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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懷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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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府長孫滿月,是鄴康的一大盛事,道喜的朝臣與舊友絡繹不絕,二少夫人剛出月子,身子不是太好,只樊夫人一人打點上下,好在朝歌領著能幹的蘭玉姑姑和貴媽媽回了府搭把手,指揮上下有條不紊,這滿月宴是辦得既熱鬧又不失了體面。

況且衛衍還親自囑咐了明下月送來賀禮,又指派了宮裏伺候的人陪同朝歌回府,對雲府的器重可見一斑。

滿月宴後,衛衍許了朝歌幾日假,讓她在府中多住幾日,樊夫人和雲大人是樂得眉開眼笑,家中添丁乃一大喜事,朝歌許久未在身邊,樊夫人思女心切,如今嬌滴滴的女兒又能在自己身邊多住幾日,自然是喜上加喜。

朝歌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繈褓,見那小小的人兒吮吸著手指,可愛得讓人心軟,小家夥弱小卻又精力旺盛得很,朝歌是打心眼裏喜歡,二嫂周氏見朝歌喜歡這孩子,也很是欣慰:“瞧興哥兒多會認人,知道是姑姑疼她呢,不吵也不鬧。”

那懷中的嬰兒似是聽懂了,竟也揮動著小手在朝歌懷裏咯咯咯笑出了聲來,朝歌也跟著笑了,坐在周氏的床榻邊上雀躍道:“二嫂,你瞧你瞧,興哥兒笑了。”

“可不是笑了?”那周氏乃中郎將的嫡女,論出身是比不上自小金貴的朝歌,且朝歌不日便是北周的皇後,此前周氏又極少和朝歌打交道,她知道朝歌的身份高貴,且被所有人寵愛著長大,未見到她之前,難免心中又敬又畏,唯恐難以與這位身份高貴的小妹相處,不料朝歌的性子竟是這樣的好,那周氏也放下了心,說話做事不再那麽拘謹,對朝歌也親昵了許多,還打趣道:“朝歌妹妹,你是不知道,這小子平日裏鬧騰得厲害,有半點不順心的就使勁哭鬧,可也不知怎麽的,到了妹妹這兒,不哭不鬧,反倒笑了。”

朝歌只覺得懷中的小家夥軟軟的,輕輕的,真是神奇得很,人小時候,竟真的可以這般小,再瞧這孩子的眉眼,三分像了周氏的清秀精致,七分像了明之的俊氣朗朗,姑嫂二人正說笑著與興哥兒有關的話題,外頭便傳來侍女稟報明之回來的事。

“二哥可真是關心二嫂,一日不來瞧瞧二嫂母子二人便安不了心。”朝歌笑道。

明之少年時期便是瀟灑倜儻的人物,少年如玉說的便是明之,如今明之年長了幾歲,也成熟穩重了許多,他待周氏想必也是極好的,周氏聽聞明之回來,知道他是要趁著興哥兒午睡之前來瞧瞧孩子與周氏,只是畢竟朝歌妹妹在這兒,那周氏一時竟也入未經人事的少女一般羞紅了臉。

朝歌本想先走,省得二哥二嫂因她在這難能說些體己的話,誰知在外頭碰到了明之時,明之卻喚住了朝歌,只讓朝歌等他一等,似有話要說,他去去就來。

朝歌不明所以,但還是在回廊的地方稍稍候了一會,不多時,明之便返了回來,朝歌遠遠便見明之朝她走來,和少年時相比,明之的模樣倒是不太變化,只是身量拔高了許多,五官也更深邃了一些,越發的英俊挺拔,他這些日子升格當了父親,整個人自然也精神十足,只是如今他和朝歌都長大了,自然不能像幾年前那般肆意逗弄朝歌,但兄妹二人站在一塊,仍是親密無間。

明之上下端詳了一番朝歌,只見少女亭亭玉立,模樣雖依舊有些稚氣,可言談舉止之間卻已然是個初露風華的女子,明之寵膩地揉了揉朝歌的腦袋,有些感慨時光飛逝:“歌兒長大了,越發端莊秀麗。”

小時候她和明之一湊到一塊就鬥嘴,如今兄妹二人的關系卻極好,朝歌也笑著回應道:“二哥都成家立業了,歌兒自然是要長大。”

說到成家立業……明之也是哭笑不得,誰能想到如今打點家業,先成了家當了父親的竟是自己?他從前只知道快意恩仇,恨不得成日瀟灑四方,哪能想到如今真正瀟灑的卻是大哥懷之。

“陛下……待你可好?”明之也知大勢難改,朝歌幼年時,雲府上下便情願她長大後嫁個尋常好人家,誰知朝歌的命數竟這般高貴,當年想盡辦法也沒能阻攔朝歌入宮,如今更是改變不得,雖說如此,但衛衍畢竟是帝王,伴君如伴虎,做兄長的,明之難免還是怕朝歌受委屈。

“他政務繁忙得很,我在宮中也見不得他幾次,但奶奶和黃仁太妃待歌兒極好,以往芙姐姐在宮中的時候,也時常陪歌兒說話。”朝歌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與衛衍也算和好了,不免有些面色微紅,只匆匆地帶過了話題,便扯到了別的上頭:“父親近日可還好?”

雲府富貴,都說雲府乃鄴康首貴,產業可比國庫,如今這些都是由明之打點,雲裏霧從前瀟灑,淡泊名利,雖官居高位,卻從不與朝臣爭權論政,實在是個閑臣,也不知為何近兩年,雲裏霧突然對政事上了心,在朝中頻頻與諫相李宗針鋒相對,雖然有衛衍的器重,但李宗畢竟是相爺,三朝權臣,便是以往太傅盧陽公和太史令終古在世時都不能撼動李宗手中之權,更何況閑散多年,空有富貴之名的雲裏霧?

“父親他……”明之神情略有些覆雜,雲府雖富貴,但畢竟在朝中無權,而諫相李宗一黨又錯枝旁根十分蒂固,李宗為人奸猾,又是三朝老臣,最擅玩弄權術,父親哪裏是他的對手,但往後朝歌立威於後宮之中,前朝後宮均是錯綜覆雜相交相纏,而那李宗顯然不甘雲府因朝歌受寵獨大,在官場之上使用權術頻頻打壓雲府已不是罕見之事,父親自然得有所應對,帝王的寵信均有消亡的一天,況且朝歌若沒有穩固的娘家加以扶持,如何能長久站穩腳跟,既然要應對,自然是要在前朝也要立根才可,只是……

衛衍顯然也是願意看到前朝能有多方權術互相牽制,太史令已亡,盧陽公已故,如今能與諫相縱橫牽制的唯有雲裏霧,衛衍有意重用奴隸出身的墨耽,也是同一個道理。只不過李宗的政治手段高明,雲裏霧難免官場失意,不是一朝一夕能逆轉得了的。

“父親並非願與人針鋒相對之人……”朝歌略一簇秀眉,她當然知道父親種種皆是為了保全她與雲府上下,李宗奸猾,父親大可像以往一樣視而不見,但如今既要參政,自然政見不能和李宗一致,長久以往,便像當年剛正不阿一身忠魂的太史令終古一樣,不齒李宗所為,在政見上與李宗針鋒相對。

明之本是要逗朝歌開心的,不料兄妹二人竟聊起這樣沈重的話題,令朝歌好端端的簇起了眉頭,明之笑著道:“好了,父親自有父親的分寸,我今日特意將你喚住,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朝歌奇了,此時此刻還有什麽消息要比興哥兒的到來更讓人歡喜呢?

明之揚眉笑了,保證道:“你只管隨我來,保準讓你歡喜。”

朝歌雖不知道明之的葫蘆裏賣了什麽藥,但還是無條件的信任明之,他派人向家中父母傳了話,便命人準備車馬,明之請朝歌上了馬車,自己則親自當起了車夫,不多時,馬車便在城東的燕歸樓停了下來。

明之攙扶著朝歌下馬車,朝歌的小臉上滿是古怪,眨巴眨巴著眼睛,實在猜不透明之在打什麽主意,明之卻仍舊賣著關子不說,只讓朝歌進酒樓。

燕歸樓依舊是燕歸樓,酒樓中的規矩和以往一模一樣,絲毫不變,此間的客人有俠肝義膽的劍客,也有風雅的文士,燕歸樓接待什麽客人,以什麽菜金接待客人,仍舊肆意而定,朝歌小時候隨著兄長來過燕歸樓湊熱鬧,但此後卻從未再來過了,朝歌按耐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二哥,你領我來這裏做什麽?”

朝歌實在猜不住,二哥所說的驚喜在哪兒?

“你只管用眼睛看著便是。”明之說著,便召來一名青衣童子領路,將兄妹二人領至了樓上的雅間,雅間的門是閉著的,童子也只將二人領至門口便退了下去。

朝歌聽著雅間裏頭有男子說話的聲音,那聲音溫潤儒雅,朝歌的面上有了變化,果然驚喜地擡頭看向明之,不敢相信道:“懷之哥哥回來了?”

懷之游離在外已有兩年,這兩年來懷之並未回鄴康,便是去年過年也沒有回來,家中上下都想他得緊,懷之雖在外,卻時常書信予朝歌,說的都是他在外的見聞和見解,信中也會時常告知朝歌他的行程,朝歌便時常在信中與懷之議論他在諸國的所見所聞,她偶然也會說些自己的看法,而懷之的回信中,則時常評點朝歌的見解脫俗,眼光獨到。

如今懷之哥哥是何時回鄴康的,府中竟是半點消息也沒有收到,反倒是二哥神神秘秘地將她帶到此處。

明之笑而不語,用眼神示意朝歌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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