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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吃苦受驚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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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芙的神情仿佛是見了可怖之物,朝歌不明所以,恰在此時那廣闊的城中青石路微微蜿蜒,聞人嘆駕馬側了身,從朝歌的角度隱約可看清那嬌坐在聞人嘆懷中的女子,面若芙蓉,眉若遠黛,她側坐在馬背上,依偎在聞人嘆懷中,似因為她不會馭馬,抑或是身子嬌弱,聞人嘆手握韁繩,恰將她環在臂彎之間,低頭含羞之間,是北越女子所沒有的風情萬種。

朝歌定睛一看,卻看見那垂首含羞的女子眉眼鼻唇皆是熟悉,若說不同的……稚姐姐臉型偏圓,明媚嬌俏,卻多少略帶少女的稚氣,而那被聞人嘆抱在懷中的皇子妃,卻是臉型消瘦,下巴尖俏,一舉一動不見少女稚氣,卻更多的是柔弱和嫵媚。

“稚姐姐……”毫無意外的,朝歌的反應和衛芙一樣,甚至比衛芙還遜色了幾分,衛芙尚能說出話來,朝歌卻是久久難以吐出一個字,只覺得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朝歌又用力揉眼,睜開,便更又確信了,若是看花了眼,怎麽芙姐姐會和她同時看花了眼呢?!

朝歌與樊稚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在樊稚客居雲府的時候,朝歌是真心歡喜待她,在別宮裏也好,在嶺南也好,朝歌既為樊稚的落難而埋怨過衛衍,也為後來樊稚能成一門好姻緣而雀躍。樊稚在嶺南出事,風雲眾說,人們對朝歌三緘其口,但朝歌也隱約聽說了一些,說是那嶺南流言紛紛,傷了樊稚的名節,致使那柳狀元不堪重負退了婚,心高氣傲的樊稚一氣之下投了河,而樊府有辱門面,就連身後事都是草草了了,不敢大肆操辦。

彼時朝歌初入宮中,人人待她嚴苛,就連衛衍都不許她回府,朝歌為樊稚傷心,不得其解,便有衛芙時常勸道朝歌,因而衛芙對嶺南的那些事倒也清楚,今日才會和朝歌一樣如此驚愕恐然。

可一個分明已經香消玉殞了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便倘若真的是她,怎麽搖身一變,便從小小的嶺南樊府小姐,成了如今北越三皇子的皇子妃?那嶺南與北越中州這樣遙遠,南轅北轍,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女兒家,是如何越過那千山萬水的?

衛芙本就不屑於樊稚那般心思城府極深的女子,如今在這千裏迢迢之外看到與樊稚如此相似的人,心中只有驚恐,沒有半點久逢故人的欣喜。

朝歌則不同,若那人果真是樊稚,朝歌欣喜還來不及,她腦門一熱,正要回身穿過擁擠的人群跑下城樓,可這才剛一轉身,小腦袋便差點撞了人,朝歌擡頭,迷糊而又驚喜道:“懷之哥哥!”

“懷之……”衛芙楞了一楞,匆忙回身,卻也瞬間面色緋紅。

懷之神情稍有些詫異,大約也沒有料到會這樣恰巧讓這小丫頭撞上,他看了面色緋紅的衛芙一眼,淡淡一笑,覆又寵膩揉了揉朝歌的小腦袋:“你們在這裏做什麽,讓姑姑們好找。歌兒莽莽撞撞的又是要去哪兒?”

朝歌見是懷之在此,恰好可以將自己見到樊稚的事告訴懷之,朝歌因為情緒著急,此時衛芙又幹紅著臉瞪著眼不搭腔,朝歌只得手忙腳亂的又說又指:“懷之哥哥,那皇子妃,稚姐姐,是稚姐姐!”

懷之神情微怔,眸光微凝,順著朝歌小手的方向望去,那一瞬間,他眼底似有什麽異樣的情緒,詫異,探究,深思,又莫測,但只稍縱即逝,隨即淡淡對朝歌笑道:“歌兒看錯了,只是相貌相似罷了。這世間無奇不有,便是有如此相似之人,從前兄長游歷在外,也偶有見識。”

看錯了麽……

朝歌被懷之這麽一說,也面露了疑惑,可懷之哥哥何以就這麽篤定是她們看錯了呢,朝歌心中既覺得自己和衛芙定不可能同時看走了眼,可另一方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荒唐,便不禁又確信了幾分懷之的話。

“歌兒詢問衛衍去,他也是見過稚姐姐的,不可能和歌兒一樣看錯。”可朝歌心中仍是矛盾的,她皺著眉頭思慮了一會,便慌忙與懷之道別,懷之倒也不攔她。

朝歌尋到了衛衍那兒時,衛衍尚在與那身材魁梧粗莽的北越國君交談,只是原先作陪在他們身邊的那幾位北越皇室子弟卻不知哪兒去了,衛衍見了她,便也絲毫不避諱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朝歌過來。

朝歌原是想來尋衛衍做個公正的,卻沒料到那北越國君仍在,朝歌一時有些扭捏了,好在衛衍的眼光縱容,絲毫不避諱那北越國君的調侃,對朝歌道:“怎麽不去湊熱鬧,來尋寡人了?”

朝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湊近了衛衍,不顧那北越國君滿含深意的放肆大笑,朝歌紅著小臉將小小的身子挨近衛衍,半跪在他身邊,小嘴在衛衍耳側小聲嘀咕了半天。

衛衍神情依舊慵懶而漫不經心,便是朝歌嘀咕完了要問的話,衛衍依舊不曾有過神情的變化,只是嘴角微擡,鳳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朝歌,一本正經地敷衍道:“寡人記不清你所說之人的模樣。”

這……朝歌楞住了,小臉通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分明能感覺到衛衍語態的敷衍,他剛才就根本沒仔細聽她說了什麽,可衛衍的神情又這般倘然,況且他乃一國之君,何以要對一個小小世家之女上心?他說記不清樊稚的模樣……朝歌竟也無可辯駁。

見朝歌仍舊如此較真的模樣,衛衍便知她不死心,安撫道:“既然心有疑慮,如此旁敲側擊,不如當面問個清楚?”

“當面問個清楚?”

“方才國君與寡人說到北越皇族中人大婚,倒是有那‘獵喜’的傳統。”衛衍慢悠悠地說道:“所謂‘獵喜’,便是新婚的夫婦二人共乘一騎,往連山一帶圍獵,這獵物特殊,唯有烙了標志的才是所謂的‘喜’,主人與賓客皆可較量,兩日一夜後方才清算所獵之‘喜’,決出勝負來。三皇子與皇子妃二人腕間牽以彩繩,若遇到獵物,在拔箭抽刃之時恐怕會比別人要繁瑣一些,這也算是其中的有趣之處。”

都說北越人好勝,便是大婚獵喜,賓主之間也不會相讓,況且這“喜”獵得越多越好,皆算是對主人的祝賀。

“正是,年輕人都喜歡熱鬧,況且陛下文韜武略,那些小子恐怕不是你的對手。”那北越國君撫掌,又對朝歌哈哈笑道:“小丫頭,這樣的熱鬧你不湊湊,可就可惜了。寡人的那幾個兒子可都是自小摔打著長大的,可和你身邊的這位君主相比,可就都是陪襯了,明日歸來,這頭籌,必是你們的!”

北越地形特殊,以那東西縱橫的連山為界,一半是富饒的綠洲平原,一半卻是險峻覆雜的山野北漠,這“獵喜”也算是北越人的傳統娛樂了,獵物可輕易借助這覆雜的地形藏匿或逃遁,這狩獵的難度可要比從前北周貴族圈地為獵要難得多了,而這些藏匿或逃遁的獵物卻也不盡然都是狩獵目標“喜”,唯有身上烙印著標志的才為目標獵物,若是獵錯了,在清算時還要反扣得分,因而要獲勝,也並不容易。

而先前作陪的那幾位北越皇室子弟,自然也是換獵裝備馬去了,也怪不得北越人大婚的服飾與中原相去甚遠,且那聞人嘆和皇子妃的裝束皆是便於狩獵的裝束,聞人嘆腰間甚至還配了刀刃。

朝歌從未聽過這樣獨特的風俗,面上的小表情難免露出了些獵奇的意味來,小臉湊了過去,目光閃閃地凝著衛衍,與他確認道:“你果真允歌兒也去?”

衛衍好笑地看著她,微瞇了眼,意味深長道:“若你想湊這熱鬧,便要做好今夜風餐露宿,膽戰心驚的滋味了。”

朝歌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風餐露宿她才不怕,朝歌雖是嬌生慣養,可一日兩日間吃些苦頭,也不是全然不可以。只是膽戰心驚嗎……朝歌有些怯怯,可若是衛衍在的話……應當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吧?

“歌兒不怕!歌兒不怕”朝歌慌忙應答,況且,如此一來,她還能當面問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稚姐姐。

“不怕麽……”他笑了:“你可要記住了,歌兒。”

記住什麽,記住她自己此刻如此斬釘截鐵地說不怕,到時候可不許出爾反爾讓人笑話嗎?

衛衍的聲音低沈悅耳,因湊得近了,朝歌幾乎可以感覺到衛衍呼出的濕熱氣息噴灑在自己的面上,隱約還有醇淡的酒香,他的聲音含著悠然的笑意,他的眼眸深邃如漩渦,仿佛要把人都吸了進去,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幽深的瞳仁間有著意味深長的笑,他性感的薄唇微微的勾起,說出的話,仿佛是那酒香,要將人灌醉了……

朝歌心底莫名的飄了起來,有一瞬的失神,而衛衍的眸光凝著她,那眼中有淺淺的笑意,再往深了,卻是一派的清醒和莫測……只是朝歌難以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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