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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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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大伯母尤春花下午被那小石子絆倒之後, 除了額頭被撞到一旁的石頭上嗑出了血之外, 倒也沒什麽,只是有點暈乎乎。被東哥那記嘲笑,雖然氣得發狂,想要打一頓那小子, 但是東哥已經被我快速地拉進了屋子。她想要追進我們那間屋, 也不知道為什麽, 竟然走不進來,因為腦子還暈著,她只得作罷, 想著晚上再去討這口氣。

晚飯的時候, 大伯母並沒有起來,她是自己腦袋疼, 平時這個點早就起來做飯了,但此時五點過後都沒有起來做飯。大伯倒也沒有說她, 畢竟在家裏他是出了名的妻管嚴, 被老婆管著, 從來不敢吭聲。倒是大堂姐不滿了, 大伯母沒有起來, 自然是是她做飯, 她嘴裏嘟嘟囔囔, 可想而知她心裏有多麽不快。

大伯家總共四個孩子,除了前面兩個堂姐,大堂姐已經快嫁人, 二堂姐當時正在念初中,下面兩個堂妹和堂弟跟東哥東妹一樣大。二堂姐小波話少,兩個堂弟堂妹只要有吃的就行,所以全程在那埋怨的也就是大堂姐大波。

吃飯的時候,大伯母還沒有起來,這就有些不太正常,畢竟大伯母雖然嘴碎些,但比較勤快,自然也不會連晚飯也不起來吃。大伯有些生疑,就讓小波過去吃了,這一叫就聽到了她在房間裏尖叫的聲音。

一家子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大伯母出氣多進氣少,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上前去搖她,也沒有反應,一家子才知道壞事了。白天還好好的,這只一個下午,就成這等模樣,大伯卻也急了。

“怎麽回事?”大伯一整天都在院子外面的那個小木棚中做家具,所以下午大伯母和我們家的那一出吵鬧,他並不知道。但是大堂姐大波卻是知道的,我們家跟大伯家是相連的,這邊在吵架,她那邊如何會沒有聽到?當時我們在吵的時候,她正好洗完頭出來,就站在她家的臺階上梳頭,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因為並沒有鬧出什麽事,所以她也並沒有上前去幫她媽來打我們。

而大伯被石子絆了一跤,她也看在眼裏,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事,如今見自個老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也嚇著了。她添油加醋地將下午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道:“老爸,肯定是二叔家的小鬼頭幹的,當時她嘴裏說著老媽會有血光之災,這沒一會兒她就被石子絆倒了,不是她幹的又有誰會那麽缺德?她還咒我們家會有報應,說我們家都不得好死呢。”說完,她用力地呸了一聲,將心裏的火都吐了出來。

大伯很懼內,在老婆面前那是一等一等的軟,但在外面那又是一等一的囂張。他從來不認為他老婆是錯的,只會認為別人沒有道理。所以當聽到大女兒說是跟自己的弟媳婦和侄女鬧矛盾的時候傷著了,就百分之百地認定是侄女真把人打了。

火冒三丈地沖到了我家的屋前,想要沖進來打架,卻被屋前那層無形之力隔在外面。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沖不進去,便在外面吼叫:“童真你個死丫頭,賠錢貨,給老子滾出來!”

此時,我正在爺爺奶奶的房中整理被子。

我家的屋子和大伯家的,其實就只隔著半堵墻,四合院的結構,我們家其實就是兩間房,一間廚房之外就只有一間主臥了。因為沒有想過在老家長久的生活,所以當初爺爺分家時分了兩間房,就沒有再加蓋。現在主臥裏就是鋪著兩張床,小時候不知道避嫌,如今我小孩身大人心,自然有點尷尬,就跑去了跟爺爺奶奶睡。

剛整理了一半的被子,就聽到外面鬼哭狼嚎似的那聲聲吼叫,爺奶也聽到了,爺爺在那邊說:“別理他,整天的抽瘋,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

爺爺一直就對大伯那一家不滿,原因是因為大伯母娘家和爺爺以前是死對頭。兩家的故事還得從解放的土改說起,爺爺當年是積極分子,所以當時是村委員會的書記,也是土改的書記,而大伯母娘家的父親是土匪,因為爺爺的舉報所以被抓起來改造了三年,回來後物是人非,老婆跟著別人跑了,所以一直恨著爺爺。後來大伯跟大伯母戀愛,兩家其實一直是反對的,但架不住人家小兩口是真愛,最後就結婚了。但是大伯母一直都記恨著爺爺,所以對爺爺和奶奶一直不好,有成見。

大伯又是個怕老婆的,對老婆的話言聽計從,所以跟兩老的關系也是這樣不鹹不淡,二老對他也是極失望。

此時大伯真跟發了瘋似地在外面大吼大叫,爺奶心裏除了失望,更多的便是憤怒。

我卻也沒有去理他,我對自己的陣法是放心的,防的就是大伯一家人,沒有我的許可,他們是進不了我家屋子的,而其他人卻是沒有這層限制。所以不管他如何吼叫,我都不想解了這份限制,大伯一家子都是幫親不幫理的瘋子,一旦被糾纏上,能把人氣暈。

大伯已經從原來的大吼上升到咒罵,什麽惡毒的話都從他嘴裏跑了出來,一點也不顧及現在已經是晚上,不顧及他嘴裏那個惡人是他的侄女,聲聲咒著我。鄰居已經有人被吵鬧聲引了過來,爸媽在房間聽到了那些響動,自然也呆不下去,也出去詢問事件的真相。

其實媽媽多少猜到是下午吵架的事情,但她只猜到了開頭,沒有猜到結尾,她沒有想到大伯母已經出頭多進氣少。以為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只是小小吵了一下,只是被小小地絆了一跤,如果能猜到結局,也許媽媽就不會那麽悠閑地出去打探消息了。

“老二,你是怎麽教育孩子的?這麽小就學會打人,長大了豈不要殺人了?遲早坐牢的東西,你們真該在她出生的時候直接把淹死!”

爸爸皺著眉頭說:“大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家孩子怎麽著你了?”

大伯在那說:“我能好好說話?你讓那死丫頭出來!小小年紀都學會打人了,都快鬧出人命了,我還怎麽冷靜?那可是她親伯母,要擱古代,她這是要游街坐大牢的。”

大堂姐站出來說:“二叔,這次真是真堂妹錯了,她不應該用石頭砸了我媽,現在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已經快不行了。”

這話一出,旁邊看熱鬧的人群頓時炸了。小孩拿石頭砸人,村子裏也有發生過,但是把人砸出人命,卻是從來沒有過。有人說:“童二家的珍寶,看著挺文靜的一個小姑娘,竟然這麽惡毒,能謀害人命來?”

另一人說:“現在的小孩,什麽事做不出?童二家一直在外面,誰知道是不是學了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手段。都能把親伯母砸傷,這就不是個東西。”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言,都在說著我砸人的事情。爸爸已經氣得臉都青了,但他還是明事理的,沒有偏聽偏信,而是問著媽媽:“到底怎麽回事?”

我在堂屋裏看著這一切,也把所有人的對話都聽在耳朵裏,心裏倒也沒有怕大伯一家真會鬧出什麽,只是聽到大伯母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倒是挺驚訝。真傷了?當時我看她面相,她確實有血光之災,後來也確實驗證了她被石頭絆倒,額頭嗑出血來,當時我只是掃了一眼,也沒太註意,只因為前世沒這一出,又因為大伯母人比較霸道蠻橫,輕易不會出別的大事,也就沒把這事放心上。

可是現在看大伯的神色,倒也不像是故意上來訛人的。再看他的面相,雖然也有些破損,倒也沒有六親有損傷,所以這事半真半假,也不敢確定,真的有出事。

爺爺也看不下去,今天下午鬧出來的事情,爺爺並沒有關註,當時他去了村小道上我們家那塊自留地去摘菜了,所以並不知道詳情。他問我:“珍寶,你們下午跟你伯母吵架了?”

“吵了。”我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爺爺,爺爺沈默了,並沒有說話,倒是奶奶說道:“肯定是那蹄子又作妖了,我家珍寶那麽乖,又怎麽會拿東西砸她?再說,就這麽嗑了一下,真會嗑出病來?她跟人打架打的還少?哪一次見她這麽嬌貴過?”

那邊,媽也已經把事情的始末講清楚了。當然,媽媽便是也懷疑是我用石頭絆了大伯母,也不會將這種猜測也說出來。周邊的人鄰居們聽到這事情的始末,也覺得這事不可能是我幹的,有不少站在我一邊,當然也有人站在大伯那一家的那邊,覺得就是我下的毒手。

“大哥,你也聽到了,珍寶並沒有拿石頭砸她伯母。”爸爸很冷靜地說。

大伯卻冷笑:“她都妖言惑眾地春花會有血光之災,這才說完她伯母就摔在地上嗑出了血,事世界有這麽巧的事情?不是她用石頭絆了人,又是什麽?”

爸爸說:“大哥,做事情不能這樣獨斷,要有證據。”

媽媽也說:“當時大波就站在臺階上,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你讓她出來說話,真的是珍寶將人砸倒的?”

大波站出來,吭了一聲:“分明就是真堂妹幹的,二嬸,你不能偏袒自己的女兒。”

這件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人躺在床上是事實。人就是這樣,當大伯一家蠻橫的時候,大家都恨不得咬上他們幾口,但是人受傷了,往往又站在弱者一邊,都反過來覺得我家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

大伯的蠻橫,此時在大家的眼裏都成了愛妻如命,非但沒有讓人覺得不好,反而覺得他這樣做是對的。爸媽這邊就是有幾張嘴,也說不清楚。何況,當時媽媽也認為是我做了手腳,所以說起理由來就有點兒心虛,反而沒有以往的伶牙俐齒能說會道了。

爺爺在裏間聽著事情的全過程,他自然是看不過眼的,大兒子家的都是蠻橫慣了的,二兒子一家肯定得吃虧。爺爺其實有些偏心眼,他是絕對站在我這邊的,認定我沒有做對不起大伯那一家的事。他出去,先是冷冷地掃了大伯一眼,隨後說:“有財,事情真相如何,既然說不清楚了,當務之急,不是你在這裏鬧,而是把她伯母送去醫院,先看看人怎樣了。”

大伯這才回過神來,這才想到得先把人送去醫院。他狠狠地瞪著爸媽,嘴裏說著狠話:“你們最好祈禱春花沒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一家子。”

大伯已經急急地去找車子,大波和小波也打算陪同去醫院,就聽爺爺說:“大波,你先留下,我有話問你。”

大波心裏一跳,但還是留了下來,爺爺在村子裏的威嚴是有目共睹的,那可是我們那一族的族長。九十年代的時候,村子裏還是極看重家族的,也極尊重族長,可以說族長的話有時候比村長還管用。

“大波,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真的親眼看到你真堂妹將石頭扔你媽腳下了?”

“我……”大波有些膽怯。

“你認真想,真的有親眼所見?這可是關乎人命的大事,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性,他真可能會活撕了你堂妹。你要是撒謊,這事以後真相大白的時候,你能過得了自己的良心?”

“我……”大波一直在那猶豫,不停地咬著嘴唇,最後她說:“我能肯定,就是真堂妹把石頭扔到我媽腳下才把她絆倒的。”

媽媽幾乎要被氣瘋,她要沖上去撕人,喊:“大波,你敢發誓,你看清楚了?”

大波將心一橫,睜大眼睛說:“我敢肯定,也敢發誓,就是真堂妹把石頭扔我媽腳下的,她就是害我媽的兇手!”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眼睛突出,像是我真的是她的殺母仇人似的。

我在屋裏聽得分明,大步邁出來,看著她冷笑道:“你這誓發的,一點用也沒用!你敢拿自己的幸福發誓嗎?”

大堂姐的六親宮烏黑,只怕大伯母這一去兇多吉少,但我是真被這些人惡心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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