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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當邀月穿成賈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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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變白發,顏夕的魂魄從周芷若身上抽離。

顏夕在雲層俯視世間,夕陽西下,金碧輝煌的宮殿染上一層淡淡的紅,後來萬民悲慟,白色的紗幔遮天蔽日。

人間只剩下雪白一片。

顏夕收回目光,閉了閉眼,揉著眉心。

晉江系統冰冷的機械音響起:“因宿主超額達成任務,接下來的任務會再度升級,同理,如果完成任務,獲得的積分也會隨之翻倍,宿主是否接受?”

顏夕閉目道:“又升級?這次是什麽困難?修羅?地獄?”

晉江系統天天喊著難度升級,可發下來的任務,次次都是被她碾壓。

所謂的難度升級,其挑戰性不過爾爾,不值一提。

顏夕道:“我覺得你需要對你頒布的任務有一個新的認知,太簡單的任務就不要說了,完成了也沒成就感。”

晉江系統靜默片刻,道:“這次難度升級,是將別人的意識灌入你的靈魂,你受別人意識所影響,根據那人的意識行事,以這種方式去完成任務。”

“這倒有點意思。”

顏夕來了興致,道:“也就是說,如果我接受夏紫薇的意識,那我糾結男人是否與別人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如果接受郭芙蓉的意識,我動不動要排山倒海?”

“如果接受曹操的意識,那我看見人妻眼睛冒綠光?”

晉江系統聲音嚴肅,道:“請不要隨意抹黑歷史人物。”

“好的,看見人妻我心生憐惜。”顏夕笑瞇瞇回答著,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問到:“那我還存在嗎?”

“宿主會一直存在,不過會以接受的人的意識為主導。”

顏夕點點頭:“快開始吧,我有點期待了。”

——講真,她挺好奇看見人妻便走不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晉江系統開始運行程序,刺刺拉拉的聲音斷斷續續:“正在接收人物信息……正在解讀人物背景……”

電流聲難聽得很,顏夕揉了揉耳朵,覺得這個系統也需要跟她的任務一樣,升一下級。

看看某點某雲,哪家的系統不是高端大氣上檔次,潤滑永遠不卡頓,只有她還在用著上了年頭的老古董,每日行走在系統有沒有崩潰,和系統何時崩潰的邊緣。

別人接個任務最多一分鐘,她的系統小菊花要轉上半天,才能解析完任務。

人間不平事,莫過於此。

等這次完成任務,拿了雙倍積分,她一定要把系統從裏到外升級一下,給自己一個良好的體驗。

顏夕思緒亂飛,晉江系統終於將任務解析結束,道:“此次任務是帶著絕代雙驕邀月的意識,穿成紅樓夢中的賈迎春,達成邀月與迎春兩人發布的任務委托。”

“邀月?賈迎春?”

邀月是絕代雙驕裏移花宮的宮主,武林中的第一人,也是當世第一絕色,孤高絕傲,聰明無雙,可惜被渣男所誤,成了絕代雙驕裏的第一大反派。

賈迎春是紅樓十二金釵裏最不起眼的一個,模樣平庸,性格平庸,得過且過,針紮在身上都不知道喊疼,首飾被乳母拿去當銀子,稍微平頭正臉的丫鬟婆子都能對她擺臉色,父親賈赦還不起別人的五千兩銀子,便把她“嫁”給中山狼,生生被中山狼折磨死。

邀月與賈迎春的性格完全相左,一個風華絕代,說一不二讓人不敢直視的九天之上的女王,一個飽受欺淩不敢反抗的小可憐,讓不可一世的女王去做備受欺辱的小可憐?

顏夕已經有些期待未來的劇情了。

“有點意思。”

顏夕眉梢輕挑,道:“我接受這個委托。”

“邀月和迎春的委托是什麽?”

以她對書中兩人的了解來看,性格不同,任務大抵也不同,邀月是世間第一人,生平唯一的不順心,便是自己的情郎和自己的丫鬟私奔了。

這對於高傲的邀月來講,無疑是奇恥大辱。

而賈迎春,多半是平平安安活下去,不再受旁人的欺負。

顏夕這般想著,晉江的機械音響起:“沒有邀月宮主做不到的事情,她沒有任何委托,來此只因為看賈迎春可憐,替她痛快過一生。”

顏夕聽完笑了起來。

好的,這很邀月宮主。

世間本就沒有邀月宮主做不到的事情——除了感情。

被渣男始亂終棄,是她一生不會向外人言說的恥辱,高高在上如她,又怎會拜托別人來完成自己的心願?

顏夕道:“接受任務,開始執行吧。”

她的聲音剛落,眼前白光閃過,註入她的眉心。

邀月宮主的一生在她腦袋如走馬燈上演,最後一襲白衣緩緩離去。

顏夕閉眼再睜開,眸光不似往日的輕快,像夜幕中孤冷的月,九天之上的星辰。

她是移花宮的邀月宮主,武林第一人,世間第一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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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之初,太/祖皇帝根據功勞,將功臣們分為四王八公並侯伯,賈家一門兩國公,威威赫赫,風頭一時無兩。

亂世時的武將千金難求,和平年代的武將便有些多餘了,又加上子孫們只知享樂,不思進取,榮國公與寧國公傳至這一代,已有衰敗之相,好在榮國公的賈母是個聰明識趣的,族裏的男人不行,不還有女人嗎?

賈母費盡心思調教了嫡孫女元春,絞盡腦汁把元春送進宮,元春在宮裏頗為受寵,京城們的勳貴因為元春的緣故,對榮國府與寧國府頗為敬重,榮國府的男人們自封國公,好不快活自在。

元春受寵,宮裏的太監們便時常來榮國府走動。

前幾日,大明宮掌宮內監戴權來榮國府,告知元春近日在宮裏的消息。

戴權與賈璉說完話後,又道他出宮時,娘娘托他向賈母問個好。

戴權是個沒根的男人,加之他經常出入榮國府,與府上眾人頗熟,賈璉便沒有多想,一邊讓人給賈母遞信,一邊引著戴權往榮禧堂走。

遞信的丫鬟一路小跑來到榮禧堂,讓姑娘們暫且避一避,話音剛落,戴權便從垂花門處走了進來,恰好看到榮國府的幾位姑娘從廊下匆匆走過的身影。

戴權的目光略在幾位姑娘身上停留,笑著對賈璉道:“那位姑娘倒有幾分去了的宸妃娘娘的品格。”

賈璉眼皮跳了跳,沒敢接話。

天下皆知,當今皇帝有著一位宸妃,與皇帝是少年夫妻,情深似海。

後來太上皇退位,不惜喜皇帝的原配,便另給皇帝點了一門婚事,皇帝的原配便成了宸妃。

再後來皇帝登基沒多久,那位宸妃便病逝了。

賈璉順著戴權的目光看了一眼,背影婉轉風流的,是他的表妹林黛玉。

老太太已經送進宮一個姑娘了,還會送第二個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這個表妹,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日後要嫁給老太太的眼珠子寶玉的。

眾人將戴權迎進榮禧堂,戴權見上面坐著的賈母,笑道:“老太君,身體可好?”

賈母也笑道:“托內相的福,身子骨還算硬朗。”

鴛鴦親自捧了茶,戴權接過抿著茶,與賈母說著話。

賈母問元春在宮中如何,戴權放下茶杯,笑了一下,道:“太上皇尚在,誰敢給娘娘委屈受?”

賈家原來追隨的並非現在的這位皇帝,而是壞了事的義忠親王,義忠親王在奪嫡失敗,太上皇的第五子登上皇位,賈家也因此被新帝記恨上。

好在太上皇對賈家尚有幾分眷顧,從中調和一二,賈家也極力彌補之前做的事,將原本給義忠親王兒子準備的元春,送到新帝身邊。

元春在宮中得了新帝的青眼,賈家的日子這才好過一點。

賈母上了年紀,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總擔心元春在宮中受委屈,每次戴權來榮國府,她都要拉著戴權問上好一會兒。

戴權說太上皇在一日,便無人敢欺負元春一日。

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話,賈母每次聽了都心驚肉跳。

新帝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當年追隨義忠親王的朝臣們,除了賈家王家受太上皇庇護,沒有被新帝清算,其他的朝臣不是被抄家,便是被流放。

如今新帝看著太上皇的面子,沒有對賈家動手,可太上皇到底年齡大了,又能庇護賈家多久?

太上皇一朝崩天,新帝便再無顧忌,到那時,賈家的下場未必會比被抄家流放的好。

賈母壓下心底的擔憂,問道:“敢問內相,娘娘的身體可好?”

元春入宮這麽多年了,與她一同進宮伺候新帝的,此時兒女成群,只有元春孑然一身。

戴權知道賈母問的是什麽,輕輕搖頭,欲言又止,賈母再三追問,戴權方道:“老太君是聰明人,該早些做打算才是。”

賈母手指微微一顫,臉上的笑有一瞬的勉強。

片刻後,又恢覆言笑晏晏的模樣,與戴權話著家常。

戴權也只當什麽也沒說,與往常一樣與賈母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離去。

賈母親自將戴權送出垂花門。

戴權走後,賈母屏退身邊的丫鬟婆子,只留賈璉一人,問戴權來時可有什麽異樣。

賈璉想了一會兒,將戴權的話說給賈母聽。

賈母靠在引枕上,語氣不明道:“他可說了是哪位姑娘?”

賈璉打量著賈母的臉色,斟酌片刻,道:“看內相的意思,似乎是林家表妹。”

賈母心頭一跳,靜默不語。

賈璉見此,垂手立著不說話。

過了好久,賈母方慢慢道:“姑娘們年齡相仿,身量也相似,內相瞧的又是背影,你會錯了內相的意思也是有的。”

賈璉捏了一把汗,道:“還是老太太思慮的周全。”

宮裏哪裏是個好去處?

況新帝又是與榮國府有舊怨的,已經折進去一個元春了,老太太怎舍得再送進去一個?

再說了,內相看上的又是老太太的心肝肉。

可內相的確是為榮國府好,元春入宮數年不曾有身孕,榮國府只能另做打算,送進去一個與宸妃相似的人來固寵。

新帝心念宸妃,或許會寵幸他們送進宮的人,只要那人誕下一兒半女,哪怕日後太上皇去了,新帝要收拾榮國府,看在皇子公主的情面上,也不會對榮國府下狠手。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可偏偏老太太不想再往宮裏送人了。

但若真不送人,又拂了戴權的面子。

賈璉道:“老太太覺得內相瞧上了哪位姑娘?”

賈母慢慢道:“迎丫頭太過木訥懦弱,南安王妃有意讓探丫頭做兒媳,惜丫頭又太小……”

賈母搖頭不語。

這三個丫頭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玉兒。

賈璉想了想,心生一計。

他的這些姐妹中,只有一人能與林黛玉一較高下——薛家表妹。

薛家與賈家不同,薛家是為了薛寶釵選秀入京的,若是對薛姨媽說了,指不定薛姨媽會覺得這是個好去處,將寶釵頂替了送進宮。

白日裏寶釵雖然不在,但寶釵一家住在榮國府的梨香院,往日裏走動也頻繁,只要囑咐了小丫頭們不亂說,還是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的。

賈璉道:“老太太要不要請薛姨媽過來商議一下?”

賈母眸中精光一閃,想了一會兒,又搖頭,道:“你真當你的薛姨媽是個傻的?”

“她叫寶丫頭來選秀,選的是公主們的陪侍,與公主郡主們玩鬧幾年,受宮中的教養,以後說親了,臉上也有光。你薛姨媽那般溺愛子女,怎麽舍得叫女兒一輩子在宮裏不出來?”

賈璉擦了一下額上的汗,忙不疊認錯。

“罷了,你也是為咱們家著想。”

賈母思度片刻,道:“這麽大的事情,多少要跟親戚們商量一下。去吧,你去把你姨媽請過來,我跟她說兩句話。”

賈璉忙不疊去請薛姨媽。

薛姨媽是王夫人的妹妹,為了勸說薛姨媽,賈母將事情與王夫人說了,讓王夫人作陪。

王夫人從王熙鳳處聽到了事情原委,心裏不大痛快。

黛玉是老太太的心肝肉,寶釵便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

老太太往日說疼寶釵,但一遇到事情,親疏即刻便分出來了:黛玉日後是要嫁寶玉的,誰也阻攔不了,三春都是賈家的姑娘,老太太不忍看她們如元春一般,去一個不得見人的地方,寶釵是親戚家的姑娘,來京城又為選秀,把寶釵送進宮,最合適不過了。

王夫人心裏不痛快,面上卻不顯,面帶微笑,聽王熙鳳與賈母逗趣。

賈母深夜相請,薛姨媽以為是頗為重要的事情,急匆匆來到榮禧堂。

薛姨媽聽完賈母的話,笑道:“多謝老太太記掛著寶丫頭,只是寶丫頭這性格你也知道,不愛花啊粉的,性格又孤怪不喜熱鬧,縱然一朝入了宮,只怕也成娘娘的臂膀。”

寶釵素來貼心懂事,薛姨媽拒絕得分外幹脆,王夫人又心疼寶釵,也沒有很勸。

賈母從鴛鴦手裏接過茶,抿了一口,道:“照你們的意思,送誰入宮好?”

薛姨媽喝著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王夫人滾動著手裏的佛珠,垂眸不語,屋裏陷入了沈默。

王熙鳳擰了一下賈璉,賈璉吃痛,打了一個激靈,皺眉看向王熙鳳。

王熙鳳看也不看他,向賈母賠笑道:“老太太,林妹妹三日一病,五日一災的,去了宮也做不了娘娘的臂膀。”

賈母面上緩和一分,王熙鳳看了一眼薛姨媽,繼續道:“寶釵白日裏不在院子裏,若是丫頭們說漏了嘴,便是欺君之罪,自然也是不成的。”

薛姨媽點頭微笑。

王夫人道:“那便只有三春了。只是南安王妃前幾日過來,我聽她的意思,相中了探丫頭,若這時候咱們把探丫頭送進宮,只怕會得罪南安王府。”

探春自幼長在她身邊,又是個機敏能幹的性子,她本想著攀上了南安王府,探春嫁過去,念著她與寶玉的好,日後會多照拂寶玉的生活。

如今南安王妃那裏剛松了口,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了叉子。

她已經送進去一個女兒了,實在不想讓另一個女兒也跟著受罪。

“太太說的是。”王熙鳳笑道:“這事不僅得罪南安王妃,傳到宮裏頭,只怕在陛下那也得不到好,所以斷斷不能送探丫頭進去的。”

賈璉揉著王熙鳳掐過的胳膊,道:“可惜春也太小了點。”

王熙鳳斜了一眼賈璉,道:“我平日裏總是說,迎春自幼沒了娘,大老爺與大太太眼裏又沒她,叫你多照看著迎春的日子。”

“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往日也就算了,如今天大的喜訊來了,你也想不起你的親妹妹?”

賈璉一怔,下意識道:“可……她的性格……”

王熙鳳給王夫人試了一個眼色。

迎春生得並不差,雪肌烏發,只是性格木訥了些,平日裏不大愛說話,但若打扮起來,容貌不輸於旁人的。

再者,這種性格的人才好拿捏,身體又好,看上去便是好生養的,一朝得寵誕下龍子,也不會生出旁的不該有的心思。

王夫人點頭道:“我看著她就很好。”

薛姨媽也點頭應是,賈母緊皺著的眉頭慢慢松開,道:“明日起,迎丫頭便跟著我住。”

賈璉送完薛姨媽回到屋裏,不住埋怨著王熙鳳:“你怎麽跟老太太說叫迎春去?她終歸是我親妹妹。”

王熙鳳閉目坐在梳妝臺前,平兒給她卸著釵環,道:“二爺這句話便冤枉了奶奶了,剛才那光景,都想叫二姑娘入宮,不過是礙於面子,不好開口罷了。”

“奶奶就是心太實,才開了這個口,做了這個惡人。二爺不體諒奶奶也就罷了,反而埋怨奶奶,我聽著都替奶奶委屈。”

燭火昏黃,嬌妻美妾在側,賈璉原本對迎春不多的愧疚心,隨之慢慢消散了。

一盞茶的功夫,將幾位姑娘的命運拉向各自的路程。

有人護著的不用受深宮苦,無人庇佑的註定路難行。

新帝與榮國府有舊怨,入宮不是龍潭便是虎穴,迎春要入宮的消息傳開,一貫不爭不搶如木頭一般的二小姐迎春,病倒了。

數日後。

“姑娘?姑娘?”

“姑娘醒了。”

“快去告訴老太太。”

嘈亂的聲音由近及遠,邀月緩緩睜開眼。

面前是一個模樣並不算柔美的少女,手裏拿著錦帕,動作輕柔地擦著她額間的虛汗,擦完之後,又沖身後立著的小丫頭們道:“還不快端茶來?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仔細你們的皮!”

邀月秀眉微蹙,屬於賈迎春的記憶闖入她的腦海。

紛紛擾擾的記憶碎片閃過,邀月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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