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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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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果真如此嗎?

苗靜憋著一股氣離開了原先的單位,在原本該是屬於上班時間的點回到了家中。

人都是這樣的,在外面也許能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咬牙撐著。等回到了家中,卻很容易一下子崩潰。尤其是,苗靜這一代人,算是被洗腦最嚴重的,她也一直以自己的工作為榮,覺得跟那些只能靠老公的全職婦女很是不同,頗有一種引以為傲的自豪感。再一個,她雖然是有工作,可也沒有落下小家庭,完全可以稱之為事業家庭兩不誤。

然而,這是以前了……

在家裏僅僅待了兩天後,苗靜就受不了了,她從來也不知道,賦閑在家是一件那麽難熬的事情。

每天就買菜做飯打掃家務?然後呢?她既不喜歡打牌搓麻將,也不願意自降身份跟小區裏那些沒工作的家庭主婦閑聊,再說了,這要是擱在以前也就算了,現在人家一看到她,問的肯定是關於先前那個事兒。

憋了兩天後,她忍不住給自己的娘家人打了電話。

苗家是三姐妹加一個小弟,不過日子過得最好的,一直都是排行第二的苗靜,畢竟趙國昌的本事是真不小,以他剛四十歲的年紀,能坐到教育局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著實不易。

相對而言,老三家也不錯,雙職工家庭,且夫妻雙方都是醫療系統的,屬於鐵飯碗中的鐵飯碗,哪怕不再醫院上班了,有技術在,去哪兒都成。

撇開這兩家不提,另外的苗靜大姐家日子卻並不怎麽樣。苗靜她大姐,就是苗靜本人最鄙視的家庭主婦,全家就靠她大姐夫一人上班賺錢養活一家三口人。偏生,苗靜大姐的獨子成績極差,還不是袁藝那種差法,而是自打上學以後,就從沒及格過,本來連初中畢業證書都拿不到的,還是趙國昌當年舍了臉面找人說情,勉勉強強弄了個初中畢業證,又托人找關系塞進了市區下屬某個縣的汽修學校。

如果說,苗靜自認為是事業家庭兩不誤,那麽在她眼裏,她大姐就是哪哪兒都沒過好。

可不管怎麽說,她大姐好歹有個完整的家,不像她小弟,年紀不老小了,對象找了好幾個,不是分手就是離婚,直到現在還是單身一人。

自然,苗靜要想再找個體面的工作,唯一能找的也就只有她三妹了。

苗靜的意思是,讓她三妹幫她在醫院尋個工作。肯定不能是醫生,可譬如管理層、後勤處、住院部等等,又不是只有醫學院出身的才能在醫院上班。

想法是很不錯,可現實卻給了苗靜當頭一棒。

“二姐,你可別為難我了,你知不知道,這回你給我們惹下了天大的麻煩。大姐夫還好,橫豎他只是個廠子裏的車間主任,可我們夫妻倆呢?我這段時間是聽夠了各種閑話。你說你也是的,碰上這種事情,你倒是訴苦賣慘呢,說一說自家有多不容易,再抹幾把眼淚,實在是哭不出來,你也可以提前弄點眼藥水,再不然我找人給你開個病歷單子,你裝病總是會的吧?結果你呢?正面硬杠!!”

“你什麽意思?”苗靜驚呆了。

“二姐,這回真不是我不幫你,我都自身難保了。本來,今年我可以評職稱評先進工作者的,現在應該是泡湯了。算了,這些不提也罷,你最近盡量別出門了,買菜讓我二姐夫去吧,先避避風頭,捱過這陣子再說吧。”

“你也覺得我錯了?可我做錯了什麽?不就是走後門托關系嗎?誰還沒做過呢?”

“二姐你醒醒吧,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讓這事盡快翻篇,而不是正面杠上去。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等吧,熬吧,橫豎大家的記性也沒那麽好,過個一年半載的,應該就沒事了。”

苗靜拿著聽筒一臉的不敢置信,半晌才勉強吐出一句話:“早先你用得著我家的時候,怎麽不說走關系不好?現在出了事情,你不說幫忙,還盡在那頭說風涼話?”

苗靜只覺得人心險惡,小姑子家也就算了,本來也不是很親近,再說他們家又沒一個有出息的,靠不上。可親妹妹呢?

她三妹也快被她給逼瘋了:“沒出事的時候,誰知道你們家的細節?我又不知道睿睿是一班還是二班還是三班的,我連市一中到底有幾個實驗班都不知道。那會兒你只跟我說,睿睿中考成績很好,特別好,穩上市一中。我以為你都這麽說了,睿睿肯定就是全市前幾名的,我怎麽會知道你們為了把睿睿塞進實驗一班搞出了那麽多事情來?還有幫忙,你說,你叫我怎麽幫忙?”

“對對,睿睿成績不好,你女兒成績好行了吧?我不指望你幫忙了,連個工作都不肯幫我弄妥,我還能指望你什麽呢?”

啪——

苗靜狠狠的撂下電話,氣得胸口一陣陣起伏。

從出事到現在,她沒少接到各路親戚的電話,在她看來,這些全是過來看她笑話的,尤其是那些原先不如他們家的親戚。可她沒想到的是,連一貫跟她關系最好的親妹妹,也這般靠不住。不就是讓幫著找個體面的工作嗎?至於這麽埋汰人嗎?

她是這麽想的,她三妹也氣到不行。

市人民醫院也是屬於事業單位,但醫療系統本來就是自成一體的,往裏面塞人可要比其他單位難上千百倍。假如苗靜願意當個護工,那倒是沒什麽問題,可她明顯不是這麽想的,她是想尋一份看著體面,實際上又很清閑,同時福利待遇還很不錯的工作。

這根本就不可能!!

盡管在親妹妹那邊碰了壁,苗靜依然沒有徹底絕望,她覺得以她多年的工作經驗,想要再找一份比先前更好的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等她真的開始靜下心來認真找工作時,才發現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麽簡單。

在閑職上待了太多年的她,根本就沒有掌握任何技能,偏生她本身的學歷也不高,僅僅是念完了高中而已。這個學歷,假如放在二十年前,她剛進入社會的時候,那是挺不錯的,幾乎是想找什麽工作都可以。可現在……

零五年,大學生早已不是天之驕子了,除非是Top10名校出來的。而高中畢業生的競爭力,幾乎為零。假如在這個前提下,再加上應聘者已經年近四十,現在又是六月底的畢業季,哪怕去掉新聞那個事兒,也依然沒人願意聘用她。更別提,她本人還挑剔得很。

薪酬福利太低的,不去;工作地點太遠的,不去;職位名稱聽著檔次太低的,不去;需要加班且一周只休息一天的,不去;工作強度太大的,不去……

人為的給自己設定了無數的障礙後,能讓苗靜中意的工作,唯一不是搶手貨,人家都不需要面試,一聽說她高中學歷年近四十,就直接拜拜了。

連著一周時間,苗靜碰壁無數,她幾乎把所有報紙的中縫廣告上的招聘電話都打了一遍。從最初兩天的高標準嚴要求,到後面不得不降低了要求,只要工作體面強度不高無需加班,哪怕薪酬福利低一點也沒什麽關系。

可對方顯然不這麽認為,我出錢請你來工作,你還嫌棄不夠體面太辛苦?那你還是走吧。

轉眼,七月已經到來,苗靜一無所獲,倒是六月的電話費單子把趙國昌嚇得著實不輕。

兩百多的電話費,三百多的電費,一百多的水費,以及不到一百的煤氣費。

光這些生活繳費就需要將近七百塊。

如果再算上手機話費、物業垃圾費、網費,以及一家三口的吃喝等等,差不多要五千元

憑良心說,一家三口的日常消費,每月花個五千也不算特別多,尤其趙家這邊,先前也是這麽過日子的。只不過,夏天的話,假如不待在家裏,起碼空調費能省下不少。

以前也是這麽過日子的,上個月最多也就是電費和電話費上面支出略多了些,旁的其實沒什麽太大改變。然而,一算下來還是頗為壯觀。

五千塊啊,多少人一個月能賺五千以上?以前的趙國昌當然可以,工資本來就不低,各項福利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比工資還要多出個兩三倍來,更別提還有別人送的各種禮物超市卡。而且苗靜也是在工作的,她的工資也不少,又因為工作之便,家裏平常用的一次性杯子牙膏牙刷毛巾肥皂沐浴露洗發水衛生紙等等,都是從單位裏順手拿的,這裏也能剩下個幾百塊。

現在,家裏只剩下趙國昌一人上班了,工資消減的幅度倒不是很大,可他原先也不是靠工資過活的。

趙國昌猶豫再三後,還是找苗靜說了家裏的情況。

盡管家裏的存款還有不少,可他現在每個月的工資僅有四千出頭,年終獎應該還是有的,但也多不到哪裏去。以後想要攢下錢怕是很難了,所以先前的存款能不動用盡量就不要動用。也就是說,一家人的消費,包括每季要添置的衣服,偶爾要買的大件等等,全部算在一起,最好控制在四千塊以內。

這麽一算下來,日常消費就不能超過三千了。

苗靜驚呆了。

他們夫妻倆一直都是雙職工,哪怕剛結婚那陣子,也沒為錢操心過。這是因為,已故的趙家阿公是個有本事的人,在七八十年代,各家各戶都為了房子的事情吵翻天使,趙家阿公憑著自己的本事,不光置辦了現在位於縣城的那個百餘平方的房子,還攢下不少錢用於幫襯兒子。

就在別人家要贍養老人時,趙國昌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他和苗靜倆人的工資全部都是自己用的,就連當初單位分房子,需要交五千塊的房屋補貼款,也是趙家阿公幫忙出的。

結婚二十年了,第一次,苗靜被告知以後要控制消費,可問題在於,她不覺得自己先前有多大手大腳啊!

家裏的米油沒了,去超市買一袋泰國香米拎一桶金龍油不是很正常的嗎?你說還有便宜的?可便宜的不好吃啊!還有醬油米醋味精等調料,她都有用慣了的牌子,以前也沒人說過她,畢竟早先她去超市購物都是拿的超市卡,誰也不會在意她買貴了幾毛錢。

還有趙睿這半年裏,一直在喝的各種補湯,基本上吧,各種食材都能在超市裏買到,盡管處理好的比外面擺攤子散賣的是貴了一些,可既方便又衛生,優點還是有不少的,貴一點就貴一點唄,也是沒法子。

再就是一家人吃的水果,苗靜是個趕時髦的,自打發現了超市卡的妙用後,她就極少去菜市場了。有時候超市裏的水果看著不怎麽新鮮,那她也是去水果店的,你說街邊路口的水果攤?不去不去,賣相不好也就算了,總是短斤缺兩的坑她也忍了,關鍵是品種太少了,像睿睿愛吃的芒果菠蘿獼猴桃,全沒有,這怎麽買?

苗靜也給趙國昌算了一筆賬,網費省不了吧?天氣這麽熱每天洗澡免不了吧?電扇空調總要用的吧?水果肯定要吃的吧?還有睿睿讀書那麽辛苦,補湯是必須要有的。

林林總總算在一起,苗靜覺得省不了,沒法省,最多最多她以後不再家裏打電話了,電話費方面應該能省下一百來塊。

倆人正為日常花費較勁兒呢,趙睿晚自習下課回來了。

“媽,我飯卡裏沒錢了。”

苗靜懵了一下,然後才噢噢噢的答應著:“明天我給你去……還是你自己去充吧,知道在哪裏充嗎?”

本來,對於趙睿的生活瑣事,苗靜都是一手包辦的,包括學校的飯卡。因為飯卡不光能在學校食堂用,也同樣可以在學校裏面的小超市使用,比拿著錢買東西方便多了,更不用擔心趙睿去校外攤子上買吃的吃壞肚子。因此,每回苗靜都是一口氣往裏面充個一千塊的,也不用趙睿提醒,每次她都有算著的,琢磨著餘額不多了,就會提前去學校食堂旁邊的小窗口再充一千。

可最近,因為瑣事壓身,苗靜就把這個事情給忘了。又想起她在市一中算是個“名人”了,就想著讓趙睿自己去充卡。

趙睿聽到這話後,猶豫了一瞬:“是在食堂裏面充錢嗎?”

“算了算了,還是我明天跑一趟吧。”苗靜最終還是放棄了讓兒子自力更生的打算,決定明天趁著老師學生上課的時候去一趟,這樣應該沒什麽人會註意到她。

趙國昌眉頭緊鎖的看著妻子兒子,想說什麽,可到底沒說出口,只擺了擺手,回書房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

這句老話並不是說說而已的,假如是一開始就窮的,興許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可驟然由富轉窮的,心理落差會非常非常的大。尤其是,手頭松快慣了的人,一下子讓緊一緊,這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一方面是做不到,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從何下手。

空調買都買了,總不能當擺設吧?每天洗澡都習慣了,難道真的掐時間讀秒洗個戰鬥澡?更別提一日三餐了,早飯新牛奶加荷包蛋,不是很正常的水準嗎?中午趙睿是在學校吃的,一葷一素也不算多,又因為在發育期,課間去學校的小超市裏買個面包買瓶飲料也很正常的。至於晚飯,難道一家人能安安穩穩不慌不忙的坐下來吃個飯,三菜一湯總是要的吧?

哪裏能節約?她已經很節儉了!

趙國昌家裏亂成一鍋粥,趙國運家最近的日子倒還算不錯。

袁藝已經在縣城裏待了一周有餘了,一開始,無論是奶奶家還是外婆家邊上,總有些好奇心旺盛的人攔住她問這問那。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在她這兒也確實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慢慢的,人們也就歇了這份好奇,過自家的小日子去了。

二舅媽也松了一口氣,雖說她習慣了被人指指點點說閑話,可她又沒毛病,能過清凈日子是最好的。

盤算著袁藝來縣城也一周多了,以她對小姑子趙秋萍的了解來看,應該是不會給孩子太多零花錢的,能給個十塊八塊就算不錯了,這都一周了,肯定花光了。

這般想著,二舅媽邀請袁藝一起去超市逛逛。

這一周以來,袁藝雖然不是每天過來報道的,不過也來了三四趟,來的次數不算多,但待的時間卻不短,基本上都是上午九點這樣過來,吃過午飯,再痛快的玩個一下午,快傍晚了才往奶那邊跑。

袁老太也樂得如此,夏天做飯挺辛苦的,袁藝跑了,她就可以給自己下碗清湯面,或者直接去買一塊錢的涼皮,自己拌著美滋滋吃一頓。吃飽喝足還能跟老姐妹們好好聊聊,她年歲大了,經歷的事情也多了,反而不在意那些閑話,再一個,閑話又不是沖著她來的,本來就沒什麽好介意的。

對袁藝來說,這幾天已經跟圖圖混熟了,也摸清楚了圖圖的脾氣,不怕它突然伸抓撓自己了。於是乎,袁藝提出由她來抱著圖圖出門。

二舅媽一臉心疼的看著她,隨後將圖圖交給了她。

一開始,袁藝是真沒看懂二舅媽面上的神情代表著什麽意思。不過,其實也沒過太久,往超市走的路上,她就後悔了。

其一,圖圖的夥食太好了,不光是毛皮油光發亮,份量也著實不輕,估摸著得有個七斤重了。

其二,現在是七月份啊,小縣城倒是比市區裏涼快了大概一度左右,可大上午的出門,依然熱得夠嗆。最可怕的是,圖圖的毛毛真的很濃密,抱在懷裏,簡直就像是抱著一個自發熱的巨型暖寶寶,還是那種毛絨外型的。

袁藝悲傷極了,淚目的看著圖圖。

圖圖特別乖,任由傻姐姐抱著自己,不吵不鬧也不掙紮,一副乖巧的小模樣。然而,就算它再怎麽乖巧,平日裏表現得再怎麽聰明,它都沒法準確的接收到來自於傻姐姐的悲憤之情。

幸好,二舅媽感覺到了。

“給我抱吧。”二舅媽順手接過了圖圖,圖圖適時表現出了極度的高興,不光開心的喵了一下,那一瞬間仿佛眼睛都放光了,渾身上下連毛毛上都透露著陣陣興奮。

袁藝:…………

好像更悲傷了。

幸好,外婆家離超市不算太遠,步行也就十分鐘左右,等進了超市後,既有空調又有小推車,簡直太方便了。

袁藝主動去拿了小推車,看著二舅媽把圖圖放到了嬰兒座上,饒是先前聽外婆提過,親眼看到這一幕,她還是覺得很震驚。

圖圖少女坐姿般的坐在超市手推車的嬰兒座上,剛才在太陽底下瞇成一條縫的眼睛,這會兒瞪得滾圓滾圓,正好奇的東張西望著。

“小藝愛吃什麽零食?你自己挑吧,來,推車給我。”二舅媽順勢接手了推車,示意袁藝自己去零食櫃拿吃的。

袁藝本來想推辭的,畢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對於零食之類的,也不會那麽饞。最多也就是,看到某些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老牌子時,有種很懷念的感覺。不過,最後她還是拗不過二舅媽,選了幾樣零食,又在圖圖星星眼的註視下,拿了個溜溜球。

及至二舅媽在水果區裏挑起水果時,袁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

好像……她這一周以來都沒寫暑假作業,也沒畫畫來著。

懵圈臉的袁藝決定等下就跑回奶奶家,把書包連同畫板等等,都一並搬到外婆家來。她的想法很棒,覺得應該要勞逸結合,完全可以寫一會兒作業或者畫一會兒畫後,陪圖圖玩會兒權當休息。

這想法是棒棒的,但也要看圖圖配合不配合。

等這天兩點多,圖圖從午睡中醒來後,發呆的看著袁藝在飯廳裏寫作業。

“圖圖你起床了!”袁藝高興的放下筆,打算陪圖圖玩一會兒,活動下筋骨順便歇歇腦子。

可惜,圖圖完全不為所動,哪怕袁藝把上午剛買的溜溜球拿出來放在圖圖眼前,人家也不理會她,只好奇的看著她剛才寫的作業。

袁藝還是很警覺的,她怕圖圖撕了她的暑假作業本,趕緊把東西收拾進了書包裏。哪知,這麽一來圖圖就急了,非要扒住她的書包不放。

偏巧,外婆也午睡起來了,推門就看到外孫女和小孫子在飯廳裏胡鬧,當下笑開了:“圖圖是想看你寫作業吧?不然,你隨便瞎畫也沒事,它就喜歡看人家寫寫畫畫的。”

袁藝驚呆了,敢情這還是個好學的喵?

好不好學的並不確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圖圖的好奇心足夠旺盛。

無奈之下,袁藝拿出了畫板,又把她二舅媽上午買的水果挑挑揀揀的放到了飯桌上,還順便擺了個造型。

結果,她把準備工作做完,就看到圖圖高興的撲了上去,抱住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吭哧吭哧的給滾到了袁藝面前。

袁藝:…………

“圖啊,咱打個商量成不?別動那邊的蘋果,看著它,它長得多好看呢,看姐姐把它畫下來。”

假如貓聽得懂這麽長且第一次出現的句子,那它就真的是成精了。

圖圖歪著腦袋,可愛的喵了一聲,在袁藝再度將蘋果擺好後,它立刻撲上去,再一次給滾到了袁藝面前。

“我不吃蘋果!”袁藝又把蘋果放了回去。

這次,圖圖好像是聽明白了,認真的看著袁藝擺出來的水果造型,片刻後,它吭哧吭哧的滾了個大雪梨過來。

袁藝還能怎麽辦?她又默默的給放了回去。

“不要動這個,姐姐畫畫!”袁藝趕緊草草的畫了個框架,然後把畫展示給圖圖看。

眼見圖圖被自己的畫吸引住了,袁藝不敢耽擱,繼續快速畫了起來。她本身就有一定的素描基礎,而且這個基礎吧,它跟知識是不同的,哪怕許久沒使用手生了,經過了這一年的訓練,她早就已經撿回來了。這就好比,她上輩子學生時代也會騎自行車,可畢業後一直沒機會騎車,然而僅僅花了一個小時,她就再度撿起了這門技術。

因此,在圖圖的註視下,袁藝很快就將水果連同果盤並旁邊二舅的啤酒瓶一塊兒畫了下來。結構處理好後,就輪到明暗部分了。

就在袁藝認真畫畫時,圖圖看著看著,小腦袋一點又一點,等袁藝畫到明暗部分時,它已經趴下睡著了。

袁藝這一畫就是兩個小時,回頭一看,圖圖睡得噴香,一點也看不出來它之前午睡了兩個小時。

沈默了一瞬,袁藝第一次知道,袁藝她的畫還具有催眠作用。生怕驚醒圖圖,她輕手輕腳的把東西都收好,看著時間也不早了,跟外婆小聲的說了再見,乘機溜之大吉。

本來這也沒什麽,圖圖大概知道她隔天就會去的,先前幾次,也不是次次都跟圖圖說再見的。然而這一次,袁藝還是因此遭遇了危機。

更確切的是,是外婆一家都遭遇了重大危機。

……

袁藝接到電話時,正在跟奶奶一起坐在老街拐角處的老徐面館裏吃晚飯。

“什麽?圖圖不讓你們擺飯菜?這是什麽情況?”

一開始,袁藝是真沒搞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等電話那頭的二舅媽哭笑不得的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後,她才明白了過來。

卻說,先前袁藝走的時候,生怕驚擾了圖圖,所以她只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並未把二舅媽買的蘋果橘子梨香蕉放回原處,而是任由它們以獨特的造型坐落在飯桌上。

萬萬沒想到啊,等外婆家要開飯了,為了將飯菜擺上桌,外婆就想把水果收攏一下,擺到茶幾那邊去。結果,圖圖炸毛了,說什麽都不讓外婆動,喵嗚喵嗚叫得特別兇。

外婆不行,二舅媽上啊,然而這一次二舅媽也失敗了。

不得已,外婆開始絞盡腦汁的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麽一想,她才想起來,這是她的外孫女下午幹的好事。

“今晚就算了,你明早來一趟吧。”電話那頭的二舅媽都快笑哭了,“我們晚飯就在茶幾上湊合一頓得了。”

袁藝:…………

哪怕掛掉了電話,袁藝都還是懵圈的,見她這樣,袁老太隨口問了一句,可得到的回答,差點兒讓老太太噴了面條。

“明個兒我跟你一起去唄,也瞧瞧你那個新弟弟。”

袁藝默默的點了點頭,默默的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起了面條。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拿孩子作比較,這幾乎是每個當長輩的都會做的事情,並不僅限於趙家。換句話說,袁老太也會這麽幹的,只是她一般不會傷害袁藝,她通常都是傷害她大外孫的。

提前為程飛躍點一排蠟。

事實比想象中的還要慘烈,次日一早,袁藝帶著奶奶去了外婆家。因為是工作日,祖孫倆趕到時,二舅和二舅媽已經離開了家。外婆給她們開的門,一見來人,顧不得跟親家母打招呼,先哭笑不得的對袁藝說:“圖圖昨晚就沒回屋睡覺,一直趴飯桌上呢。”

所以,它以為自己是守護著寶藏的巨龍??

袁藝一頭黑線的走進了飯廳,就見圖圖高興的沖著它揚起頭,短促而又興奮的叫喚了起來,仿佛在邀功一般。

“圖啊!”袁藝心好累,然而還誇它,“你真棒,幫姐姐把水果守住了!不過,咱們現在還是給它們換個造型吧,你看著。”

圖圖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袁藝跟外婆要了一個平常不怎麽用的方凳,把飯桌上的水果連同果盤一起搬到了方凳上,然後靠在了窗臺底下放好。

不光圖圖驚訝,外婆和奶奶也是一臉懵圈。

袁藝解釋道:“這不挺好的?讓圖圖不搗蛋,還能幫我守著。大不了回頭我每次畫完都收拾好。”

外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拉著袁藝進了廚房,問她怎麽讓圖圖學會不搗蛋的:“……不然你直接告訴它,讓它不準進廚房?它上次偷吃了我吊在碗櫃下面的小魚幹,那魚幹是腌制的,忒鹹!”

“外婆,你把門鎖好不就行了?”

“它會開門,我總不能把門板拆掉吧?”外婆搖頭嘆氣,“這廚房門的鎖啊,裏頭有人時,可以反鎖住,可沒人呢?鑰匙早十幾年前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唉,愁死我了。”

袁藝認真的觀察了一下外婆的神情,發現她是真的犯愁後,頓時囧了:“不用拆門板,換個鎖芯就好了,也不用買防盜級別高的那種,就買個最最便宜的,兩三塊那種,回頭把鑰匙收好就行了。”

短暫的沈默後,外婆一拍巴掌:“對哦,還能這麽幹。你二舅和二舅媽都傻,這麽簡單的法子都想不出來,還跟我說,實在不行就幹脆重新裝修一遍,順帶可以把門換了。”

袁藝:…………

為了阻止圖圖進廚房偷吃小魚幹,就要把整個家都重新裝修一遍???

你們也太拼了。

廚房裏面,袁藝和外婆在商量事兒,外頭,袁老太則一臉稀罕的看著圖圖。

圖圖不懼生人,而且它剛才看到了袁老太是跟著自家奶奶和表姐進來的,所以很乖巧的喵嗚著。當然,有一點是絕對不能退讓的,那就是姐姐剛擺出來的水果堆。

等袁藝從廚房出來後,又跟圖圖玩了起來,昨天買的溜溜球終於派上了用途。

觀摩了一上午,袁老太婉拒了親家母讓她留下來吃午飯的好意,拉著袁藝回去了,理由都是現成的,今早出來得急,袁藝沒帶書包。

不過這一次,袁藝總算是學乖了,在臨走之前把小方凳上的水果親自收拾了,並好好的誇了圖圖一番,表示明天接著來這邊畫畫。

等出了門,袁老太不禁感概道:“圖圖真聰明啊,給它報個名送去學校上十幾年學,沒準就考上大學了呢。我瞅著,它比躍躍聰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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