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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丁夫人(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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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咱們去哪?”

曹洪追上丁璇的腳步,問道。

丁璇看著前方的旌旗,道:“找軍師。”

荀彧荀攸,一叔一侄,一內一外,是曹操平定北方最重要的軍師謀士。

荀彧居中持重,荀攸隨軍出征。

夏侯惇對她有意見,不肯聽從她的話調兵,那她找一同隨軍出征的軍師荀攸便是。

現在的時間還早,不是張繡叛變的時候。

曹操的大軍壓境,又有典韋這種以一當百的猛將護衛,張繡不敢明目張膽動兵,先讓毒士賈詡把典韋灌醉之後,再派胡車兒偷了典韋的武器。

等到夜上二更,典韋沒有趁手兵器,又是孤身一人,醉得暈頭轉向,張繡這才派人四處放火,趁曹營不備,才襲營成功。

既然天色尚早,她何不與荀攸謀劃一番?

一救曹昂典韋的性命,二麽,也奪了宛城,消滅張繡,讓劉表無法仰仗張繡,給許都帶來威脅。

至於三,那便是要徹底穩固曹昂繼承人的位置。

曹操那麽多兒子,至死心心念念的只有曹昂一個,除卻曹昂的確出色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生死關頭,曹昂把活命的機會讓給了曹操。

曹操有意歷練曹昂,出征時總是帶著曹昂,讓曹昂多學點本領,免得自己一朝登天了,曹昂守不住諾大家業。

宛城之戰時,曹昂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英武少年了,如果他沒有把自己的馬讓給曹操,那麽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可能就是曹昂了。

曹昂比曹操年輕很多,身體也比曹丕強壯,縱然打不過孫劉兩家的聯合,熬也能熬死劉備和孫權。

曹昂健康長壽,且自己又在戰場歷練多年,知道裏面的險惡,自然也不會讓司馬家後來居上,篡奪了原本屬於曹家的天下。

多年以後,曹昂平定三國亂世,改朝換代,稱孤道寡,君臨天下。

可曹昂偏偏沒有走這條路,把活下去的希望,甚至未來的九五之尊,全部給了曹操。

他以命換命的方式,讓曹操永遠忘不了這個替自己死去的優秀長子。

縱然有曹丕曹植,甚至神童之稱的曹沖,也不曾取代曹昂在曹操心裏的位置。

如果曹昂在讓給曹操馬後活下來,那麽他是曹魏繼承人的地位,便無可撼動。

曹丕曹植再怎麽優秀,曹操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所以,宛城之戰的一切,該發生還是要發生。

讓曹操看看,他的長子有多愛他,也讓曹操長長記性,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險。

少/婦雖好,可不要貪戀哦。

丁璇這般想著,找到荀攸,一邊抿著茶,一邊說出自己的打算。

當然,關於她有意讓曹操經歷一次生死攸關危險的打算,半點也沒有透露給荀攸。

只讓荀攸以為,她甚是心憂曹昂,需要荀攸調兵遣將。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長相與荀彧有著幾分相似,清瘦儒雅,但卻不文弱。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並非後世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書生。

這個時代講究君子六藝,若不會點騎射功夫,是會被人恥笑的。

荀攸常年跟隨曹操南征北戰,膚色並沒有荀彧那般白,因為在軍營,他此刻身上穿著薄甲,手裏還拿著竹簡軍報。

聽完丁璇的話後,荀攸眉頭微皺,上下打量著丁璇,問出了和他叔叔荀彧一樣的問題:“這些事情,是夫人自己想到的,還是有人教夫人?”

亂世出英雄,三國又是中國歷史上首屈一指的亂世,這個時代將星如林,謀臣似雨,不自帶金手指開開掛,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這個時代的人。

比如說,能呼風喚雨隨便擺個陣能敵十萬雄兵的掛逼諸葛孔明。

諸葛亮是這個時代文臣智商的上限,而二荀,就是無限接近上限的那種人。

他們不好糊弄得很,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便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更別提她的性格大變這種變化了。

與荀攸糾纏這種問題顯然是不明智的,丁璇道:“這些事情暫且放在一邊,先生只需知曉,我是孟德的正妻,子修的母親。”

丁璇放下茶杯。

說實在的,她有些喝不慣荀攸這裏的茶。

太苦,她抿上半口,便喝不下去了。

杯子裏還剩半盞茶,映著她玲瓏剔透的眸光。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們,我不會。”

丁璇看著荀攸,盈盈一笑:“我永遠不會害我的丈夫和兒子。”

荀攸手指握了握卷宗,道:“既如此,是公達唐突了。”

他一邊說,一邊讓侍從拿著將令去傳喚夏侯惇。

聽到夏侯惇的名字,丁璇眉頭微皺。

說實在的,有剛才的沖突在,她這會兒挺不想見夏侯惇。

哪怕長得好看的人在她這有特權,但夏侯惇的態度,長得再好看也沒用。

丁璇道:“我與元讓素來不睦,有先生坐鎮指揮,我便與子亷先去穰城。穰城事情結束之後,我自去營地找子修。”

剛才丁璇與夏侯惇爭吵的事情,侍從早已偷偷告訴了荀攸,荀攸點點頭,送丁璇出營帳。

丁璇的身影漸行漸遠,荀攸慢慢渡步回營帳,若有所思:“與夏侯將軍素來不睦?”

他可沒感覺出來,之前的丁夫人察覺出夏侯惇對她態度的異樣。

他只感覺出來,夏侯惇雖瞧不上丁夫人的拈酸吃醋不識大體,但夏侯惇畢竟是一個內斂持重之人,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外人看來,夏侯惇對丁夫人只有敬重,並無它意。

荀攸回頭,又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他視線的身影。

忽然覺得,如果丁夫人一直保持著這種清醒理智,那麽子修公子的前途,還是會一帆風順的。

盡管卞夫人更會拉攏人心,膝下有著曹丕曹植兩個親生子。

荀攸收回目光,回到營帳。

郭嘉從裏面的帳子走出來。

因昨夜喝多了酒,郭嘉的臉微微泛著不健康的紅,看了一眼帳外丁璇遠去的背影,眉梢微挑。

自他被舉薦到曹操這,聽到的便是丁夫人雖為正妻,眼界卻不高,如何如何善妒,如何如何沒有大家風範。

總之,就是百般上不得臺面,丁夫人除卻是曹操青梅竹馬的表妹和生得委實好看外,剩下一無是處。

而卞夫人呢,雖是妾室,卻溫柔小意,頗能容忍,且很有見地,除了是倡家出身外,沒有任何缺點,樣樣都比丁夫人強。

郭嘉意味深長道:“果然世人之言不可信。”

荀攸一邊讓侍從去請夏侯惇商議軍事,一邊對郭嘉道:“咱們做謀臣的,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便好。主公內宅之中的事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郭嘉道“這些事情還需要你提醒?卞夫人三番五次請我做丕公子的開蒙師父,我一直沒松口。”

郭嘉坐了下來,隨手端起桌上沒有喝完的殘茶,喝了一口。

茶水入口,郭嘉堪堪咽下去沒有吐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埋怨道:“公達,你這是什麽茶,也太難喝了些!”

荀攸回頭一瞧,整理宛城穰城地形圖的動作停了下來。

郭嘉昨夜喝醉了酒,醒來正是口渴的時候,剛才喝茶喝得太猛,一杯茶盡數被他灌在肚子裏。

而郭嘉喝的那杯茶,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丁夫人剛才喝剩下的。

荀攸看了又看,停了一會兒,道:“既然難喝,那就不要喝了。”

罷了,郭嘉本就是一個放浪形骸的人,這等事情,說了也是無益。

荀攸道:“等會兒元讓來了,讓他給你送點茶。”

郭嘉放下杯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往軟墊上一趟,道:“他一個武將,能有什麽好茶?”

“還是找他說說怎麽拿下宛城罷。”

荀攸道:“莫小瞧元讓。他雖然瞎了一只眼睛,但心思靈透著呢。”

若不靈透,也不是曹操身邊的第一得用之人了。

曹操對自己的親兄弟曹仁,和對替自己坐過牢的夏侯淵,都沒這般好。

郭嘉性格不羈,夏侯惇又是一個作風嚴謹的人,怕二人不和,荀攸又道:“你剛來,沒見過元讓,等見他之後,你就明白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眼見荀攸又要長篇大論,郭嘉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道:“知道知道。”

“市井流言不可信。”

他剛才不就睡被市井流言所蒙騙,以為丁夫人只是一個愛爭風吃醋的小女子麽?

剛才丁夫人的那番話,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臉上,徹底粉碎了他對丁夫人的偏見。

再想想曹操妾室卞夫人契而不舍請他做曹丕的開蒙師父,他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兩者之間的關聯。

丁夫人機敏有才,可卞夫人亦非愚笨之人,兩人各有兒子傍身,湊在一處,怕是好戲精彩連連。

他以後在曹營的日子,想來不會太無聊。

郭嘉勾了勾嘴角,從袖子裏取出一紙粉末,正拿了往口中送,就被荀攸打了一下手。

粉末掉在地上,灑了一地。

荀攸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又食五石散?這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有人把五石散當失眠藥,也有人把五石散當春/藥。

煉制五石散的東西貴重,尋常人家見不到,又因為是禁藥的緣故,只在士子們手裏偷偷流傳著。

郭嘉搖搖頭,頗為惋惜:“人生得意須盡歡。五石散不過是一個助興的東西,壞不了身體。”

夏侯惇帶著諸將趕來,看到郭嘉身旁灑了一地的五石散,眼睛輕瞇,目光一路上移到郭嘉身上。

行軍打仗,忌酒,更忌五石散。

郭嘉絲毫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忐忑,

曹仁心直口快,道:“那玩意就是五石散?奉孝先生,你還——”

曹仁的話未說完,就被夏侯惇打斷了:“子孝。”

夏侯惇神色淡淡,道:“戰事要緊。”

曹仁撇了撇嘴,沒敢再問,瞧了一眼地上的五石散,老老實實地站在夏侯惇的身後。

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東西。

有些好奇罷了。

營帳裏掛的有周邊城池的地形圖,荀攸指著離宛城不遠的穰城,道:“曹將軍,你帶五千精兵去穰城。”

曹仁應下。

“李將軍,你帶一萬人馬駐紮穰城附近,記住,一定不能讓城裏的人知曉。”

李典點頭。

曹仁忍不住道:“他都有一萬人馬,怎麽我就只有五千兵?”

他並非庸才,幾乎是話音剛落,便明白了荀攸安排這一切的原因。

剛才丁璇在他哥營帳裏說過的那些話,他還沒忘呢。

曹仁走上前,看了看穰城的地形圖,道:“先生,雖說我們與張繡尚未撕破臉皮,但貿然帶五千兵馬前去穰城,恐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不讓我進城。”

郭嘉一笑,道:“這有何難?”

“將軍只需說,得到探子密保,袁術不滿張繡降了司空,不日便會聯合孫策,大舉進攻荊州。”

“宛城、穰城與荊州互為犄角,若想破荊州,必先去穰城。將軍恐城中守備不足,特來增援。”

曹仁一喜,向郭嘉深深一拜:“先生果真良策!”

孫策與劉表有殺父之仇,袁術屢屢招攬張繡,張繡不曾歸順,如今用他們兩人做借口,再合適不過了。

曹仁李典領了將令出營,於禁領兵在外操練,並未回營。

眾將出去後,大帳裏只剩下夏侯惇三人。

夏侯惇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鵲尾坡。

在投降曹操之前,張繡曾與劉表結盟,如果張繡偷襲曹操失敗,穰城又被曹仁占領的情況下,張繡只能走鵲尾坡,一路向荊州方向逃竄。

郭嘉看了一眼夏侯惇,道:“夏侯將軍無需擔心,丁夫人讓曹洪將軍駐守鵲尾坡,跑不了張繡的。”

夏侯惇目光深邃,道:“她只帶了一千人馬。”

郭嘉道:“對,一千兵馬截殺張繡,,綽綽有餘了。”

夏侯惇遲疑片刻,道:“那她呢?”

郭嘉嘴角微勾,狹促道:“當然是孤身去找主公了。”

夏侯惇眸光閃了一下。

他剛才對她的態度並不算好,甚至還有些遷怒。

她把自己帶來的所有人馬派去堵截張繡,難道不怕他執意不出兵嗎?

荀攸雖為軍師,但真正掌兵權的,從來是他夏侯惇。

夏侯惇握了握腰中佩劍,耳畔響起郭嘉揶揄的笑意:“夏侯將軍,咱們的丁夫人,似乎與傳聞中有些不同呢。”

夏侯惇按了按腰中佩劍,沒有說話。

曹仁入穰城,李典駐守穰城周圍,夏侯惇隨時準備救援曹操,曹洪被丁璇安排在鵲尾坡。

丁璇縱馬走後,曹洪換上士兵衣服,讓副將指揮士兵攔截張繡。

副將接了曹洪令牌,欲言又止:“將軍,若走了張繡……”

曹洪一邊帶頭盔,一邊道:“走就走了,以後再捉便是。”

金烏西墜,殘陽似血殷紅,曹洪看向淯水河:“大嫂要是出了意外,大哥會剝了我的皮的!”

盡管剛才丁璇出其不意,一招將他制服。

盡管丁璇再三保證,說夏侯惇一定會出兵,她不過扮作小兵,混跡其中,沒有任何危險。

他還是很擔憂。

曹洪換好衣服,一塵絕騎。

——偷偷跟在她身後,不讓她知曉就行了。

若真出了什麽意外,他就在她的不遠處,好歹有個照應。

曹洪的動作很小心,丁璇的心思又全部在如何找曹昂和典韋身上,故而並未發覺。

丁璇扮作的是親兵,拿的有曹家的令牌,駐守營地的士兵幾乎沒有盤查,便把她放進去了。

走進去後,青州兵們巡邏有序,到處都是關卡防守,張繡的士兵雖也有,但是並不多。

想來是張繡還沒有完全準備妥當的緣故。

丁璇收回目光,找到曹昂的營帳,遞上令牌後,侍衛們放她進去。

曹昂的營帳與曹操的營帳相隔並不遠,時而傳來女子挑弄琵琶的聲音。

琵琶聲靡靡,曹昂微微皺眉。

曹安民也在曹昂的營帳裏,擺了一桌宴席,給曹昂倒了一杯酒,道:“我說子修,你也別生氣。”

“叔父不過玩樂兩日,未必會把鄒氏帶回許都的。此事你不說,我不說,諸位將軍更不會說,嬸娘如何得知?”

曹昂有些不耐,但良好的教養讓他沒有說話。

曹安民喝了不少酒,有幾分醉意,越說越沒邊:“子修,你莫怪我多嘴,嬸娘也太善妒了些。叔父如今已經是司空了,嬸娘還拿以前的老一套去約束叔父,也太小氣了些。”

曹昂面上一冷,把酒杯重重一放:“夠了!”

話音剛落,一擡頭,便看到雙手環胸做親衛打扮的丁璇,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曹安民。

曹昂一喜,站了起來:“娘!”

剛叫完一聲娘,曹昂臉上的笑容便僵了一瞬——曹安民剛才說的話,他/娘聽到了多少?

還有他爹這會兒正在和別的女人廝混,若是叫娘知曉了,怕是會氣得抽劍去砍死他爹。

想想那種畫面,曹昂便覺得雙腿有些軟。

曹安民道:“子修,你何必用這種法子嚇我?嬸娘遠在許都,怎麽可能來宛城?”

曹安民又往嘴裏送了一杯酒,滿不在乎地隨著曹昂的目光轉過頭。

晚霞漫天,丁璇逆光而來,彎刀一樣鋒利的眉梢微挑,聲音不辨喜怒:“哦?”

“我怎麽就不能來宛城了?”

曹安民身體一震,慢慢轉過身,哆哆嗦嗦擡起手,揉了揉眼。

丁璇的身影近在眼前,曹安民很沒出息地打了個哆嗦。

剛才沒有完全咽完的酒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濕了衣襟。

曹安民到底是曹操最喜歡的侄子,腦袋反應極快,手忙腳亂擦去被嚇得咽不下去的酒水,跟著曹昂站了起來,臉上堆滿了笑,道:“嬸娘,你何時來的?”

“快坐。”

曹安民忙不疊給丁璇讓座,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丁璇,看到丁璇腰間寒光閃閃的佩劍時,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丁璇走過去坐下,沒有理會曹安民,問曹昂道:“典韋呢?我剛才怎麽沒看見他?”

曹安民殷勤萬分地倒了一杯水,雙手捧給丁璇,不等曹昂開口,曹安民便道:“典將軍被賈文和請去吃酒了。”

把茶捧給丁璇後,曹安民又眼疾手快地從丁璇手裏接過頭盔,擱置在一邊,道:“張繡這不是投降叔父了嗎?典將軍又是叔父最看重的武將,可不就是整日裏忙於應酬。”

怕丁璇以為典韋天天吃喝玩樂,曹安民又道:“不過請嬸娘放心,典將軍雖然赴宴,但從未在外面過夜,不影響護衛叔父的。”

初春的天氣有些冷,軍隊裏沒有小暖爐之類的東西,曹安民便把營帳裏取暖的火爐往丁璇身邊撥了撥。

丁璇一手端著熱茶,一手拿著筷子,篝火燒得暖烘烘的,再聽著曹安民討好她的話,忽然便明白了,曹操喜歡曹安民更甚於曹昂的原因了。

——有這麽一個會見風使舵油嘴滑舌又會伺候人的小侄子,換成她,她也喜歡。

盡管這個小侄子前兩日剛往她的夫君床上送了美人。

丁璇看了一眼曹安民。

說他壞吧,也未必。

曹家的子弟,多是小節不守,但大節不虧的。

他不過是投曹操所好,才給曹操送了鄒氏。

若是讓他知曉鄒氏有害曹操之意,那麽打死他,他也不會給曹操引薦鄒氏的。

丁璇放下茶杯,手裏拿著的筷子拍了拍曹安民的臉。

曹安民與曹昂差不多大,正是青蔥少年,半蹲在丁璇面前,臉上滿是小心翼翼。

弱小,可憐,又無助。

丁璇險些被他逗笑了,有些繃不住臉上的嚴肅。

曹昂自幼跟在丁夫人身邊長大,沒少見識丁夫人暴怒時的模樣,有些擔心她一個控制不住,拔劍殺了曹安民,便道:“娘,此時不怪安民。”

丁璇道:“我知道。”

曹安民睜大了眼睛。

他莫不是因為太過害怕,而產生了幻覺?

以前丁夫人提著劍追曹操的事情,他都還記著呢。

如今他往曹操床上送美人的事情被丁璇抓了個正著,丁璇居然沒對他發脾氣?

曹安民激動得幾乎想給丁璇磕頭了。

天地良心,這事真不能怪他。

要是他叔父是個不沾女色的人,他會想著給叔父推薦女人嗎?

丁璇道:“你的事,先放一放再說。”

曹安民不住點頭。

放一放多好啊。

只要放一放,他立刻滾得遠遠的,且幾年之內,都不會出現在丁璇面前。

他慫,惜命。

丁璇看了一眼曹昂的衣著,道:“你換上盔甲。”

曹昂微微皺眉,青澀的臉上滿是稚嫩的擔憂:“娘,你從許都過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丁璇拍了拍曹昂的肩,道:“什麽事也沒有,就是娘想你了。”

曹昂仍有些不放心。

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孩,這般容易被哄騙。

曹昂正欲再問,丁璇卻笑了一笑,道:“怕什麽?天塌下來,娘替你頂著。”

“你只管換盔甲便是。”

曹安民此時也覺察出有些不對勁了,但丁璇不說,他又有給曹操送女人的前科,也不敢多問,只拉著曹昂去裏面的帳子裏換盔甲。

換完盔甲後,曹安民心裏仍是不踏實,叫來了守在營帳外的親衛,讓他們擦亮了眼睛,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匯報給他。

曹安民剛交代完畢,便見丁璇與曹昂一同出營帳。

曹安民小跑追上,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三人的聲音問道:“嬸娘,你這是去哪呢?”

丁璇道:“去瞧瞧典韋,你若無事,在營帳裏等候便是。”

曹安民連連搖頭,討好道:“小侄還是跟著嬸娘吧。”

開玩笑,這種時候,明顯是跟著丁璇更安全。

盡管丁璇的武力值也只是能把曹操撓得一臉疤的程度,但他總覺得,今天的丁璇,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但具體是哪些不同,他也說不清楚。

這種感覺就好像剛才丁璇說的那句話一樣:怕什麽,天塌下來,她頂著。

曹安民跟著丁璇來到典韋的營帳。

典韋在曹操面前極為受寵,但並未自己單獨支大帳,只在曹操的營帳外立了一個小小的營帳,以保衛曹操的安全。

赴宴的典韋尚未回來,丁璇負手而立,打量著典韋的營帳。

典韋是個糙老爺們,窮苦出身,大字不識幾個,跟了曹操後,也沒打算進修一下文學修養,營帳裏空蕩蕩的,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只有酒和極為誇張的戟。

關於典韋,還有這麽一個故事。

與呂布作戰時,箭矢如雨,典韋道:“賊來十步乃呼我。”

隨從道:“十步矣。”

典韋活動著身體,道:“賊來五步乃呼我。”

呂布的兵馬逼近,隨從嚇得四處逃竄:“五步了!”

典韋這才慢悠悠起身,隨手抄起身邊小戟,投向敵人。

所投者無不倒地,曹操因此由敗轉勝。

典韋悍勇,有此戰可見一斑。

張繡算計縝密,哪怕曹操身邊沒有多少士兵,他也擔心典韋一人當千,讓賈詡把典韋灌醉,又讓胡車兒偷走典韋的兵器後,才敢襲營。

可見典韋在當世人心裏的可怕程度。

夜上一更,張繡的士兵把喝得醉醺醺的典韋送入營帳。

曹昂曹安民兩個人堪堪扶著小山似的典韋,典韋醉得狠了,嘴裏不住說著胡話。

丁璇笑瞇瞇地看著辦成侍從的胡車兒:“這位將軍有些面熟。”

胡車兒心頭一驚,正欲說話,丁璇的劍已經橫在他的面前,不等他反應過來,丁璇手指用力,便把他的腦袋削了下來。

其他的人亦被丁璇解決,死人的腦袋滾了一地,曹安民心裏沒有一點點的準備,縱是常年跟著曹操打仗,也嚇得連連跳腳——他這個潑辣善妒的嬸娘,似乎比以前厲害多了。

曹昂眼皮跳了跳,看向漫不經心擦著佩劍上血跡的丁璇,聲音有點發虛:“娘的功夫又精進了。”

原來的丁夫人本就是個耍槍弄棒的人,她穿來之後,會些功夫也不稀奇。

能秒殺胡車兒,更多是趁胡車兒沒有防備,就跟她剛才一招把馬上的曹洪擒下一樣。

快,準,狠,一旦成功,便具有威懾力,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真正的實力,只會無限將她的武功拔高。

丁璇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為了你,殺一兩個人算什麽。”

丁璇擦完佩劍上的血跡,從隨身空間裏掏出一粒醒酒藥,餵典韋吃下。

這種生死關頭了,典韋要是再醉醺醺的就難弄了。

至於醒酒藥丸,她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便是。

藥效發揮極快,典韋睜開了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營帳外突然火起,四處是戰馬嘶鳴,一片混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不好了!張繡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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