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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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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冉當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做了噩夢。

夢裏她和陸升各自握著一副撲克牌,在打鬥地主。

陸升頭上戴著頂氈帽,她紮著個白巾。

顯而易見,他是耀武揚威的地主,她是備受壓榨的農民。

他剛開始給她出了對三。

她權衡了下,感覺他在挖坑,不想給他過牌,選擇壓死出了對二。

他撂出大小鬼的王炸。

電閃雷鳴,畫面一轉。

陸升手裏拿著小皮鞭,朝她白森森的笑。

她哭哭啼啼推著磨往前走,旁邊消極怠工的驢擡了擡蹶子,不知道有多囂張。

那感覺就像良家婦女,半推半就從了惡霸。

桑冉醒過來還心有餘悸,手機鈴響個不停。

陸升來電。

簡直陰魂不散啊,她想都沒想就摁了關機。

她實在搞不懂,生活如此多嬌,為什麽還有前赴後繼的人,浪費時間談戀愛。

桑冉焦慮得不行,去食堂買了兩個包子墊饑。

天蒙蒙亮,圖書館裏三三兩兩走出哈欠連天的考研黨,一看跑道上穿著吊帶配短褲的桑冉,一個個歪著腦袋往那邊湊,白晃晃的一雙腿,賞心悅目,瞌睡蟲都跑光了。

前面兩道人影在跑道終點上等她,校領導之一的副院長,朝陸升點頭哈腰。

桑冉放慢步子,真話總是傷人的,是時候做個了斷。

她已經準備好分手的臺詞。

昨天她莫名其妙被戀愛,今天他被分手,也算扯平了。

副院長和陸升介紹了一通桑冉作為新生代表光榮的成績。

然後欣慰的看著桑冉,不忘給她一個表現機會:“陸總資助了我們學校一套新的演映設備,你的獎學金還是通過他簽發的呢,帶陸總好好轉轉。”

桑冉忐忑的跟著陸升,始終和他保持著一米遠的距離。

剛走到實驗樓,昏暗的樓道裏,桑冉還沒來得及開口,唇上一熱,分手的話被陸升用實際行動堵回去。

“想你了。”

明明昨天才見過。

陸升這句話對於桑冉而言的殺傷力有多大呢。

她聽過的千言萬語都比不過陸升現在這一句想你了。

她稍微有點理解,學校裏那些小情侶之間,整天膩膩歪歪的原因。

桑冉甚至有些貪戀。

於是分手的事,被她推遲了。

陸升下一句話卻讓桑冉再度生出了分手的想法。

“搬出來吧,我給你找套房子,或者和我一起住。”

桑冉震驚的看著他,那表情就像在說,你怎麽會有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她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噩夢。

陸升替她捋了捋紮在腦後的馬尾,平靜的說:“我開玩笑的。”

桑冉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脯:“我還以為……”她聲音越來越小。

“以為什麽?”

“以為你對我圖謀不軌呢。”桑冉看他動作溫柔,大大方方的說了一句心裏話。

然後她被陸升摁在墻上,他啃上了她露在外面的大片脖頸,真的是用啃的那種,唇齒有意嗑在她鎖骨上。

桑冉握了握拳,被陸升叉入的指縫化解開。

陸升終於放過她,她低頭一看,都是草莓印,簡直沒眼看。

他神色輕挑,還朝她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唇:“桑冉,這才叫圖謀不軌,知道了麽?”

桑冉眸光瀲灩,輕飄飄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在他皮鞋上踩了一角。

陸升哭笑不得,拉住她:“以後踩人別再穿運動鞋了啊。”

桑冉脾氣上來,對著他的虎口張口就咬,陸升半天才松手,桑冉一溜煙跑了。

她一路吭著腦袋,捂著脖子進了宿舍樓,悄咪咪翻了一件沖鋒衣套上,一直拉到下巴骨,遮得嚴嚴實實。

室友好心問了她一聲。

桑冉支支吾吾:“晨跑被蚊子叮了。”

其實和陸升交往也不是沒有一點兒好處,比如她在泡圖書館的時候,對待三天兩頭黏著她的牛皮糖,常常在她面前炫富以及吹噓自己有多優秀,桑冉更想問他自我感覺這麽良好,是梁靜茹給你的勇氣麽。

但她沒有,輕輕松松一句話就可以讓對方潰不成軍。

“同學,我有男朋友了。”

總之,和陸升交往的感覺,不算太差。

這並不代表她能夠接受和陸升的婚姻。

桑冉沒想到的是,陸升不知不覺和自己展開了戀愛的拉鋸戰,陪著她度過整個大學時光。

她和陸升有過一回擦槍走火。

那天陸升帶她去南山頂上的觀星臺看流星,學校過了門禁點,她雖然不介意和陸升網吧兩連坐,但她不好意思說,她聽課可以呼呼大睡,陸升總不能去公司偷懶,人家身價可比自己高多了,她賠不起。

她暈頭轉向跟著陸升進了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胡亂沖了澡往被子裏一鉆。

陸升腰上系著浴巾朝她走過來,蠢蠢欲動的腹肌。

桑冉偷瞄了兩眼,蒙頭蓋過被子。

陸升和她搶了半天被子,現在想想,陸升要是硬來,她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陸升卻配合她玩起了推推搡搡的拔河游戲。

桑冉露出紅撲撲的臉蛋,喘著氣。

原來陸升只是拿過電吹風給她吹頭發,一下子把她襯托的心思齷齪。

他的指腹穿梭過她濕漉漉的頭發。

暖乎乎的風吹過來,她和陸升不知道怎麽回事裹著被子親到了一起。

陸升身上很熱,貼得她很緊。

直到陸升掐過她的腰,桑冉警鈴大作,推了他一把。

陸升從她身上離開,轉頭進了浴室,動作迅速。

桑冉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早已到了光明正大去網吧的年紀。

現在都是飲食男女,速食愛情,像陸升這個歲數的,基本上關系確定就會同居。

陸升越遷就她,她越覺得不安。

她有點愧疚是真的。

畢業典禮這天,桑冉穿了一身學士服,雲淡天藍,突然接到了桑父的電話。

桑冉一出生,桑父和桑母就離異了。

桑父沈迷事業,覺得股票的曲線比女人還迷人,並不註重家庭,私生活方面更是來者不拒,而桑母是個小資女青年,一心喜歡游山玩水,今天在冰島釣魚,明天可能就去了撒哈拉沙漠騎駱駝。

兩個人平時見面只有桑父例行房事的交公糧,桑母受不了,主動提了離婚。

用外公肖柏成的話來說,桑父和桑母的婚姻走到山窮水盡,那是必然的事。

桑父派了一輛加長林肯來接她,一路上對她噓寒問暖。

桑冉對於桑父的認知,都來自於他每年給自己卡上打的那一串零。

只有這時候,桑冉才會產生一種自己是隱形富二代的錯覺。

之所以說是錯覺,那是因為桑父和桑母離異不久就二婚了,娶了個美籍白人。

桑圖,桑父名正言順的接班人,只比桑冉小一歲,金發碧眼,顯然繼承了他媽的基因。

桑父火急火燎回國,第一件事居然是給桑冉相親。

相親對象還是陸升。

您好,謝謝,知道了。

這是桑冉和桑父說得最多的三句話。

禮貌又疏離。

陸升面前擺著一杯咖啡,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桑冉。

“桑小姐。”

桑冉如釋重負,膽戰心驚的坐下來:“陸先生。”

她暗自慶幸,陸升沒問她背著自己擅自相親的事。

陸升再自然不過的握住了她的手背:“桑小姐,關於我們結婚的事,你有什麽意見?”

他這是跟人求婚的態度麽。

懶散。

敷衍。

她心底把他批判了一頓。

桑冉笑得梨渦淺淺:“我要問問我爸的意見,聽他的就好。”

“怎麽辦?”陸升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無辜的告訴她,“他都聽我的。”

她迷茫的望著他,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也要聽他的是麽。

“砰——”一聲,

桑冉摔在地板上。

幸好上面鋪著鵝絨地毯。

桑冉揉了揉尾巴骨,她不僅窩在他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還夢到自己和陸升過去的事了。

掃了一眼床上灰色的四件套,現在不止是陸升一個人的床。

還是她的。

剛剛和陸升一起進了半山別墅,她手上一輕,陸升松開她,給她扔了一雙棉拖,轉身進了二樓書房。

桑冉懊惱,確實她和陸升一點兒都不像新婚夫妻分開三個月該有的樣子。

她來陸升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憑著記憶進了臥室,裏面多了她原封不動的化妝臺,象牙白的色調,鏡子邊雕花,和他整體的裝修風格截然相反,衣櫃一開,裏面涇渭分明,一半是他的,一半放著她的。

她拖鞋一蹬,在他軟乎乎的床上滾了兩圈,眼睛一閉,抱著枕頭睡過去了。

桑冉的夢境在三個月前領證後戛然而止,陸升出了一趟差。

現在他回來了,把自己關到書房裏,而她沒事人似的睡得香甜。

桑冉下樓倒了杯水,冰箱裏一應俱全。

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她意識到自己好像絲毫沒有作為妻子的自覺性。

桑冉捧著水杯敲了書房的門。

“進來。”他的聲音低沈。

她推門進去,陸升掐了手上的煙,眸光在看到她後變得陰翳,卷起詭譎的風雲,緊鎖著她。

“桑冉,是你主動送上門的。”

其實陸升更想對桑冉說——

桑冉,我想上你,現在就想。

但他怕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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