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軍訓的當天早上, 就很倒黴的發現大姨媽來了, 隱隱約約的開始肚子疼。

這簡直和高考當天來大姨媽是同等痛苦的事了。

雖然她只會疼一天，忍忍就過去了，但她月經一般持續六天，占了軍訓的六成, 天氣那麽熱，渾身哪哪都濕黏黏的, 太難熬了。

清歌回宿舍, 抱著馬甲線的腰, 摸著馬甲線的馬甲線說：“晴姐我完了, 我來事兒了, 如果我暈倒了，就麻煩你把我背到醫務室了。”

馬甲線笑說：“我不背, 我背不動。”

美美醬正在對著衣櫃上貼著的鏡子塗防曬, 探出腦袋笑說：“沒事兒我背你，清歌你多少斤？”

清歌有點不太懂美美醬怎麽突然又好了。

“我八十六斤。”

“那還行，”美美醬笑說, “我應該能背的動。”

清歌笑說謝謝, “arigatou。”

清歌集合前去找蕭可可要止疼片, 蕭可可大姨媽來了以後的痛感比清歌還強烈，會疼的想要吐的程度, 包裏常備止疼片。

吃了片止疼藥，清歌把她和美美醬的小摩擦說了，紮著迷彩服的腰帶問：“可可, 我要和美美醬道歉嗎？”

蕭可可也很懵，她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怎麽會前一晚生氣到故意外放，早上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蕭可可看著清歌的小細腰說：“不知道啊，要不你問問學長？”

學長指的是秦雋，清歌感覺她還沒到能和秦雋聊她室友小摩擦的程度。

不好意思問。

·

開始軍訓，軍訓教官姓程，程教官又高又酷又帥，又無情。

第一天萬年不變的是站軍姿，大一新生們頂著四十度的烈日站軍姿。

程教官黑著臉罵人，罵男生，也罵女生，相鄰的幾個班級，就數清歌班級的程教官罵聲最大，還口口聲聲說男女平等，不會對女生特殊照顧。

短短倆小時，只有寥寥六個男生的日語班，就已經有四個男生罰做俯臥撐，還有兩個女生被程教官要求跑操場。

清歌被曬得滿臉淌汗，忽然聽到隔壁休息的班級發出低呼的討論聲，像蚊子嗡嗡聲，清歌沒聽清他們說什麽，只聽到沙沙聲。

美美醬和馬甲線站在清歌右邊，倆人往那邊看了一眼，小聲說：“清歌，你男朋友。”

清歌：“？？？”

清歌歪頭向那邊看過去，就看到白衫黑褲的秦雋正和熊陽學長站在一起，倆人都是左手插兜，靜靜的望著她。

秦雋挺拔如青松，眉目溫柔如水，含著溫溫柔柔的笑意。

熊陽學長手插兜，像個校霸。

秦雋手插兜，卻優雅從容，陽光在他周身籠罩出柔和的光，頎長身影清雋溫雅。

程教官忽然一聲喝，“瞅什麽呢，讓你們動了嗎，給我轉過來！”

清歌沒以為是在說自己，還在怔怔的看秦雋。

“第二排第四列，出列！”

清雋含笑的對清歌挑了下眉，下巴微揚向教官示意她回頭，清歌回頭數了數，第二排第四列。

“……”

是她。

清歌低著頭出列，程教官雙手背在身後走到她面前，“怎麽回事，我讓你動了嗎，你打報告了嗎！我問你！你剛才看什麽呢！”

清歌緊緊閉了下眼睛，覺得被程教官吼得腦頂疼。

程教官喝道：“說，剛才看什麽呢！”

“報告！”清歌雙手緊貼褲線，揚著下巴喊。

“說。”

清歌抿了下嘴，聲音降低，“教官，我在看旁邊學長。”

“聽不到，大點聲！”

清歌氣憤地深呼吸，大聲喊：“教官，我在看旁邊的學長！”

清歌這次喊的聲音大，隔壁休息的班級都笑了起來，秦雋也輕聲笑了，有人起哄喊，“教官，美女在看她男朋友呢！”

清歌：“……”

只要有人起哄，周圍的人就起哄大笑，清歌被笑的臉紅了，低頭不再說話。

程教官擡手腕，“笑什麽笑，都給我閉嘴。你，一分鐘，蹲姿準備！”

清歌深吸了口氣，都怪秦雋，為什麽要來看她軍訓啊。

清歌雙手舉到腦後，準備蹲下蛙跳。

“報告！”忽然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來，一道來自秦雋，另一道來自於美美醬。

程教官看了眼秦雋，再看向隊伍裏的美美醬，先問美美醬，“說。”

美美醬舉手，“教官，女生問題，可以講悄悄話嗎？”

又有人低低笑起來，程教官喝道不準笑，叫美美醬出列在一旁說話。

美美醬小聲說：“教官，那女生生理期，不能劇烈運動，忍著肚子疼在軍訓，可以讓她休息會兒嗎？”

程教官看了眼清歌，讓美美醬歸隊，美美醬回去的時候對清歌飛了個“放心”的很可愛的媚眼。

清歌不解她說了什麽，只下意識彎起個笑。

程教官又問秦雋什麽事。

秦雋從熊陽手裏接走兩張紙，遞給程教官說：“教官，我是許清歌的哥哥，我來給你看她病歷單，她不能參加接下來的軍訓了。”

程教官皺眉看病歷，上面寫著許清歌的名字，醫院檢查的醫生判定和建議，病名寫著哮喘病。

一般學生開請假都是寫心肌炎，寫哮喘的還挺少。

這經期又加上哮喘的，程教官說不出什麽了，轉頭看清歌，對她擺手，“去病號連待著吧。”

清歌沒聽到美美醬和秦雋說了什麽，特別詫異的走向秦雋，很小聲的問：“學長，你說什麽了？你剛才給教官看的是什麽？”

遠離了軍訓隊伍，秦雋笑著遞出面巾紙給她，讓她擦汗，邊輕描淡寫的說：“淘寶買的病歷證明。”

“……”

淘寶還能買這個嗎？

“可是班導和院裏呢，明年呢，我學分呢？”清歌很緊張。

秦雋輕笑說：“我幫你向院裏申請免修，學分可以在課外實習上找，我幫你蓋個章就可以了。”

清歌穿著一身迷彩服，戴著迷彩服，停在橡膠跑道上，微微仰頭看他。

臉上充滿了之前那種好期待有個溫柔哥哥幫她解決麻煩的謝意、感動、崇拜。

秦雋垂眼看小姑娘被曬得通紅的臉，以及眼裏無法掩飾的明亮的光，笑著擡高她的帽檐，“要去有空調的工作室打卡嗎？”

清歌向後指著軍訓區，“可是教官不是說讓我去病號連嗎？”

秦雋笑著壓低她帽檐，“傻。”

“……”

·

大一新生在軍訓時，清歌坐在秦雋的工作室裏吃薯片。

她來時打了卡，所以是邊吃薯片，邊賺著錢，邊逃避了軍訓。

不軍訓這事兒其實很不對，但清歌又從心底裏難以控制的感覺到一種爽。

然後清歌想到美美醬的事，還是不好意思的拐彎抹角的問了出來，“學長，她剛才好像還幫我和教官請假了，所以她是怎麽想的呢？”

秦雋又從冰箱裏拿了兩盒酸奶出來放在清歌手邊，若有所思的說：“很正常，寢室相處首先要記住一件事，人無完人。”

清歌不太懂。

秦雋為清歌插上吸管，語氣緩慢而溫柔，“你要和室友日常相處四年，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被侵犯的點都不一樣，總會有一些小摩擦。不要怕有摩擦，也不要為有摩擦而不開心。”

清歌認真的看他。

秦雋臉上的溫柔是耐心的，語調是徐緩的，腔調是認真的。

他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不緊不慢的給她講初入大學的第一課，“有摩擦，和室友講開了就好，接受室友的不完美，也讓室友接受你的無心之為。而且聽起來，你這個室友，本身應該是不壞的，挺好的小姑娘。”

清歌被他這樣一講，前一晚憋在心裏的苦悶頓時都消失了。

舉起酸奶放到秦雋嘴邊，“謝謝學長，請你喝酸奶。”

秦雋失笑道：“拿我給你的酸奶，請我喝？”

“現在我兜裏沒有好吃的……”

“那就以後請我吃飯。”

秦雋笑著伸進她的薯片袋裏，拿走一塊薯片放在嘴裏，自顧自的說：“一言為定。”

“……”

清歌也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了。

而後她低頭喝酸奶，感覺心裏有點甜。

·

秦雋是社交小能手，和各院的院長都認識，打電話給清歌請病假，又打電話給負責選課老師幫清歌問學分的事。

熊陽飄到清歌身邊，低聲問她，“小學妹，聽說你想進攝影協會？”

清歌點頭，舒服的一左一右的蕩著腿，“是啊，我喜歡攝影，想進攝影協會學習。”

“那你知道攝影協會會長是誰不？”

“不知道啊，”清歌擡手指秦雋，“不過學長說他認識。”

熊陽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唔”。

清歌真的在工作室裏開心了，迷彩服外套脫了，帽子也摘了，穿著小白T恤，露出小白牙笑說：“我有個特別崇拜的攝影師，我的目標就是買個單反，然後大學四年把攝影技術提高參賽。”

秦雋打完電話，悄然走到清歌身後，清歌繼續說：“大四畢業要去拍富士山，拍江之島，拍京都，拍大阪城堡，拍櫻花，學長，你知道網上很火的遇卿攝影師不？他拍的風景特好看，你畢業要去日本玩不？”

秦雋聞言挑了挑眉，拎著椅子坐到清歌身邊，遞給她一個可愛多，“遇卿攝影師？”

清歌看面前的可愛多，想吃，但經期不能吃，她往後仰了仰頭說：“我不吃，謝謝學長。”

秦雋微詫，“不是很喜歡吃冰激淩？”

清歌臉微紅，小聲說：“那個，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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