說道：“好了好了，你一個大男人跟個小孩計較什麽，小昭又不是故意的。”
時樾不再看小白昭，而是轉向萬俟竹音：“這就是那個半妖吧，跟了你這麽長時間還是這麽個弱雞，你把他交給我，我待會兒帶他回去送進太虛之境修煉一段時間，由我和須彌一起教導。”
“你瘋了吧！？”萬俟竹音驚訝，“小昭還是個小孩，你胡說些什麽呢你？”
太虛之境是什麽地方，修為弱的人進了去，光是呼吸都很困難了，更別說什麽修煉，這妖孽該不會是撞壞腦子了吧？
時樾冷哼一聲，“這小子雖然是弱了點，不過那也是相對於你我而言，如果我沒看錯，這小子體內的妖力已經覺醒了吧，對一個半妖而言，這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了。”
一般來說，半妖在成年之前體內幾乎是沒有妖力的，這小子才幾歲，體內竟然就已經有了不弱的妖力，就這一點而言，這小子還是挺讓他刮目相看的，好好地培養一下，說不定還真能成為一個不小的助力，尤其是，這小子還是難得一見的治愈系妖怪的後人。
萬俟竹音還是有點不放心，蹙眉道：“再怎麽說，小昭現在就進去太虛之境修煉還是太早了一點吧。”
小白昭見萬俟竹音的態度有點軟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抓住萬俟竹音的衣襟，擡起頭淚眼汪汪地哀求道：“小姐，阿昭不要跟這個兇巴巴的哥哥走，阿昭不要離開小姐和娘！”
被他這好不可憐的小聲音一哀求，萬俟竹音的心頓時就化了，“要不就等他再大點再去吧。”
時樾不以為然，“這孩子已經五六歲了，不是五六個月，而且還是個半妖，不趁著他妖力剛覺醒的時候好好引導修煉，要等到什麽時候？你要知道，在太虛之境修煉一天，所能提升的妖力比他在人界修煉一年還要強。再說了，你不是說他的父親被人類吃掉了嗎，你確定他不想趕緊變強好親自為他的父親報仇？”
一聽到報仇兩個字，小白昭臉上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種超乎他年齡的成熟和冷凝。
他轉向時樾，以一種期待又有點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問道：“只要我跟你去那個什麽太虛之境修煉，真的能夠很快變強？”
“小昭……”萬俟竹音看著懷裏的小白昭，心裏有些難受。
五歲，本該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紀，可他卻從小看著舒丹為了保護他而委身於孫金榮，背負著殺父之仇，身上還有這隨時都能置他於死地的血脈，這所有的一切早就將他本該有的天真給磨沒了，也許時樾說得對，她不該將他看作一個普通的孩子。
“只要你不偷懶，有本殿和須彌指導，很快，你就會變得比你爹還要強大。”時樾再次擡手拎著小白昭的衣領，將他拎到自己的跟前與自己平視。
這一次，小白昭沒有反抗，順從的任由時樾將他拎了起來，大眼睛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時樾。
萬俟竹音無語地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兩人大眼瞪著小眼，擡手扶額道：“我說，你要是不想抱著他就把他放到地上去，這麽拎著他算什麽呢。”
時樾擡眸看向萬俟竹音，剛想要說些什麽，小白昭突然認真地說道：“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還很誠心誠意地在半空中做出一個磕頭的姿勢，然後，“砰”的一聲，毫無防備的時樾，那堅挺筆直的鼻梁，被小白昭那一磕，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頭錘，鼻血頓時就流了下來，滴落在原本就布滿了腳印的衣袍上。
萬俟竹音：“……”
這是故意的，這絕對是故意的！
她發誓在小白昭垂眸磕頭的一瞬間，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惡作劇的光芒。
現場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時樾氣得渾身發抖，看著小白昭的目光滿是怒意。
萬俟竹音連忙伸出右手握住他緊握的另一只手，左手從懷裏掏出一方絲帕捂著他血流不止的鼻子，柔聲勸道：“時樾，你要冷靜，他還只是個孩子，冷靜，冷靜！”
她咽了口唾沫，握住時樾拳頭的手稍稍用力，我去，這一拳要是真打在小白昭的身上，估計能把他給打扁。
時樾拎著小白昭衣領的手握得死緊，微仰著頭閉緊了眼睛，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平覆著胸腔裏的熊熊怒火。沒錯，他要冷靜！出手揍一個小屁孩實在有失他妖帝的威嚴，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修煉的時候他一定會好好疼愛照顧他的！
在腦海裏狠狠地虐了一番眼前的臭小鬼，時樾的怒火才總算消除了一些。
他擡手按下萬俟竹音捂著他鼻子的手，睜開眼睛，對上小白昭那不服輸的倔強眼眸，挑了挑眉，冷聲說道：“我不是你師父，指導你也不過是順便而已，想要變強就自己好好努力，沒日沒夜地努力修煉，這樣，你才能將時間縮短，盡快趕上你的仇人，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可是有一點本殿要事先跟你說明，臭小子，本殿的修煉可不是你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鬧，每天的修煉項目完成不了的話，別說吃飯，睡覺你都休想！如此，你還想跟我走嗎？”
臭小鬼眼神不錯，夠淩厲夠倔強，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留在小東西的身邊。
“不管是什麽樣的修煉阿昭都一定會拼勁全力完成的。”小白昭堅定直視著時樾，為了父仇，為了娘，為了小姐，他一定會用最短的時間變強的。
“很好，”時樾滿意地點了點頭，拎著他衣領的手隨意一揮，小白昭就被他拋到了空中去，額頭“砰”的一聲撞在了屋頂的橫梁上，小白昭咬著下唇忍著沒有痛呼出聲，一個完美的後空翻，安全落到了地面上。
萬俟竹音看了看小白昭額頭上的紅腫，又看了看時樾紅腫的鼻子上沒擦幹凈的血跡，無力地搖了搖頭，“你們真是……”
不管什麽年齡階段，男人都是這麽幼稚的生物嗎？
“哼！”
兩個幼稚的男人火花四濺地對視一眼後，同時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萬俟竹音擡手扶額，朝著他們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本小姐還有事要忙，你們兩個，門口在那，慢走不送！”
時樾：“……”
臭小鬼！這麽多天沒見，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小東西親近親近，結果才吻了那麽兩次這死小孩就給他闖進來搗亂！
小白昭：“……”
色老頭！居然趁著他年紀小就趁虛而入，讓皇帝老頭給他賜婚！想娶小姐？他才不會同意！
視線再次相交，兩人都以冷冽的眼神傳達著同一句話：你丫給我等著！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個幼稚的雄性生物，萬俟竹音長嘆出一口氣後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這樣輕松的一刻還真不錯。
看一眼有些陰沈的天空，萬俟竹音收起輕松的心情，擡步往藥閣走去。
暴風雨即將到來，她得抓緊時間做好所有的準備。
——
傍晚時分。
暴雨將至，天色驟然間暗了下來，狂風乍起，路上行人匆匆。
一頂精致的軟轎自內城南邊的城門擡出，往外城西邊而去，最後在一戶普通人家門前停下，一直隨行在轎子邊側的中年男子警惕地瞧瞧左右，隨後對著轎中人恭敬道：“主子，到了。”
只聽轎中人輕輕應了一聲，儼然是女子的聲音，隨後一名身披暗藍色披風，頭戴風帽的女子從轎中走出，中年男子立刻伸手攙扶，走上門漆有些剝落的黑灰色院門前的低矮石階，男子再一次左右瞧了瞧後，才伸手拿起老舊的銜環，輕輕敲響了緊閉的院門。
女子只是站在一旁，微低著頭，低低垂下的風帽幾乎將她的臉完全遮擋住，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不多會兒，只見緊閉的院門從裏打開，開門的是一名灰衣小廝，只是看了女子與男子一眼便立刻恭敬地低下頭退到一邊，讓出一條路讓兩人進去。
待兩人進入院內，院門緊閉後，轎夫立刻神色自若地擡著轎子離開院子，駕輕就熟，仿佛做過很多遍似的。
與院外敗落的景象不同，院內的裝飾豪華精致，青石地板被打掃得幹幹凈凈，只是因為狂風的關系，短短的廊檐下，鋪滿了枯黃的落葉。一陣秋風掃過，卷起枯黃的朽葉在女子腳邊打圈兒，汙了女子幹凈的繡鞋，女子卻是視而不見毫不在意地繼續往前走著。
短廊很短，不過二十多步便到達了盡頭，中年男子停住腳步，只有女子一人繼續往前，在一個轉角後進入一個寬敞的花園。
嚴寒的冬季，花園裏的繁花似錦不再，只剩下一片枯黃，花園東北角有一座小亭，青磚白玉雕砌而成，即便是在這敗落的花園裏，仍然顯示出幾分富麗堂皇的意味。
小亭中央，一名身著墨綠色窄袖長衫的男子正背對著通向亭子的鋪石小道負手而立，長發綰成高高一束垂在身後，寬肩窄腰，身段堪稱完美，只一個背影，便已給人一種翩翩佳公子的美感。
女子沒有沿著蜿蜒的鋪石小徑行進，而是腳尖一點，輕盈地飛身到了男子的身後。
“這麽急躁，可跟你平時高貴冷艷的氣質一點都不符合呀。”男子冷笑轉身，眉眼中的笑意全是嘲諷深深的冷意，只見他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慢慢往前走了兩步，諷刺笑道，“聽說你在朕那侄女府裏失了面子，還被宣北親王那廢物奚落了一頓，這麽急著找朕，該不會是想要朕替你教訓那廢物親王吧，貴妃娘娘。”
女子擡手掀開了頭上的風帽，那一張冷艷絕美的臉，儼然就是敏貴妃無疑。
“原來靈海國國君在心裏不安的時候會表現得如此明顯。”敏貴妃聽著男子諷刺意味十足的話，非但不怒，反而眸光淡淡地看著他，嘴角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似乎不論何時何地都能將一國皇貴妃高貴的形象完美地展現在別人眼前。
沒錯，在敏貴妃面前站著的，正是靈海國的玄帝萬俟軒逸。
看著敏貴妃那不可一世的笑臉，萬俟軒逸眼中銳利的笑容驟然變得冰冷，繼而完全卸下了含笑的偽裝，霜寒覆面，聲音亦變得陰冷，“只怕敏貴妃此時的心中不止不安，還怒火攻心了吧，否則也不會急著要與朕見面了，朕說得可對？”
敏貴妃臉色依然平靜，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正在慢慢地消失。
“既然你我二人的敵人都是一致的，又何必再浪費時間相互偽裝。”萬俟軒逸說著，率先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冷淡道，“貴妃娘娘，你這麽急著找朕，不會只是要來諷刺朕的吧？”
敏貴妃瞥了一眼萬俟軒逸，毫不忸怩地跟著坐了下來，直入主題說道：“萬俟軒逸，你要找的東西出現了。”
四周的空氣一窒，萬俟軒逸臉色倏地變了變，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出現了？在哪裏？你把它帶過來了？”
一連三個問題出口，顯示出萬俟軒逸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那東西在萬俟竹音的手裏！”
☆、一百四十六 暗謀（二更）
“那東西此刻正在陛下的外甥女萬俟竹音的手裏，”敏貴妃直視著萬俟軒逸的眼睛，微勾的嘴角帶著冷意，“或許陛下可以親自去拜訪，以舅舅的身份讓她將印鑒交給你。”
萬俟軒逸俊朗的眉不由自主地微微擰起，敏貴妃笑得嘲諷，“啊，就是不知道萬俟竹音會不會認你這個舅舅了。”
她頓了頓，看著萬俟軒逸漸漸陰沈下來的臉，繼續道：“萬俟竹音不會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身份高貴的皇帝舅舅，可是，她寧願硬生生受了這麽多年的虐待也不願意想辦法派人去找她這皇帝舅舅施以援手，即便她在過去的八年裏沒有辦法突出重圍讓人通知你她還活著的消息，可是現在呢？萬俟竹音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她可是葵帝親封的貞賢郡主，又是未來的宣北親王妃，手底下能人眾多，為什麽她還是不願意認回你這個舅舅？陛下，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麽呢？”
“只怕是萬俟竹音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麽了吧？”隨著敏貴妃越往下說，萬俟軒逸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敏貴妃卻像是沒有看到般，眼底的嘲諷又又深了幾分，“自己的親舅舅，因為害怕自己的母親聲望太高，有一天會威脅到他的皇位，所以聯合了外人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陛下，你說，要是萬俟竹音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找你這個親舅舅報仇？”
哼，不過是個懦弱無能的男人，竟還敢在她的面前擺譜？
“別說的好像只有朕一個人參與了進去一樣，萬俟蓮華的死到底牽涉了多少人朕不清楚，可是，貴妃娘娘，你的牽扯可沒比朕少多少，”萬俟軒逸沒有緊皺眉心，反是將眉心舒展，平靜的聲音隨著他的字字句句慢慢得淩厲，帶著幾分嘲諷與質問的味道，“相反的，貴妃娘娘可是親手做了不少好事促進了朕那親愛的妹妹的死亡，不然，按照朕和慕容廷深的計劃，她起碼還能照顧她那可憐的女兒好幾年。你說，要是慕容廷深知道他的計劃之所以會失敗，還沒有吸收到萬俟蓮華的靈力她就死掉的罪魁禍首不是王湘君那蠢貨，而是他寵愛多年的貴妃，你說你還能不能繼續當這高高在上的皇貴妃？”
想要威脅他？
這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和優勢！
相比起自己這一國之君，她這受制於慕容廷深的皇貴妃有什麽資格威脅自己！
敏貴妃面色不改，甚至連眸光顫也未顫，萬俟軒逸沒有見到自己所期待的反應只是笑了笑，“哎呀呀，朕都忘了，貴妃娘娘的心可不在慕容廷深的身上，當然也就不在乎他會怎麽樣了，反正只要王家不倒，他也不敢對你下手。就是不知道，若是被那人知道了貴妃娘娘這陰毒的一面，會怎麽想？娘娘說，如果他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是死在了自己從小到大一直當成知己好友的女人手上的話，他還會不會將你當成知己？”
敏貴妃嘲諷的笑容僵在嘴角，美麗的臉龐漸漸變得扭曲起來。
“萬俟蓮華的死我們都有份，這事捅了出去誰都脫不開責任，陛下，你我現在坐在同一條船上，萬俟竹音體內的靈力已經覺醒，她一日不除，始終都是心頭大患。”敏貴妃眉目倏沈，沈思中的眸光冷冷，“更何況，她的手裏還握著那枚印鑒，若是讓她找到了那支軍隊，當年所有參與那件事的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剎那的沈默，萬俟軒逸沈聲道：“你說那枚印鑒在萬俟竹音的手裏，究竟是誰給她的？”
那枚印鑒，是他的父皇在萬俟蓮華十四歲那年，帶兵出海滅了海盜聯盟的軍團後賜給她的兵符，同時也是祭司院大祭司的權力印鑒，可以號令一支千人組成的特殊的軍隊——由七大祭司領導的名為破魔的軍隊。
這支軍隊雖然只有一千多人，裏面的成員卻全都是靈力突破四層的靈力者，與七大祭司聯合在一起的時候，呼風喚雨所向披靡，其戰力堪比千軍萬馬，是他做夢都想要得到的一支軍隊。
當年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除掉萬俟蓮華，除了她在靈海國的聲望太高威脅到他的地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得到破魔軍。
那是父皇為了保護萬俟蓮華專門為她創立的軍隊，只有萬俟蓮華一個人可以號令，即便他後來繼承皇位，即便萬俟蓮華遠嫁到了楚陽國，他也沒能收回那枚印鑒，更別說得到那支跟著萬俟蓮華到了楚陽國的破魔軍。
他和慕容廷深訂下協議，聯手敏貴妃，誘導王湘君下手，最終毒殺了萬俟蓮華，然而，到了最後，他還是沒能得到破魔軍。
只因，在萬俟蓮華死後，破魔軍連同她的那枚印鑒一起消失了，無論他怎麽找都沒能找到。
可是，敏貴妃現在卻告訴他，那枚消失了十五年的印鑒出現了，就在萬俟蓮華的女兒手上，這怎麽能不讓他心動。
這一次，他一定要得到破魔軍！
“本宮也是今日才知道那枚印鑒在萬俟竹音的手裏，怎麽會知道是誰給她的。”敏貴妃冷冷的語氣有些淡，冰冷的眼神閃過一絲狠厲與不甘，在萬俟軒逸捕捉到之前很消失了。
萬俟軒逸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看著敏貴妃的目光裏帶著明顯的懷疑，“你監視了萬俟竹音十五年，你現在告訴朕你不知道她的身邊有誰有可能給她印鑒？你覺得朕會相信嗎？”
“不管你相不相信，本宮只能告訴你，本宮不知道！”敏貴妃臉上神色語氣不變，“況且，印鑒已經落在萬俟竹音的手裏了，如今再去猜是誰將印鑒交給她的也無用了，現在應當想想接下來的計劃要如何走，萬俟竹音若是找到了破魔軍，不僅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還要防著她查出些什麽。”
“今日在萬俟府發生的一切，總讓本宮覺得萬俟竹音有些奇怪。若只是報覆莫明賢夫婦對她那八年的虐待，她應該不至於做到那麽絕，王湘君且不說，莫明賢始終是她的生父，若是她心中沒有知道些什麽，她絕不會這麽做。”想起萬俟竹音的言行舉止，以及她今日對莫家一家四口的態度，敏貴妃怎麽看怎麽想都覺得不是她所一直監視的那個萬俟竹音了，盡管她的確長著一張萬俟竹音的臉。
“聽說莫明賢一家四口從萬俟府出去的時候都身受重傷了，”萬俟軒逸再一次微微皺眉，“王湘君內力不俗，現場更是有你這貴妃娘娘坐鎮，就算宣北親王過去了，你也不應該控制不住場面才對呀。”
“萬俟竹音和宣北親王可不像陛下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不在現場不知道，萬俟竹音在出手的那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內力可不在我之下。還有宣北親王，他今日帶過去萬俟府的那些人個個都在我之上，一個親王，一個郡主，還有葵帝的聖旨在手，陛下覺得我能有什麽辦法可以控制得住場面嗎？”敏貴妃越說聲音越冷，眼神也越發的陰鷙。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她的屈辱！她王湘毓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侮辱過。
萬俟軒逸擰眉沈思，“萬俟竹音的靈力也就是一個多月前才覺醒的，體內還有自胎中帶出來的屍毒，那屍毒在她的體內積攢了好幾個月，她怎麽可能會一點事都沒有，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脫胎換骨？”
“依眼下的情況看，不管萬俟竹音是不是脫胎換骨了，我們都必須小心行事。”敏貴妃道，“她的身邊現在多了很多高手，還有宣北親王在她身後替她撐腰，不管她是否發現了什麽，如今她的存在於我們來說都是不利，必須在她還沒有完全強大起來之前殺了她！”
萬俟竹音給她的感覺太不好，看著她，總會讓自己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就好像是現在不除掉她，以後的事情就會脫離控制一般。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始終懷疑，那枚印鑒是那人給萬俟竹音的，她無法忍受，萬俟蓮華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他竟然還念念不忘，甚至拋卻一切去幫助她的女兒！
她和他青梅竹馬，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她一直以為他會娶自己，可是有一天他告訴自己，他對萬俟蓮華欽慕不已！
呵呵，多麽可笑！
她陪在他的身邊那麽久，愛了他那麽多年，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也是一樣的感情，結果他卻告訴她，他愛上了一個甚至見都沒見過的女人！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的心裏有多絕望，名為嫉妒的火焰將她的整顆心燒了個透，從此，她沒有了心，下定決心入宮為妃，很快她憑著自己的手段和王家的勢力成為了新月皇後之下的皇貴妃，她要親手毀了萬俟蓮華，她要讓他後悔一輩子！
所以，當萬俟軒逸找上她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和他合作，結果如她所願，萬俟蓮華嫁給了莫明賢，兩年之後，死於她所下的屍毒，就連她的女兒也因她被折磨了十五年之久。
然而，做完了這一切，她卻一點快感都沒有。
只因，那人在萬俟蓮華慘死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蹤影，任憑她翻遍了整片蒼澤大陸，也沒有找到他。
蕭星寒！你好狠的心啊！
“不行。”
一道低冷的聲音拉回了敏貴妃的思緒，萬俟軒逸擡手撫上岔長在身旁的枯枝，微微垂眸，“朕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印鑒的出現，在破軍還沒有出現前，不可以讓萬俟竹音死。”
既然萬俟竹音手裏有印鑒，那麽她以後一定會讓這支所向披靡的軍隊再次現世，等到那個時候再讓萬俟竹音死於意外，把印鑒奪到手裏，那麽，破軍就是他的了。
敏貴妃臉色一沈，“可是……”
“貴妃娘娘，別怪朕沒有提醒過你，要是你敢擅自對萬俟竹音出手，休怪我手下無情！”
“哢——”枯枝被萬俟軒逸倏地折斷，清脆的斷枝聲淹沒了他聲音狠厲的話。
敏貴妃看了看萬俟軒逸手中那被他折斷的枯枝後，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只能咬牙道：“本宮明白了，只是，想要對萬俟竹音出手的可不止我一個，到時候她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陛下可別將一切都算在本宮的頭上。”
“你說的是……慕容廷深？”萬俟軒逸不太肯定地問道，據他所知，慕容廷深一直都想吸收萬俟蓮華的靈力，只可惜還沒有實行，萬俟蓮華就死了，現在好不容易萬俟蓮華的女兒出現了，他不可能會放過這個一嘗所願的機會才對呀。
敏貴妃冷笑一聲，“萬俟竹音的敵人可不止這些。”
“貴妃娘娘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
“莫、語、芯。”敏貴妃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道，然後將今日在萬俟府裏，莫瑯川對萬俟竹音出手的經過對萬俟軒逸說了一遍。
萬俟軒逸皺眉不解道：“出手的是莫瑯川，你為什麽會說是莫語芯做的？”
敏貴妃道：“本宮的妹妹要強了一輩子，偏偏生出來的一對子女都是毫無經脈的廢材，莫瑯川更是個書呆子，大半的時間都在國子監度過，平常根本就沒有接觸過什麽外人，他不可能會有這種口吐銷蝕性的毒液的本領。”
那毒液的威力她可是親眼目睹過的，那兩個侍衛沾染上不過一息的時間，就化成了白骨，這樣的毒液，就連她這樣的高手都不可能做到將其藏在腹中靜待時機偷襲，莫瑯川那樣的廢物又怎麽可能做得到！
“既然都是廢材，莫瑯川不行，莫語芯為什麽就可以？”萬俟軒逸還是不解。
說起莫語芯，敏貴妃的神情有些覆雜，“莫語芯這個人，說真的，本宮也看不透她，明明就沒有任何力量，可是，有好幾次，本宮手下的人跟蹤她卻都失蹤了，而且，在監視萬俟竹音的那幾年裏，本宮還發現了她的人也在監視萬俟竹音，那些人還都不是王湘君的人。但是，最讓本宮覺得驚訝的還是，她竟然還和第五潤章有關聯。仔細想想，萬俟竹音被送去東臨縣時，莫語芯才只有四歲，這麽小的一個小女孩，她是怎麽能指揮得動第五潤章這樣的人的，又是從哪裏找到這麽多的人手去監視萬俟竹音？”
萬俟軒逸聞言也是眉頭緊鎖，“不管怎麽樣，貴妃娘娘管好自己的手就行，至於莫語芯那邊，朕自會派人過去打探清楚並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若她真要對萬俟竹音出手，朕自會阻止。”
如果敏貴妃說的是真的，那他對莫語芯這樣的人倒是很有興趣，要是她真的有什麽強大的力量，能把她拉到自己的一邊對自己可是極有利的。
“本宮既然答應了陛下，自會遵守。”敏貴妃沈沈應了一聲，拉起風帽，在頭上重新戴上之後站了起來，腳步未停地離開了花亭，那一直候在轉角的中年男子待敏貴妃走過轉角後，遠遠對著萬俟軒逸福了福身，連忙跟著敏貴妃離開了。
“李公公。”敏貴妃往前走著，淡淡地喚了跟在她身後的男子一聲，男子連忙走到她身側，卻仍是將頭垂得低低的，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模樣，畢恭畢敬道，“老奴在。”
“你親自挑選幾個人隨你去萬俟府徹底查探一番，將萬俟府所有人的身份背景都調查清楚，本宮要知道蕭星寒是不是在萬俟府裏藏著！”敏貴妃攏在風帽下，大片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此刻她面上的神情，只聽得她聲音裏隱隱帶著的磨牙聲。
☆、一百四十七 暗流（一更）
李公公擡起頭，看了敏貴妃的側臉一眼後，沈然的目光猛地顫了顫，而後又低下頭，語氣雖然仍是恭敬謙卑，卻多了幾分心疼，“娘娘，都這麽多年了，娘娘您就放手吧，蕭星寒他若是真的對娘娘您有心，早就……”
然，李公公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敏貴妃冷冷打斷了，“不，本宮絕不會放手，就算最後得到的只有屍體，本宮也絕不放手！”
“可是娘娘，陛下他都已經出動影衛隊了，若是現在安插人手進去萬俟府，只怕會引起陛下的疑心。”李公公說著，面露不安之色。
“小心一點就行，若是出了事就推托到王湘君那蠢婦的頭上去好了，反正十五年前她已經替本宮擔了一次，再多一次也無所謂，就當是她替王家做出的最有意義的事了。”敏貴妃忽然低低笑了，冷冷的笑聲裏含著濃濃嘲諷。
李公公見她心意已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應了一聲後重新低下了頭。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大門外，之前退下了的轎夫已在門前等候。
“本宮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點消息，本宮絕不會放手。”敏貴妃拉拉頭上的風帽，躬下身走進了軟轎，聲音依然恢覆了平日裏的冷傲，“李公公，回宮吧。”
“是，娘娘。”李公公無聲嘆息一聲，尾隨著軟轎走了。
軟轎剛往前走了幾步，轎裏傳出敏貴妃清冷的聲音，“李公公，先去國師府。”
莫語芯和莫瑯川的情況，她得親眼看看，好確認一下她心底對於莫語芯的懷疑。臉被毀成那樣，莫語芯若是真有什麽可疑的力量，應該會治愈好自己的臉吧？
——
楚陽皇宮內，後宮深處一座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的宮殿與鳳臺宮相對而立。
這是當今天子為敏貴妃所修建的來儀宮，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宛若仙境，其奢華程度絲毫不比新月皇後入主的鳳臺宮差。有鳳來儀，來儀宮，足以可見葵帝對敏貴妃的寵愛程度。
秋夜涼如水。
來儀宮裏燭火通明，只是比起往日似乎有些不同，隱約可聞內侍宮女們的細微交談聲。
懈怠隨處可見。
這是敏貴妃在時絕不會看見的情形。
“皇上駕到！”一道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由殿外不遠處傳入來儀宮內。
方才殿內的懈怠一下子被慌亂所取代，一眾內侍宮女快步迎了出去，停在葵帝跟前幾步開外，跪下恭敬道：“奴才（奴婢）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葵帝厲目掃視一眼地上跪著的內侍，淡淡道：“平身。”
說著，腳步不停地往殿內走去。
宮女內侍們不敢起來，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無一例外的頭上都冒著細密的冷汗。
為首的一名內侍小聲說道：“陛下，娘娘、娘娘她不在殿裏。”
“哦？”葵帝眼眸一利，停下腳步回過身去看著跪了一地的宮女內侍，清冷的語氣似帶著疑惑，“這麽晚了，愛妃還沒有回宮麽？”
內侍匍匐在地，小心地說道：“貴妃娘娘早前有回來過，可、可後來又隨著太醫們一道去了國師府，說是、說是擔心國師一家的傷勢。”
“國師府？”葵帝面色不改，語氣卻是冷了好幾分，“怎麽國師一家都受了傷麽？”
“奴才不知。”內侍已經被葵帝嚇得瑟瑟發抖，臉色發白。
葵帝冷哼一聲，厭煩地掃了一眼一地的內侍宮女，輕聲道：“既然是愛妃的妹妹妹夫一家受了傷，朕也該去看看才是。”
看來影二的回稟是真的，莫明賢一家在萬俟府鬧事被萬俟竹音和時樾的人所傷，莫明賢斷了手，王湘君受了內傷，莫瑯川在試圖殺害萬俟竹音失敗後也暈了過去，莫語芯口出狂言被毀容，國師府的這一家四口可算是元氣大傷。
真是，活該！
葵帝氣得臉色鐵青，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殺氣讓他身旁的萬全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毋庸置疑，如果莫明賢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毫不猶豫就掐死他。
這個蠢貨！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將萬俟竹音接回府中，結果他是怎麽做的？一家子合起來不計代價的想要弄死萬俟竹音是麽？十五年前他和王湘君已經壞了自己的事一次了，這次還想再來一次不成？
該死的蠢貨！他們這一家子怎麽就不幹脆直接死在萬俟府！？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來，萬俟竹音果真如第五石燕所說般不簡單，據影二的描述，她出手打王湘君時所爆發出來的內力絕對已經突破了第六層。這才短短的一個多月，要不是有強大的靈力，一個本身沒有任何內力的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破第六層的。
而且，宣北親王的幽靈軍隊也總算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露出了水面，這可都是拜萬俟竹音所賜。
只是，這個從不在人前露臉的神秘的宣北親王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面幫助萬俟竹音？甚至還為了她讓宣北親王府那支神秘的幽靈軍隊顯露在眾人前，他這麽做到底是想從萬俟竹音身上得到什麽？
忽然，慕容廷深的腦海裏閃過一句話，新月皇後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不該知道的事不要打探得太多。
難道，宣北親王也是那邊的人？不是像他這樣的協議關系，而是本身就是那邊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想要動萬俟竹音還真就有些困難了。
突然，一道極細微的聲響傳入慕容廷深的耳內，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絲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萬全，”慕容廷深微微擰眉，沈聲喚了一句，“你下去吩咐人準備一下，朕要去國師府，盡量隱秘一點，朕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
“老奴這就去安排。”萬全恭敬地俯身行禮，隨後退了出去。
慕容廷深掃視一眼夜色中空無一人的院子，一道黑影自暗處一閃而出，跪在慕容廷深的身前，“陛下。”
來人正是影一。
只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自他的左肩而下，斜劃至右腰側，黑衣被鮮血染濕緊貼在傷口邊上，看著極為瘆人。
“滴答滴答——”鮮血低落在青石地板上，在沈靜的院子裏顯得尤為刺耳。
“這是……在宣北親王府所受的傷？”慕容廷深眉頭緊皺，影一是他的影衛中靈力和內力都最強的，十年來無論是出什麽樣的任務都是毫發無損的完美完成的，這一次派他去監視宣北親王時樾，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宣北親王府的幽靈軍隊真的這麽厲害？
盡管受了如此重傷，影一還是維持著一絲不茍的冰冷，他低垂著頭說道：“屬下無能，在在試圖潛入宣北親王府時被發現，連對手的臉都沒看清就被一道劍氣所傷。”
想起當時的情形，影一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也顯出了幾分凝重和忌諱。
“什麽？”慕容廷深眸底布滿了不可置信，對方只有一人，還是在沒有露臉的情況下以劍氣就將他最強的影衛給傷成了這樣？紀宇謙說的沒錯，一直以來被他們所忽視的宣北親王府著實是臥虎藏龍！
視線落在影一身上血淋淋的傷口上，慕容廷深冷聲道：“你先回去療傷，宣北親王府的事情暫時不用管了。”
“是，陛下。”影一撫著傷口，稍顯吃力地一閃身，再次消失在深沈的夜色之中。
慕容廷深看著影一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幾滴鮮血，臉色越發的陰沈。
宣北親王府的幽靈軍隊太強大了，強大得近乎可怕！關鍵是，他現在根本弄不清楚時樾的底細，若他真是神殿的人，自己貿然出手，只怕會讓新月撕毀雙方的協議。眼下大戰將即，他和萬俟軒逸之間又生了嫌隙，實在是不能再失去神殿的支持。
萬俟竹音，要是能快點吸取她體內的靈力……
“陛下，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只等著陛下聖駕。”伴隨著身後一陣沈穩的腳步聲，萬全尖細的聲音響起，慕容廷深收回思緒，擡步離開了院子。
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在風燈的火光無法照到的漆黑屋頂，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看著他們，在他們都離開別院後才展開翅膀飛走。
被敏貴妃和慕容廷深所記掛的國師府此時卻是出奇的安靜。
隨著敏貴妃而來的幾名太醫分別為莫明賢四人醫治上藥後，就連唯一處於清醒狀態下的莫明賢都在服藥後陷入了沈睡。
夜靜如死水，國師府最深處，莫語芯的院子裏。
一名臉上戴著無臉面具的蒙面黑衣人負手而立站在莫語芯的閨房中，而本該是這院子主人的莫語芯竟然單膝跪著，跪在黑衣人面前！
“莫語芯，難道第五石燕沒有向你傳達主上的命令麽？”面具後是男人低沈且冰冷的聲音，讓屋內本就寒冷的氣溫霎時間又下降了不少，聽得出來男人此時心情並不是很好，透過面具上的眼孔能隱約看到男人隱藏在暗面裏的雙眼，眼角微微上揚，一雙年輕的眼睛透著如鷹般的銳利，像盯獵物一般盯著單膝跪在他面前，臉上纏滿繃帶的莫語芯。
莫語芯聽著男人冰冷且故意放緩語速的問話，驀地將頭垂得更低，聲音恭敬得幾乎帶著一絲畏懼的味道：“幾日前第五石燕確實是向我傳達了主上的意思，今日之舉是語芯沖動了。”
“呵，沖動？將蛾妖的毒液事先準備好灌進莫瑯川的肚子裏，再一步步誘導他接近萬俟竹音然後在最佳時機噴出毒液，這也能叫沖動？莫語芯你這是想欺騙我嗎？”黑衣男人似乎不相信莫語芯的話，只冷冰冰地垂眸看她，“還是想欺騙主上？”
“語芯萬萬不敢欺騙主上，灌進莫瑯川腹中的毒液是語芯這幾天為自保而準備的，要不是萬俟竹音她今天欺人太甚，語芯也不會用那毒液去對付她——”莫語芯顯然有些害怕，一向溫然緩和的聲音此刻帶著緊張和急切，生怕不被眼前的黑衣男人相信一般，然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黑衣男人擡手打斷。
“是萬俟竹音欺人太甚還是因為莫語芯你嫉妒成狂，你我二人心知肚明，”黑衣男人聲音冷冷，仿佛在他眼裏，莫語芯不是一個人人艷羨的國師府嫡女，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手下，“主上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否則，主上不介意重新再找一個宿主。”
莫語芯肩頭微微一顫，有細汗自她的額間冒出，只聽她似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問道：“萬俟竹音今日對國師府下此狠手證明她已經查到當年萬俟蓮華的死並不是意外，加之她很有可能已經猜到了兩次的襲擊都是我所指使，即便我日後不再犯她，她也未必就能放過我，這樣，我也不能自衛傷她麽？”
“莫語芯，人間有句話不知你聽沒聽過，”黑衣人冷笑一聲，往後坐到了身後的太師椅上，右手五指一下一下敲打著身旁的小幾，“好像叫做，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再說一遍，主上有命，不論如何，絕對不可對萬俟竹音出手，明白了嗎？”
莫語芯放在膝上的雙手驀地一緊，卻又很松開，垂首恭恭敬敬道：“語芯明白。”
“嗯，這就好，至於你的臉，”黑衣人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毒，“主上說，鑒於你違抗他的命令私自對萬俟竹音出手，作為懲罰，主上讓你頂著這張爛臉三個月，不準醫治。”
黑衣人的話讓莫語芯不甘地握緊廣袖下的拳頭，嘴上卻只敢恭敬應“是”，只聽黑衣男人又冷冷道：“還有，宣北親王不是你能肖想的對象，我勸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試圖從他身上下手，壞了主上的事，你會死得很慘。”
“是，語芯謹遵大人命令。”莫語芯的表情有些變色，卻依舊恭敬應聲。
黑衣人再一次將莫語芯緊緊盯了一遍後，緩緩站起身，“主上的命令已傳達到，我便不再打擾你休息了，告辭。”
莫語芯立刻起身相送，黑衣男人卻在走出幾步後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隨在他身後的莫語芯，不疾不徐地問道：“不知道莫夫人傷勢如何？如今可還好？”
黑衣男人的一句話讓莫語芯怔了怔，正當開口之際男人卻先他一步繼續道：“受了如此重的傷就該讓她好好地臥床休息，你也該好好地照顧才是。”
男人似乎將“照顧”兩個字咬得極重。
“語芯會的。”莫語芯低垂著頭應道。
“不必送了。”黑衣男人扔下冷冷四個字後，很消失在了莫語芯視線裏，只見桌上的燭火猛地晃了晃，卻又很止於安靜，房間裏只有燭火與莫語芯落在地上的影子，不僅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更是仿佛那第二個人沒有在此處出現過。
男人離開後，莫語芯才慢慢擡起頭，露在繃帶外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不忍、猶豫、掙紮，良久，她猛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眸底只餘陰狠。
她擡手將窗戶關上，沒有註意到院裏樹叢中一道黑影隱藏其中，在她關上窗戶之後才躍向夜空，融入到夜色裏以極快的速度往萬俟府而去。
深夜，萬俟竹音依然沒有休息。修煉過後，她靠在床頭懶洋洋地研究著手裏那枚七芒星形狀的印鑒。
這是蕭星寒在出發前往監視第五石燕前交給她的，說是她母親的遺物，只說了是很重要的東西，要她好好保管，可具體有什麽作用蕭星寒也沒說，不過看今天莫明賢夫婦和敏貴妃的反應，這似乎是很多人搶著想要得到的東西。
－－－－－－題外話－－－－－－
親們抱歉了，淩兒昨天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天的二更要晚點才能奉上了，抱歉抱歉！
推文嬌妻至上：軍少別來無恙/深瞳淺笑
年僅24，平均每天相親兩次。
狂躁後的溫子兮：“媽，這次相親要是不成功，我削發為尼，你知不知道，很丟臉哎。”
熟悉的地點，她擡眼望去，居然是一個奶油小生？！
白襯衫，黑色長褲，頭發微微淩亂。
老媽終於開竅，不給自己找那些鉆石王老五，老氣橫秋的男銀了。
走過去，發現男人的眼神略微空洞
十五分鐘後，她輕咳一聲：“你能聽到我說話？”
男人沒有反應。
她的臉上蕩漾欣喜，拿手機對閨蜜發了一條語言：“親愛的，我媽沒救了，我相親失敗九十九次之後，給我找個了聾子，還是個啞巴，”
那邊立馬爆炸了：“what？”
☆、一百四十八 去紀王府（二更）
這麽重要的東西，她母親的劄記裏卻沒有記載，這又是為什麽呢？
一個謎底還沒揭開，又來一個，眼前的情形就像是一團亂麻糾纏在一起，怎麽解都解不開。萬俟竹音輕嘆口氣，放下手中的印鑒，拿起床頭上的劄記打開，夜風漏過窗欞拂到她面上身上，拂亂了她的散在肩上的發絲，只見她擡手將撓到臉上的發絲輕輕別到耳後，頭也未擡過，只是靜靜地看著手中書頁發黃的劄記時而震驚時而感嘆。
她母親的這幾本劄記還真真是寶物，不僅記錄了各種的法術符咒，甚至記載了每一種法術的修煉方法和符咒的畫法，每一步都解析得極為清楚，將畫符咒的所需的材料列舉得極為詳細，不僅如此，還配以圖示，簡直就是蒼澤大陸最為詳盡的法術修習大全嘛。蕭星寒還曾說過，其中有不少還是已經失傳了的秘術，使用起來威力極大，也正是因為這幾年他拿著這幾本劄記，習了不少裏面的法術，靈力才能提升得這麽快。可惜的是，因為悟性有限，裏面的好多他聞所未聞的法術，他嘗試了很多年，始終沒辦法修煉成功。萬俟竹音仔細看過，那些都是她在上一世時所修習的陰陽術，看到那些，萬俟竹音也就更肯定，媽媽是跟她一樣死後穿越到了這裏，成為了萬俟蓮華，再一次成為了她的母親。
也難怪母親將這些劄記交給蕭星寒，由他保管好不能讓世人知道。蒼澤大陸不乏奇才，這樣的劄記若是被世人所知，必會掀起軒然大波，屆時也必會引得血流成河。
倒不想蕭星寒的秉性如此純良，即便是習了裏面的那麽多法術，竟也一直遵守著與母親的諾言，窩在東臨縣裏等待著，更是在她回到京都後就將這劄記還給了她。對於蕭星寒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將劄記拿出來，萬俟竹音倒是能理解的，這劄記裏的法術都是難度較大需要有一定靈力作為基礎才可修煉的，否則只怕會在修煉過程中走火入魔，輕則墜入魔道，重則經脈盡斷橫死當場。蕭星寒應該是怕她報仇心切，得到劄記後不顧一切的進行修煉吧。只是後來她的靈力大幅度提升了，蕭星寒這才放心將劄記交還給她。
萬俟竹音不由感慨，母親看人的眼光還真是犀利無比，只是，上一世她為什麽會獨獨對杜源喬看走了眼？還有，經歷了上一世的慘死，以母親的聰慧，她怎麽可能會在同一個坑裏摔兩次？
從她對蕭星寒的托付就可以看出，母親早就知道那些人的陰謀，那她為什麽不走？為什麽明知道就在京都會死卻還是留了下來？
忽然，一個想法在萬俟竹音的腦海裏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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