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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115|1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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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一行人,是根本不太可能完全掩藏住行蹤的。為了接應方便,他們並不在生膠統治的核心地段,聖教的手在這邊並沒有太長。而聆音要拿路萱萱給雲瑩續命的話,那也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結束的。聆音需要大量的時間,需要在一個地方停留。

一旦停留,就容易被白道的人追上來。

望月帶回一臉驚恐的路萱萱時,江巖已醒。乍一看江巖沈默地站在聆音身邊,望月還生起古怪感,覺得這不應該是這位少俠待的位置。然而,江巖終是跟他們這幫魔教人混在一起。

路萱萱被望月和明陽一路粗魯對待。遇到白道追殺的人,他二人毫無心理負擔,都是直接拿路萱萱去擋。路萱萱的小命被他們這般處置,一路被又扯又拖,心驚膽戰,總覺得這不是好兆頭。

更是在進了西南聖教的統治領域後,路萱萱心中的絕望,更加放大。

然後,她被領進了一個樓中,在樓中,她終於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江巖!

路萱萱被望月隨手丟在地上,如同見了救命稻草般,爬模打滾地撲上去,拽住下樓的江少俠衣角,疾聲求道,“江師兄!江師兄,這幾位都是魔教的人!他們要殺我!我們快逃!”

江巖其實比她遠遠年少,但她叫起“江師兄”來,居然還無障礙。

聆音噗嗤掩嘴笑,跟望月指路萱萱,“這姑娘我喜歡,臉皮至厚,明明就應該是我聖教的人。”

望月不屑,“這種人,我聖教也不要。”

江巖看到路萱萱,就知道望月等人的打算了。雲瑩的命,需要用活人來換。他原也想到過路萱萱,可他又強迫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讓自己去想長輩的教誨,麻痹自己說路萱萱一死已夠,不應該對她做這麽殘忍的人。

然眼下,他尚一言不發,路萱萱就爬過來求饒,滿臉淚水,哭得可憐無比。

江巖低頭看她,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放了你?”

路萱萱一怔,擡起狼狽汙穢的臉,去看這個一身黑衣的少年。少年在雲門,在品劍大會時,都是眉目清秀、清清潤潤,鮮衣怒馬間,一介偏偏美少年。然離開了泰山,離開了品劍大會,他手上尚沒有沾上別人的血,卻也已經不再穿雲門的標配白衣了。

仰頭看他,他窄袖黑衫,青玉腰帶,與以往那個好說話的少年郎,其實已經開始有了區別了。

路萱萱突然想到,江巖的未婚妻雲瑩,是她殺的。

江巖望著她,笑一下,“因為我們天生好脾氣,好欺負,謹守門派之誼,便該被你拿捏在手中,你想殺就殺,想救就救?”

路萱萱看著少年的幽黑眼神,忽然間頓悟,江巖,不再是她以往認識的那個江巖了。那個江巖,總是跟在楊清身後,天然而純粹,目中無垢。現在已經不是了。在她對雲瑩下殺手的時候,昔日的江巖,在一點點消失了……

她張口,還要再求饒,後領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揪了起來,火堂主明陽不耐煩道,“磨蹭什麽?裏面那個誰不是等著拿她續命嗎?趕緊的,等白道人到了,有我們忙的。”

聆音沖明陽眨一下眼,纖手纖手向後一指,邀請道,“把她給我帶到這個房中。”明陽先行,聆音跟在其後指路。

聆音熱愛開青樓,這處樓,就是她自己的地方。一路故意領著明陽往胭脂氣息重的廊道走,害得火堂主不停打噴嚏,聆音樂得笑不停。

望月和江巖並肩站在樓下,聽著聆音遠去的笑聲,還有路萱萱驚恐的吼聲——“江師兄救我!我再不敢了!”“江巖,你敢跟魔教人同流合汙,你不得好死!”“江巖,我殺了你!”

聽著路萱萱反覆的罵聲,江巖垂了目。

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之後,才是路萱萱受折磨的開始。

在望月和明陽離開的幾天,他已經問過聆音。為了保持生命的新鮮,聆音不會從一開始就先殺了路萱萱、更是全程不會讓路萱萱昏迷,路萱萱要全程保持清醒,清醒地看著自己的手筋腳筋被挑,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血被放盡,清醒地眼瞎耳聾,清醒地……看著自己走向死亡。

路萱萱給雲瑩造成的恐慌,大概也只有一瞬。

然在救雲瑩性命的時候,帶給路萱萱的這個眼見死亡臨頭的絕望,最為折磨人了。

這就是魔教的手段。

難怪山中長老他們與原教主吵得不可開交,也非要原教主改教義。如此教義下的救人方式,不擇手段,血腥殘忍,光是看著,正常人都受不了。然魔教已經妥協,在改教義了,而為了救活雲瑩,江巖又托付了水堂主聆音,重新做這種事。

他為了救雲瑩,在拋棄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

雲瑩有救。

江巖卻覺得自己的精神在一點點腐爛,他才是沒救的那個。

望月在一邊擔憂看他,“你還好吧?”

江巖握緊了腰間劍,沖望月勉強笑一笑,點下頭,“白道的人恐怕要追來了,我們得去外面守著了。”

外面自然也有此地分舵的魔教教徒在。

江巖卻制止了聆音喊魔教弟子來助。他認為,魔教明明在和白道和解,明明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原教主至今還在與白道的幾位掌門周旋……如果因為自己一己之私,在背後,把魔教重新拖入深淵,江巖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望月心想,你以為事情到了這一步,魔教和白道的關系,還能好起來?

那邊還沒出事,不過是因為消息閉塞,還沒有傳過去罷了。

在答應帶江巖下泰山救雲瑩的時候,望月就有了這種預感。她破罐子破摔,發生再可怕的事,也不能讓她沒有準備。但是江巖還抱有期待,望月心想,算了,他已經這麽可憐,我就姑且保護好他那脆弱的小心臟吧。

所以,江巖不想喊魔教弟子來護,望月也不說什麽。江巖要親自去樓外與追來的白道弟子相對,望月也只能陪著他。不少會兒,明陽也出來了。樓中有路萱萱淒慘的叫聲,然路萱萱一旦到了聆音手中,也沒什麽逃跑的可能了。

燈火明暖,燈籠在風中搖曳,樓中的邪醫聖手,在取人血,割人肉,斷人筋,為了救另一個人。

清風無月,星光在天上零星幾點,樓外背肩的二男一女,與碧落谷先來的弟子們對打,以路萱萱淒厲的帶著血的喊聲為背景音。

血流成河,遮天蔽日。

明陽自己一腳踢開一個纏上了的人,又繞過去,幫望月一手掐破一人的咽喉。替望月擋了幾下,明陽回頭,看眼那邊與人打在一處的少年,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意,“依他的這種不見血的打法,對手都得交到我們手裏來對付。他是來添亂的吧?”

望月長刀劈開一人,踩著這個人的身體,一邊觀察四周情況,一邊答明陽,“江巖雲門出身,本是前途光明的大好少年,現在追來的弟子,於他來說,都是昔日的師兄師弟們。他下不了手,多正常。”

明陽繼續不滿。

倒是望月嘆口氣,“我倒希望他手上不要見血。我寧可他進去陪聆音呢。他今晚要是真的殺了人,他才是回不了頭了的。”

明陽無動於衷,江巖的死活和前途,於他完全無感。是聖女大人難得的心善,要幫這個人,明陽和聆音,反正也只是聽聖女大人的意思而已。這次跟出來,明陽原本只是死賴著聆音,想看眼聖女的近況。

然而發生這些事後,明陽心中有種難說的小雀躍感:他隱隱有猜測,聖女要回來聖教了!

像今晚,對白道弟子大開殺戒,於之前的望月來說,是不會做的。

不過,明陽在希望聖女回歸的時候,也對聖女的感情問題很憂心。一邊打鬥,他還一邊有空,憂心忡忡地關懷望月的感情,“您這樣殺人,不怕楊、楊公子知道嗎?”

望月嘆口氣。

心想,我也是沒辦法,我總不能自己被人殺還不還手啊。

明陽看她嘆氣,以為她和楊清的感情真的出了問題,掩飾著心中的高興,明陽勸她,“天涯何處無芳草呢。楊公子那棵草,您就丟了吧。教主一定會很開心您回來的!”

望月:“……”

她忍半天,沒忍住,“你能專心殺人,少管我和楊清的感情問題麽?”

明陽委屈閉嘴。

他們兩人正說話,聽江巖那邊,突然有一弟子撕心裂肺般的怒吼,“江巖你敢!”

兩人望去,看到江少俠被四人圍堵,手中的劍,冷冰冰的,刺進了一人的胸口。那個弟子是碧落谷的,與江巖纏鬥許久,江巖都不下殺手,自以為安全無比。卻沒想到,江巖下了殺手。

他居然對白道的弟子下殺手!

這還是昔日認識的雲門大弟子麽?!

這位碧落谷的弟子,目呲欲裂,瞪圓眼,就這麽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咽了氣。

江巖的臉色蒼白,沈默片刻,擡起臉來,眉目卻比之前銳利很多,他向前一步,四周劍指他他弟子有膽怯的讓開。江巖輕聲,“不想死的,都離開。想從我手下活命的,今晚,也別想了。”

“你這樣,愧為雲門弟子!”有弟子在人群中怒吼,“你這個魔教走狗!你們雲門一丘之貉,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江巖長睫微顫,握緊手中劍,“我自然愧為雲門弟子,今後、今後……我也不是雲門弟子了。然你們如何說我也無妨,卻不能辱罵雲門一分!”

他一劍如虹,白光刺開夜幕,鮮血鋪開的路上,幾縷血跡噴出,那開口的弟子,也倒了下去。江巖身為最小一輩的雲門大師兄,武功是非常好的。又在聆音的幫助下,之前油盡燈枯的真氣盡數補了回來。他不習劍,然他一劍之勢,實則,比蘇銘這個剛入門的內門弟子來說,是高很多的。

雲門弟子主修都不在劍,他們都把劍當器來用。等武功到一定層次,便會棄劍不用。

江巖常被長老們誇天分好,說他保持下去,也許到他弱冠之齡,他就能棄劍不用了。

以前,楊師叔也是到弱冠之齡,才不用劍的。

江巖一直把楊清當成自己的目標,他的武功是楊清教的,他的武學路子,是楊清幫他鋪的。

但是今晚,江巖想,他不會有不用劍的那一天了。

他擡頭,看向虛空。虛空沒有月亮,只有化不開的濃霧。

濃霧遮住了前路,打不破,看不開。昔日長輩們的音容笑貌,全都在夜霧中變得模糊。他也一樣模糊。

他的路……也就到此終止了。

不過算了。

只要雲師妹能活下來,他哪怕入地獄呢,那都是他該受的。

看江巖如羅剎般大殺四方,望月與明陽互看一眼,也加快了手下動作。一切無法挽回,今夜來人,全都留下好了。

樓外的巷子,打鬥聲不絕,血腥撲鼻,彌漫在夜中濃霧中。樓中燈火下,兩張床,一女郎奄奄一息、臉白如金紙,滿臉的冷汗,身子不住地顫抖,駭然地看著女修羅般的女郎,拿著各種奇怪的刀具,在她身上劃。

女子面上輕柔的笑,在此時,變得那麽可怖。

也是血味濃重。

不知是巷子裏的血腥味,還是屋中本身的血腥味。

路萱萱被折磨得渾身控制不住地發抖,她淚水不停掉,喃聲,“你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太疼了。

太痛苦了。

絲絲縷縷,時時刻刻,都在備受苦楚。

路萱萱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這麽渴望死亡。死了多好,死了再不用受罪了。

然聆音溫柔道,“乖,聽話,還沒到時候呢。”

她看著路萱萱的眼神深情無比,雖然這種深情的目光,讓路萱萱更加驚怕。然而動也不能動,只能任由聆音折騰。聆音如何不深情呢?她手下,眼下能隨意動的活人,就路萱萱這麽一個。她簡直把路萱萱當珍寶一樣對待,要是路萱萱輕易死了,就沒有了……她就又得回去,跟那些猴子白鼠玩了,她一點都不喜歡那些不能交流的動物。

還是人好啊。

可惜呢,路萱萱只有一個。

聆音當然要小心使用,不要被自己一不小心玩死了。

……

當晚,追殺江巖的碧落谷弟子,全軍覆沒。

消息傳回泰山,拿到信件的碧落谷谷主的手,看著手下弟子一個個的死亡名單,心都在滴血。

信中,按照碧落谷谷主之前的吩咐,詳細記錄了那晚大戰的過程。更有碧落谷的弟子冒死,從巷子裏偷出了幾具弟子的屍體,把屍體上刀痕劍光的位置,記載得詳細而清楚。

路萱萱在經過一夜折磨後,也喪命了。

傳回路萱萱喪命的弟子,是臥底在水堂主聆音手下。這弟子在魔教呆了很多年,連去年魔教內亂的時候,他都跟隨著水堂主聆音,沒有加入內亂,沒有暴露自己白道中人的身份。這是枚碧落谷谷主藏了很多年的暗棋,輕易不動。

眼下也不動。

只是這個內應,想辦法把路萱萱的死亡,告知了白道。希望碧落谷的谷主為自家弟子著想,不要再尋死路了。

西南真的是聖教的地盤,碧落谷的弟子,在西南那邊,是討不到好處的。

拿到信件,碧落谷谷主的手輕輕顫抖。

雖然這是他一開始就預料到的結果,雖然派出這麽多弟子,本就是為了這麽一份說服同盟的報表。但是這些,全都是自家弟子的性命啊!他身為谷主,在事後,也是心疼無比的。

谷主心寒,原想著栽贓給魔教,現在看來,倒是不用栽贓了。原來那幫人,真的是魔教人。

雲門這次完蛋了。他們一心幫魔教洗白,又哪裏想得到,魔教會在背後,對白道弟子如此殺無赦。

谷主又安慰自己:沒關系,起碼這份名單,足以讓除了雲門的其他門派警惕魔教,與魔教撕裂之前稍微和緩的關系!大家要統一戰線,以自家碧落谷為核心,繼續跟魔教不死不休!

之前四大門派關系並列,今後,碧落谷要成為最核心的那一個!

谷主強自鎮定許久,便召來武林盟盟主,並金城派、蒼桐派的掌門,一同來商量大事。他將自家弟子死亡的事情一說,再將弟子傳回來的信件其他三人看了。金城派盯著驗屍一敘,額頭青筋直跳,“這是雲門的手法!‘蔽雲天’那一招留在人身上的痕跡,與這上面寫的一樣!”

碧落谷谷主沈重點頭,“不錯,我昔日也見過風掌門使過這一招。他還得意跟我顯擺,這是內門弟子師徒相傳的武功,外門弟子都不會教的。”

蒼桐派掌門一臉沈痛地看著名單,實則大腦飛快想事情,想自家要站的位置。

武林盟盟主愕半天,喃聲,“看來江巖,是真的叛變了。”

“他殺了雲瑩,也殺了路萱萱!就投靠到魔教去了!”碧落谷谷主很激動,“他還是內門大弟子!身懷雲門傳世武學!這樣的弟子入了魔教,一看就是雲門和魔教的勾結……”

蒼桐派掌門看他太過激動的神情一眼,淡道,“谷主慎言。我四大門派同仇敵愾,江巖並不能代表雲門。”

碧落谷谷主補救道,“這倒也是。不過起碼能說明,雲門現在不得信任。江巖如此,我碧落谷損失慘重,還望諸位師兄師弟相助……”

打著討說法的旗號,追殺江巖和楊望月二人。到時候,就把雲門排出去了!

“哦,谷主要相助什麽?”幾人議事中,門被推開,一起扭頭,看到雲門風掌門站在門外,後面,跟著那個叫楊清的青年。

看到雲門掌門出現,碧落谷谷主心中一沈,回頭,一眼瞪向武林盟盟主。

盟主躲開谷主的瞪視,淡聲,“既然是大家議事,雲門也是四大之一,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門口的風掌門,自然是這位盟主請來的。

作為武林盟盟主,身擔朝廷和江湖平衡的責任,這位盟主,是最不希望在自己在任時,四大門派瓦解的。如果白道成為了一盤散沙,他要如何跟朝廷交代?還有,碧落谷谷主打的小九九,別以為誰都看不出來。大家都能看出來,只是都在裝聾作啞而已。

之前的小打小鬧,武林盟不在意。但是碧落谷這是要對魔教下手,突然反目啊。

其實白道和魔教打了這麽多年,武林盟明面上站在白道這一邊。內裏,朝廷其實並不關心他們誰占上風。朝廷只要他們江湖,不出亂子,保持這種亂中有序的作風就行了。

但是,碧落谷谷主想撕毀協約,什麽時候都可以,卻是不能在這次品劍大會上。

武林盟剛同意了魔教來參加,轉接著品劍大會就成了一個埋伏,等著魔教入甕……武林盟,怎麽跟那邊傳話的朝廷交代?

為了自己盟主的寶座,為了不出問題,武林盟盟主,只好把雲門也扯進來。希望雲門掌門上道,不要真的把四大給分裂了。

風掌門站在門口,看屋中幾人神色古怪,摸了摸胡子,風掌門淡淡道,“你們不必多心。不就是江巖叛變的事嗎?剛才在屋外,你們說的太起勁,我已經聽到了。”

碧落谷谷主緩了緩臉色,謹慎問,“這是我谷中弟子用性命換回來的情報。我們要找江巖和那個楊望月討個說法,風掌門不會要跟我們作對吧?”

“不會,”風掌門給了他們肯定的答覆,讓幾人放松了些,就怕雲門到現在、都還向著江巖他們,風掌門看屋中氣氛和緩了,才擡步走進去,“江巖既然叛變,我雲門,也是要討個說法。碧落谷的弟子當然不能白死,雲門不會置身事外,必給幾位師兄一個交代。”

“這就好,”蒼桐派掌門和稀泥一樣,首先歡迎風掌門加入討論,“風師兄你看,江巖此行實在過分。先不說魔教如何,他怎能對我正道的弟子出手如此歹毒……”

武林盟盟主站一邊,臉色古怪:雲門……這是被拉攏了?

雖然現在認輸,卻是是不被四大排斥的好方法。四大保住了。但是魔教那邊……還是希望正道這邊穩一穩,不要真的立刻跟魔教反目。

屋中門關上,幾位掌門去商量日後的行路指南去了。

他們都沒有在意方才與風掌門一同站門口的楊清。

關上門後,這位姿容勝雪的白衣青年緩步離開,悠悠然,沿著廊道回去。他垂著眉眼,若有所思。中途遇到蘇銘,蘇銘過來向師父請安,看師父眉心輕顫,擡眼望他。

“師父?”蘇銘疑問。

楊清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徒弟湊過來,低聲與他說,“你去給你姚師叔傳信……讓她領著原教主繞些遠路,糊弄糊弄原教主。泰山這邊出了事,原教主,就暫時不要來了。”

姚師叔?

蘇銘應了是,又跟著師父問,“師父,出了什麽事?”

楊清蹙下眉,漫聲說,“也許是……雲門暫時不能跟魔教合作了。你江師兄……也許,叛了雲門,投靠魔教了。”

“那楊師妹……?”

楊清答,“她自然也是這次討伐的對象了。”

“……!”蘇銘急問,“那怎麽辦?江師兄和楊師妹……雲門真的不管了嗎?”

楊清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他細想方才掌門師伯的態度。為了保住雲門的地位,風掌門暫時不能跟魔教從往過密。雲門在這種危機情況下,不能被碧落谷挑撥,踢出四大。

但是掌門師伯,又是真的要對江巖和望月出手?

楊清想,掌門師伯連自己亂倫這樣大的事,在面對天下人時,都要死撐著不認,在外時,也不罰他,一副“我們光明磊落”的樣子。那在對待江巖的問題上,風掌門應該也是這個態度——

在門外,死命維護。關上門後,再狠狠罰。

楊清再想想風掌門的態度,若有所悟:師伯進屋後,態度自然,根本沒有吩咐他什麽。也許不吩咐,已經是一種吩咐了。

在對待此事上,雲門確實需要小心再小心了。

……

不日之後,借武林盟盟主之口,四大門派要捉拿雲門叛徒江巖問罪,後面跟著楊望月的名字。只因比起江巖,楊望月是那麽的不顯眼。如果不是碧落谷拿著亂倫的名頭強調再強調,其他幾個門派都會被雲門掌門忽悠的,忘了這個人。

對此,風掌門白了碧落谷谷主好幾眼,碧落谷谷主都當沒看見。

品劍大會,發展成了為碧落谷慘死弟子討說法的大會。

幾大門派弟子出行,誓要捉拿叛徒,為死去師兄師弟們報仇。

在這期間,雲瑩經聆音照顧,還未蘇醒。白道那邊征討的弟子們,已經向著那邊連日追來了。

幾人不以為然,西南是魔教的地盤。只要他們一聲呼下,這些白道弟子們討不了好處。大家唯一疑慮的是,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教主都一言不發呢?白道都差直接踩聖教頭上了,原教主都沒有發布指令……莫不是,原教主深入正道,過程中出了事?

水堂主和火堂主都知道自己惹了禍,原教主現在在白道那邊,他們很擔心教主的安危。

只望月冷笑,“姚芙不是跟他在一起嗎?原映星一直被姚芙耍得團團轉。我看他根本不知道我們這邊發生的事。他一見姚芙,就容易壞事。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見到,何必這樣稀奇?”

聆音和明陽對望一眼,不予答覆。

眾人商量對策時,江巖江少俠一臉憔悴地下樓,向幾人拱手問,“如今,是否應該立刻回工布?”

望月楞一下,看他,皺眉,“你回什麽工布?這麽大的事,雲瑩有聆音在看著,自然會醒。你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你不應該回雲門,向你的長輩們請罰嗎?”

江巖輕聲,“有什麽好請示的?該做的,我都做了。不該做的,我也做了。回去有什麽意思?”

看望月一臉不認同,他還勉強笑了下,開玩笑般,“如今我已是雲門叛徒,回去的話,不是自投羅網嗎?”

“……”望月別目,低聲說了幾個字。

類似“他媽的”之類。

江巖愕然,“楊姑娘?”

望月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斥道,“沒出息,膽小鬼。就算你已經違背了門規,就算你以後可能要跟我回聖教,你現在,也應該跟你的長輩們說明真實情況。他們一無所知,就要承擔你所做壞事的惡果,還要為你收拾爛攤子。你對得起他們嗎?”

江巖臉色慘白,唇角輕顫。

這個少年,本已經憔悴無比,被望月不留情地數落,更是搖搖欲倒。

聆音同情而心疼:世上有幾人像月芽兒這樣心臟強大,一無所懼呢?江少俠已經很慘了,月芽兒還專踩人傷疤。

望月說道,“跟我回去。跟雲門說清楚。到時候,哪怕你再入聖教呢。起碼你得讓你家長輩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明陽和聆音原本閑閑聽著,此時,臉色大變:等等?!什麽叫“跟我回去”?!江少俠回去也罷了,望月怎麽也要回去?

兩人連忙攔,“月芽兒(大人),你(您)不能回去!你才是真的殺人不手軟的那個!才是真的說不清的那個!風掌門估計會聽江巖說好,但對你,肯定恨不得殺了你啊!畢竟你那麽連累楊清!”

亂倫什麽的,雖然大家還不知道,不過都猜到了。

望月說,“我又不是回去跟風掌門交代的。我是找我清哥哥交代事情經過的。”

她眼睛明亮,一顆心,清清楚楚,“我起碼要他知道,為什麽我要叛了他,要否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她與他相約半月後見面。

現在,一個月過去了。

她偶見他面,也不與他相認。

哪怕刀山火海,她都要回去,見楊清一面。

“但是現在雲門的弟子,也在追殺你!”明陽高聲,“楊清也一樣!他哪怕心中不想殺你,但是和其他門派弟子在一起,他為了保雲門的名聲,必須殺你!你就不能過段時間再見他麽!你就非要這個時候回去嗎?”

“對!我就是要這個時候回去!”望月一步也不退。

拽住江巖的手,就要拉他離開。

江巖怔怔然,看著意氣風發的少女,心想:……楊姑娘真好。

真是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人。

像火一樣,又熱情,又直接,又幹脆,又不退縮。

他不禁,也升起了那麽點兒期盼:也許,說出來,他起碼,不會後悔。

……

同時間,姚芙收到門派中的命令後,確實也帶著本就對品劍大會不太上心的原映星,繞了些遠路。

姚芙隱隱猜到那邊出了大事,便帶原映星與其他門派的人先交流,先不上泰山。

原映星之前收到過望月發出的信號,不過之後再沒有消息後,原映星便也不在意了。那邊沒有後續,自然是因為望月已經解決了。

他這個精神啊,本來就是在勉強自己對望月的事情上心。他本心並不上心,本心……還是傾向於姚芙的。

而姚芙,再一次騙了他。

姚芙清楚白道這邊的情報網,她絕了這邊的情報傳遞。她卻不知道,白道中,現在有一個無所事事的路人範浩,曾經是聖教的土堂主。範浩現在就在泰山,他知道發生的所有變化,然他疑惑原教主為什麽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

範浩便用昔日傳信的方式,把這邊的所有事情,巨細靡遺,全盤托出——

楊清希望原教主躲開的事,希望原教主不要摻和的事,因為漏算了一個人,全都被原映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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