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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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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1-

李助理送來紅糖後, 很快退了出去。楚湉湉就著顧顯的手喝了幾口紅糖水, 拿出昨晚挑燈夜戰做的筆記。

厚厚的一沓, 看得顧顯直皺眉,放下水杯,捏住她的下巴, 黑眸瞇起,“熬到幾點鐘?不累嗎?”

“哎呀!”楚湉湉呼開他的手,“你自己還不是忙起來不管白天黑夜的?還好意思說我。”

不待顧顯分辯,她翻開筆記, 指著給他看, “垣耀起步時, 起初經歷了一段相當順利的時間。然而企業發展到一定程度, 往往就會有各種問題暴露出來, 許多企業都失敗於資金鏈的斷裂, 對吧?”

顧顯點頭。

“可是融資不易, 像你這樣的資本家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還會用各種苛刻的條款條件來確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還喜歡玩對賭,”楚湉湉瞟他一眼,目光掠過他臉頰上的加減號,她忙壓下唇角上翹的弧度,小手一揮,“當然啦,雙方立場不同, 這本就是博弈。垣耀到了相當的規模,爸爸做過幾次風險比較大的決策。”

她翻著筆記,指出前後好幾處。顧顯凝眉掃過下面密密麻麻的分析計算,在腦中過了一遍,考慮最壞的狀況下股東的負債……

“甚至有一次,資金鏈瀕臨斷裂——跟姑姑負責的部門連續失誤脫不開幹系,好在最後一刻引入康順基金,解了燃眉之急。但爸爸一定不會毫無打算,”楚湉湉認真道,“他從來不讓我和媽媽為這些事情煩心,總是把一切都安排好。註意看股權變更的時間——”

顧顯神色覆雜,“他讓你姑姑代持股權,這樣萬一對賭失敗,或是發生破產負債的情況,按照持股比例,你姑姑作為明面上的股東,債務將會由她承擔?”

楚湉湉努力忽略他臉頰上的記號,點點頭,“爸爸當然不會讓姑姑一力承擔,所以代持協議一定是存在的,作為雙向的保障。爸爸的打算,應該是如果發生了最糟糕的狀況,他會和媽媽離婚,讓媽媽帶著我全身而退,而他會擔起所有的責任。所以媽媽對代持股權的安排一無所知,他不能讓她知道,因為她絕對不會同意。”

這番苦心安排,只是作為未雨綢繆的最後一道保險,遠算不上完美。或許楚淩遠還有後續的安排,以確保妻女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衣食無憂,然而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他的猝然去世,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而楚淩蓮,正好利用方舒窈母女的不知情,輕而易舉地將股份據為己有。

“我想,即便爸爸肯定確保過風險由他來負責,姑姑對爸爸為了我們母女,將她推到前面,心裏大概還是很怨言,所以才會抱怨爸爸最在乎的只是她們母女,垣耀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什麽什麽的,而且發現媽媽對爸爸存有心結,她會那麽驚訝,還嗤笑爸爸。”楚湉湉嘆了口氣。

顧顯與形形色色的企業家打過交道,見過以配偶的名義舉債,生意失敗後企圖將債務全盤推到對方頭上的,見過大難臨頭各自飛,相互推諉的,更見過即便離婚時約定債務由一方承擔,然而債權人仍可以依法起訴夫妻兩方,要求另一方承擔連帶責任,最終鬧得刀兵相見,堪比仇人。

而像楚淩遠這樣,只想妻女與自己同甘,想盡辦法避免她們共苦的男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楚湉湉又嘆氣,“但這都是我的推測,他和姑姑之間的約定,要怎麽證明呢?——啊!”她恍然擡頭,“不對啊,現在表姐在我手上,我明明可以用她和姑姑講條件啊?”

其實依照顧顯的看法,楚淩蓮哪裏有什麽資格跟她講條件?只是這件事涉及到已故的楚淩遠,他知道湉湉更希望自己親自來處理。

“她不也在你手裏?”他揉揉她的發頂,“你想怎麽做,盡管放手去做吧。”

上回他是不是也是這麽說的,然後轉頭就暗地裏幫她做了各種安排,生怕她會吃虧一樣?

楚湉湉心頭泛起一股甜蜜,湊近想親親他,然而他臉上那明晃晃的加減號太讓人無法忽視,她費了老大的勁,才憋住沒有笑出來。

顧顯沒等到香吻,滿心期待化作狐疑,察覺她眼神古怪,更是高高挑起了眉梢,“怎麽,我臉上有東西?”

……有啊。

楚湉湉咬唇忍著笑,正要開口,陡然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響。緊接著門被推開,伴著悅耳的女聲,“顧總,下午和屈部長的會……啊!抱歉!”

顧顯頭也沒回,垂眸望著開門瞬間慌不擇路,往他腿上一趴,把臉死死埋起來的小鴕鳥,語氣中透著不悅,“不知道先敲門嗎?”

秘書忙不疊地連聲認錯,目光忍不住瞟向埋首在顧總腿上,姿勢暧昧的女人,心中驚疑不定。女人身形嬌小,從這個角度完全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瞥見鋪陳在西裝褲上的淺藍色裙擺,和裙擺下白皙纖細的小腿。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小妖精?也太沒羞沒躁了吧,這裏是辦公室哎!

……等等!

前段時間顧總意外被那個時尚博主的自拍圈入了鏡,當時同在車子的神秘女子,差不多的姿勢……

還有顧總手上毫無預兆出現的戒指……

“還楞著做什麽?出去!”

冷淡的呵斥中仿佛壓抑著什麽,讓秘書驀然回神,“抱歉,我這就出去……呃?”猝不及防瞥見頂頭上司偏轉過來的臉,她驚得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顧總,您臉上……”

顧顯下意識擡手摸臉,裝死的楚湉湉倒吸一口氣,心中大叫不妙。

完蛋了完蛋了!害他在下屬面前丟臉了!

長指沒入她後腦的發絲間,一下下梳理著,動作輕柔,卻讓她心裏直發毛。直到秘書退了下去,關好門,她還是把臉埋得緊緊的,打定主意裝死到底。

拿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照了照,顧顯冷哼一聲,丟開手機。

“玩得開心嗎?”放開她柔軟順滑的發絲,指尖摸上小巧的耳垂,把玩似的揉捏著,“嗯?”

楚湉湉全身仿佛過了電似的一顫,擡起憋得通紅的小臉,沒什麽氣勢地瞪他,“你揪我耳朵!我要告你家暴!”

“你確定?”顧顯涼涼道,“告我家暴,那麽豈不是全世界都要知道了,你和我是一家的?”

“……”楚湉湉語塞。

她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他的不快。不是因為她把他的臉當塗寫板,亂塗亂畫,而是因為她的躲閃。

正如昨天在大廳裏,他不著痕跡地維護她,只因為她不想暴露和他的關系;剛才她的舉動,在他看來,會不會好像她覺得見不得人一樣?

“對不起嘛!”她找到濕紙巾,討好地給他擦臉,“老公這麽疼我,怎麽舍得家暴我呢?”

顧顯冷凝的臉色沒有解凍的跡象。

濕紙巾擦得黑乎乎,她又換了一張,輕輕抹掉殘留的痕跡,嘴裏嘟囔著,“人家只是看你累到進入休眠模式了,給你充充電嘛……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要躲的,就是一下子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呀!再說,她怎麽能說進就進來啊,平時也這樣嗎?這麽大的膽子,誰慣出來的?她就是那個誰吧,前段時間無聊男士們投票選出來的顧氏第一美人,他們還說她在總秘辦,離你這麽近,搞不好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呢,哼……”

顧顯越聽越不對,“什麽東西?”

楚湉湉嘟著嘴,告訴他那個她明明沒有關註,卻不知道怎麽回事相當了解的無聊“十美”投票。顧顯直接下了結論:“他們眼瞎。”

又怕她胡思亂想,解釋道,“陳秘書有女朋友。”

“啊?”楚湉湉楞住。

“她敢開門進來,正好說明我辦公室裏平時不可能有女人趴在我腿上。不擔心沖撞了什麽場面,才會忘了禮儀吧。”

“……”

“我會讓李助理向秘書組再強調一下規矩和禮儀。”

“……哦。”

“我老婆才是最美的,不接受反駁。”

“……”

“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有了?”

“沒有了就過來。”

一股大力將她提了起來,下一秒,她已被顧顯抱上膝頭,大掌扣著她的後頸,挺拔鼻尖抵著她的蹭了蹭,“不是要給我充電嗎?我告訴你充電的正確方式。”

楚湉湉直直撞進他深潭般的黑眸中,這麽近的距離,她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滿滿占據了他的全部視線。專註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他的心也是一樣,滿滿全是她。

她閉上眼睛,主動迎上去,吻上他的唇。藕臂攀上他的脖頸,身體緊貼向他,直至與他不再有任何距離。

他的吻總是這樣讓人沈迷,唇與唇的摩擦仿佛起了電流,相抵的舌尖將這令人頭皮發麻的電流無限放大,她急促地喘息著,身體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只想更貼近他,再近一點,近到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裏,讓任何人、任何事也無法分開她和他。

四唇分開時,她如同醉了酒,雙頰酡紅,眸光瀲灩,才略動了一下,察覺到的異狀讓她立刻頓住,臉頰更紅了,“你……要不要這麽容易激動啊!”

顧顯無辜地眨眨眼,“老婆剛給我充了電,我當然動力十足,”還壞心地挺了挺,“要試試看嗎?馬力耐力都包你滿意。”

楚湉湉捶他一拳,“試什麽試啦!時間不早了,我得下去了,你不是還要見什麽屈部長?”

顧顯嘆氣,抱著她不想放人。

“天底下有比我更可憐的人嗎?”他埋首在她胸口,甕聲甕氣嘟噥,“明明有老婆,每晚還是孤枕寒衾,輾轉難眠……老婆也不心疼我,不怕我憋出病來……”

想想真是悲從中來!他只沾過一次她的滋味,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卻只能每晚瞪著天花板,滿腦子旖念無處排解。

怪誰呢?還是怪自己吧……

楚湉湉到底不忍心,寬慰他道,“我相信媽媽很快會轉過彎來的,她其實特別自責,覺得沒有保護好我,所以才會格外的反應過度。你這麽好,她一定會發現的。對了,”她忽然想起來,“這幾天顧伯伯好像給媽媽發了不少短信哦。”

“哦?岳母理他嗎?”

“……沒有吧。”

顧顯“呵”了一聲,心道活該。不為什麽,反正他抱不到老婆,臭老頭子也無法如願,就莫名讓他心理平衡了一點點。就那麽一點點。

“好了我真的得下去了,”楚湉湉又推他,“你不要耍賴啦!都三十歲的人了,羞不羞啊?”

“誰說我三十了?”顧顯擡頭,不滿地瞪她。

“虛歲嘛!”

“……”

他憤憤在她唇上輕咬一口,這才放開她,隨她起身,牽起她的手,“我送你出去。”

觸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楚湉湉嗔他一眼,“好多人都在猜,你突然戴個戒指是幾個意思?”

“是自覺的意思,”顧顯理所當然,“已婚人士的自覺。”

楚湉湉:“……”

這是在拐彎抹角,委婉抱怨她不夠自覺嗎?

……

楚淩蓮的“尋釁滋事傷人”並沒有多嚴重,帶走也最多是給她個教訓,很快就讓她回家了。

可是她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簡直反了天了!她就躲在後面,還煽風點火……顧總也是,堂堂顧氏總裁,竟然摻和起家務事來了,閑的沒事幹了嗎!”她一輩子也沒受過這樣的恥辱,在客廳不停走來走去,氣得腦血管幾乎要爆裂,“欺人太甚,實在欺人太甚!”

蔣鹿鳴趴在椅靠上,無精打采,“那你又能拿他怎麽樣?誰讓你也不挑個地方,非要跑去顧氏鬧,要是換個私下的場所,她哪來什麽依仗?”

“我又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楚淩蓮火氣更盛,怒吼道,“還不是怕你輸了官司,以後都要背著這麽大個汙點??前段時間那些網絡暴民往咱們家寄花圈,害我們只能連夜搬家,到時候一開庭又被翻出來,還能有清凈日子過嗎?”

蔣鹿鳴被她說得也心浮氣躁了起來,“那又能怎麽辦?律師都說對方證據很充分,又是業界有名的難纏角色,一直建議我和解,可對方根本不肯和解。”她磨了磨牙,“我找人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楚淩蓮驀地頓住了腳步。

“……媽?”蔣鹿鳴嚇了一跳,“我就這麽一說,□□萬一暴露了,要坐牢的!”

楚淩蓮白她一眼,“瞧你那點出息!我覺得不對勁——方舒窈是個沒用的家庭婦女,楚湉湉才多大,沒錢也無勢的,怎麽可能請得到那麽好的律師,還沒開庭,就讓形勢一邊倒?”

蔣鹿鳴坐了起來,“你是說,有人在幫她們?她們娘兒倆傍上誰了?”她想了想,“……趙叔?”

又搖頭否定,“趙叔為人謹慎,滑不留手的,現在應該還自顧不暇,不太可能冒險為她出頭。”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會是誰。而之前摻和過家務事的某“堂堂顧氏總裁”,被她們下意識排除在外——顧總怎麽可能看得上楚湉湉那個幹癟小丫頭呢?

“有一個人可能比我們更積極刨根問底,”蔣鹿鳴忽然冷笑,“楊逸辛上回不知道被誰打了,現在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可笑他一直對楚湉湉念念不忘,人家連看都沒去看他一眼!他要是知道楚湉湉被人包養了,一定會想方設法打聽出來是誰。”

楚淩蓮知道女兒從小就對楊逸辛傾心,之前明明就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可楊萬忠倒戈新總裁,出爾反爾撕毀了盟約,兩個孩子的婚事也就此作罷。想到女兒這段日子以來的消沈,她心疼壞了,連連咒罵楊家父子兩根墻頭草,楊逸辛沒主見。

蔣鹿鳴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怨毒。

收到蔣鹿鳴傳來的訊息,楊逸辛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然而左思右想,想起楚湉湉對自己的冷漠無視,思量她順利得不合常理的“反轉”,他越想越覺得,可能確有其事。或許,湉湉真的像那些自甘墮落的女孩子一樣,選擇了依附哪個有權有勢的老男人?

他終於按捺不住,奔向方舒窈的居所,打算和方姨好好談談。

在街邊停好車,走進居民小院,楊逸辛一邊走,一邊尋找著單元號。終於找到地址裏那棟樓,上了樓梯,拐進樓道,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站在門前,正擡手敲門。

男人穿著休閑,不掩通身卓然氣度,透著歲月積澱下來的成熟味道,又有幾分不符合年齡的意氣飛揚之感。無論如何,是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亮眼存在。

楊逸辛看清門牌號,發現這男人敲的正是方舒窈母女目前租住的公寓的門。他又看了眼這個俊美的男人,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他似的。

不一會兒,門終於打開,露出方舒窈的臉。

幾乎在同時,楊逸辛腦內似有一道閃電劃過——

“顧、顧雲霆?顧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病情又有些反覆,周末都耗在醫院,連抖S醫生都不刺激我了

嚇skr人了,我不選擇狗帶了,還是活著好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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